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离开我——温默成
时间:2020-01-09 08:24:03

  “你知道我的。”
  傅衍之不是一个很守道德甚至会在违法边缘徘徊的人。
  江芸捏走他的手,径直上车。他换了一辆新车,副驾驶的椅背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是给她披着用的。车辆启动,在暖风吹暖之前,傅衍之先把她用衣服裹起来。
  车里放着时下还算流行的音乐,欧美到华语。
  她侧着耳朵听,正唱到“微不足道的是我永远爱着你”。
  傅衍之停车的空档会给她掖掖衣服,省得她冷。江芸闻着他淡淡的气息,还有手指的微凉。她伸手握住他的几根手指,再多就握不住紧了。
  傅衍之珍重她每一次主动,并把她好好包裹起来。
  他问:“阿芸,还爱我么。”
  江芸过了一条街才跟他说:“爱。”
  她要是不爱了,理都不会理。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也不会高兴,不会欢喜。
  江芸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对他向来赤诚。
  “信我一次。”
  江芸轻轻答应他:“好。”
  他说我们慢慢来,江芸信他。
  他把她送到家,递过去一方盒子,江芸不想要他贵重的礼物,傅衍之就放在她的包里,江芸回去拿扇子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金色的盒子,安静躺在她的手机旁。
  她打开,里面躺着一对儿珍珠耳坠,圆润的粉珍珠,浅浅的泛着光泽,他下面有张纸条,江芸拿起来,写着【配你。】
  江芸带在耳朵上,衬得她下颚线都明朗起来,晃两下,很是娇嫩可爱。
  他真是不留余地让她变嫩。才不配。
  江芸还是带着,拿出一个扇托,展开柳寻梦送的纸扇,放在上面,又整个安放在书房的玻璃罩后面。上面字体却越发的清晰。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她搓搓珍珠,走出了书房。
  *
  傅衍之的生日在四月初,江芸正想着要不要给他回个礼,请他也吃顿饭。前几天傅衍之换了个公司场地,生意做大了就呆不住,让江芸找个好地方。
  她给他在两条街外的商业大楼里安排了两层,办公室宽敞向阳,楼层不低,她想了想傅衍之手握酒杯睥睨众生的样子就好看,租金也没要,直接送他了。
  傅衍之也不客气,跟个小白脸似的享受她的喜爱。
  傅衍之生日那天有个局,她提前知道的,自然也不会让他推了。这个酒局她也会去。反正都会散,十二点之前就行。
  江芸很少熬夜,那天掐着点给傅衍之准时发了一条生日快乐就睡了过去。
  傅衍之直到快中午才看到。
  【宝宝。:衍之哥生日快乐[蛋糕]】
  【宝宝。:[微信红包]】
  一打开,里面只有三十四块钱。
  傅衍之纳闷自己到底哪天生日,收了红包,给她道谢。
  她说哪天就是哪天。
  北市春天短,花开花谢一周用完,路上一些琐碎的落花,很快就被碾成沉泥。
  因为场地随意些,听说还是个娱乐会所,江芸碍着多人邀请的面子去的,去那种地方她也不能穿得太端着,又想傅衍之在,也不会有什么事,就穿了一条开领的黑色开叉长裙,手握包,抹了个砖红色的口红,眼妆画得万分精致。
  她摸出傅衍之给的耳坠,带上还算合拍,脖子上搭一条珍珠项链,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这才上车。
  傅衍之先到,还不知道她来,打了两轮麻将。江芸推开门就看到他叼着烟搓牌,深蓝格纹西装马甲,白衬衫的袖扣发亮,淡淡一声:“码牌。”
  也不违和。
  打个麻将非得打这么帅。
  她看了看这桌上剩下三个人,有个人眼熟,她扬扬眉。离她最近那个站起来,“江总来了?来两局?”
  那人手示意傅衍之,“这是傅总,百兴的老板。一直打不赢他。”
  桌上明显有个人的动作僵住。
  杨先南拿下嘴里的烟。傅衍之看她一眼,把烟熄灭,另一个男人也只得照做。
  不过杨先南不是绅士风度,是被吓的。
  “我认识。杨总,吴总。”她都点出来,介绍的人讪讪点头,“那我先去拿两杯喝的,你们慢慢玩。”
  江芸坐在空位上,放下包。
  她对面的杨先南道:“好久不见,江总。”
  江芸笑眯眯的,有些小狐狸一样的狡黠,“好久不见啊。”
  她看向傅衍之,他面不改色,甚至还在冲着她微笑。
  这个杨先南当年朗读她日记被她暴打一顿之后基本对她绕着走。因为他继承了父亲的出口贸易业,平时往来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他跟傅衍之应该是一块长大,是他狐朋狗友里最长久的,如今都有了啤酒肚。
  杨先南听说傅衍之东山再起就觉得北市格局要变,这牌桌恐怕要成为两个人的战场,他现在有点恐惧地往后靠了靠。
  江芸码好牌,在傅衍之下家,打了不到五张牌就开始吃吃碰碰,噼里啪啦胡了三局。
  杨先南都看傻了。
  对面老吴也是打得了无生趣。
  傅衍之一直在给她喂牌。他心底摸了摸江芸的牌,拆着送,回来拿酒的人亲眼看着傅衍之拆了三个五饼让江芸顺了。
  江芸打了五局活活赢到累。
  她问傅衍之,“能看到我的牌?”
