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掌柜走了,宣玥宁眯起眼睛,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敲打,怎么可能突然之间铺子就遭遇那么多事。
那三名画工是怎么找到下家的?
试衣小娘子怎么就全都不干了,之后是不是连铺子里的小厮都说不在皓月坊待了。
官府怎么就盯上账本了呢?
她冷笑,对雪团道:“你先去找王虎,让他找几个人把掌柜给我盯死了,然后你用帮忙的理由,给我看好他,尤其是账本,要是可以,你偷摸给我抄一本来,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告诉我。”
不怕他们动手,就怕他们不出招。
随即叹了口气,这种活,应该让裴寓衡干才是,他扫一眼不就全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小可爱们,此章含一万三的收藏加更,悄咪咪的问一句,我加更还清了么?我有点记不清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引君入瓮(晋江首发)
“咦?皓月坊怎么关门了?”
“是啊, 我还相中了她家一件首饰,打算成亲的时候买来呢。”
“我看刚把铺子前面的无赖给扭送到官府, 这是得罪人了吧?不然怎么会有人故意在门口闹事?”
“还真是,太蹊跷了,哎。”
衣食住行一向是百姓们关注的焦点, 皓月坊凭借着新颖的款式,和价格极其低廉到劳苦百姓也能穿的成衣在洛阳站稳了脚跟。
此时一关门,立刻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宣玥宁正在铺子里让裴家的小厮过来帮忙,将皓月坊的成衣和珠宝全都收拾起来放好, 她稍后将抬回裴家。
自己的铺子就这点好,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官差过来拿账本,并让宣玥宁一道走时,她还有条不紊吩咐雪团回家去请宣夫人。
雪团到底年纪轻些, 又怕她婢女身份镇不住人, 还是得麻烦母亲亲自过来张罗。
平常人遇见官差, 说自己的账目有问题,有税没有交,要被带去官府,早就吓得两股站站,哪还能如她一般, 临到走时, 还不忘交代一番。
她带着皓月坊掌柜一同去了官府。
一到官府,立即有人喝到让其二人跪下,掌柜被吓得立即跪了下去, 宣玥宁只淡淡瞥了眼上坐的面生官员,腿都不弯一下。
让大洛的亭主给他下跪,怎么想的这般美。
她怕她今日跪了,明日他就该命丧黄泉。
那官员果然也只是吓唬她一下,见吓唬不住没在提此事,只道是她铺子的账目存在很大问题,露了非常多的税,按照大洛律法,足以让她坐牢,哪怕她是亭主,也得遵守。
宣玥宁镇定自若,等人都说完后才开口,“皓月坊开业至今,一直都在缴税,你说的漏税是存在问题的,只怕是有人蓄意陷害。”
她剑指掌柜,竟从袖间又掏出了一册账本,作为皓月坊的主人,又是一个时常会到铺子里擦拭金银首饰的人,她怎么会不看账本,就连在家中她都会亲自翻阅。
雪团早就将掌柜做的假账本偷偷摘抄一份给她送来了,掌柜动的数字很隐秘,不认真对照根本发现不了,可积少成多,相加出来,她们皓月坊进账显示的多,对应的税可不就少了。
用税收来打压皓月坊,只怕这背后之人,对裴寓衡提出的让世家纳税破有怨言。
想借此反将一军,看,你裴寓衡说让我们缴税,你自己的妻子都不交,你还有何脸面大放厥词!
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
“你们手里的账本根本就不是皓月坊真正的账册,用假的账本说我们漏税,也未免太过了。”
掌柜跪在地上震惊的看着她,她怎会还有账本,不都已经被他处理了。
她手上账本被呈了上去,那官员阴沉着脸问她:“你怎么证明这本账本不是假的?”
“我家掌柜给的账本又怎么证明它是真的?这上面的每一笔账目,不管是进购布料,还是给画工的分红,都能和铺子里一一对应上,不信,大可一查。”
官员有心拖延,宣玥宁直接抬出了自己的亭主身份。
对于裴寓衡那个层次的官员,对亭主身份毫不在意,可洛阳一个小官,不过是奉命给皓月坊找点事情,怎敢和她硬碰硬。
只能听她的,命人彻查,这一查果真将掌柜做的假账给查了出来。
身为大洛亭主,自家夫君还是三品大理寺少卿,这么有优势的情况下,皓月坊竟还兢兢业业交着税,当真是出人意料。
要知道一般人家,家中要是出了个有权势的人,手脚定不会干净,一查一个准,可偏生裴寓衡和宣玥宁从微末中起势,他们比任何人都珍惜现下的生活。
更何况裴寓衡本身还是大理寺少卿,怎会知法犯法。
让欲要抓她小辫子的官员十分难看和生气。
既然已经查出皓月坊账目没有问题,宣玥宁自然是可以走的。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宣玥宁特别想学习一下裴寓衡那种藐视众人的姿态,奈何她的长相不具备攻击性,索性放弃此法。
“正好我人就在这,我家掌柜做假账,直接给处理一下吧!”
