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程笑了一下，“伶不伶俐不打紧，要紧的是忠心，肯踏踏实实跟着她。”
林小秋惊讶的看着他，“程先生你真厉害，曼姐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这下明程是真的确定，余舒曼这个小助理的确不够伶俐了，可胜在心眼儿实，余舒曼怕是把她当自家人来看待的。
明程心思转了一圈，又有意问她以前余舒曼是什么样的，慢慢从她的叙述中拼凑出一个形象来。
大多数时候沉默，固执坚持自己的原则，随遇而安，对工作和生活都是能吃饱饭就好，又有些焦虑，不知道未来的道路该怎么走下去。
直到得到《盛夏》的出演机会，她的人生才逐渐变成一条坦途，否则最后也逃不过在余家的安排下联姻的命运。
父母似乎都以为孩子结婚之后就会好了。女孩儿结了婚能有终身依靠，靠不上丈夫还可以靠儿子；男孩儿成个家就能收起心思回归正途，会无师自通体贴妻子做个顾家的好丈夫。
但在明程看来，这都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找到了。”余舒曼找齐了东西，又欢快的跑了回来。
明程拿了水果刀，将柚子整个掏出来，分成四瓣的柚子皮底部还连着，看起来圆圆的像个缺了顶的皮球。
画图案之前他问余舒曼：“喜欢什么样的？”
余舒曼想了想，“兔子？”
他点点头，拿铅笔在每一瓣柚子皮上画上一只姿态不同的兔子，有的坐着，有的趴着，还有的做奔跑状。
然后用美工刀一点点小心的挖空图案，再用铁丝固定住四端，绑在一根树枝上，点亮蜡烛，昏黄的亮光就从镂空兔子图案里流泻出来。
他把灯笼递给拿着一瓣柚子肉都忘了吃的余舒曼，“呐，补上中秋节的礼物。”
“哇，好可爱！”余舒曼连忙接过来，举高在眼前仔细的端详，“小秋你看，每只兔子不一样的。”
林小秋附和的点头，“漂亮。”
“程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余舒曼朝对面的男人竖起了个大拇指。
灯光映照下，他的眉眼温柔似水，眼尾一弯，笑起来时更加迷人。
余舒曼一时看迷了眼，直到林小秋说要给她拍个照，她才猛的回过神来，不由得心虚又脸红。
明程捕捉到她躲闪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暗笑。
在男女之间最美好的时刻里，恋情真正开始前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很显然，明程和余舒曼俩人在这件事上拥有着默契，彼此都在双方的实习期里，互相了解，互相观察，然后一点点的等待水到渠成的拥吻。
林小秋拍好了照，明程正在问余舒曼明天的拍摄几点开始，余舒曼看了她一眼，她忙看看自己的手机，应道：“七点半第一场，是曼姐跟张洋的戏份。”
明程点了点头，“锅里预约了小米粥，你明早起来舀两碗带去剧组，小林再买点包子油条，你们一起吃，别饿着了。”
林小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谢谢姐夫。
余舒曼没察觉自己的助理已经倒向程先生那头了，还在喜滋滋的，“程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不愧是锦鲤程。”
一会儿是好人，一会儿是锦鲤程，哦，以前还是程锦鲤。
明程头一回发现自己外号还挺多？？？
眼看着天要晚了，余舒曼提着柚子皮灯笼送林小秋去到门口，看她走近隔壁不远的一幢屋子，这才转身关门上好门栓。
蜡烛烧到了火最旺的时候，整个灯笼有些发红。
余舒曼低头看看灯笼，又仰头看看程先生，“你怎么会做这个？”
明程手里端着木头盘子，里头是收拾起来的果皮和杂物，“小的时候爷爷每年都会给我做一个，中秋晚上和我堂弟一人一个，拿着玩一夜，舍不得扔，要插在门口的门缝里，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果皮被熏得黑黢黢的，还舍不得，非要再做个新的，大人就说啦，你得等明年中秋。”
“那个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过年和过中秋，一个有红包拿，一个有灯笼玩。”他说到这里，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怀念的愉悦，还有点对于成长的怅然，低沉又悦耳，仿佛大提琴演奏最好听的那一段音律。
余舒曼觉得耳朵有点发麻。
“那你以后会不会给你的孩子做？”她仰着头，脱口而出问道。
问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头低下来。
真庆幸天黑，看不见她红透了的耳朵。
明程又笑了，“也给你做。”
他说完把手上的果皮扔进了垃圾桶。
余舒曼看着他乌黑的发旋，嘟囔着反驳，“我不是小孩儿。”
他直起腰，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拍了拍她的头，“已经长大了的余小姐，现在你该去洗漱睡觉觉了。”
余舒曼瞪了他一眼，都说了不是小孩儿了，怎么还这样跟她讲话？！
