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前夫黑化后(穿书)——空水木叶
时间:2020-01-11 09:51:19

  齐行简在三年多后才辞去了身上一身职务,与许如是两个自广通渠顺水而下,入黄河水道,复沿通济渠入淮,到山阳却没有立刻从淮水转入邗沟,下扬州去。
  要说这广通渠与通济渠都是前朝开凿,总称更为人熟知,便是京杭大运河。
  许如是一路坐船下来,尽观河道,跟齐行简一块出来,也不觉得腻,只是在船上总吃得不多,齐行简屡劝也没什么效果,许如是反倒愈发消瘦。
  一下了船,齐行简便忍不住赞道:“山阳县果真人杰地灵。”
  许如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自视甚高,不轻易夸出一句“人杰”。但她也不扫兴,只是笑着附和道:“繁之所言甚是。”
  齐行简看她,当年说得信誓旦旦,如今真来了,也不似兴奋的模样。不禁有些狐疑。
  出门在外,也懒得摆那些个排场。倒是山阳县乃江淮枢纽,商贸发达,市肆鳞次栉比。
  许如是逛累了随便找了家食肆坐下,齐行简特地点了当地有名的清口烧鸡,许如是动了几箸,觉着味太清淡,远不如长安的,便不动了。
  齐行简随手夹了一箸,这皮炮制得金黄,里头的肉被竹签戳得软烂:“没来之前,吵着恨不得要生啖其肉,来了以后,反倒不喜欢了?”
  许如是坚决不承认,只以为齐行简是劝她多吃些。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齐行简不紧不慢道:“传说淮阴侯为吕后骗至钟室残害,雉,之字野鸡,乡人怜韩侯为其所诈,故烹鸡为祭,寓报仇雪恨,以祀其英魂。”
  许如是坐了许久的船,本没有食欲,以听了这话,瞬间化悲愤为食欲。不多时,一盘无甚滋味的烧鸡,便被她吃干净了大半。齐行简见她吃得高兴,心情也颇为愉悦,刚唤来店家,许如是便交代要包个百八十只走,喜得店家合不拢嘴。
  许如是还不忘切齿嘱咐道:“多扎几签,多撒花椒,伤口记得多撒盐。”
  “好咧!”
  见她吃得激动,齐行简不动声色提醒道:“阿如,咱们船上并未携带冰,百八十只,怕也顶不了几日,不如,带个厨子走?”
  许如是恍然大悟:“好。”
  她想起齐行简说是乡人祭祀,想必这里离韩侯顾里不远,不觉有些激动雀跃,连什么琼花都抛诸脑后:“说来,此地似乎与淮阴相去不远?”
  许如是忽然觉得齐行简的目光有些复杂。
  原来她不知道。
  齐行简叹了口气:“……算是吧。”
  “有多远?”
  他不露痕迹道:“你可知此地滨临哪一条水……”
  许如是学会了抢答:“淮水。”
  齐行简锲而不舍地提醒道:“此县邑在淮水哪一边?”
  “淮南。”
  齐行简:“……”
  他心情颇为奇妙道:“山南水北谓阳,山北水南——”
  “……为阴。”许如是脑子里一琢磨,“淮阴?”
  齐行简颔首:“高祖时,将淮阴并入了山阳。”
  许如是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
  她怕是个假粉丝。
  脸腾的臊红。
  齐行简低头一看,嗤地笑起来:“城中还有韩侯祠,可要去拜祭一番?”
