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舒志表情有点奇怪,这王海打仗做生意都很有头脑,就是读书不多,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总觉很怪异。他维持着淡定的表情,转过身去扶杨氏。
王海看见杨氏,见礼道:“这位一定是老夫人吧?”
齐舒志对杨氏道:“这位是王海王将军。”
“哦。”杨氏点点头,“有礼了。”
那些来这边做生意的大周商人,见到齐舒志就好像见到亲人一样,一个个的往这边挤,就想和齐舒志说句话。
那些被排斥在外头的吕宋等别国商人都暗暗心惊,刚刚王大帅叫这个年轻人什么?王爷?这是从大周来的王?这是来了真正的大人物了,他们也想凑近混个脸熟,无奈齐舒志周围已经水泄不通,根本就无法靠近。
所有人都下船之后,王海陪在齐舒志身边道:“王爷,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来,但卑职早就在此给您修建了府邸。丫鬟仆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府邸干净着呢,什么时候住进去都可以。”
齐舒志赞许道:“你费心了。”
“哎,这费什么心?”王海大笑道:“又不是我老王盖的房子。”
齐舒志道:“家母还有一些长辈们都已经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等到了王海准备的府邸,齐舒志就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思的。这府邸是新建好没多久的,竟然不比齐舒志在京城的祖宅小。连装修风格都是偏大周北方的风格,让这些离乡背井的人看着也觉得亲切。
穿的很有当地特色的婢女奉上的瓜果茶水,杨氏等人瞧了一眼,竟然有好些瓜果都不认识。余宁因为在福建待过一段时间,也吃过不少吕宋特产,就给她们一一介绍。
齐舒志让他们好好休息,自己则让王海带着去了书房,书房内邓晓早就等在那儿了。
当初离开东南的时候必须要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吕宋,谢毅因为晕船死活都不肯去,最后齐舒志就派邓晓去了。邓晓也不负所托,将这里的事情办的很好。
“公爷。”虽然大家都已经改口叫王爷,邓晓这个英国公府的老人还是愿意叫他公爷。齐舒志点头道:“坐。”
接下来他们就要开始计划的第一步,首先将吕宋变成自己的,接着是东南,然后联合西南,隔着江与大周对峙。大周的财政税收主要就是靠南边,一旦切断了大周的主要税收来源,就算齐舒志什么都不做,朝廷也会乱了套。
周辰理得到的关于齐舒志最后的消息就是他出现在苏州,将苏州陆家的人都带走了,之后就再没了消息。
那么多人大摇大摆的走,怎么会没有消息?不过是他的消息被瞒了而已,东南那边果然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居然公然包庇国贼。
“陛下。”长乐宫的宫女跪在外头,“太后她不好了。”
周辰理心中对陆太后有怨气,他总觉得陆太后身为他的母后,理应一心一意为儿子考虑。而不应该都入宫这么多年了,还想着娘家想着娘家人。
他这一犹豫,等他终于决心去长乐宫探望太后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推开门进去,长乐宫内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周辰理快步走到床边,只见母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长乐宫中的女官哭着道:“陛下,太后她……薨了。”
周辰理呆呆的站在原地,往事还历历在目。自从父皇册封太子之后,年幼的他总是会被太子欺负。父皇一心向着太子,他经常会流着眼泪跑来找母妃。母妃是个淡然的人,但从来不会看着他受欺负。她会安慰先安抚自己,之后再去找父皇。父皇不见母妃就一直等,直到父皇问她究竟想怎么样时,她才会让父皇还自己一个公道。
宫里的女人们面对张贵妃与太子,总是多有忍让。但陆太后从不会这样,这是为什么周昃勤有这么多儿子,却只有周辰理敢与太子一争的原因。
此时他看着床上母亲的尸体,耳边是越来越大的哭嚎声。他想叫他们闭嘴,还想把那些庸医推出去砍了。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只想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伤心。对于母亲的不解和恨意都没有消失,但他却不想再追究了。
孤家寡人,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终于完全明白了孤家寡人的意思,虽然拥有一切,却连个让自己可以埋怨的人都没有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周接连逝世了两位国母。皇后的丧葬刚刚结束,又开始准备太后的葬礼。
在这个正月的喜庆日子里,整个京城都看不到丝毫喜庆的气息。官员披麻戴孝,百姓素衣素食。这个冬天格外的冷,经常一夜过去,街上就能看见几具冻死的尸体。
参加早朝的官员里,已经找不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了。周辰理将朝堂清洗了好多遍,提拔许多他信任的新人。但是百官都已经被吓破胆了,即使是早朝也不敢提出什么建议。
然而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也很快被打破了,因为今年极寒的天气,北狄的羊群牛马成批的冻死。北狄百姓的日子就快要过不下去了,就在这时从大周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周皇帝要杀靠山王,让北狄人闻风丧胆的靠山王已经逃了。
没有了靠山王,他们还怕什么?
