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对于这个儿媳妇是顶满意的, 当初第一次见余宁就喜欢的很,现在见余宁乖巧又端庄简直就是无一处不满意。要不是两人还要进宫谢恩,她还要多拉着余宁说会儿话。
既然是皇帝赐婚,婚后进宫谢恩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周辰理早就下旨, 成亲之后余宁就是一品诰命夫人。本来打算第二天才进宫,但既然已经起来了,就顺便都做了, 第二天就不用麻烦了。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 余宁在齐舒志身边小声道:“听说皇上待你甚是亲厚……”
齐舒志拍拍她的手道:“他是君王。”
只四个字余宁就明白了点什么, 随后一句话不说跟在齐舒志面前乖乖的走路。御书房内周辰理看着这对新婚夫妇给自己行礼,他一脸笑容的道:“舒志啊,你总算是成亲了。”
齐舒志回以一个微笑,周辰理接着道:“待会儿去长乐宫让母后看看,她可是早就想见见新娘子了。”
待齐舒志走后周辰理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想到当初与齐舒志一起合谋断太子臂膀的事。当时齐舒志劝自己, 说让自己人成为丞相是没有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保持中立的人来担任丞相之位。
当时他没有多想,只觉得齐舒志说的有道理。现在想来当时有资格竞争丞相之位, 并且保持中立的大臣里,只有还是吏部尚书的余相与工部尚书吴朗。但因为工部尚书很快就领旨和齐舒志一起去中州治理黄河了,所以丞相之位就落到了余相的手里。
这一切看似巧合,可是周辰理越想越心惊。是否齐舒志当初就是在为现在做准备呢?他喜欢余家的女儿,所以就悄悄谋算让自己的岳父做丞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他为什么一定要未来岳父做丞相呢?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陆太后一见到余宁就喜欢的不得了,她让宫女去取了一只翡翠镯子过来,亲自给余宁带上,道:“这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只传长女。只是本宫福薄没能有个女儿,那秦氏呢也福薄,所以今日本宫将这镯子送给你,望你能早日为舒志添儿添女。”
余宁红着脸应了,太后看着这一对羞涩的小夫妻,怎么看怎么喜欢。又心疼的摸摸齐舒志的手,“长大了正好,这些日子本宫总想起和你娘小时候,你娘性子比本宫柔和容易受欺负,本宫总护着她。你性子也柔,不过好在心中有成算,不至于受欺负,否则本宫百年之后都不能放心……”
齐舒志握着陆太后的手道:“姨母你还年轻呢,做什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自家事自家清楚。”陆太后面露怀念之色,道:“前天你舅舅们进宫了,二十多年了,本宫终于再次见到哥哥们了。他们老了好多,想当年在京城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本该有大好的前途。是本宫入了宫,断了他们的前程,本宫这么多年一直无法释怀……”
说着陆太后低头抹泪,齐舒志心疼的拍拍太后的背。陆太后哭着道:“听说你外公的身体也不太好了,本宫不孝啊,竟无一天侍奉在侧。当年你外婆去世,本宫也不在身边。”
非但如此,那几日周昃勤还日日宠幸她,当苏州的报丧的人进京之后,陆太后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这次进宫齐舒志分明感觉太后不似从前那般精神了,或许是这么多年来都不得不打起精神,如今松懈下来就再提不起来了。
齐舒志温柔的劝道:“姨母若是在宫中无聊,就让宁儿多进宫陪陪你。”
余宁点头道:“宁儿也喜欢姨母这儿的御膳呢,这可是在宫外吃不到的。”
陆太后笑了笑,“你这孩子,国公府厨子的手艺难道还入不了你的眼?”
“那倒不是。”余宁亲昵的挽着太后的胳膊,指着齐舒志道:“就是他,今早上还嫌弃我的厨艺呢。宁儿想跟宫中御厨学学手艺,好让他哑口无言。”
“呃哈哈哈……”太后笑出了声,嗔怪的对齐舒志道:“怎么还嫌弃媳妇呢?”
“那儿嫌弃她了?我就是开个玩笑。”齐舒志道:“小女子就是小心眼,就是记仇。”
太后笑道:“可别这么说,本宫也是女子,也小心眼得很。”
总算将太后给哄好了,他们便留了下来,要在宫中吃了晚饭再回去。晚饭时间陆太后突然道:“舒志啊,你也劝劝你表哥,他最近这事儿可闹的不像话。”
齐舒志正往余宁碗里夹菜,就问:“怎么了?”