  小娘子脆生生地应:“好。”
  作者有话要说:
  齐行简:媳妇傻成这样,我太难了。
  以及谢谢油爆枇杷拌着面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55章 疑心
  庙偏僻且小,又冷清,当中并无几个游人,唯有院中一株高树,枝叶繁茂,系了诸多新新旧旧的红绸,指节宽,寸许长,猎猎迎风飘扬,格外鲜妍。
  许如是、齐行简上香祭祀以后,一出来,便见此景。
  许如是抬头望去,还没开口,齐行简顿知她意,找庙祝随手买了根红绸。
  许如是兴致勃勃地接过来,随手从髻拔下支簪笔,捏着琉璃笔杆子,思索要写什么:“一生一世……不成,太俗。”
  “岁岁常……”
  忽想起先前之事,又讪讪住口:“算了,flag不能乱立。”
  齐行简对她冒出些古怪言语也不觉惊奇,但见小娘子咬着笔杆子皱眉,不禁微笑。好一会儿抬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繁之……”
  齐行简一顿:“……我文辞不成,你也是知道的。”
  “随意写写就是了。”
  齐行简啼笑皆非,从她手里接过笔,提了六个字。
  许如是。
  齐行简。
  字字相对,勿庸赘言。
  许如是先是一怔,随即笑起来:“这样就很好。繁之写得都好。”
  庙祝也不惊扰二人,转身入内。
  许如是捏着那绸子,走到那树下,枝柯看着低,却着实难够着,扶着齐行简踮起脚尖,够了半晌。
  齐行简摇摇头,忍俊不禁,搂着她腰身托举。许如是忽然双足离了地,腾空失了重心,双手乱扑,直环住了他脖颈。
  齐行简笑道:“用得着攥这么紧?赶紧挂上去。”
  许如是在上边,偏头看他:“知道了,你若抱不住了要撒手,先跟我讲一声。”
  孰知他扬首,挺拔的鼻尖拂过她下颌,许如是心中微微酥麻,便听他道:“不撒手了。这回怎么也不撒手了。”
  许如是噗嗤笑了笑,伸手扯了根枝条,把红绸挂上去。
  “是,是,咱们说定了,这回,谁也别撒手了。”
  暮春之风,和煦温柔。满树嫣红如霞焰火光,绵绵情谊正炽,递次相燃。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这日,两人便夜泊于津渡,烟云隐月,瞧着不似是好天气。果然隔日便有天使来催请,言说是西域有事,请郡王速速回京,圣人有要事相商。
  两人均自讶异,又有些惋惜。
  今年这杨花,却是看不成了。
  顺流而下快,逆流而上,却是要些时日。天子使节催促得急,齐行简便欲改走陆路,谁知半路上查出许如是有孕在身,便叫她乘舟,慢慢地回。
  齐行简率先到了长安,急急被诏进宫。
  许宸见着风尘仆仆的齐行简,不禁调侃了句:“繁之,久不见你了,如今逍遥数年,叫人羡慕。”
  齐行简笑道:“圣人日理万机,自然难得空闲。——臣不也是,刚至山阳,扬州一步之遥,便叫圣人召回了。”
  他话中说起还颇有几分抱怨,许宸闻言,面色一肃,道:“西域之事,你可知道了?”
  齐行简早已听人介绍了西域的详情,道:“听闻西域……尚未失守。”
  前些年,康逆作乱,今上祖父仓皇幸蜀,先皇战河北,西域兵马回援中原。
  费尽数百年心血经营心血的西域,翻手间落入吐蕃手中。
  没有人会以为,西域都护府的数万守军,能抵挡得住吐蕃虎狼之军。
  如今却有个小卒,将消息传出来——西域,尚未失守。
  “十余年了吧。”齐行简心中忽生出了些感慨。
  敌寇虎视眈眈,仅凭那么一点人马。
  十余寒暑。
  不知多少次内外交困,坚信着大周必胜忍饥挨饿。
  不知多少次凶险围城,又凭那么一点执拗打退了敌寇。
  苦守着大漠孤烟,苦守着长河落日。
  苦守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援兵。
  坚信着——脚下皆大周疆土,周人血不流干,岂容贼寇侵凌?!
  一个小卒拼死杀出重围,不远千里,将这极西之地的一片赤诚,小心翼翼捧到长安来。
  面对天子震惊垂泪:“卿等尽为大周之肱骨!”
  小卒慌乱又腼腆地说:生为周人,固守周土。
  此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朝堂满座衣冠,寂寂无言。
  思绪至此,齐行简默然片刻:“……周人守土有责,朝廷守土,却有……难处么?”
  许宸叹息道:“朕,何尝不想率兵杀他个天翻地覆?何尝不想还西域一片清平世界?”
  “然而……兵马何来?”
  许宸手中是有十数万大军不假。只是,若拱卫长安的兵马尽数征讨西域,何人来弹压藩镇?
  须知藩镇节度使皆是悍将,又不是齐行简这样,兵不血刃就肯交出兵权的。许宸筹谋三载,肃清朝堂,腾出手来,下一步就是要拿藩镇开刀。
  齐行简揣度天意,道:“圣人之意,不出兵?”
  许宸点了点头,又摇头道:“长安不能出兵。”
  齐行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似含嘲讽:“命藩镇出兵?”