当年的败兵之将,耶律津和台吉真华重新领兵,夜袭大周边境。一夜只见就将肃州与甘州拿下,等周辰理知道消息之后,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金城拿下了。
周辰理大惊,只能暂时放下对齐舒志的追击,将兵力都投入到北方边境,全力抵抗北狄大军南下。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由于周辰理杀了不少亲近齐舒志的将领。军中的将领几乎都被他换了一遍,很多将领根本就没有同北狄作战的经验。更何况北狄大军人数要多于大周兵马,不是人人都可以如谢毅一般以少胜多的。
周辰理万般无奈,只能从南边调兵。这个时候现实却给了他致命一击,南边的兵马他根本就调不动了。
不仅如此,他从南边急调的粮草辎重也丝毫没有动静,派去南边的钦差也没了消息。仿佛突然间南边就成了个巨大的泥沼,会吞噬一切。
南边为什么会这样,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有个他痛恨的人就在那里。
西北战事告急,南边又是个泥沼,整个大周风雨飘摇。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短短几天时间,才二十多岁的周辰理突然老了很多,再不复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还在吕宋的齐舒志却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余宁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家里有事,最近一段时间的更新会没什么规律,不过会尽量保证每天都会更新的。
大家晚安,么么哒~~
第102章 东南之主
诊出喜脉的时候, 齐舒志就陪在跟前。
这些日子余宁的胃口不太好,有时候还会呕吐。因着是刚来吕宋没多久, 就怀疑她是水土不服,根本也没往别处想。
当大夫笑着说恭喜之后,齐舒志在原地呆愣了许久。久到杨氏还有他岳母都高兴完了, 他还在发呆。
岳母大人看着他这个呆样子,好笑道:“这人,怎么傻了?”
杨氏笑道:“他这是欢喜坏了呢。”
余宁小脸红扑扑的,满眼喜色的看着齐舒志。轻轻拉了拉齐舒志的袖子道:“相公, 相公?”
“啊?哦。”齐舒志回过神来, 立刻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握住了余宁的手。想说话,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 “你……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 随后一起发出一阵大笑。特别是岳母,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齐舒志臊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又不得离开,只能低着头看自己脚尖。结果齐子健就在他身边,一抬头正好与齐舒志对视, 问道:“叔父, 我要有小弟弟了吗?”
齐舒志难得扭捏了一下,摸了摸齐子健软乎乎的小脸,点了点头, “嗯。”
众人笑完了,又嘱咐了余宁一些该注意的事,之后就都走了,将这里留给小夫妻俩个。他们一走齐舒志就在床边坐下,对余宁道:“辛苦了。”
余宁简直哭笑不得,“这才刚一个多月呢,辛苦什么?”
齐舒志是知道生孩子的辛苦的,他轻轻将余宁搂在怀里,“怀身孕很辛苦的,我也不能替你分担……”
余宁靠在齐舒志怀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腹还是扁扁的,根本感觉不出来里面有个正在长大的孩儿。她眨了眨眼睛,问了个很多女人都会问的问题,“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齐舒志想了想,道:“儿子吧。”
“嗯?”余宁立刻就不开心了,“怎么?女儿很差劲吗?”
“不是不是。”连忙安抚了娇妻,齐舒志道:“儿子的话就能随便一点了,女儿的话我就要担心她一辈子了。特别是以后长大了该嫁人了,唉……想想就难受的要死。”
余宁笑的不行,“这才一个月,你就想到将来嫁人了?”
