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石忽然有些担心,悄悄的抬眸看了眼瑾琮帝,见他似乎精神还挺好的,正准备低头时,瑾琮帝的眼神便看了过来,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瑾琮帝扬唇下了下,桑石也会以一笑 。
起码是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女儿的夫君。
虽然是皇帝,却也还是人。
被自己身边的人下了蛊香,的确是有点残忍。
殿内的几个人犹如泼妇骂街般正在高声讨论,忽然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问道:“宰相,这件事你怎么看?”
忽然被点名的宰相瞧了那人一眼,连带着瑾琮帝也瞧了问话的人一眼。
是张大人,礼部尚书。
估计是上次被宰相阴了一次,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还回去,为什么要问宰相呢?
因为宰相和吏部尚书是一党的,如今宰相一直不吭声,不就是怕求情了皇上不舒服,不求情的话他的党派不舒服吗。
宰相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看着礼部尚书的眼神神色不明,但是心情却时不是很好,他好一会儿后才转过头,对着瑾琮帝道:“皇上,吏部尚书其女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流落边疆,还是皇上的仁慈了,老臣自然是赞成皇上的决定的。”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礼部尚书没什么心眼子,如今听见宰相的回答,很不屑的哼了声,他把话说的极其的体面,说流落边疆都是皇上仁慈的决定,那就是告诉自己的党派,不是他不求情,而是皇上已经仁慈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瑾琮帝倒是没什么,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今日这事,不管是谁做的,位份高的、低的,朕都会一视同仁,如若不是念在吏部尚书往日对朝堂的贡献,朕也不会只是单单流放边疆如此简单。”
场面话谁不会说。
瑾琮帝说这句话时,眼神不经意的瞄了眼宰相和其余几个人的身子。
一群人默默的低下头。
瑾琮帝沉吟不语半晌后又道:“诸位也觉得蛊香是一件比较麻烦之事,朕也如此觉得,如今朕喝了蛊香,嫤妃娘娘昨日为朕辛苦劳累,朕想封嫤妃会贵妃,诸位不会有意见吧?”
其实瑾琮帝可以不说,不商量,但你这群人,他才前几日封了桑莘为妃,如今,要是没说就封贵妃,第二日怕是真的会制作出一些谣言,让桑莘变成真正的妖妃,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得从根源就开始掐断。
果然,有意见的人在听见瑾琮帝说蛊香是嫤妃娘娘辛苦劳累时,也不能反对,而站在皇上这边的人,立刻开心的道好,能不是吗,皇上终于肯进后宫了,马上就有小皇子了。
瑾琮帝眉抬了抬,道:“既如此,无事便退朝吧。”
一群人退去,桑石往外走,礼部尚书倒是第一个过来贺喜的,桑石道了谢,继而连三的许多人都上前道谢,夸桑莘的话,让桑石很开心,他连连道谢。
不远处和宰相一道走的几个人一瞧,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林兄的女儿,林瑜不也当过贵妃?瞧桑石那没见过世面的小样。”
宰相听见了林瑜的名字,眼底没什么表情,只道:“现在是瑜妃了,低调点吧,这几日尽量少说话,皇上好像已经开始盯着了。”
有人不屑道:“要是当年是令王当皇帝就好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别说了,这里是皇宫。”宰相低声呵斥道:“而且,死人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沉默着往外走。
桑石和别人谈话的笑很大声,宰相那帮人里有人走到了宫门外才不屑的啐了声。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那人道。
宰相看了眼,没说话。
-
桑莘一觉醒来的时候,日头有些烈,这是冷了这么久以来看见的第一次烈阳,,已经快过午时了,她翻了个身,身子格外的疼,她脑袋刚醒,昏沉的想了下,昨夜她和瑾琮帝表露心迹,之后他说果子酒好喝,再之后她喝了几口,脑袋昏沉,似乎说了许多胡话,但是最后她还很清晰的记得他带给她的疼痛。是真的疼。尖锐。虽然她没经验,但是觉得他也没经验,思及此,她免不了有些羞红了脸,面若桃花,双眸含春,女人味十足,一个眼神都让人瞧了不免有些心动,
桑莘强忍着身子的不舒服动了动,之后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时候时,她还是没忍住,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眼瑾琮帝睡过的枕头。
不想理他,这是桑莘的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她起身的动静不小,燕儿早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里端着伺候洗漱的东西,燕儿道:“小姐起来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桑莘:浑身不适,特别是那处简直疼死了。
桑莘:“没有。”
她忽略掉燕儿和几个宫女那“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立刻站起身,却因为忽略掉了腿上的疼,踉跄了几下后,扶着床榻的柱子喘了下气,燕儿立刻过来扶着,她立刻悄悄的问:“你知道了?”
