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很多人都看见艾文面若冰霜的从藏书室里走出来,一路上无视所有人的施礼和问询,摈弃所有规矩径直推开议事殿的门,在奥丁正与人商议登基大典事宜的时候闯了进去。
“艾文殿下,您这……”
奥丁抬手制止了面有异色的众人,“没事,今天就到这里吧。”他扶着桌子站起身,轻咳了两声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艾文谈一下。”
“这……”几个老臣还是有些犹豫。
“出去吧,”奥丁摆了摆手,不想多说什么。
整座议事殿只剩了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艾文站在那里,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奥丁慢慢的走到一旁的窗口,看着外面说:“艾文,你来找我,总不会就是为了站在那里。”
“其实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权杖在奥丁手中消失,他两只手按在窗台上,“我没有多少时间去等他慢慢成长,我不仅是个父亲,我还是阿斯加德的王,我要对阿斯加德的人民负责。”
他偏过头,看着像只标枪一样戳在议事殿门旁等的艾文。“艾文,我的儿子,以平等之心待人者,公正之神,你明白吗?”
艾文睫毛微颤,他抬起眼看向奥丁。他逆光站着,头发胡子都是白的,手没有以前那般稳,身子也不如以前那般挺拔。他确实老了。
“我明白,”艾文握了握拳,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我还知道,今天的局面未尝没有我的原因。”
“为臣子时当忠义进言,而为父子,为兄弟,”艾文眸光微深,“我做不到看的明白。”
“父亲,”他‘噗通’一声,膝盖重重的砸在石板上,“我注定无法为阿斯加德做些什么,这是第一件或许也会是最后一件。”
奥丁攥紧双拳,两手上显出青筋。良久,他转过身,走到艾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看着他澄澈的眼睛,奥丁叹了口气说:“你要知道,这是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但艾文目光坚定的说:“但如果成功了,阿斯加德和约顿海姆都将迎来一位合格的王者。二哥比我更爱这个国家,他该有个公平的未来。”
奥丁抬起手似乎想揉一揉艾文的头,可犹豫了一下落到了肩上拍了两下,“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我相信你。”
“请祝福我吧,父亲,”艾文眉眼中皆是笑意,“照顾好母亲。”
说罢,他转身向外走,拉开议事殿的大门,前面是阳光灿烂,身后是暗影阴霾。他径直踏入阳光里,脚步轻快,将脚下的黑暗一起埋入阳光里。
艾文走到洛基的宫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二哥,我进来了?”说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殿内空无一人。
而艾文顺手将门带上,站在门口笑着说:“二哥我知道你在的,你的幻术从来瞒不过我。”
屋内还是静悄悄的,没人搭话。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所以这次我不打算多说什么。二哥,你自己好自为之。”艾文顿了顿,拉开门又回过头说:“父王有事找你,你最好去一趟。”
“呼,”艾文走出来长抒了一口气,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舒服的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殿内,床上显露出一个人。洛基看着门的方向撇了撇嘴角,“好自为之吗?呵,”洛基轻笑了两声,眼睛半张透着两分邪气。
他想到了藏书馆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想到了艾文百年如一日的坚持。他这弟弟向来聪明,又固执隐忍,呵,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
出了洛基的宫殿,艾文又拐到了托尔那里。
托尔的宫殿门开着,三勇士和西芙都在里面,似乎在和托尔讨论明天的登基仪式。托尔还在那里高举着雷神之锤,在向伙伴们展示自己设计的入场姿势?
总之,艾文到的时候略有些小尴尬,大家都说的热火朝天一时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个,”艾文礼貌的敲了敲门框,“打扰一下,我能不能和大哥单独聊两句?”
“虽然我的新盔甲很棒,但是那个头盔有些,呃,你知道的它带着两个小翅膀实在是奇怪了点。”
两人绕到一处足矣避开人耳目的地方,一路上托尔都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他的规划,哪怕艾文从头到尾没有撘一句话,他也还是热情不减。
以至于艾文不得已打断了他“大哥,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嗯,呃,没事,你说。”托尔笑的灿烂,不过还是稍有些无措。、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三思而后行记得吗?父亲交予我了一项命令,所以大哥,很抱歉明天我无法参加你的登基典礼。”
艾文从腰带里摸出两只外形简朴镶嵌红色宝石的手镯递给托尔,“这是我的新研究,按下红宝石可以变成细剑,就当做是我提前送给你的登基礼物吧。”
“好,”托尔拿过手镯直接戴在了手上,“礼物我很喜欢,也预祝你此次任务一切顺利。”
“嗯。”
艾文从托尔那里离开,往自己的宫殿走去。当行至略有些僻静的地方时,一个穿着铠甲的金发女子突然挡在他面前。
“你是谁?让开。”艾文面无表情。
“喂,装什么啊你,”那女子满脸骄横,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你不过就是穿越的时候比我得了个好些的身份,有什么可拽的?”
