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对不到一秒，温夏率先移开了目光。
季星语眼眸微眯着，除了第一次学生会聚餐，温夏主动找她搭过话，之后在学生会偶尔碰到的那几次，两人都是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擦肩而过。
而今天，季星语从温夏的眼神里看到了满满的敌意。
等到点了，主持人立刻上台，宣布了规则之后，选手们依次上台，站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答题台后面。
“下面请听第一道题，长江山峡闻名世界，它们分别是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你可知道巫峡以什么而闻名？”
“A、石林秀水……”
……
台下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商学院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小声讨论着。
“喂，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今年还是我们院的温夏女神第一名。”
“谁跟你赌，台上这么多漂亮妹子我都来不及看，你自己慢慢赌去吧。”
“哇，第四个位置那个女生是新传院的季星语吧，这一届校花啊，没想到跟我们院女神一样是个学霸啊。”
“切，学霸个屁，谁抱着资料临时突击半个月都能站上去，一堆没有技术含量的题目，题库范围还给了，能上A大的至少智商都合格了好不好？”
“……”
第一部 分单人答题很快结束，工作人员登记了每个人分数的后，主持人开始讲述第二部分规则：“根据我们商学院团委老师的要求，今年我们对第二部分题库进行了调整，百分之八十的内容将从金融学的专业知识里出，希望题手们和你们的搭档做好准备，十分钟后，抢答开始。”
“卧槽，这是赤.裸.裸的作弊加包庇吧，温夏学姐在我们院专业排名可是第一，她肯定赢定了啊！这还比什么？”
“虽然我也是商学院的，但是，这吃相有点难看吧。”
“对啊，那一开始就不该让其他院系的报名啊。”
“我刚刚认真地算了下分数，现在分数最高的就是季星语和温夏两人了，第一部 分两个人都拿了满分，现在我们院团委老师搞这么一出，摆明了不想把第一名让出去啊。”
“不一定啊，第二部 分的规则可没规定你不可以选一个商学院的学霸当助手啊，不行，我要举手，看看台上有没有慧眼识英雄选到我的学妹。”
……
主持人宣布完第二部 分规则后，台上的人有面面相觑的，有十分淡定的，例如温夏，她朝自己的舍友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上来。
其他人也从惊愕里面恢复过来，不是商学院本院的选手开始调整搭档。
季星语眼睛看向台下的阮甜。
小姑娘正红着脸和坐在她左边的陆之川说着话。
阮甜急得快哭了：“陆学长，你成绩怎么样呀？”
陆之川喉结滚了滚：“尚可。”
阮甜眼睛亮了亮：“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上去当小星语的搭档！”
陆之川没说话，他偏过头，漆黑幽暗的眼眸盯着阮甜，脸上神情晦涩不明。
阮甜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软声央求道：“求求你了，学长，帮我一次吧，下次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绝对会二话不说立刻马上赶到你眼前，你就帮我这么一次吧！”
小姑娘清澈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泉，里面除了对舍友的担心，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陆之川抿了抿唇，声线极轻：“你舍友输或赢不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吗？为什么你……”
没说完，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时间，低声道：“顾时言快到了，你别担心了，乖乖坐着就好。”
阮甜“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顾学长要来当小星语的搭档吗？”
陆之川点了点头，声音平静：“他去答辩了，不然早过来了。”
阮甜眨了眨眼睛，一脸为难：“可他不是一个学渣吗？我听说他大一挂了六七门呢，让他上去还不如我上去吧？”
陆之川笑了一下：“这么有自信？”
-
季星语等了阮甜几分钟，也没见小姑娘上来，反而用手比划着什么，嘴唇一直在动，但是隔得太远，她听不见小姑娘说的什么。
她知道小姑娘一定是怯场了。
想了想，比赛规则也没规定一个人不可以。
季星语刚收回视线，就发现台下观众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离她最近的舞台入口，尤其是女生们，一个一个的满脸兴奋。
她侧身看过去。
视线最先及之处是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长腿，接着是塞进西裤里的白衬衫，质地高档的外套被他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
西装剪裁得体，完美地将他的身形称了出来，宽阔的肩，窄瘦的腰线，甚至收敛了这个人一贯疏懒散漫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成熟沉稳了些。
季星语咽了咽口水，她捏了捏手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都看了他那张脸十几年了，怎么能还像个没见过帅哥的小姑娘似的移不开眼睛，再说美色这种东西她自己也有。
顾时言走到她面前，站定。
他抬手，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带，眼眸微眯，唇角微勾：“第一轮被问傻了？怎么变得这么呆。”
“……”
季星语看着他没说话。
他昨天晚上不是说今天下午有个很重要的答辩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离第二部 分比赛开始还有一分钟，主持人开始提醒选手们各就各位。
顾时言放下西装外套，走到季星语身旁，他的指尖轻点着台面，懒洋洋地问道：“想赢吗？”
季星语余光注意到眼睛死死盯着这边的温夏，顿了顿，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能赢吗？”
顾时言“啧”了一声，神情自信而张扬：“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季星语弯了弯唇：“希望你待会答题的时候也能这么厉害。”
顾时言微微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么不相信学长？”
玩笑间，主持人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两人站直，神态如出一辙的放松。
“请听第一题，请问，什么是骆驼评级制度？”
“好，四号请回答。”
季星语侧眸看向顾时言，她突然也开始紧张起来，尽管她一点都不在乎比赛结果，这一刻她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替他紧张了。
顾时言垂眸瞥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缓缓开口：“美国监管的评级方法共有五大类指标，即资本充足率（Capital Adequacy）、资产质量（Asset Quality）……所以该评级方法简称为“骆驼”评级法。”
“恭喜四号，加四分。”
接下来九道问题，季星语抢到了四道，而这四道都是顾时言回答的，有两道还是跟计算机程序相关的。
