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因为他宠她,连带着她的哥哥也一道给宠了。
从古至今,臣子们都喜欢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就是想要她们在皇帝的床头吹吹枕边风,能让皇帝厚待她们的家族。
周贵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她没成功。
星烟却成功了,即便是她从未想过要为家族做些什么,可她也并不是不无目的,她要的是她的家人安康。
她从未没吹过皇上的枕边风,但皇上却主动去满足了她。
人人都道帝王无情,却还是贪念帝王的宠爱,因帝王的宠爱诱惑实在太大,才会让人挤破了头也要去争宠。
星烟沉迷于其中,沉迷地不想撒手。
星烟的迷人之处远不止于她的容颜,还有她的识时务,万事都有度,她刚好掌握到了那个度,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懂事,她都拿捏的很好。
这便,才将赢绍拿捏的死死的。
赢绍挑了挑眉,内心对她的这番觉悟很是受用,心情极好地搂住了她,他宠她,当真是宠到含进嘴里化了的程度。
世上也就一个她,能担得起他如此宠。
“朕确实很宠你,才宠出了这么一个哭包。”
星烟臊红了脸,没好意思再哭,腻在赢绍的怀里就不想起来,赢绍身上有一股淡淡地墨香味,和她写字时的墨香一样,她喜欢这个味道,每回练完字,她都会凑上鼻子,挨着纸张闻一闻。
很普通的墨水味儿,星烟却闻到他一身的学识。
褪掉帝王的皮,单论他这个人,也是极其有魅力的,就似是巷子里的陈酒,越品越有味道。
星烟沉醉其中,起不来。
赢绍重新将她按回了被窝里躺着,星烟怕热,屋里的冰块搁置的多,这番晾着身子在外,赢绍不放心。
他是皇上,按理说,自来是旁人伺候他,没有他去伺候别人的道理。
但碰到星烟,他所有的原则都不复存在。
星烟夜里不喜欢盖被,往往到了半夜,赢绍醒来,都要替她压一方被角在她的胸口,他不懂得如何伺候人,但自从碰上这个女人之后,他所有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都能无师自通。
星烟躺在他的身侧,乖乖地蹭进他的怀里,手臂轻轻搁在他的身上,生怕自己压到了他。
也就是在睡前,她能保持清醒,睡沉了,她搭在他身上的可不只是手,还有腿。
星烟喜欢抱着被褥睡觉,从小缺了安全感,不抱着东西睡,她睡的不踏实,以往在庚侯府,她一个人一张床,床上的被褥由着她抱,抱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儿这毛病改不掉。
睡到半夜,星烟就会迷迷糊糊地去找东西抱,抱住了,连着自己的腿也搭了上去。
软软的一团小东西,贴在身上,一条腿的重量对于赢绍来说,算不得什么,被她抱着压了一月,赢绍也成了习惯。
习惯当她的抱枕。
即便赢绍已经很体贴了,第二日,星烟醒来,还是染了风寒。
逸清殿和后殿的温差很大,星烟受不了那份热,让素娥多放了两块冰,就是这两块冰惹的祸,半夜踢了被褥有赢绍替她盖,凌晨那会子就她一人,她踢了被褥,没人知道。
清晨凉,屋里的冰散出来的冷气,更是凉。
赢绍起的早,走之前还替她压好了被角,谁知人刚走,星烟身上的被褥又没了。
赢绍并不知情。
讨伐魏敦的圣旨已经昭告了天下,眼下就等着去魏府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二更!!!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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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纠葛
魏家抄家, 也只是一个空壳, 魏敦人早就不在康城, 成亲的当夜,就走了。
走之前潜入了宫中, 也就是魏贵妃见到的那一回。
从魏贵妃的屋里出来, 夜太黑, 他看不太清楚,烈酒迷了他的神智, 魏敦也不太确定, 他看到的那一片红墙琉璃瓦, 是不是星烟所住的地方, 但赢绍没让他靠近。
就算赢绍那晚让他进了, 他也没有勇气去见她。
她说的很明白了,她不想跟他走。
她想留着就留着吧, 他试试看,他有没有那个可能光明正大地进去看她。
魏敦连夜走了, 没有再回魏府。魏家的老夫人也走了,该带走的都带走了, 不该带走的也没带。
庚媛嫣在新婚房里坐了一夜, 也没有等到魏敦, 第二日又发现,不只是魏敦,连她的婆婆, 魏老夫人也一并不见了,庚媛嫣将魏府上下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而除了这两个人以外,魏家并没有哪里不妥,魏家还是之前的那个魏家。
魏府的丫鬟说。
“将军带着老夫人游历去了。”
这鬼话编造的,连庚媛嫣这种爱到膏肓里的人,都不信。
她知道,她被抛弃了。
曾经魏府的热闹,曾经让她痴迷的地方,早已经在她新婚夜的当日,人去楼空。
到此时,她仍存了一份念想,真正让她绝望的是一月之后。
魏敦走后让人给她留了一句话,这一句话一个月之后才传到了庚媛嫣的耳里。
“魏将军说,庚姑娘若是想回去,大可以回庚侯府,魏家从未想过要连累姑娘。”
魏府的下人,没叫她夫人。
庚媛嫣还算不得魏夫人,魏将军连夜离开,与庚媛嫣并没有行洞房之礼,就连白日的拜天地都免了,这一场婚礼本身就不作数,
能让府上的人留下一句话给庚媛媛,也是看在了庚侯爷的面子上。
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反是他的事,愿意追随的,他接受,不愿意的,他从来不会勉强。
庚媛嫣的情绪彻底地崩溃,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断了她唯一的想头,她心心念念得来的东西,竟然会是这么个凄惨的下场,她以为就算是他如今不喜欢她,只要她陪在他身边陪伴久了,是个石头也能捂热。
但魏敦的心比石头还冷还硬,连机会都不愿留意给她。
“他不想连累?当真不想连累,又岂会等到这时才会说这句话?”