艾文皱起眉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切,”那女子不屑的啐了一声,带着一脸奇怪的笑意凑到艾文旁边,“你帮我安排个离托尔和洛基近点的地方,我就不告发你如何?”
贪婪、□□……艾文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了无数种令他作呕的念头,还好,他也不用再忍了。
“我的哥哥们,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从哪来,就滚回哪去吧。”
那女人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艾文一剑穿喉绝了生息。手法之熟练,绝非第一次所为。
他摁了一下剑柄上的黑色宝石,细剑又还原成了一个朴素的镯子被他套在手上。之前送给托尔的就是这个的升级版,出剑和回收速度以及硬度都要更好一些。
松开手,任那具尸体落在地上,金色的发丝沾满泥土。
艾文回到自己的宫殿,推开偏殿的门,夜明珠把里面照的恍如白昼。一具又一具服装各异的男男女女的尸体被陈列在罐子里,万分诡异。
大概是在他500岁左右的时候,阿斯加德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来路不明的人。
很弱,却又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一个个看着阿斯加德人的时候,眼中都充斥着不屑、轻蔑以及难以理解的优越感。
他们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会干一些不懂装懂的事情,还总是想方设法的往大哥二哥身边凑。听说还有他这么一个三殿下的时候,还会和之前那个人一样,拿着一些不明原由的理由来威胁他配合。
这件事,他与父亲谈过。为了避免在阿斯加德内引起恐慌,父亲决定让他秘密处理这件事情,尽最大努力将此事控制住可控范围内。
所以这些整个阿斯加德应该就只有他,父亲和海姆达尔知道始末。如今看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
艾文最后看了一眼偏殿,重重的关上了门。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穿上轻铠系上佩剑,翻身上马,一起绝尘离开仙宫。
“殿下要离开?”海姆达尔看着这位尚且年幼的殿下,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当然也包括这位殿下所做的事。
将奥丁的御令丢给海姆达尔,艾文笑的有些腼腆的说:“是啊,海姆达尔。你知道的,任务所在,情况紧急。”
海姆达尔没有去看御令,反而深深的看着这位殿下。半晌,他正色道:“艾文殿下,你是一位真正的英雄。阿斯加德将铭记您的荣光。”
艾文轻轻的说:“或许吧。”接着他上前拍了拍海姆达尔手里的剑,“将我送到地球吧。这一切事关重大,海姆达尔,不到阿斯加德灭亡之时不可将此事说与任何人。”
“殿下保重,祝您凯旋而归。”
时隔一千年,彩虹桥再一次将神明从阿斯加德送往了中庭。
隔日,神王奥丁宣布登基仪式取消,并以三殿下寝宫中的数具尸体作为证明,不顾托尔与洛基两位王子的劝阻,宣判其犯下包括秘密屠杀阿斯加德人民在内的诸多罪名,将三王子艾文自阿斯加德王室除名。
同时,将其列为甲级罪犯,全面展开通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没有小剧场,哈哈哈。
之后就转战地球了啦,开不开心?终于要离开家独立生活了。
感觉自己萌萌哒,嘿嘿
第8章 快乐一家人(五)
中庭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人类坐在盒子里出行,住在不同样式的盒子里,用小小的盒子交流。
为了更快适应中庭的生活,艾文直接一头扎进了最近的书店。书店要关门了就用幻术隐去身形,继续呆在里面看书。
相比两个哥哥,他的胃口小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饿。以前在仙宫时做研究也经常忙的忘记吃饭,饿个两三顿都是常事。
为了提高速度,艾文看书的目标明确,主要针对生活、政治、科学技术方面书籍。至于其他类别,像是文学啊什么的,也就是随便挑几本推荐书籍略微了解一下,也就不管了。
在书店里呆了三天,等艾文走出书店也对现在的中庭有了个大致了解。他先用幻术为自己建了个光明正大的合法身份,父母具在,家中独子,没有上过学一直接受家庭教育。