底下观众一片哗然。
阮甜小声地问陆之川：“顾学长原来这么厉害的啊……”
陆之川食指抵在唇瓣上，“嘘，结束了再说。”
竞赛最后一个环节其实是一道送分题，主持人会随机选定一名观众对台上的十组选手进行提问，一般没有观众会为难选手，基本上问的问题都是“1+1等于几”这种弱智的问题。
按照顺序，季星语是第四个被提问的。
主持人随机抽了一个高高举着手的女生。
女生被点到了，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接过工作人员递给她的话筒：“这个问题……我想问顾时言学长。”
场下的观众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朝这个女生看了一眼。
“卧槽，这个女生不会要当众表白吧？”
“卧槽，我也这么感觉。”
女生在一片窃窃私语里握紧了手上的话筒，“我想问，顾学长你喜欢的人在场上吗？”
她的问题问出口，台下台上都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顾时言。
顾时言神态依旧疏懒，他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在。”
第25章 多哄我
顾时言话音未落, 女生又高声问道:“学长, 你喜欢的人是温夏学姐吗”
温夏站在十号答题台后面,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时言，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
她多想从他嘴里听到“是”。
从大一刚入校开始，她就喜欢上了顾时言，一直到现在, 她依旧迷恋着他。
温夏不止一次地想过跟他告白，但是每当她下定决心要表白，总是想到沈寒之前和她说过的话——
“顾时言应该不喜欢主动的女孩子，跟他告过白的不都被他拒绝了吗”
从大一到现在这一年多，她有无数次跟他表白的机会，但是她都放弃了。
不过好在顾时言对所有女生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对比起来, 她和他的关系至少还能算得上好朋友。
所以，她一直在等, 等顾时言喜欢上她，等他习惯有她陪在他身边, 等他离不开她。
但是季星语的存在让她慌了神。
原本温夏以为他一开始只是被季星语的外表吸引，结果沈寒告诉她，顾时言和季学妹已经认识很久了，两个人的关系好到像是亲兄妹一样。
温夏安慰自己, 要是顾时言喜欢季星语的话，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主持人看了一眼顾时言, 他正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看着身边的搭档，似乎没有再次回答女生问题的意愿。
她面向提问的女生:“这位同学，你刚刚已经问了问一个问题了，选手已经不需要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了，你现在可以在打分器上进行打分操作了。”
……
季星语一直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时言俯身，他微微歪着头，视线不偏不倚地朝她的眼眸去，“结束了等我一儿。”
季星语像是才回过神来，她眼睫颤了颤，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站了站。
她没同意，也没拒绝，在顾时言看来就是默认了。
很快，第三个环节也全部结束了。
季星语下了台，没等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果，就从礼堂后面的小门出去了。
她走进空荡荡的女厕所，径直走到最后一个隔间里，关上了门。
她的心脏一直不对劲。
从顾时言吐出那一个“在”字开始，心脏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贯穿着，吊在了半空中一样，掉不下来又提不上去，感觉异常难受，到现在依旧无法平息。
季星语很久没感受到这种茫然而无措的情绪了，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服，眼睛呆呆地盯着门板。
她回想着刚刚那个女生和顾时言的对话。
“你喜欢的人在场上吗？”
“在。”
他承认他有喜欢的人。
季星语突然想起了开学报道那天，阮甜跟她说，顾学长喜欢他的青梅竹马。
那他喜欢的人……不就是她么。
他也没有第二个青梅竹马了。
所以她大逆不道的狗儿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她之前为什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所以会不会是她自作多情，又或者他在开玩笑，又或者他喜欢的人是……温夏。
算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吧。
离开他，她又不是不能活。
季星语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再瞎想后，打开门，洗了一把手，走出了女厕所。
厕所前面有个堆放打扫工具的杂物间，平时紧闭的门此刻打开着，季星语没有在意，经过杂物间门口的时候脚步也没停。
直到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狭小.逼.仄的屋子里面。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屋内也渐渐暗淡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星语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再次猛烈地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身前那个人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
屋子本来就小，一大半还用来堆放了打扫工具，留给两个大活人落脚的地方并不多。
黑暗里，季星语和顾时言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距离极为狭窄，她只要一动，就会碰到对方的身体。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背死死地抵着门，不让自己乱动。
“小学妹，你很紧张？”顾时言低头看她，忽地轻轻笑了一声。
季星语咽了咽口水，隔了几秒，终于镇定下来:“我紧张什么？你喜欢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
话说出口，季星语就懊悔了，她连忙补救:“顾时言，你是不是心理变态，怎么老喜欢把我往这种没人的地方带？”
顾时言勾了勾唇。
半晌，他低头，下巴不经意间蹭到了季星语的额头，他眸色微沉，嗓音低沉而沙哑，他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呢？”
季星语:“……”
她抿了一下唇角，轻声说道:“那你也别祸害我。喜欢你的小姑娘那么多，你慢慢去祸害吧。”
“我只想祸害……”
他顿了一下，尾音拖得悠长懒散，语调缱绻而暧昧，“只想祸害我喜欢的人。”
季星语听了他的回答，半晌没有说话。
顾时言长腿微曲，他单手撑着门，脸故意凑到季星语的耳边，唇擦过她的耳垂，低声问道:“想知道我刚刚没回答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热气裹上季星语的耳廓，热度顺着神经末梢往上攀升，季星语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她偏了偏脑袋，试图远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