害怕到她不敢开口问燕儿,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就这么胆战心惊的过了三四天,桑莘也没见皇上有过来广懿宫,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对于桑莘来说,的确是如此。
她这几日,广懿宫的宫门也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一出去,就接到皇上把她也贬为答应的下场。
好不容易熬到了嫔位,可千万不能再掉下去了。
虽然这个嫔是怎么来的,她到现在心里也是莫名其妙。
但眼看着都过了好几天了,皇上那边也没个动静,桑莘想着,或许那人已经将这件事掀了过去?
思及此,桑莘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小篮子里装着的囊袋和针线。
这是她这几日来绣荷包的成果。
她站起身,踱步走了过去,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捻起明黄色的线,过了半晌,微垂的杏眼闪过一抹狡黠亮光,她咬了咬唇,心头做了个决定。
脚步声渐近,恰好燕儿在这里路过,桑莘喊住了她,道:“燕儿。”
燕儿诶了声,装模作样的喊道:“娘娘,你叫奴婢做什么?”
桑莘笑她古灵精怪,半晌后,又道:“你现在御膳房看看,有没有艾叶,拿点给我。”
燕儿闻言探身看着桑莘,小脸满是疑惑,问道:“小姐要艾叶做什么?泡脚吗?”
桑莘玩弄着绣好的荷包,闻言,指尖轻颤。
桑莘垂眸好半晌后,才艰难的咽咽口水,小脑袋里止不住的开始幻想,要是被皇上听见,她要拿燕儿口中泡脚的艾叶做成艾叶糕给他吃,他会如何?
还......会吃吗?. .. ,,
第19章
谨琮帝今日来忙的事很多,于国的三皇子说要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约还有个把月就能到,谨琮帝便安排了人将琐碎的事安排好,又安排了一些大臣,将过个月要用到的事,全部整理妥当。
一忙就忙了好几天。
邵阳宫内。
苏盛踱步走上前,小声道:“皇上,有消息。”
谨琮帝批阅奏折的手微顿,旋即道:“宣。”
苏盛退下,左右两头看了眼,之后,带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进去,不过,这人穿的品级看上去比苏盛还低,苏盛却是他彬彬有礼,继而到了殿门口,他小声说:“苏大人,皇上在里头。”
太监服的苏大人轻轻的嗯了声,眉眼都是淡漠,推开门,走进去,里头光线破亮,他转身,将门合上。
一系列的动作轻而又轻,殿内响起了瑾琮帝的声音:“如何,有什么消息?”
苏匀转身,跪在殿内,声音低沉,“回皇上,这几日,府里的人数好像多了很多,也发现了大量的信鸽,但还是没能看见信,他隐秘的很好。”
谨琮帝沉吟半晌,漫不经心道:“无妨,继续盯着,现在只差一个时机,等赵铮回来,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苏匀:“那属下告辞,皇上保重龙体。”
桑莘将做好的艾叶糕放在了食盒里,双手攥紧了把柄,迈着小脚,沿着御花园的一条小径上走去邵阳宫。
她定睛一看,这一条小道,像是直接从云蔷宫通往邵阳宫的。道路两旁花草被败坏的模样,一看就是后来被人腾出来的,而不是原本就在的。
难道是皇上特意为了瑜贵妃腾出来的?桑莘垂眸心里想道。
沿着小径快走到了邵阳宫门口,桑莘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太监撞了一下,桑莘惊呼,第一时间护住了食盒里的艾叶糕,随后才抬起眸看着来人,长得清隽内敛,眉目清秀。
完全不像是宫里的太监那副模样。
“大胆,毛毛躁躁的,撞了嫤嫔娘娘还不跪下道歉?”小尘子挡在了嫤嫔的身前。
原来是后宫的嫤嫔娘娘。
苏匀也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桑莘,眉眼亮了一下,末了,立刻低下头,俨然一副小太监的模样。
“娘娘恕罪。”苏匀跪地。
桑莘本就没怪罪的意思,轻声道:“无妨,平身吧。”
“奴才谢嫤嫔娘娘。”
直到桑莘走进了邵阳宫的内院,苏匀才缓缓回神,他记得她,曾在街上碰见过,她那时带着几个丫鬟,娇娇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温柔娴静的模样,让他记忆犹新。
如今再见,却没想到她已经是后宫的娘娘了。
桑莘走到了宫门口,燕儿上前,轻声道:“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嫤嫔娘娘来给皇上送糕点了。”
小太监慢悠悠的走进去,桑莘倒也不急,攥着食盒站在了宫殿门口,好巧不巧,遇见了后宫的妃子。