所以说幻术真是个好用的东西。艾文靠在小巷里瞅着自己去银行开户新鲜拿到手的银行卡,笑着摇了摇头,又拐进了金店。
在阿斯加德不值钱的金银珠宝在中庭确是些好东西,艾文随意摸了两块指头大的金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专门加工了一下降低了金块的纯度,又将金块塑成了两个简陋的金镯子。
一张尚有些稚嫩的带着两分苦涩还沾着灰的脸外加有些破旧的衣服,很轻易就让人相信他是迫不得已才想卖掉母亲的首饰。
店员人也不错,没有故意压价还关心的追问了他几句。于是艾文的银行账户上就这么添了一串数字,初步估计维持近期生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有了钱,他先去买了几身中庭服饰,又在旅馆开了一个房间。一番换洗下来,如今艾文走在外面,单看上去和普通的中庭青少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从旅馆旁的小店打包了一份汉堡套餐,艾文来到小镇的郊外。他先转了一圈确认自己确实清除了所有自己当初降落时留下的痕迹,就就近找了处山坡坐了下来。
艾文啃着汉堡,一只乌鸦飞过来落在他身边。
“怎么,不高兴?”那乌鸦说着飞到了艾文肩上,红色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白,休假结束,该开始工作了哦。”
“还好,”艾文或者说在乌鸦落到他肩膀上时便恢复了记忆的白咬了口汉堡,细嚼慢咽着说:“小黑,你此世还是叫我艾文吧,此名之责尚未尽完。”
“好呀,”小黑翻了翻翅膀,声音婉转“反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对啦,你要解锁你的力量吗?”
艾文收拾起吃剩的垃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不用了。我如今的力量靠本身得来,同样是我自己的力量。就像你现在拟态成了乌鸦,可本质还是小黑。”
他伸出手,小黑飞到他手上,他将手举到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小黑的眼睛说:“我之前所做的事情并不算在命运之内。”
“当然。这个世界有千百种结局,其本身也存在无数平行世界。所以除开每个生命必须要遵守的生与死,还有世界气运集中之人的必经之路外,你可以放轻松些应对。”
“那就好,”艾文将连帽衫的帽子戴上,嘴唇微抿轻轻抬起一个弧度,“那就开始工作吧,还有很多事在等我。”
仙宫,阿斯加德,奥丁的寝宫。
托尔还跪在寝宫的门口,而洛基,他正站在寝宫里,站在奥丁面前。
“事情就是这样了。”奥丁两手搭在膝上,面色沉重,“我曾说过你与托尔都有为王的资质,也曾想过让你和托尔分别成为阿斯加德与约顿海姆的王。”
“但是,”他摊了摊手,“我一直因为你的表现而对你充满忧虑。你对托尔的嫉妒,你的阴沉敏感,你的恶作剧和诡计,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
洛基的面色随着他的话变得苍白,他紧紧攥着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但是,”奥丁微微闭上眼,又看向洛基,“我和你的母亲已经将你当做我们真正的儿子,作为父亲,我想我应该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当然,父亲,请您相信我。我爱阿斯加德真的,我还想过去杀死劳非,为了、为了能让您看见我,让我将我与托尔平等看待。”
洛基急于取得奥丁的认可,昔日的银舌头有些语无伦次。如果奥丁选择隐瞒,他也许会认为自己不过是奥丁为托尔能顺利登基而选的踏脚石,一个用来挟制约顿海姆的人质又或者其他什么。
但是信任,奥丁亲口所说的信任,以及他做梦都想求得的与托尔平起平坐,处在同一位置的许诺。这无一不让他狂喜,以至于有些遗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还好,多疑的本性使他很快冷静了些。洛基试探着问:“那么您瞒了我那么久,为、为什么以前从不说而选在现在告诉我?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大人用来吓唬孩子睡觉的怪物?”
虽然是试探,但也不乏真心的困惑,让洛基面露激动,红了眼眶。
“因为艾文,他叛逃了,而我需要你的帮助孩子。”奥丁走过去拍了拍洛基的肩膀。“艾文这些年都在藏书室里做自己的研究,我对他说实话,关注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