他就是在报复她,借着与她成亲的日子撤离,多好的庇护,庚媛嫣自己都不忍心去想,当她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床上,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夫君来掀盖头的时候,他的夫君却正在在举家撤离,将她抛之在外。
如今人走了一月了,他想过河拆桥,不需要她了,才给了这么一句话。
庚媛嫣说的话,没人能反驳。
确实如此。
倘若魏敦不想连累,这门亲事根本就不会成,庚媛嫣跳水之后,既然魏家不喜欢,就不该认,就算是为了保住魏家的名声,当时认了,后来没有想娶的意思,也该提前退了才是。
何必又要等到成亲之后,来臊了她的脸,将她当成棋子利用。
庚媛嫣恨,恨魏敦太绝情,她爱了他七年,他竟然如此待她。
“他同那负心汉有何不同?”庚媛嫣绝望了,爱而不得,便转为了恨。
男人的负心,只对他不喜欢的女人。
他喜欢的,他能用自己的一切去换。
魏敦就是典型地这类人。
星烟是他的执著,他这辈子必须要同赢绍拼一场,就算他不拼,赢绍同样也不会放过他,谋反,就如赢绍当初在他府上演的那出戏一样,早晚有一日,他也会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讨伐他。
不需要他费力去找,他已经给了赢绍很多个讨伐他的理由。
庚媛嫣说的没错,倘若他真不想连累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娶她。
但魏敦娶了,娶过来羞辱了她,从没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算计了,就该受到惩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庚媛嫣的原因并非只是这个。
那日在魏府星烟对他说的话,他记的很清楚,“姐姐们很是爱慕将军。”
魏敦才终于想明白了,星烟躲了他七年,死活不愿给他机会,原因就是因为庚媛嫣对他生了爱意,她怕,怕他的爱会让她丢了性命,是以才不愿见他,躲着他。
否则,他不一定就会输给赢绍。
于是,庚媛嫣的爱,理所当然地成了魏敦这辈子最讨厌憎恶的东西。
没带她去姑孰,是送给庚侯爷的人情,谋反的罪名,他不能给庚侯府,归根结底,也是为了那一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置她于危难之中。
赢了,她是他的女人,输了,她是赢绍的女人,他不碰她。
魏府被抄家之前,庚媛嫣离开了魏府,离开时,什么也没带,魏家留下的下人,将她的嫁妆全数退回了庚侯府,庚媛嫣人却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魏家的人说,马厩里的马少了一匹。没人会相信丢失的那匹马与庚媛嫣有关,她是深闺里的姑娘,怎会骑马?
但人确实是不见了,凭空消失。
庚侯府闹翻了天,魏府来退嫁妆,说的清清楚楚,庚姑娘,魏家原封没动,她是如何不见的,与魏家没有任何关系,魏将军早在一个月前就走了,没带她一起。
苏氏急的跳脚,让庚侯爷派人去同姑孰的庚幕打声招呼,让庚幕去找找他姐姐,这话说完,人被庚侯爷先一步软禁在了房里。
苏氏哭喊,说庚媛嫣会死的。
以她对庚媛嫣的了解,她肯定是追着魏将军去了姑孰,可她一个姑娘,身无分文,她将如何到达姑孰?
“那也是你的女儿,你书信一封给魏将军,求求他别为难媛嫣,又会如何?”
