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表叔画新妆——笑佳人
时间:2020-01-10 08:31:48

  她说的那么急,仿佛怕他会反悔一样。
  徐潜便俯身下去,低声道:“我也不便抱你四处行走,旁边就是假山,我先带你过去,等你恢复力气了再离开。”
  阿渔连连点头,只要能避免被人发现嘲笑或欺辱,徐潜带她去哪儿她都答应。
  徐潜这才分别捏住她一条胳膊,硬是将人提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使得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最少,但徐潜必须非常用力才能让阿渔站起来,阿渔在侯府也算是娇生惯养的,一身皮肉比豆腐还嫩,被徐潜这么一捏,她双肩就像被两个超级大的螃蟹钳子夹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阿渔疼,但她不敢嫌弃眼前的五表叔,便只是白着脸,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实在是忍不住了。
  反正她一直在哭,徐潜看见也没想到是自己弄疼了人家,等阿渔一站直,他便迅速松开左手,只用右手捏着阿渔的一条胳膊:“这样能走吗?”
  他还没说完,阿渔身子就失去平衡东倒西歪了。
  徐潜不得不重新用双手“扶”她。
  可这样走会很慢。
  徐潜也不想被人瞧见他与阿渔在一起,不想被人误会阿渔是被他欺负哭的,因此他干脆转到阿渔身后,双手分别掐住阿渔一边腋窝,像举小孩子似的将阿渔举离了地面一尺左右,与此同时,阿渔的后背与他的前胸也保持了同样的距离。
  “你走不了,只能这样。”
  徐潜低声道,随即大步举着阿渔朝假山走去。
  阿渔刚刚是肩膀痛,现在则变成了腋窝疼,徐潜的双手转眼就从大钳子变成了大铁叉。
  终于被徐潜放到假山丛中一片隐秘的山洞的地上,阿渔双臂宛如脱臼,酸痛难忍。
  “我去外面守着。”没有多看阿渔,徐潜马上退到了山洞之外。
  阿渔背靠假山洞壁,默默地哭成了泪人。
  不知过了多久,阿渔惊惧地发现外面太静了,静得就像没有人。
  “五表叔?”阿渔止住眼泪,望着洞口问。
  一道影子出现在洞口,外面传来徐潜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何事?”
  阿渔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去,捏着衣襟道:“没,没事,您不说话,我还以为您走了。”
  徐潜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沉默片刻,徐潜疑惑问她:“你为何会喝酒?喝了多少?”
  山洞里阴森森的,阿渔就想多听听徐潜的声音给自己壮胆,便难为情地说了自己馋酒一事。
  徐潜愕然。
  小六的果子酒他才喝过,根本没什么酒味儿,她居然也会醉?
  若非亲眼看见她双颊通红不省人事的样子,若非小六送酒时两个侄女与外甥女都在场,徐潜都要怀疑是她在撒谎,又或是小六故意在送她的果酒里加了一些下三滥的东西。
  “看来你酒量太差,以后别再偷喝了。”徐潜以长辈的口吻嘱咐道。
  阿渔乖乖地保证:“以后再也不喝了。”
  ——
  当时阿渔只觉得徐潜这个五表叔好心又正直,威严又粗鲁,现在重新回忆一番两人的第一次私下接触,阿渔竟品出了一丝甜味儿。
  她一直都很好奇徐潜到底是何时喜欢上她的,会不会就是那天的接触让他开始注意她了?
  “阿渔,你笑什么?”
  苦口婆心嘱咐了女儿半天,发现女儿居然在偷笑,江氏疑惑道。
  阿渔一心二用,多少听了一点,此时马上道:“我笑姨娘想太多了,谁会故意灌我喝酒呢。”
  江氏皱眉,盯着女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以后你不许沾半滴酒,更不能泄露出去。”
  成功转移了母亲的注意,阿渔赶紧保证自己会听话。
  “姨娘,我想睡会儿,你出去陪爹爹吧。”或许是因为闻了太多酒气的缘故,阿渔依然不太使得上劲儿,懒洋洋躺下去,困倦地道。
  江氏替女儿盖好被子,柔声道:“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阿渔沉浸在与徐潜的回忆中,很快就睡着了。
  江氏看着女儿安睡的小脸,又喜欢,又忧心忡忡。
  曹廷安在门外站了很久,才悄悄离去。
  ——
  阿渔一直睡到了黄昏,醒来发现母亲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闭着眼睛,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阿渔不想打扰母亲,轻轻地穿上绣鞋,不声不响地出去了。
  走到堂屋,阿渔一抬头,就见父亲从门外跨了进来。
  “爹爹。”阿渔笑着唤道。
  小女儿气色红润,曹廷安很欣慰,扫眼内室,低声问:“你姨娘呢?”