婉贵人远远的就瞧见了桑莘,前几日倒是身子不舒服,但是新晋上来的嫤嫔娘娘和丽嫔娘娘往日的恩怨,她倒是一句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未过半月,这新进宫的小主便连连晋了两个位份,一个是答应,她还能接受,但,没过几天,又晋升了嫔,正六品!而且还带有封号。
别说丽嫔了,后宫里所有的女人心头都不舒服,这会子大老远的瞧见了,同样都是拎着食盒,可桑莘拎着食盒就像是出尘不染的仙子,拎着盒子站在宫门上赐福的。
二人的目的都一样,无非就是见皇上一面,思及此,婉贵人垂眸,过了一会儿,面上笑呵呵的,待走进,婉贵人福了福身子,道:“嫤嫔娘娘安。”
桑莘没见过她,但是她对她行礼了,估计是位份低她的。
桑莘点点头,莞尔一笑,心下有些尴尬,因为她不知道该叫人什么,而小尘子眼尖的很,立刻道:“奴才参见婉贵人。”
原来是贵人。
桑莘笑着:“婉贵人平身吧。”
婉贵人道了谢这才起来,抬眸望去,方才远看,只瞧见了嫤嫔腰身纤细,远处一看,倒像是美人从画里走出来那般,美的不可方物。
而如今近看,才知晓,她皮肤真是嫩,白里透红,唇不点而润,一双杏眼似会说话,明明是大冬日的,偏偏看她一眼,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婉贵人尽管极力掩饰,却也掩饰不住她眼底的惊艳,难怪皇上会破了不插手后宫之事的格,大半夜的跑去宣旨,将丽嫔废了。
“姐姐也是来送糕点给皇上的吗?”婉贵人轻声问。
桑莘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艾叶糕,是送的吗?好像也不是,这是欠那人的,好像,还有段时间了。
不过桑莘没解释这些。
“嗯,送点艾叶糕。”桑莘轻声说:“婉贵人也送糕点吗?”
婉贵人轻轻的嗯了声,笑着道:“巧了,我也是送的艾叶糕。”
那可真巧。
看来皇上爱吃艾叶糕的事,后宫的人都知道。
桑莘莞尔:“那真巧。”
二人没再说话,婉贵人的眼神倒是一直往里头张望,好半晌,那个小太监倒是出来了,连带着苏盛。
苏盛一看见桑莘站在外头,心头一乐,这几日皇上睡得少,吃的也少,朝廷事多烦心事自然也多,他劝了几句,没有任何的效果,心下本想着叫嫤嫔娘娘过来一趟的,毕竟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对嫤嫔娘娘的态度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正愁着该怎么找嫤嫔娘娘来看皇上呢,未曾想就听见了嫤嫔娘娘自己来邵阳宫的消息。
嫤嫔娘娘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苏盛敛了敛心神,蓦然瞥见了嫤嫔娘娘身边的另一个女人,稍愣,这婉贵人和嫤嫔娘娘怎么玩到一块去了?
苏盛没敢直白地问,只是隐晦的笑着道:“嫤嫔娘娘和婉贵人怎么一道来了?可真是巧。”
婉贵人见苏盛来了,心中大约知晓了这是可以进去看皇上,但她才刚来,心下明了,苏盛的目标肯定是嫤嫔。
正琢磨着该怎么说呢,苏盛自己就送上门了,桑莘还没说话,婉贵人倒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话:“是的,一道来看看皇上。”
苏盛还能说什么,只怪那小太监传话只传嫤嫔娘娘来了,也没说还有一个婉贵人,他这也没禀告皇上嫤嫔来了,只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要是换做以往别的娘娘,苏盛还可以打发掉,但如今这是嫤嫔,他可不敢于是,但如今,也不能只打发一个吧?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将二人带进去了。
“嫤嫔娘娘,婉贵人,请随老奴来。”苏盛在前面带路。
婉贵人倒是弯着眉眼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一路走到了邵阳宫的东殿门口,苏盛弯腰:“嫤嫔娘娘等一会,老奴去禀告皇上一下。”他稍顿,又加了句:“婉贵人也稍等。”
桑莘莞尔,“不急。”
婉贵人也莞尔:“不急。”
谨琮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苏盛进来了,蹙眉道:“你刚刚去哪了?”
他本想喝口热茶,叫了好几遍也没叫到苏盛。
怪他平日里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单单留了一个苏盛。
“皇上恕罪,方才老奴出去了一会,遇见了当差的太监,说是嫤嫔娘娘求见,老奴这才去请了人进来。”苏盛跪在殿内。
龙涎香弥漫开来,白色的烟徐徐升起,盘旋而上。
谨琮帝诧异的同时,立刻往苏盛的身后看去,看见空荡荡的,他蹙眉:“人呢?”