为如何?会将庚侯府送上绝路,魏敦谋反,讨伐的诏书都已经出来了,他去给他书信,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庚侯府站了魏敦,要同他一道造反了?
庚侯爷懒得理她。
魏敦都给过了她机会,她仍旧一意孤行,她自己要死,谁能拦得住?
魏敦走后的一月,魏府被抄了家。
抄家不过短短半日就结束了,帖子报到赢绍跟前,赢绍看也没看一眼,他要的不是空壳,而是魏敦身败名裂的谋逆罪名,和他的项上人头。
魏敦想回姑孰。
赢绍改了主意,让他回了。
让他以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身份,来同他打。
赢绍的一场计划,从不会只为了一个目的,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从太后寿宴,他与魏敦在福寿宫拔刀相向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加快了速度。
周家的作用不仅仅是试探魏敦的军力,最主要的一点,是要将魏家拉出来示众。
让他那些摇摆不定的臣子,和黎民百姓好好看看,他魏家内部已经肮脏到了何种地步。
人人得而诛之了,死的才更彻底。
皇家与魏家,这一仗以后,史册上再无瓜葛,之后的祖祖辈辈,也再无平起平坐的现象,两者只能保其一。
赢绍的果断狠毒,并非是空穴来风。
“朕不喜欢父皇。”靠在龙椅上说的突然,太武殿正殿内,就赢绍,肖安,席允三人在。
肖安和席允,见证了他整个人生的起伏,是他最佳的倾诉对象。
赢绍一般不对人倾诉心里的想法,一旦开始倾诉了,那就说明又到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可以理解为事发前对他人生的回忆和感慨。
“他将能屈能伸和软弱无能混为了了一谈,分不清彼此之间的区别,最后郁郁而终,败在了自己的优柔寡断之中,死的时候还拉着朕的手说,天下大事,以和为贵,意思是想要朕当他优柔寡断的接班人。”赢绍搓着大拇指的指腹,眸子深邃,语气轻松,但脸色不轻松。
“朕同他的想法不一样,朕以为,皇家之所有能被称为皇家,是因为他独一无二,朕注重脸面,倡导君臣有别,有能力就争,没能力就让,输了不羞耻,羞耻的是不愿意认输。”
席允已经习惯了,听着没什么感觉,肖安嘴角却抽动地厉害。
这要是先皇知道了,死了也能气活。
“他对魏丞相下跪,求着他以和为贵的时候,朕阻止过他,他打了朕一巴掌,说,明国的江山,本来就是魏家替赢家打下来的,他跪的是功臣,跪的是忠良。”
都被逼着下跪了,他看不出来哪门子来的忠良!
“你们觉得是忠良吗?”
赢绍问肖安和席允。
两人皆摇头,回答的也干脆,“不是。”
这事他们都知道,早年给皇上留下了阴影,才让他有了梦魇之症。
“长了眼睛的都看出魏家的反心。”赢绍这话,另外两人没法接。
皇上这是在说先皇没长眼睛。
赢绍接着往下说,“朕以前不明白,先皇也不只朕一个儿子,朕的性子让他不满意,为何他就没有废了朕,重新立个他喜欢的儿子为太子,朕后来想明白了,因为他的优柔寡断,立嫡立长是规矩,他不敢破,就算是朕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也不会废了朕,在朕的身上,从不存在太子之争和皇位之争。”
“他以为他为明国做了贡献,凌辱负重,很光荣,殊不知他的那一跪,被记入了史册,往后的世人都能看到他当初的窝囊,优柔寡断毁了先皇一世英明。魏丞相亦如是,要是他当初下定决心谋反,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魏家翻身做主人,赢家沦为阶下囚,随便他们折腾,断不会给朕抄他魏家的机会,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优柔寡断,先皇对他跪一下,他便心软了。”
“朕看着他们的经历,吸取了他们的教训,就不可能再走他们的老路。”
两个优柔寡断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后人,走同样的路,赢家坐龙椅,魏家稳江山,两家和睦相处。只可惜到了赢绍和魏敦这一辈,两人都不是能忍的性子,一个要反,一个要讨伐。
谁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这回席允和肖安都绷直了脊梁骨。
“魏家,朕一个都不会留。”
上面说的那些都是铺垫,是理由,最后这句才是他说的目的。
能让赢绍做出一大堆的铺垫,魏家也算是有了脸面,以往他要算计人,哪会找理由,周家被他灭的不声不响,也没见他给出半个字的理由出来。
这场仗,赢绍认了真。
“魏敦本可以回到姑孰,朕给了他时间,可他却不珍惜。”既然不珍惜,半路开战也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