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花旦——姀锡
时间:2020-01-06 10:49:14

  徐思娣闻言步子微微一顿。
  厉徵霆冷言冷语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他的每次失控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嫉妒,他盯着她的定住的背影,看了一阵,片刻后,语气终于微微一缓,却依然言之凿凿,语气生硬道:“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今晚哪里也不要去!”
  他的语气一贯高高在上。
  果然应了于姬那句,习惯站在山顶的人,从来学不会低头。
  徐思娣从来没想让他低头,他是高傲的,骄傲的,在她心里,他一直如此,她从未想要去破坏,去改变,只是——
  一个在山顶,永远不会下来。
  一个在山脚,永远也爬不上去。
  他们之间,注定隔着一座山峰,隔着一个世界。
  徐思娣捏着手里的包包带子,她将背脊挺立得直直的,没有回头,也没有恼愤,只神色平静的回道:“说了。”
  厉徵霆闻言,语气终于一软,良久,只缓缓起了身,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听话,好不好。”
  细细听来,语气中稍稍有些轻哄及服软的味道。
  他边说着,边朝着徐思娣缓缓走来。
  只是,走到半路上,冷不丁听到前方的身影继续缓缓道:“可您始终没说——为什么!”
  那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清冷、理智。
  厉徵霆闻言步伐顿时一顿。
  他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微微一跳,不多时,他的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徐思娣静静地立在原地,全程再无多话,似在等候,又怕等候,她只等了三秒,三秒过后,她用力的握紧了包包的肩带,飞快的跑向了门外,离开了。
  徐思娣离开后,屋子里一下子彻底清净了下来。
  厉徵霆定立在原地,微微抿着嘴,神色似乎有些微怔,似乎还有些没有从之前的话题中回过神来。
  良久,他只缓缓回到了沙发上,整个人微微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沉思了起来,整个过程一动未动,像是凝成了一座雕塑。
 
 
第289章 289
  “同学聚会的地点在郊区, 不过好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接教授, 再一起赶过去!”
  一上车后, 赛荷不愧是经纪人, 全盘安排好了。
  他们只需要听从即可。
  顿了顿, 见徐思娣将陆然带上了,想了想,赛荷凑到徐思娣耳边笑着打趣道:“我的个小祖宗,你现在可谓炙手可热, 今天在同学会上你将陆总带上了,可得当心些,面对同学们的调侃是小, 当心哪天闹得全国人民都在调侃就不好了,可千万得悠着些啊。”
  毕竟, 在同学聚会上, 带上异性朋友的无疑相当于带着家属。
  徐思娣如今身份非比寻常,说句成为了今年热度最高的国民女神也丝毫不为过, 她的一举一动不但成为了全班同学的焦点, 更是一度成为了全国人民热议的焦点。
  赛荷是经纪人, 自然有义务提点。
  她其实打趣的成分偏多,却万万没有料到, 将来有一日这番话竟会不小心一语成谶。
  徐思娣也知她在打趣,只笑着建议道:“那一会儿到了,说陆然是你带来的不就成了。”
  赛荷闻言, 立马离她离得远远地,直摇头道:“谁带的锅,谁背。”
  徐思娣顿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神色又微微有些恍惚,心里像是装满了事情似的。
  陆然一边开车,视线一边频频往后视镜里扫,见她强颜欢笑,他微微抿了抿唇,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后视镜里的身影忽然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他道:“不知道悠悠跟仇筱会不会参加这次同学聚会,她们那边…多少应该会有她的消息吧,毕竟三年过去了,也总该有线索了。”
  徐思娣叹了一口气,语气里万千感慨。
  陆然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清冷了几分。
  徐思娣从后视镜里看了陆然一眼,想了想,忽然冷不丁开口问道:“陆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冉冉回来了,你…会原谅她么?”