“知道啊。”燕儿了然:“不止我,整个皇宫都知道呢。”
“......”桑莘忽然感觉要不睡死过去算了,她站在屏风后,燕儿伺候她换衣裳,低头一看,桑莘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这都是些什么,红的紫色青的,其中当属红的最多,颇有种要在这里一辈子不消下去的感觉。
不止她,燕儿也惊讶了,道:“昨日见都没那么多,今日怎么?”
“什么昨日?”桑莘道。
燕儿:“昨日......咳咳,不是传水了吗?我们几个就伺候小姐你洗澡,之后就瞧见了......咳咳。”
听燕儿的语气还不止一个人,桑莘的脸蓦然爆红,杏眼微垂看了眼自己的身子,天啊......昨夜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是真的不敢出去见人了,心中对瑾琮帝的讨厌又多了点,哪有宠幸了人还像是昭告天下的啊。
燕儿帮桑莘换好衣服,桑莘一边自己穿好小鞋子,一边站起身,立刻攥着燕儿的手道:“回子卿宫,走。”
燕儿愣了下,啊了声道:“小姐不去皇上那里吗?今早上皇上都来了好几趟,说你醒了就让你过去主殿。”
桑莘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瑾琮帝,身子疼,身子上的印记,她现在怕见到瑾琮帝就会想起昨夜的荒唐事,她脸皮有点薄,不想去。
“晚些吧,我们先回去。”说罢她就准备起身要走,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谁知刚打开门,脚还没踏出去就瞧见了站在门口一脸气定神闲的瑾琮帝,似早有预料她会走那般专程来这里堵她的。
桑莘抬眼望去,他今日穿着月白色的华服,心情似乎很好,嘴角都勾起,不经意的瞥见了他手里的玉扳指,桑莘咽咽口水。
她明明藏起来了的!
还没等桑莘反应过来,燕儿已经走出去了,而瑾琮帝已经迈着步子走了进来,门被苏盛立刻合上,殿内恢复了平静。
桑莘的腿还有些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夜被眼前的男人吃的渣都不剩,思及此,她脸色蓦然爆红,见男人依旧一脸带着淡笑的模样看着她,桑莘立刻转身打算往门口走去,却在手刚触到门的那一刻。
被身后的男人长臂一勾,她啊了一声往后倒,一下子跌进了男人宽阔坚硬的胸膛处,她心思忽然飘了起来,想到昨夜的旖旎事,正准备反抗时,她被男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紧接着怀里被男人塞了一个东西进来,还没来得及看,耳边响起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夫君有错,昨夜鲁莽了些,没顾忌莘莘的感受,这就给我的夫人赔罪来了,还望夫人恕罪。”. .. ,,
第46章 一更!!
她生气了。
这是瑾琮帝看见桑莘的第一眼,脑海里闪过的念头, 他虽然素来懒得去瞧人的脸色和眼神, 也没人敢给他瞧, 但桑莘不同,他愿意去看, 也愿意去了解,相处的虽然不算多,但瑾琮帝就是很明确的知道, 桑莘肯定生气了。
而且是真的生气,不是闹着玩的。
她闹着玩生气时, 会撅着嘴不理他,他没看过她真的生气, 但如今, 她连理都不屑理他一会儿的模样,让瑾琮帝着实是有些慌。
眼瞧着小女人抓着门把子想往外走,瑾琮帝舔唇,二话不说将人往后一拉, 让她毫无防备的跌进了他的怀里,旋即,双手紧紧的桎梏住她, 在她挣扎的那一刻,轻声安抚, 吻了吻她的耳尖, 旋即, 立刻将今日一早上写好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又将娇小脆弱的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眼眸微垂,见她耳根子很不争气的开始红了起来,知道她气消了点,瑾琮帝嗓音强忍着笑意,润了润嗓子哄道:“夫君有错,昨夜鲁莽了些,没顾忌莘莘的感受,这就给我的夫人赔罪来了,还望夫人恕罪。”
聪明如瑾琮帝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此刻站着双脚都有些虚浮呢?男人认错吗,就得从根源开始掐断,让她无话可说。
桑莘也没想到,瑾琮帝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i原本有些红的脸蛋此刻更加的红了,低头瞧了一眼,手里被他硬塞进来的一张纸。
男人的呼吸还近在迟尺,免不了有些心乱,她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害羞,见男人紧紧的桎梏住她,她知晓,今日是出不去的了,于是便想着岔开他方才的话题,低头道:“这是什么?”
“你看看。”瑾琮帝在她耳畔边道:“好看的。”
桑莘打开了纸,里头竟然是一些情诗,她虽没听过,但是却能在露.骨的字里,除了情诗还能有什么,她看了几眼,心中的气是消了些,别的不说,这男人贯会得寸进尺,眼瞧着她看着诗认真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咬了咬她的耳尖子,这一咬,又让桑莘忽然想到了昨夜......