你这些日子不上朝不知道,先帝大丧已过,那秦氏不是给你下毒被处死了吗,就有朝臣上折子说中宫不可一日无主。辰理就要立萧氏为后,萧氏身份低微怎可母仪天下,群臣皆反对,可辰理他居然大发雷霆,说什么若萧氏不得为后,后宫就永远不会有皇后。
余宁听着倒没什么感觉,她倒觉得这是皇帝对萧氏深情的表现,就问:“萧氏是哪位娘娘?”
“就是德妃。”陆太后轻轻叹气,“说起来本宫也很是喜欢萧氏,当初舒志在宫中身中剧毒太医们皆束手无策,还是萧氏进宫替舒志解了毒救了他一条命呢。”
那不就是霜霜吗?
余宁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霜霜,虽然那天吃了不少醋,但不得不承认霜霜是个很好的女子。那天齐舒志告诉她,霜霜住的那个院子便是当今圣上安排的,由此可见皇上是喜欢霜霜很多年了。
出宫的时候长乐宫的管事姑姑对余宁道:“夫人若得空可多来宫里陪陪太后,太后已经多日不见笑容了,今日你们来她才开心了不少。”
余宁连忙答应,随后出了宫夫妻俩在马车里说话。余宁面色有点不不悦,齐舒志问:“这是怎么了?”
“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余宁愁眉不展道:“德妃娘娘我虽只见过一次,但也知道是极好的人。皇上喜欢她,想让她做自己的正妻,这有何不可?难不成明明有了心爱的人,却偏要娶别人做妻子,压在自己心爱之人的头上吗?”
齐舒志没有说话,余宁搂着他的胳膊,问道:“相公,德妃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呢,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
齐舒志唯有苦笑,太后不清楚余宁不清楚,但他自己是十分清楚的。若他真的主动提出要帮霜霜,指不定周辰理要怎么想呢。他虽有心,却是无力。只可惜周辰理还是不懂霜霜,霜霜她或许根本不在意皇后之位,但她一定会在意萧氏这个称呼。
在教坊司那几年被欺骗的生涯,是她一切苦难的根本。这些年她绝口不提从前的事,又怎么会愿意被冠以萧氏呢?
将余宁搂在怀里,齐舒志道:“放心吧,皇上会有办法的。”
周辰理确实有办法,从他将毒害齐舒志的罪名按在秦氏的头上,又让霜霜以萧氏之名入宫之时就已经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他先是翻出四年前沈堪通敌的旧案,牵连出了刘怀诬陷萧尚书的案子。称萧尚书乃是国之英烈,追封于他。最后再抛出霜霜是萧尚书遗腹女之事,为霜霜正了名。身份再也不是阻碍,霜霜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皇后。
册封大典开始准备,周辰理让齐舒志来主持大典。
旁人只以为皇帝是想给皇后无上的荣耀,所以才让尊贵的英国公来主持大典。齐舒志却是知道的,他还有别的意思。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接了圣旨之后就丢给了管家。而他自己,则带着媳妇归宁去了。
两家人很近,齐舒志让马车拖着礼物,他和余宁走着就去了余府。余母早就等在门口了,一见到女儿回来那个高兴的劲就别提了。她牵着余宁的手,一边招呼齐舒志进来,一边冲里头喊:“老爷!老爷你快出来啊!咱闺女咱女婿来了!”
余相这时候从屋里出来,板着脸道:“来就来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闺女回来我高兴,声音大点怎么了?”余夫人双手叉腰道:“你这糟老头子是不是没事儿找事?闺女回门你都没个好脸色,你这幅臭脸给谁看呢?”
齐舒志闭嘴不言,心说还能给谁看?给我看的呗。
万万没想到啊,带着媳妇回门,第一件事就是看着岳父岳母吵架。齐舒志看向余宁,意思是要不要劝架?余宁回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别引火烧身。
大概是早就习惯了,两人吵了一会儿就歇了。也可能是岳母她数落够了,所以才歇的。刚刚还怒气冲冲,一转头就笑靥如花的岳母对齐舒志两人道:“来来来坐坐坐,这就是自己家啊,别拘着啊。”
说着搂着余宁的肩膀道:“还好,没瘦。”
余宁哭笑不得,这才三天不到,怎么瘦?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第92章 余宁闺房
见余夫人这样想念余宁, 齐舒志觉得两家这么近,闲来无事也能多走动走动。
余夫人有些意动, 又有些担心,总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常常往娘家跑传出去不好听。她若是经常往女儿婆家跑,又怕让人觉得她是不放心女儿在婆家一样。齐舒志就劝, 说母亲杨氏不怎么出门,在家颇感无聊,正需要岳母时常走动多说说话。
余夫人一听就很高兴,觉得这个女婿真是善解人意, 非要去厨房亲手给齐舒志做个拿手菜。
齐舒志只有接受, 岳母刚走就从后边转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看样子是对母女,其中一个就是齐舒志之前见过的难过表妹,那个中年妇人应该就是余宁的表姨了。
“哎哟, 是宁儿回来啦!”余宁她表姨牵着女儿的手笑容满面的就过来了, 上下打量了余宁两眼就道:“这成了国公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瞧这气派,女儿啊你可得好好学学。”
气氛瞬间就有点尴尬,余宁有国公夫人的气派,你女儿学什么?难不成也想做国公夫人吗?