  徐思娣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三年来,石冉这两个字就是陆然的逆鳞,在这三年间里,徐思娣很少主动在陆然面前提及过这两个字,可今晚,不知为何,忽然就忍不住问出口了。
  陆然闻言,只微微绷着脸,冷冷道:“为什么要原谅。”
  说这话时,他双目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前方,良久,忽然抬起掌心往脸上抹了一把。
  尽管,语气依然固执,嘴上依然生硬,可徐思娣却知,他其实早已经心软了。
  三年的时间,心硬的其实早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可是,这三年以来,所有人都在批判,都在责备那人心硬的时候,不知为何,徐思娣反倒是越来越能够理解石冉了。
  似乎能够一眼看透徐思娣的心思,见她今晚心情有些怅然若失,陆然只缓缓道:“你不是她,你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
  徐思娣闻言,微微愣了愣,良久,她神色复杂的冲陆然缓缓点了点头。
  却说徐思娣一行接了教授后,路上遇到了堵车。
  她一心将陆然带上,实则是为了刺激刺激这些多年的老同学的,她不确定石冉跟同学会上在座这些人到底还有没有联系,她也不确定,她跟陆然之间到底还有没有未来,她只知道,三年了,即便是要结束,也总该有人主动画个句点。
  如果冉冉还在乎,那么,就不要再躲了,勇敢面对吧。
  如果未来不再有未来,那么,也请少给双方一些折磨。
  她的私心永远都在陆然这边。
  只是,她设想过了种种可能,预演过了种种方案,甚至在心里排演过了无数遍,遇见了每一位老熟人,该以怎样的方式分别去打探石冉的消息,唯独没有算到,阔别三年,那人毫无预兆的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进门的那一刻,在饭桌上猛地看到消失三年的石冉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视线中时,徐思娣跟陆然当场愣在原地!
  陆然犹如受了当头一棒,整个人当场成了一座雕塑,而徐思娣亦是怔了良久,整个人久久缓不过神来,看着眼前变化巨大的石冉,心里一时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换来一句轻轻地招呼:“冉冉,好久不见。”
  命运如此的奇妙,看似毫不相干,实则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了一起。
  三年前,陆然跟石冉结束,她跟厉徵霆新一轮的纠葛却刚好开始。
  三年后的今天,陆然跟石冉再次重逢,而她跟他…已渐渐走向了终点。
  真好。
  冉冉回来了,真好。
  至少在她跟陆然两人中间,有人能够善终,至少在十多年前,当他们当初坚定不移,斗志昂扬的选择下山时,梦想的结局不至于那般不堪与狼狈。
  这晚,这个同学聚会,来得值。
  一整晚,她被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包围着,她极力的配合着陆然的表演,配合着他的颤抖与愤怒,在这晚,她充当了一整晚的旁观者,却收获了别人眼中满满地幸福。
  曲终人会散。
  华诞散场时。
  回到家时,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屋子里很静,很黑,徐思娣没有开灯,今夜,她只想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一路跌跌撞撞,她想摸到沙发上躺着,只是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徐思娣整个人被一把摔倒在了沙发底下,额头直接磕碰到了茶几角上,疼得她只连连抽气,只觉得额头被直接撞碎了似的,钻心的抽痛,疼得不能自已,疼得她紧紧捂着额头,疼得她直接趴在了地毯上,疼得她忍不住微微啜泣了起来。
  好疼。
  为什么这么疼。
  像是要死了似的。
  连桌角也看不起她。
  连沙发茶几也跑来欺负她。
  徐思娣歪在沙发下的地毯上,无力爬起,最终,只紧紧抱紧了自己,无声地抽泣着。
  夜那么深。
  那么冷。
  明明那样热闹的世界,她却永远都融不进去。
  可世界安静下来,她也丝毫无处容身。
  这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在这个深夜,徐思娣跌倒在沙发下,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她用力的咬着手背,想哭,却不想让自己有片刻脆弱,想忍,可心里的痛苦压抑得无处宣泄,最终,只紧紧咬着手背,手指,一声声,无声地啜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情绪冷静了下来,终于心情平静了下来,徐思娣轻轻地擦拭掉眼泪,只挣扎着,费力的扶着沙发缓缓爬了起来。
  爬到一半时,忽然身子一轻,不多时,整个身子直接凌空了起来,徐思娣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她的双手抓到了一片衣角,她的心里陡然一紧,紧接着,她整个被人紧紧抱了起来,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沙发上。
  黑暗中,徐思娣觉得脸上一凉。
  一只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
  不多时,徐思娣额前一凉,一双薄薄的、冰凉的唇印了上去,紧接着,那双唇沿着她的眉心来到她的眼睛上,一下一下轻啄着 ,舔舐了她所有的泪水,再接着,那双冰凉的唇来到了她的鼻尖处,来到了她的唇上,渐渐地,它由冰凉,变得无比的炙热,无比的疯狂了起来。
  黑暗中,两人像是缺了水的鱼儿似的,拼命的,发狠的探索着,索取着对方的生命源泉。
  呼吸急促又炙热。
  肺里发烧发烫,像是要窒息了似的。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有唇与唇,心与心的激烈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娣呼吸急促,肺部发烫,空气稀缺,她整个人险些要窒息过去了,那人,那唇,才终于缓缓松开了她。
  “怎么哭了?”