齐舒志也有点不好意思,之后表情严肃起来,认真的道:“你不要有负担,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有我在,不会让我们女儿受委屈的。”
“我想爹了。”余宁道:“不知道他在哪里。”
小除夕那天由于齐舒志走的匆忙,只来得及派人去将正在参加宫宴的余相从宫里弄出来,却没能等到他一起来吕宋。虽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好在齐舒志知道余相并没有被周辰理抓住。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不过不要紧,只要人到了江南就不会有事了。
虽然他人在吕宋,但是大周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西北的战事情况他也知道了,谢毅为此专门给他写了封信,让他坐山观虎斗不要轻举妄动。
齐舒志本来还是有点想法的,余宁有孕之后,他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余宁两个月身孕的时候,余相终于漂洋过海来到了吕宋。他和谢毅有个相同的毛病,就是晕船。下船的时候他的人都是迷糊的,被人抬着就下来了。余夫人在吕宋有亲家母整日陪着说话,已经不太需要丈夫了。
见余相这个样子,就一边照顾他一边数落他。可怜的余相肚子里翻江倒海,一张嘴哇的吐了夫人一鞋子。这鞋子是杨氏同她一起买的具有当地特色的鞋子,余夫人立刻就炸了,余宁本来还出来看爹,结果被自己母亲吓的不敢接近。
齐舒志看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声道:“岳母这是怎么了?”
邓晓淡然道:“此地民风开放,耙耳朵的也多。”
齐舒志:“……”
余宁安慰道:“别担心,我和我娘不一样的。”
“我知道。”齐舒志去摸余宁的肚子,“你最温柔了。”
“啪!”
一巴掌将齐舒志的手拍开,余宁皱着眉头道:“大庭广众的你做什么呢?都快做爹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瞪了齐舒志一眼,余宁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居然对相公这么凶?
齐舒志委屈的缩着手,余宁就看不得他做出这副样子,想了想道:“我想吃凤梨了,你给我削一个。”
“唉,好。”齐舒志连忙扶着余宁的肩膀往回走,“多削两个,给岳父送点过去,岳父现在吃点酸酸甜甜的比较好……”
邓晓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觉得这耙耳朵大概是天生的,跟老婆强势不强势是没什么关系的。
自从余宁有孕之后,齐舒志就被勒令不准与她通房。这天半夜齐舒志正睡着,听见外面有声音,推门出来就看见丫鬟正在往院子外走,就问:“怎么了?”
丫鬟道:“夫人说饿了,想吃酸辣汤。”
等丫鬟端着酸辣汤回来的时候,齐舒志接过了汤,让她们下去休息,他自己进了余宁的房间。余宁靠在床上,一头秀发披散着。本来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鼻子抽动了一下,两眼放光的就看了过来。
齐舒志笑道:“酸辣汤来咯~”
余宁兴奋的掀开被子下船,齐舒志给她盛了一碗。余宁喝了一口,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见齐舒志看着她,她舀了一勺子道:“你也喝。”
齐舒志最怕的就是这种加了醋的酸酸的东西,闻言立刻摆手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唔~唔~”余宁不乐意,“你也吃嘛,你不陪我我吃不下。”
看着那转眼就少了一半的汤,齐舒志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吃不下了。看着那勺子气味诡异的汤,齐舒志再次委婉拒绝,“你吃吧,我不饿。”
“吃一口嘛,很好吃的。”余宁瘪着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没有啊。”齐舒志超级冤枉,“我怎么会嫌弃你?”
余宁:“那你为什么不喝?”
齐舒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一会儿之后齐舒志借口上茅房出去了,院子里能听见动静,所以他去院子外头吐。正在呕着呢,大表哥嗑了五石散出来散步,瞧见他这个样子,笑着打招呼,“哟,表弟你也有了?几个月了?”
齐舒志嘴角抽搐了一下,瞧着表哥飘然远去的姿态。一拍手,邓晓带着人出现在他身边。齐舒志道:“去把他们房里的五石散都搜出来,以后整个吕宋都不准出现这玩意。”
“得令!”
吐完之后齐舒志回去了,余宁躺在床上直叹气。齐舒志:“怎么了这是?”
余宁:“刚刚酸辣汤吃多了,撑得慌。”
“那我给你揉揉。”齐舒志在床上坐下,将手覆盖在余宁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揉了一会儿,余宁觉得躺着不舒服,于是坐起来靠在齐舒志怀里。齐舒志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耳后根处,余宁哼哼了两声,侧过头在齐舒志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齐舒志手上不停,继续揉着。余宁转过身面对着齐舒志坐在他腿上,搂着齐舒志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处蹭啊蹭啊……
齐舒志微微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道:“我该回去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余宁撒娇了,“不嘛,我一个人睡不好,你陪我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