  “看不到。”
  那你怎么老打我想要的。江芸踢了踢他的鞋边。
  老刘递过去几杯鸡尾酒,还有一杯可口可乐。
  老吴笑了:“谁点的可乐?”
  傅衍之拿过来,“我点的。”
  “傅总喝不了酒?”
  傅衍之没吱声,放在江芸面前,“不是。”
  江芸托腮瞧着他,目光流转,热度不足,却仍有爱意。
  只这一个眼神,落在杨先南眼睛里,就知道江芸旧情未了。这都十二年了,世界都地覆天翻,什么都变得不一样,江芸却还这样看着傅衍之。
  杨先南抿了一口酒,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今天的东家是做酒业的,家大业大,跟国外都有合作,今天说是品酒,其实就是想在北市落个脚跟。
  晚饭上桌,排序简单明了,东家正座,江芸在左位,按财力划分下去,坐的明明白白。
  这桌上就江芸一个女人,而且她还美得惊人,趁着菜没上桌,一个个就开始攀谈起来。刘万东四十有五,也见过美女,没看过江芸这种又美又有能力的,吹捧一阵。
  她习惯地对答如流。
  江芸穿着黑裙,肩膀胸口被光打得雪白,一抹红唇,眼角上挑。众星捧月。
  傅衍之坐在她对面,望着她这个样子,像是手里的一团小麻雀,慢慢地长成了火凤凰。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他,黑色的瞳仁染上多情,微垂着眼皮躲过去,又不看他了。
 
 
第二十八章 
  上菜上酒, 江芸还抱着他的可乐。
  她美则美矣,再深谁也不敢动。西南有个搞林木的因为摸了她一下被打断了腿扔回去, 这事都在圈子里传开了,有人以身试毒自然就没人敢再尝试一次。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儿不是江芸做的。
  桌子上最新的人就是傅衍之了。
  刘万东问对面人:“小傅看着年轻,多大了?”
  其实他听过傅衍之的名号, 这俩月都在说他牛逼,会做生意,刘万东不服,今天看到跟个小白脸似的, 早就想发作了。
  “三十四。”
  “看着小, 是不是老吴。”
  要是女生这样说可能会高兴,一堆男人里说人家小就没意思了。
  老吴哪敢说话,刚才打麻将, 明显杨先南、傅衍之、江芸三人互相认识, 傅衍之这个人脉, 他不敢调侃。
  刘万东初来乍到也不懂,仗着他是个新贵就接着问:“哪人?”
  傅衍之答:“东北。”
  说的是他老家。
  江芸望着他的脸,他从来没这样说过,让江芸自动以为他不把那边当作是家。
  “那肯定能喝酒啊!”刘万东拿起千打底的陈酿,一倒出来就整整满上, 用桌子转过去给他。
  这是让他自己喝。
  傅衍之也没有任何不满, 他甚至还笑着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这酒干了真的是男人了。”刘万东抿了一口,“都尝尝, 这是纯正的粮食味儿。”
  江芸总看他,傅衍之吃着花生米,面不改色。
  说了一圈又说到他身上,这时候来回敬酒,傅衍之已经喝了五杯白的。
  “小傅结婚了啊?”
  傅衍之抬抬手指,那枚戒指很低调,他道:“没结婚。”
  “那戴个戒指。”刘万东道,“离婚了?躲女人用的?”