  顿了顿,又道:“是不是喝酒了?”
  头顶上,沙哑、低沉的声音冷不丁缓缓响起。
  那道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暗哑,像是封闭了半个世纪,没有开过口说过话似的,只觉得沙哑得不行。
  不知怎地,听到那道声音,徐思娣胸腔里微微一涩,眼泪忽然不受控制,不要钱似的,就又开始慢慢溢了出来。
  她只拼命忍着,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发出一丝声音。
  只听到头顶的声音继续道:“不欺负你了,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嗯?”
  声音带着一丝柔和,一丝轻哄。
  听到这一句后,眼泪就跟决了堤似的,瞬间直接倾泻而出了。
  徐思娣只伸手用力的捂住了嘴角,不多时,整个身子不受控制似的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终于,头顶上的人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只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她的脸,去拉她手,却如何都拉不动,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下一秒,他直接缓缓起身,走到墙边,啪地一下,打开了屋子里灯。
  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黑暗。
  光线太亮,太过刺眼,徐思娣用力的遮住了双眼。
  厉徵霆立在墙边朝着沙发方向一看,就看到她紧紧捂着脸,将整个身子微微卷缩着,背对着,躺在沙发上,朝着沙发里侧缩成了一小团的那一幕。
  她的双肩轻轻颤动着,整个人看上去那样单薄,那样瘦小。
  整个人轻轻啜泣着,委屈、伤心得停不下来了。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一幕,脑海中就陡然浮现出三年前的那一幅幅画面,让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一切。
  厉徵霆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立在原地,立了许久,整个人沉浸在一片无声地痛苦中。
  三年过去了,原来,两个人似乎都并没有从从前的阴影中完完整整的走出来。
  *
  徐思娣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整个人忽然脆弱、没用得不行。
  或许是在同学聚会上喝了一些酒的缘故,她借着这股酒劲,将三年前没有发泄出来的,将这三年中,压抑了整整三年的情绪全部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哭出来,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难堪,只觉得心中所有的愤恨,所有的痛楚随着这一场宣泄,全部真正的烟消云散了。
  等待冷静下来后,徐思娣擦干了眼泪,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起身时,正好看到厉徵霆端着一杯热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徐思娣视线在他手中那杯牛奶上停顿了片刻,只神色平静,喉咙沙哑道:“我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待他回应,直接转身去了房间。
  只是,头有些疼,头痛欲裂,额头也有些疼,哪里都疼似的,徐思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其实,在最开始那半年内,她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因为失眠,因为睡不着觉,她曾大把大把的掉头发,那半年间,她整个人是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噩梦般的状态又再一次回来了。
  徐思娣有些苦不堪言。
  没有失过眠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失眠的痛楚,身体的崩溃是其次,精神的摧毁消亡才是真正的折磨。
  徐思娣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徐思娣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只缓缓闭上了眼,装睡着了。
  她察觉到他放轻了脚步进了房间,他来到了床头,立在她的身后,似乎在静静地看着她,端详了一阵,似乎在判断她究竟有没有睡着,观察了一阵后,他忽然缓缓坐到了床沿上,不多时,整个人微微伏着靠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乖,起来喝了这杯牛奶再睡。”
  徐思娣闭着眼,装作没有听见。
  怎知,身后的人竟然锲而不舍道:“喝了这杯牛奶,就能睡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有种迁就的温柔。
  在最开始失眠那半年,每晚,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
  因此,这三年来,每晚,每晚,他都会逼着她喝牛奶入睡,哪怕出差,也定会视频亲眼目睹她喝完了才能了事。
  整整三年了,他不累,他不倦,她都有些听烦了。
  尤其是今晚,徐思娣也不知为何,心里格外烦闷,她忍了忍,忍了再忍,终于,他还在她耳边不停地纠缠,徐思娣终于忍无可忍,只咬牙睁开了眼,随手一挥,道:“我不喝,不喝!”
  话音一落,只听到砰地一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