  阿渔乖巧地替母亲说话:“姨娘照顾了我一下午,这会儿累得睡着了。”
  曹廷安知道,他等了江氏一下午,可她一直都没出来。
  阿渔有心撮合父母,杏眼一转,笑着往外走:“我先回房洗脸,晚点再来向爹爹赔罪。”
  说完,阿渔脚步轻快地跑了。
  曹廷安失笑,女儿何罪之有?
  人走了,曹廷安想了想,去了内室,进屋就见江氏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面朝床榻。
  这样看,娇小纤细的她也像个孩子。
  孩子都让人操心,瞧瞧,那么大的床,她怎么不陪女儿一起睡?亲母女还见外什么?
  曹廷安摇摇头,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像抱孩子一样轻而易举地抱起了江氏。
  江氏微微蹙眉,在被曹廷安放躺在床上的瞬间,醒了。
  睁开眼睛,头顶就是曹廷安带着狰狞疤痕的脸。
  江氏心一紧。
  认出这是他的床,江氏马上看向里侧。
  “阿渔回房了。”曹廷安收回手,坐在床边道。
  江氏听了,立即就要坐起来:“那我过去看看她。”
  曹廷安却按住她肩膀,习惯地板起脸:“她有丫鬟伺候,不用你看,安心躺着。”
  江氏无法心安,却不敢拒绝。
  浑身僵硬,她斜眸看向最里面的床板。
  曹廷安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曹家世代习武,我从小跟将士们混,脾气难免暴躁些,比不上那些文雅书生。”
  江氏睫毛动了动。
  曹廷安回忆女儿与崔老郎中的话,心一狠,握住江氏的小手,跟她掏心窝子:“我粗人一个,当年见你长得美就要了你,我都要你了,那肯定是喜欢你,喜欢就想天天跟你睡觉,可你总是哭,你一哭我就心烦,一烦脾气就暴,最后竟害你怕我怕到了骨子里。”
  江氏心头轻颤,他怎么突然说这些了?
  曹廷安无意识地捏着她的手,自言自语般地继续道:“阿渔跟你说的我也听见了,我也想了一下午,是,吴氏背后诋毁我固然有错,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好,没有好好地哄过你,如果我对你够好,你又怎会害怕?”
  在江氏听来,这就是曹廷安的道歉了。
  她受宠若惊,不由地反握住男人的大手:“侯爷千万别这么说,侯爷替我厚葬父亲,又给我容身之地,让我不必为一日三餐发愁,不必被纨绔子弟当成玩物,我真心感激侯爷。”
  怕归怕,她从不觉得曹廷安亏欠她什么。
  “我不要你感激,我只要你别再怕我。”曹廷安抬起头,凝视小妇人的眼睛道,“我要你像其他女人对待丈夫一样敢说敢笑,敢言敢怒,我要你把我当丈夫倾慕而非畏惧,我要你心甘情愿替我宽衣解带而非夜夜如同受刑。”
  江氏愣住了。
  这是曹廷安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的话。
  “侯……”
  曹廷安却刹不住了,像是要把憋了十几年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
  他抓住江氏的手,黑眸如火:“跟我睡觉就那么难受?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快活过?”
  江氏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了。
  她眸如惊鹿,曹廷安突然疯狂起来,猛地压住了她。
  如果她真的不曾快活,现在他就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夜深人静,来吧,一起快活!
 
 
第19章 
  阿渔回到自己的小跨院,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洗完澡,阿渔懒懒地靠到躺椅上,宝蝉、宝蝶分别搬来一把小凳子,坐着帮她擦干头发。
  “姑娘这半天去哪了?”宝蝉好奇问,“姨娘也没见到人。”
  阿渔一边想象父母此时正在交心,一边笑道:“陪侯爷说话去了。”
  宝蝉、宝蝶都很意外。
  阿渔没有多说什么。
  宝蝶心细些,想了想,她轻声道:“其实这样挺好的,侯爷常来看姨娘,可见姨娘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只要姨娘能放宽心伺候侯爷,说不定还能给姑娘再添个弟弟呢。”
  宝蝉却没有好姐妹的信心,这些年姨娘伺候侯爷的次数还少吗,可姨娘就是怀不上,如今姨娘也快三十了,女人啊,年纪越大越难孕,她是不敢做姨娘母凭子贵转正做侯夫人的美梦了。
  阿渔闭着眼睛听两个丫鬟嘀咕,心里却想到了从父母那儿偷听来的话。
  母亲不孕,真的是因为太怕父亲了?
  居然有这么奇怪的事,那她嫁给徐恪三年却一直都没有怀孩子,莫非也是因为害怕?
  只是母亲怕的是枕边人,她怕的却是婆婆容华长公主。
  “好了,姑娘可以起来了。”宝蝶突然出声,打断了阿渔的思绪。
  阿渔笑笑,站了起来。
  换身衣服,再算算时间,她已经回来半个时辰了。
  父母应该聊得差不多了吧?