想到昨夜她就觉得身子酸痛,思及此,她用力地将手中的情诗塞回了瑾琮帝的手中,道:“难看。”
瑾琮帝微愣,没想到没等来小女人的夸赞,反倒还被嫌弃了,桑莘趁这个间隙立刻往里头躲。
待瑾琮帝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他们二人之间挡了一个桌子,这样他抱不了她,瑾琮帝蹙眉,道:“回来。”
桑莘才不回去,道:“不要。”
瑾琮帝不高兴了,道:“回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见他强硬的态度,桑莘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一早上起来,没见着人,又在燕儿的口中得知这么多人知晓了她被宠幸的事,女儿家家脸皮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见他此刻还如此,她也略带着小脾气的将脸转向了一旁,眼眶微红,嘀嘀咕咕的道:“你不哄我也就罢了,如今一大早起来,却还得挨你的一顿训......”
瑾琮帝蹙眉,他哪里训她了。
他不过就是语气强硬了点,可他如今这语气,对于他平日对别人来说,也算是温柔的了。
眼瞧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翘挺的小鼻子都吸了好几次,瑾琮帝也崩不住了,又心疼又觉得话要讲明白,怕她误会他,于是道:“我哪里训你了,你说出来,我和你道歉。”
“有。”桑莘忽然眼眶红红的看着瑾琮帝,好不委屈的道:“你方才......就......就...就是很凶。”
说完,她也不看瑾琮帝,转身便往床榻上走去,脱掉鞋子立刻往床上爬,被子一盖,将自己完全缩进了被窝里,瑾琮帝愣了好一会儿,立刻走上前,这下子彻底的明白了赵铮往日说的不能和女人讲道理这句话,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边走边认错,道:“是我的不是,莘莘别气了。”
桑莘的小身板缩在被窝里,也不说话。
她就是觉得好委屈,身子又疼,在加上他方才的态度,就觉得也有些烦,起码他前段日子都没有对她摆过脸色,如今,一大早的就......
正这么想着,身后感觉躺了一个人,气息温润,她感觉他将她连同被子也一起抱进了他的怀里,烦闷和委屈的心思忽然被掐断,人就是如此,一个小细节就能让自己觉得他方才其实也没那么过分。
当然,会这么反思其实桑莘也是清楚是自己太过于敏感。
但会想是一回事,硬着头皮不肯承认过于敏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瑾琮帝就是抱着她,也没掀开她的被子,就在她耳边说不该对她这么强硬的说话,也不该不懂的怜香惜玉,更不应该不哄她。
越说,桑莘越觉得自己的快顶不住了,他其实有哄她,方才的那封情诗他也是给她了的,甚至此刻也是在哄着的......
缓了好一会儿后,桑莘将她硬着头皮不肯承认是自己太过敏感的情绪软化了些,松口道:“干嘛。”
嗓音还是闷闷的。
瑾琮帝压着唇角,手将她搂的更紧,低声下气道:“还气呢?”
这句话出来,桑莘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嗓音嗡嗡的从被子里传出来,“才没有。”
瑾琮帝听不见她嗓音里的那股子闷劲,听见这回答,只觉得是女人的口是心非,他抱着她好一会儿后,忽然松开了手,桑莘的心蓦然跌入了谷底,他这是......不打算哄她了是吗?
是觉得她很烦?
桑莘心中闪过很多念头,也差点掀开被子想要看看他如今的表情,但她好像掀不开,她不想看见他满脸的不耐烦,也不想看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就这么干等着,殿内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咬着唇,没敢说话,泪水啪嗒啪嗒的往被子掉。
太难受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明明刚刚也还好好的,她都说了没生气了,为什么他就不能多哄几声。
脚步声已然消失,她觉得他已经走远了。
她忽然好委屈,哇的一声,掀开被子,一边哭一边翻身准备从床榻处往下走,像小孩哭泣般手臂擦拭着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泪眼朦胧间,忽然看见了有瑾琮帝的身影。
原以为是眼花了,继续擦拭着眼泪,眼泪越擦越干净,朦胧的视线也变得开始清晰了起来,方才的影子真的是瑾琮帝,只是,此刻的瑾琮帝不是站着的,而是——跪在地上。
膝盖处还有个搓衣板。
男人跪在搓衣板上,月白色的华服将他的身姿显得更加的温润,他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因为跪在搓衣板上的羞恼感,反倒心情也是极好的,连往日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如今都勾起,一双往日情冷的眼眸,如今正眼尾带笑的看着她。
桑莘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但就是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