“少夫人!饶命啊少夫人!”掌柜趴着爬到她脚边,想要去拽她的裙角,被她躲了。
她低下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掌柜道:“也是我识人不清,竟留了你这么个祸害在皓月坊,不只做假账,还与皓月坊的对家联系,给三名画工牵线,
在铺子里散播上面有人要整我们夫妻俩,铺子肯定开不下去的谣言,将试衣小娘子和几个小厮全都吓走了,我怎么不知,你这么能耐!”
“少夫人,少夫人,不要将我交给官府啊!”
怎么可能不交,她才不会心软,对敌人仁慈不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手里证据齐全,逼着官员受理了案件。
掌柜做错事在先,两者之间合约取消,而他的账本还让官员丢了面子,给加判了扰乱公堂罪,直接在大堂上打了十大板。
哭喊着被拉了下去,拖进牢中关了起来。
与虎谋皮,就要有着被老虎吃掉的准备。
幕后之人怎会容忍掌柜将其供出来,哪怕有一丝的可能都不会放过。
从官府出来,不到一日,她就收到了掌柜伤势过重,死在牢中的消息。
而那三名被挖墙脚到别家铺子的画工,也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画工生涯,没有宣玥宁的指点,她们只能用已有的点子翻来覆去的画。
很快短板就暴露,被请她们的主家发现。
同时,只要她们画出同皓月坊里一样的东西,就会有人上门告知,她们和皓月坊是签过合约的,相同的东西不可以售卖,否则就官府见。
有店铺不信邪,宣玥宁直接让王虎将其告了,她们皓月坊的图样、成品,对方做出来只是料子不一样的成衣,包括和那画工签订的协议。
官府上走上一遭,皓月坊自然是大获全胜。
刚挂出来没两天的衣裳只能摘下去,摆上来的首饰只能放在仓库中,谁都没了脾气。
高价挖过来的人画不出图不说,连仿照皓月坊的画都不行,一画就直接官府见,那还不如以前他们派人偷学,自己做仿品。
那三名画工有的直接被铺子赶了出来,有的被铺子留下日夜画基本图样,她们目光短浅,终是把自己害了。
如今皓月坊已没了掌柜,她们就找到了雪团,想让雪团替她们跟宣玥宁美言几句。
雪团骂道:“几个贱蹄子,别人在你面前吊跟草就跟着走了,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我家少夫人已经开始重新招画工,可没你们待的地!”
她扭头不给她们一点反应时间就走,只剩那三名画工悔不当初,拼命安慰自己,皓月坊一定不会重新开业的!
皓月坊漏税一事已经被解决,按理宣玥宁不用再听官府的话,门上查封的条都已经被撕了下去,可她还是将其大门紧闭,没有要开张的意思。
在此关头,开了门就代表着麻烦,她都能想的到,只要她开门,门外必然有人过来捣乱,而铺子里又没有掌柜,短时间去找一个靠谱的人给她看铺子,也为难了些。
她都得庆幸,自己开的不是酒楼,不然一例有人假装吃坏肚子,都得让她头疼不已,麻烦缠身,难以脱身。
洛阳这座海纳百川的新都,来往之人密集,皓月坊的铺子出事,从咸满州而来的商人们立即就知悉了。
咸满州的贸易区货物价格低廉,又有许多新奇玩意,是以商人们每年都要组织去一趟,凡是去过咸满州的人,都知道裴寓衡和宣玥宁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初时他们不敢站队,可看官府那般查收皓月坊,也有一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他们商人地位低下,还是靠他们两人有了改变下一代的能力,为何良善之人,都会被人如此陷害?
现在明显皓月坊已经摆脱困难,只是缺人,他们纷纷施以援手,被宣玥宁真诚道谢拒绝了。
皓月坊现在还不能开门。
她家夫君说了,想借皓月坊一用。
可不开门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代表着皓月坊输了,低头了。
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遍的洛阳城,几乎人人都知晓皓月坊背后的宣玥宁是受了裴寓衡的连累。
裴寓衡先是为他们争取利益,敢于提出让世家缴税,而后又要为其父翻案,彻底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然就凭着这铺子以前是宮燕儿的,就没人敢招惹,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敢惹宮内舍人。
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是最为担忧的,他们吃着裴寓衡种植出的番薯,穿着宣玥宁给他们价格低廉的衣裳,自然最是担忧两人。
知道内情的始作俑者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什么他们陷害皓月坊成功,他们分明失败了,是皓月坊不知道想做什么,自己大门紧闭!