  急于知道二人这次交心的结果,阿渔充满期待地先去了母亲那边,发现母亲还没回来,再看窗外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阿渔想了想,没再往外跑,坐在母亲的堂屋等着。
  “姑娘还没用饭吧?”江氏身边的丫鬟灵芝端来一碗茶,笑着问。
  阿渔摇摇头,道:“我等姨娘回来一起吃。”
  灵芝不禁朝侯府正院的方向看了眼。
  下午她也在那边伺候的,姨娘待在屋里,她就站在院子里,所以当姑娘离开,当侯爷进去,当里面传来姨娘熟悉又与以前不太一样的声音,灵芝便猜测今晚姨娘大概要宿在正院了。果不其然,一番恩爱过后,侯爷单独出来嘱咐她,叫她先回来,安排姑娘自行用饭,明早再来请安。
  灵芝才回来,姑娘就过来了。
  只是,她该怎么跟姑娘解释这件事呢?毕竟姨娘从来没有在侯爷那边留过夜。
  当阿渔放下茶碗,灵芝也编出了借口。
  “姑娘,姨娘守了您一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呢,侯爷怜惜姨娘,不许我们打扰姨娘休息,这会儿天都黑了,或许姨娘要一觉睡到明早了,姑娘还是先用吧。”
  说完,灵芝紧张地观察小主子,若是姑娘不信,她只能假装跑一趟了。
  但阿渔信了,不但信,还由衷地希望经过这一晚,父母的相处会变成另一种样子。
  ——
  翌日天未亮,阿渔还在酣睡,曹廷安却要上朝去了。
  习惯了带兵打仗、夜间巡营的平阳侯,这个早上却对上朝充满了抗拒,他不想披星戴月地去听一群朝臣叽叽歪歪,只想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只想抱着自己的小妇人享人间极乐。
  “阿萝,给我生个儿子。”
  心里话已经说过了,江氏的反应也像他期待的那样柔媚了很多,听着她动人的声音,曹廷安不禁哑声道。
  江氏轻轻咬唇,她也想要儿子呢。
  本来都想求他快去上朝的,念着儿子,江氏便继续随他胡闹了。
  于是,这个早上,文武大臣们都到齐了,建元帝也派大太监来宣请群臣进殿了,就在排在最末一排的四个臣子即将跨进大殿之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小,后面几排的臣子不约而同地往后望。
  大殿前是长长的台阶,只见尊贵的平阳侯曹国舅一手提着紫色朝服衣摆,一手随着攀登台阶的矫健步伐飞快地前后晃动着,武将就是厉害,都四十左右的老男人了,一口气爬到顶,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腰背挺直,想来腰也不酸腿也不软。
  低阶官员们纷纷点头示意。
  曹廷安哪有心情理会他们,匆匆地站到了武官一列第三的位置。
  他入列了,所有的大臣们也都站稳了。
  大太监一扬拂尘,扬声宣布皇上驾到。
  文武大臣同时跪拜。
  建元帝昨晚睡得不错,神采飞扬地坐到了龙椅上,视线在下面一扫,笑道:“众卿平身。”
  哗啦啦的,衣袍声响,大臣们都站了起来。
  建元帝看向曹廷安:“听说今日国舅是最后一个到的?”
  迟到被点名了,曹廷安摸了摸脑袋,出列道:“回皇上,微臣休了三日假,前三日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今天便也睡过头了,险些误了早朝大事,还请皇上恕罪。”
  建元帝仔细瞧了瞧他,颔首道:“不错,经过这三日休整,国舅气色果然好多了,朕心甚慰。”
  曹廷安咧嘴笑,心中却想,老子气色好是因为有美人陪伴,才不是休假的功劳。再说,他辛辛苦苦在外面打了大半年的仗,建元帝却只放他三天假,现在建元帝还好意思提?
  建元帝非常好意思,摆摆手示意曹廷安归列,他往后看了看。
  徐潜也是武官,与曹廷安同列,但他年纪尚轻,便是战功不俗建元帝也不好让他升官升的太快,所以徐潜与曹廷安中间还隔了七八个人。
  建元帝今年四十五了,徐潜是他的亲表弟,可自从徐潜出生,建元帝就把小表弟当半个儿子看了。
  “徐卿休息得如何?”建元帝慈爱地问。
  徐潜:……
  他很不喜欢建元帝的这种态度,哪有表哥慈爱表弟的?
  站在曹廷安一侧的镇国公徐演却抿了下唇。
  他也是建元帝的表弟,但因为年龄相近的缘故,他少年时容貌、才情都胜过建元帝,先帝经常夸赞他,夸得越多,建元帝就越不待见他,待建元帝在母亲的扶持下登基,坐上龙椅的皇帝表哥,对曹廷安都比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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