齐舒志不好表示什么,悄悄瞧了自己媳妇一眼, 只见余宁面上带笑, 但这笑容底下有点脸黑。表妹走过来,一副怯生生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微微屈膝,道:“表姐, 姐夫。”
她这个样子让齐舒志产生了一种自己对她做过什么过分事情的错觉,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对余宁道:“还没见过你从前的闺房呢,快带为夫去看看。”
余宁嘴角一勾,拉着齐舒志就走了,只留下岳父与表姨母女俩在原地不知所措。余相想了想,转身踱步一副老夫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的样子,往书房方向去了。
余宁虽然出嫁,但她的闺房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身处闺房之中,齐舒志还能嗅到余宁身上特有的香气。他提起了刚才的表姨母女,“难道她们就要一直住在余家吗?”
余宁在屋子里推开窗户,只不过离开了两天,再回到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竟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余宁道:“自从陛下给我们赐婚之后,表姨就常常在我母亲面前念叨,说让我母亲给表妹说一门好亲事呢。”
“那怎么还没定下来?莫非是岳母不愿意?”
“哪是母亲不愿意,母亲巴不得她们快点走。”余宁转身背靠着窗户道:“只是我那表姨父生前只是个地方六品官,我娘在京城往来的夫人们,家里至少都有个四品以上的官员。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倒有几位夫人愿意看看表妹,她们倒没说什么呢,表妹就不愿意了。”
齐舒志:“怎么不愿意?”
“嗯……原先只是说不喜欢。”余宁看了一眼齐舒志,之后道:“后来皇上给我们赐婚后,表姨就说都是一家人,我就能加入国公府做国公夫人,她女儿也不能太差了。”
这齐舒志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是人家的事。他一偏头瞥见房间的地上放着个白瓷缸子,里头插放了不少画卷。就随手抽出来一幅,余宁瞧见了立刻两眼一瞪,“别……”
齐舒志已经打开了,画卷上画着个是个正在爬树的少年,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余宁一惊羞的捂着脸了。齐舒志摸了摸这画纸,一本正经的道:“从这画的颜色来看,再从纸质来看,这画至少也有两三年了吧?”
余宁捂着脸不说话,齐舒志一手拿画一手摸着下巴,摇头道:“啧啧,想不到想不到,有人居然从好几年前就惦记着我了。这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这贼果然得手了……”
“哼!”余宁一把将画夺过来,“还给我。”
齐舒志笑着又抽出一幅画,余宁急的原地直蹦,“你不许动!”
她不让动,齐舒志就非动,这幅画竟是一副他临窗而立的画,瞧这场景似乎是在五车书店里。
“啧啧啧……”齐舒志道:“果然是蓄谋已久,果然是处心积虑啊……”
余宁气急,扑过去就要抓他手里的画。齐舒志坏得很,仗着自己腿长,绕着桌子跑。余宁哪里抓得住这只跳腾的大猴子,不过后来她冷静下来了。故意脚下一绊,哎哟一声就往前扑了出去。
齐舒志立刻回头伸手捞住了余宁,余宁趁机一把抱住齐舒志的脖子,得意洋洋的说,“哼,可被我抓住了吧!”
看着这样的余宁,齐舒志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道:“我不是早就被你抓在手心了吗?”
手上一使劲就将余宁抱了起来,齐舒志将余宁抱到床上,手在她身上到处摸了摸,“可有哪里摔着了?”
余宁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故意的呢,没摔着。”
齐舒志低着头,只看见余宁秀美的侧脸和衣领里若隐若现的锁骨,心中感慨男人就是男人。他放在余宁腰上的手渐渐往上,在余宁的衣领处轻轻磨蹭,脸贴在余宁的头发上,道:“你都已经出嫁了,岳母还留着你的床呢。”
余宁道:“就不许我回娘家住住吗?”
“许,许,谁敢不许?”他话锋一转道:“不公平。”
余宁:“怎么?”
“你看你,都已经睡过我的床了。”齐舒志道:“我可还没睡过你的床呢。”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余宁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新婚燕尔的,总是比老夫老妻更容易激动。她抬眼瞧了眼窗外,道:“窗子还没关呢。”
齐舒志:“怕什么,杏儿在外头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