裴寓衡和宣玥宁肯定没安好心,也不知关着门在里面算计什么!
肯定有问题!
夜晚,宣玥宁一边给裴寓衡擦着湿发,力求在睡觉之前的头发不能有一点潮湿,一边好奇问道:“你为何不让皓月坊开业,有什么打算?连我都不能告诉?”
裴寓衡懒洋洋躺在她腿上,享受着一天内少有的宁静。
那些人何止将手伸进了皓月坊,刑部、吏部都有他们的人。
应该上交到大理寺的案子骤然间增了一倍,平日里就已经很忙,多了一倍的工作量,大理寺的官员们忙得脚下生烟,恨不得立刻就将手里的案子给解决,好有时间去查裴父的案子。
还是裴寓衡出面安抚,才将他们的急躁缓解了,案子一直有,不要着急,力保不出错,你们要是出错了,谁来维护受伤的人,谁来惩罚那些犯错的人。
知你们有心想替我查清父亲的案子,但请相信我的能力。
是啊,大理寺的官员们这才惊觉,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裴寓衡一个人就顶他们五个人,当下缓过劲来投入到海量的案子中。
然后他们听从裴寓衡的话,现在再移交给他们案子,他们也不和人家据理力争了,根本就是故意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都得上他们处理,他们索性就全接了过来,且看你们年末怎么跟陛下交代。
这一年做了什么事啊?
全把案子交给大理寺的人了啊。
我大理寺谢谢你了,谢谢你给我们送案子,给我们一个可以展现能力的机会。
呸!小人!
还在案子里面设陷阱,看不起我们是不是,要是能中你们的陷阱,我们还当什么大理寺的官员,干脆包袱一收回家种地算了。
也不知道是从谁那传出来的风气,大理寺的官员们苦中作乐,硬生生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案卷中,以找到对方设计的陷阱数量多少定胜负。
单纯的看自己处置案子数量,多没意思,来啊,我们来比谁发现的陷阱多。
这群都快疯魔了的官员们,他们的不抱怨,积极处理案件,无形中就是对裴寓衡最大的支持。
他跟随着宣玥宁的力道微微侧头让她擦拭后面的头发,“嘶”了一声,却是宣玥宁力道使大了,扯到了他的头皮。
“你说不说?还让我在皓月坊准备被褥和吃食,你这是想做甚?恩?”
头发还她手里,他哪里敢不说,不过是之前不想让她担忧罢了。
“好,我说,”裴寓衡敛下眸子,“之前同你说过,我父亲查到了有军人屠杀村民来冒领军工,我顺着这条线往下追查,幸得帮助,找到了那个村子的幸存者,不止如此,我还找到了原本上阵杀敌,却被旁人领了军工要被置于死地的逃兵。”
宣玥宁眼皮子一跳,为裴寓衡的大胆感到心惊。
逃兵的人回来那可是死罪啊。
“你这是要拿他们当饵啊?万一……”
“他们被人护送秘密入洛阳,还有几个叛逃的军人保护,不会出事的,水自然是越来越浑才好,夫人你且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他们要证据,我现在把人证都带给他们,且看他们能不能沉住气。”
他头一动,将宣玥宁的手压在了下方,对着她低垂下来的眸子,认真说:“是我连累你了,现下连皓月坊都开不了。”
然后,他又画蛇添足补了一句,“这几日关门,收益都变少了,是我的不是,都没见你整理钱盒。”
宣玥宁刚升起的感动和怜爱“啪叽”碎了,她爱钱的形象是有多深入他心。
在大是大非面前,那点钱算什么。
便道:“不当事,在越州的时候比现在还穷,我们连大街上的随便一个学子都能欺负,现在的日子比之以往不知好了多少,洛阳的皓月坊不能开耽误不了什么事,何况咸满州的皓月坊可好好开着呢,他们的手可伸不到咸满州去。”
她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在她眼中都是可以解决的,似乎所有的烦心事都不存在。
有她在身边,那些苦苦搜索证据的日子都不痛苦了。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她望进他饱含流光溢彩的眸,躲避般将视线向下移动,定格在了他的唇上。
“你今天的唇脂是什么味的?”
怎么感觉好像有些粉,她何时给他买过这种颜色的唇脂了?
脑中还在思考,脸颊处滑下一绺头发,钻进了他敞开的衣领中,微微刺痛着他的皮肤。
白皙的锁骨处,窝着她的黑发,如此诱人之姿,她满脑子都是唇脂什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