明程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搓了搓指尖，总觉得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
余舒曼是在临睡前接到陆导发来的微信的，说让她明天转发一下微博，她回了句：“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紧接着是秦远发来的信息，居然是问她要不要去他的新剧里出演一个配角。
余舒曼觉得有些惊讶，难道之前她被迫蹭着童燃上热搜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不知道？
也有可能，有的人就是不怎么玩微博的。
但想归想，余舒曼还是老老实实的给秦远回了信息，谢过他的好意，“多谢秦老师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拉拔一下我，真是感激不尽[大笑]”
然后向他解释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我已经进了新剧组，在游弘予导演的《初橙的恋爱物语》饰演女一号，戏份还挺多挺紧凑的，就不去您那儿凑热闹了，期盼下次有机会再合作[鲜花]”
秦远回了句：“好的，恭喜你，加油[大拇指]”
交流至此结束，余舒曼又忍不住想起当初盛美心和柳源给她说过的关于秦远的那些事，啧了声，睡意袭来。
半夜居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气温有些凉，她睡得不够安稳，卷了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门外，雨刚下起来的时候明程起来关窗，特地到她门口站了站，听见里面没有动静，知她睡得好，松了口气，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第五十一章
转眼就到《帝后》开播当日, 和余舒曼想象的一样, 没有开播发布会, 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宣传。
网友们更是惊讶, 往常电视剧开播之前常有的发预告片和剧照不停刷脸的操作全都没有，官博跳过预告直接宣布开播，“电视剧帝后v：世间每一次相遇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今晚九点, 与你相约《帝后》，这一世，我予你尊荣，也予你所爱。@容城卫视@乐透视频#电视剧帝后#@秦远@马丹妮”
紧接着是主创们分分转发，不管角色大小，都在卖力宣传, 号召自己的粉丝去观看。
余舒曼接到陆导信息, 自然也要发的。
以前没怎么做过这种事，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写什么，“余舒曼v：#电视剧帝后#殿下, 此去一别再无相见之意, 惟愿殿下，岁岁常欢愉，年年皆盛意。今晚九点精英剧场, 大家记得来看啊[比心]@电视剧帝后”
没有@任何一个主演，因为她只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去剧组也只是待了三天，拍完戏份就走, 连工作人员都没认齐，不管@谁都很像蹭热度。
索性只跟官博互动一下算了。
但要命的是，她不去蹭人热度，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带她蹭啊：）
秦远本来已经转发过一次官博的消息了，突然又上线，并且转发了余舒曼的这条微博，“秦远v：多谢苏苏。[查看图片]”
配图是一身白衣病容满面的苏苏躺在床上，身着铠甲的三皇子前来与她道别，两人四目相对，目不转睛，七分不舍三分无奈。
他们都知道，此一去，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本来是剧照，但是……这是部小说改编来的电视剧啊，书粉本来就很多，当初作者连载，写到相府大小姐苏苏在男主角打了一场胜仗回到营地时吐血身亡，可是赚了不少读者的眼泪的。
更何况后来男主角御极称帝，还追封年少时的恋人为敬献纯皇后，生生把发妻女主变成了继后，引起了不同阵营的书迷们的热烈争论。
所以电视剧一开播，就有人自动成为三皇子和苏苏的CP粉，“虽然我知道我粉的CP是个be，但……万一我搞到真的了呢？”
“天呐撸，苏苏和三皇子配一脸！求编剧改一下苏苏的结局好不好！不要让她死啊啊啊[大哭]”
也有人把目光越过角色，放到了演员身上，“为什么远哥会特地转发余舒曼的微博？难道……”
“难道我真的搞到真的了？”
“是啊，要不然为什么远哥都不和马丹妮互动，偏要转发个小配角的？人家都没有@他……”
“为什么突然觉得我偶像仿佛一个在追女生的卑微舔狗[狗头]”
“别猜了，很可能这个十八线有了不的背景，你们快去看盛美心和柳源的微博。”
网又一窝蜂去围观盛美心和柳源的微博。
“盛美心v：我第一次见到曼曼，是在《盛夏》的试镜现场，她试了一段《深宫》（别问为什么试这部戏，问就是两位导演是好丽友[狗头]），当时就觉得她可塑性很强，后来果然如此，期待你的大放异彩[爱心]@余舒曼@电视剧帝后”