语气似有些急,很明显。
苏盛:“嫤嫔娘娘还在殿外呢——”
“宣进来。”谨琮帝道,眼神一直望着门口处。
苏盛后半句:婉贵人也在。
没有说出来。
桑莘和婉贵人被带着往里走,入殿内的那一刻,便看见了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男人,他似有些烦躁,薄唇抿成直线,眉蹙的很深。
听见动静,谨琮帝抬起头,入眼的就是穿着水蓝色儒裙的桑莘,手里紧紧的攥着食盒柄子,杏眼微垂,还是那幅小乖乖的模样。
瑾琮帝唇角微扬。
桑莘其实是不敢去看谨琮帝的,特别是前几日在燕儿口中得知皇上已经知道她骗丽嫔的话。
她总感觉,这男人,没这么简单放过她。
桑莘走进来,婉贵人在她身后,跟着往里走,随后笑的一脸娇俏,软软的嗓子喊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陌生的声音,谨琮帝的视线从桑莘的身上收回,这才睨了一眼婉贵人,后望着苏盛。
桑莘见他一脸的疑惑样,不由觉得疑惑,她怎么感觉皇上这幅模样,像是不知道婉贵人似的。
见瑾琮帝看着自己,苏盛立刻上前,轻声说:“皇上,这是婉贵人,旧年进宫的,方才和嫤嫔娘娘一道来看皇上的。”
声音不大不小,殿内的人都能听见。
只能说,瑾琮帝是真的不记得她。
婉贵人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儿,蓦然听见身边桑莘的声音,同样是那句参见的话,而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在这冬日里,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瑾琮帝听见桑莘的请安,立刻接道:“平身。”
桑莘和婉贵人一道道了谢,站起了身子后,婉贵人早已将方才的尴尬消化掉,面上带笑,一脸殷勤讨好的上前两步,道:“皇上,这是臣妾做的艾叶糕,想着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杂,还是得注意点身子的。”
同样的话,桑莘好像也说过,瑾琮帝却觉得,桑莘说出来的,比眼前这个他没有印象的人,说出来的要好听许多。
瑾琮帝淡淡的嗯了声,之后,便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婉贵人一肚子的情愫想要说给瑾琮帝听,蓦然听见了这句话,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那......臣妾告退。”
瑾琮帝垂着眼眸批阅奏折,淡淡的嗯了声。
见婉贵人退下去,桑莘便将自己的食盒也放在了桌子上,见他似乎有些忙,怕扰到那人,轻声道:“皇上,这是臣妾上次欠你的艾叶糕,臣妾放在这里了,臣妾告退。”
她说完,体贴的便想退下,却被正在批阅奏折的穿着龙袍的男人喊住了。
——“急什么,朕还有事问你,等朕一会。”
一步三回头舍不得走出去的婉贵人闻言脚步微顿,目光微滞,心中酸了好半会儿后才抬脚往外走。
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桑莘抿了抿唇,见瑾琮帝不慌不忙的批阅奏折,想起方才他叫她留下来的话,她咽咽口水,心想着,他估计是要来找她算账的。
——算她胡编乱造说他宠幸了她的这笔账!. .. ,,
第20章
婉贵人满脸的不开心,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御花园。
此刻下了雪,雪景极美,远处还有一株梅花,花开的正鲜艳,恰恰好就在凉亭边,还没欣赏完美景,就听见了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
——“婉妹妹,在这里看什么呢?”
婉贵人转身顺着说话声那头望去,原来是瑜贵妃。
“贵妃娘娘安。”婉贵人敛起烦闷,莞尔一笑:“许久不见了。”
瑜贵妃摇着步子走上前,轻声道:“是许久了,前阵子你身子不舒服,我也没敢去叨叨你,你可莫见怪。”
瑜贵妃并不是对谁都这么有礼,而是婉贵人的爹爹乃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和她爹爹多少有点往来,她便对婉贵人客气了一些。
婉贵人莞尔一笑:“怎么会呢,姐姐可别怪罪我没去给你请安就是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在瑜贵妃和婉贵人的头上撑着伞,两个人慢悠悠的沿着雪地走,不知是谁先说了皇上。
瑜贵妃似不经意的一问:“你知道了?”
婉贵人不解的看着她。
瑜贵妃:“皇上封了刚入宫的一个新人嫔位,且还带了封号。”
“自然是知道的,这几日后宫都传遍了。”厚雪浸湿了婉贵人的鞋子,她似乎被冷到了,哆嗦了下,道:“只是皇上也是废了心思,这个嫤字,真是耐人寻味啊......”
瑜贵人轻笑了声:“可不是吗,这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唯独只有她有一个封号,可不真是耐人寻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