  以收复西域为大义,逼节度使出兵。一旦节度使交出兵权,便是拔了牙的猛虎,任人摆布。
  可一旦把握不好,节度使闹将起来,天下又要乱起来了。
  许宸颔首:“朕已遣使前往,如今,欲以郡王天下兵马副元帅。”
  也唯有齐行简的威名,能叫诸节度使忌惮。
  “臣领旨。”齐行简顿了顿,直起身,“臣冒昧一问,太子为大元帅?”
  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十分紧要,素来不予外臣。自今上任后,担任此职的更添了分不同色彩。
  当今各皇子、亲王之中,再没有比许铄更合适的人了。
  “不。”许宸一言否决,“是阿炯。”
  三皇子许炯,年十二,贺兰贵妃所出。
  齐行简笑了笑,也不驳斥,看来太子处境,不妙。
  许宸笑了笑,拍了拍齐行简的肩膀:“菩提心什么时候回来?许久不见,叫她进宫住些时日吧。”
  齐行简目光陡然一厉,转瞬间又将那抹狠色压下。
  “她乘舟,走得慢些。”
  许宸恍若未觉,微笑道:“无妨,多等几日便是。”
  ……
  许如是回长安之时,齐行简已经往各个藩镇奔波。甫一回来,便被大监请回宫中,贺兰梵境一如从前亲热。
  许如是这才明白,许宸如何放心将这兵权被放出去。面上无事,只安安稳稳在宫中养胎,心中却又生了几分芥蒂。
  隔了几日,东宫来请,许如是颇有几分踌躇。自那件事以后,还从未单独见过许铄。
  思索许久,还是应了。
  许铄如今也是个忙人,许如是先见到的反是太子妃。不同于书里,许如是早听说许铄颇宠这位太子妃。
  今日一见,太子妃果然生得不错,又贤淑细心,见了许如是,轻声细语招待着:“妹妹可算来了,你游玩这些年,殿下一直念着。”
  许如是愣了愣:“太子妃……”
  太子妃含笑道:“叫我一声嫂嫂就是了。”
  太子妃如此亲昵,想必,这其中也该有几分许铄的意思吧。
  许如是心中复杂,轻轻叫了声:“长嫂。”
  太子妃黄琼拉着她的手,叫她落座:“殿下说你素贪凉,如今重身子的人了,可不能这样。我予你备下了乳酪,煮热了,晾温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许如是浅啜了一口,跟她聊起来,说来太子妃已经育有一女,对生育一道倒颇经验心得,一路说到了午后,太子妃索性留她在东宫用膳。
  许铄回了东宫,便见两人相谈甚欢,笑道:“你们两姑嫂倒亲近,好似亲姊妹一般。”
  “正说用膳,殿下赶巧就回来了。”太子妃温婉一笑。许如是反倒显得有些局促,跟着轻轻唤了声大兄。
  许铄点了点头,殊无异色:“阿琼,如娘,都坐吧。”
  虽说有食不言的规矩,却并不甚严,许铄与许如是久不相见,聊起来,又有太子妃从中调和,生疏感也渐渐淡了。
  忽见窗外一股浓烟阵起,许如是呀了声,眯着眼睛瞧了瞧:“是禁宫里头走水了?”
  太子妃道:“初夏时节,天干物燥的,也不稀奇……”
  果然不多时,便有宫人来禀:“含凉殿走水了。贵妃带着三皇子同小公主在里头歇凉,幸而无事。”
  许如是心中有些奇怪。
  哪个殿着火都不稀奇,只是这含凉殿——是以器械带动流水,以水汽来降暑的。这样的宫室竟也能烧起来。
  真是奇哉怪也。
  这一场饭还未结束,圣人便要诏太子问话。许铄冷冷一笑,交代道:“宫中出事,如娘,你且留在此吧。阿琼,劳你看顾。”
  许如是犹自发怔,有些看不明白。心不在焉地跟太子妃寒暄,将要下钥,也不见许铄回来,只得回了西内。
  倒是路上遇见了许铄,许如是见他神色沉沉,像是被骂了样子,混不似从前,竟都瞧不出几分心绪。
  她忍不住出言问询。
  许铄淡淡回复:“没什么。无非是,疑我罢了。”
  许如是耳边如落惊雷,她诧异地。
  疑他?
  疑心许铄做的?
  那时许铄还在东宫跟她说话,哪有功夫做其他的?
  许宸与许铄的关系,什么时候竟到了这步田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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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谋反
  许铄的处境委实算不得好。
  这种糟糕境遇的发轫,早在数年前就可窥见端倪。从前在楚王府、在东宫里时,还因为有先皇的压力,或有龃龉,也都为了顾全大局,往肚子里吞咽,尚显得一团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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