“柳源v：小师妹的新戏，支持一下。@余舒曼@电视剧帝后”
余舒曼之前上过热门，就是在拍《盛夏》的时候，剧组信息公开，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影片里饰演柳源的小师妹，于是网友们又回到余舒曼的微博底下，“滴，微博观光卡。”
“滴，观光卡，妹纸加油！”
余舒曼看得目瞪口呆，赶紧给各位大佬点赞回复谢谢，然后哭笑不得的发了条新微博，“余舒曼v：谢谢各位大佬带我涨粉@盛美心@柳源@秦远”
忙得那叫一个团团转，明程原本和她一起看电视，电视都播完两集了，她还在玩手机。
“你知道前两集讲了什么吗？”他笑着睨她一眼，故意问道。
余舒曼眨眨眼，“……不知道。”
明程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能一心二用呢。”
都是因为她在刷微博的缘故，余舒曼吐了吐舌头，“那你跟我说说都讲了什么呗。”
明程抱着手臂，嗤了声，“没什么，你自己拍的都不知道？”
“这哪能知道，拍摄都不是从前到后的，演员只负责拍又不负责剪片子，还不是主演，完整的剧本都见不着。”余舒曼替自己辩解道。
明程扭头看了她一眼。
大晚上的她已经卸了妆洗好澡，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露出清水芙蓉一张脸，眉目灵动如画。
可是他却想起电视里梳着垂鬟分肖髻的蓝衣少女，她坐在秋千上，笑声传出去很远，她望着心悦之人的目光专注缱绻又温柔，他忍不住心底涩涩的疼。
他明知这只是电视剧，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嫉妒。
“你梳的这个头怎么都没首饰，光秃秃的，还有你这裙子，是不是不太合身啊……”余舒曼打开视频网站重新看，他也不肯走，凑在一旁冷不丁就发表一下意见。
也烦秦远，“秦远都一把年纪了演十几岁少年郎，看起来就很不配。”
余舒曼边看电视边哦哦噢噢的应声，心里忍不住想，难道真的这么差？
不对啊，网友都说陆导的剧服化道都很良心的啊，还是说程先生眼光太高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他问：“你这个角色后来是不是死掉了？”
余舒曼一愣，他晃了晃手机，“网友说的。”
“……是死了，大概十几集那样罢。”余舒曼点点头应道。
明程松了口气，“幸好死了。”
余舒曼：“……”不是我觉得你这情绪有点不太对啊小老弟：）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问道：“程先生，你是不是……很讨厌苏苏这个角色啊？”
这下反倒是明程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啊，一般罢。”
“那你为什么觉得她死了好？”她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有些沮丧的低下头，“还是说演的太差，你看不下去啊？”
气氛顿时有些沉默，还有点凝重。
明程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嫉妒她和秦远谈情说爱了，目光闪烁着道：“挺、挺好的，我就是觉得……”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是觉得如果她不死在最好的年华里，就没法成为男主角心里的白月光，她如果一直活着，到最后只会成为饭粘子，这个男人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至尊之位。”
余舒曼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男女主角之间虽然也是因为感情而结合，但在后来的剧情里，女主角从聪慧无双的相府三小姐成为贤淑温柔的皇子妃，再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男主角从青涩冲动的三皇子到铁血政变掌握天下的皇帝，他们是夫妻，但更像是合作伙伴。
那种温情脉脉和与年少时青梅竹马的心意想通还是不同的。
死去的人是最好的，所以他后来把元后的位置留给苏苏，后来人再好，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说是个爱情故事，但其中又隐隐约约透露出男人的无情。
余舒曼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他最爱自己。”
说着她吁了口气，“所以说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明大佬：“……”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方方！
《帝后》第一二集 播出之后，余舒曼靠着秦远和盛美心几位大前辈的热度成功混了个眼熟，又涨了一波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