  他笑道:“追的人送的。”
  “呦,就小傅这脸,追谁追不上。”
  桌子上不懂行情的人哈哈大笑,认识傅衍之的面如土灰。
  他们想起傅衍之当年的狠辣,频频擦汗,即便是虎落平阳,以傅衍之的实力,再居上位撑死几年,于是心里给刘万东上了一柱香。
  刘万东半醉,也没管江芸在,招呼着上点妞活跃气氛,还跟傅衍之说:“女人啊也就玩玩的事,哪值当费劲巴力去追,一会儿来两个好看的,陪你。”
  一派豪爽。
  在这个间隙,给傅衍之的杯子又满上了。两瓶白酒几乎都到了他的胃里。
  他喝了一半,并未全干。
  江芸划开一支烟,她搭在两指之间,透过烟雾冷冷地看着杨先南,杨先南心虚,低头吃饭。
  他坐在傅衍之旁边,并无任何帮衬。这酒一杯一杯,傅衍之要是二十四,她没关系,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年纪,在桌子上被人挤兑成这样都没人管,她再也忍不住。
  江芸抬起筷子,拍在桌子上。
  这回酒桌干净了,清静了。她这声,那钢筷拍裂了瓷盘,动静非常之大。
  江芸拿着酒杯,站起来,绕到傅衍之的身侧,或许是因为这个位置能看到全局,或许也仅仅是因为这里是他的身侧。
  然后微微地,牵扯他的袖口。
  她露出笑容,“刘老板豪气,我敬你一杯。”她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半杯白酒。
  傅衍之看她,江芸的一边的卷发用一排珍珠发卡别在脑后,他能看到她整张侧脸。
  身上淡淡的男香和桃子烟味儿。现在连香水都要用和他一样的。
  他按在杯口,把那杯可乐放在她手里,然后抬抬酒杯,饮尽了。
  江芸微微咬唇,眼底湿濡。
  换做以前的傅衍之,他们敢吗?
  一个个狗东西,就知道比谁钱多,比谁够狠,喝多了就吹牛逼,在座的一半都是有老婆的,还玩妞呢?给人灌酒,往死里灌,别人不是父母的孩子,就你舍得?所以她不乐意来。
  其实谁也不比上他们嘴里骂的傅衍之。她的衍之哥很好。今天还是他生日。
  江芸随意喝了两口可乐,坐回原位,看到一群莺莺燕燕过来,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刘万东还问:“江总不高兴了?”
  也就他不懂。
  江芸刚才那动作不就是护着傅衍之么。还招呼女人,人家江总不是女人,能高兴吗?
  旁边两个姑娘坐下,傅衍之起身,外套搭在手上,出了门。
  天台只有她一个人,光着两条纤细少肉的小胳膊,搭在栏杆上抽烟。
  傅衍之把外套裹在她身上。
  “不高兴了?”他问她,微微带着酒气,看脸也看不出来醉没醉。
  她心里揪着一样疼。
  其实江芸知道她爱他也没用上全力,对他有所提防。
  她知道他打火机的牌子,却从未真的去触及他的真心。
  她怕她真的去扒他的心,扒开了里面一点都没有她,她会很难过。或者扒开了发现傅衍之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她会陷得更深,陷到没有他活不下去。
  她想到这里终于想出她的卑劣,到最后为了自保不也没真的尝试去了解过他么,反而到处说是他让人难以捉摸。
  江芸看惯了他高高在上,却从没想过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连个给他挡酒的都没有。
  江芸把烟恶狠狠地撵在花盆里,转过身去看他,对上他的眼睛,又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支支吾吾地嚎:“我不想他们那样对你!”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她从题海里抬起脑袋,怯怯地问他:“为什么非要逼你去呢?在家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去应酬?哥你不是不想吗?”
  傅衍之弯腰看她哭,江芸拍开他的手,又拉回来,两只手握着他的手掌,就听到他笑了。
  “小江芸,替我出头呢?”
  江芸哭得打嗝,张开手臂,想让他抱抱。傅衍之搂住她,把她捧在怀里,“别哭了,水做的,就知道哭。”
  她窝在他肩头,搂紧他的脖子,眼泪流在他的衣领里,划过他的骨血,贴到了他的石头心。
  傅衍之抱着她哄,微微晃着,语气轻柔,“好了。”
  她还不是真的小孩儿,蹭着傅衍之的侧脸耳后,把口红都抹在他的白衬衫上。发泄完了就掏出小镜子,看到冲得差不多的眼妆,气得把别着的刘海放下来,挡住两个核桃眼。
  “我开车带你回去。”她拉着他的衣角,往大门口拽,傅衍之被她拽着,让她塞到了副驾驶。他动作慢了些许,但是脸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江芸发动,车一顿,傅衍之下意识捂住了胃。江芸全看到了。
  “疼了?”江芸解开他的西装,揉着他的腹部,“非得喝么?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注意点?”
  傅衍之靠着车座,笑意蔓延,“我是嘴馋。他那个酒真的挺好的。”
  那她白心疼了。
  傅衍之根本没当回事,全当白喝刘万东两千块的酒,她江芸当真了,心疼地哭到打嗝。
  江芸的脸阴晴不定,“那你疼着吧,自己打车回去爬回去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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