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垂了垂眼,勾着嘴角点点头,“是挺有趣的,多谢嫂子提醒。”
余舒曼眼睛一皱,笑了起来。
正聊到高兴处,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姐姐,原来你躲在这里呀?妈还说让你……”
余舒曼立刻就见对面的叶雨脸色变了变,于是看了眼林灵,林灵低声道:“是她妹妹。”
这时说话的女孩子已经到了跟前,余舒曼看清了她的长相,清秀小佳人一个,怎么讲呢……
余舒曼心里想了想,觉得她倒有点像余淼的做派,算不上很美,但柔柔弱弱的,像个腼腆的小姑娘,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但一讲话就让她皱了眉头,“咦,余小姐也在哦?你怎么会和我姐姐认识?难怪我刚才没在明总身边见到你呢,还以为没机会认识你了。”
余舒曼眉头微微一挑,笑容不变,“阿程带我来就是让我认识朋友的,要跟他在一起还不容易?叶二小姐也别遗憾,天长日久,我们认识的机会多得很呐。”
她连这叶二小姐叫什么都没兴趣知道。
这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余舒曼头还没扭过去,就觉得腰间环上了一支手臂,“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余舒曼下意识往来人身边靠了靠,分了一部分体重过去给他,然后仰头朝他笑了笑,“叶二小姐刚才和你见过面了?”
“……嗯?你说的是谁?”明程愣了愣,有些疑惑。
他这举动无疑让叶二小姐很难堪,有什么比被刚刚奉承过的男人把自己忘了还要让人难堪的?
她咬着嘴唇委屈的看着明程,想说什么,明程却低头闻了闻余舒曼发顶的香气,“天晚了,咱们先回去罢?”
“得先去跟方总和方太太说一声罢?”余舒曼配合着他,露出亲昵的意思来。
明程跟没看到其他人似的,嗯了声,带着余舒曼转身就要走。
刚抬腿就被她拉了一下,然后听见她道:“阿灵阿雨,有空找我玩啊。”
明程这时才看向了旁边,有些认出了叶雨,“你是……叶大师家那个……”
“以前总是跟阿灵一起逃课的那个。”叶雨大大方方的道。
明程恍然大悟的哦了声,“叶总家的大小姐。”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曼曼邀请你来玩,那就等她休息了你们再约罢,或者你们可以去剧组,方便么曼曼?”
最后是问余舒曼的,她点了下头,“应该没问题。”
这边说完,明程就真的带着余舒曼走了,全程没给叶二小姐一个眼神,把她气得直跺脚。
林灵和叶雨两个挑挑眉,直到走远了,才互相扶着肩膀大笑起来。
叶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我真的太爱看她吃瘪的样子了,太解气了妈呀!”
“也觉得明大哥肯定听到她说的话了,惹谁不好,非得挤兑我嫂子,这不上赶着给自己找虐么。”林灵哼了两声。
叶二小姐还在原地生闷气,觉得遭到了奇耻大辱,想也知道她姐姐会怎么笑话她。
可她却不知余舒曼也和明程正提起她,“那个叶二小姐怎么回事,一上来就话里话外另个意思似的?”
“刚才叶太太亲自带她过来,想介绍给我。”明程说着有些轻蔑的笑笑,“说是她要实习了,想来我这里当秘书学习学习。”
余舒曼愣了愣,“……什么鬼?”
“她自己当秘书上了位,还挺自豪,想着让她女儿也走这条路。”明程又嗤了声,“当我是傻子不成?”
余舒曼惊讶道:“我还在呢她就这样,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
“就是,把我妮妮放哪里了,太可恶了!”明程板起脸,和她同仇敌忾,“别气,下次见到她我替你教训她去!”
余舒曼:“……”我感觉你想调戏我并且有证据:)
“不许在外面喊那个名字!”余舒曼红着脸低声斥道。
明程眨了眨眼,“今晚不回剧组了,在家住好不好?”
然后凑到她耳边,用气声又说了句:“好不好啊,妮妮?”
热热的呼吸故意钻进耳朵里,余舒曼眨眨眼,随即觉得浑身像过了电一样,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曼曼:又有人撬我墙角???
明总:……那还不赶快保护你方小明?
曼曼:……保护我方老明←_←
明总:=_=
第一百零五章
因为都喝了一点酒, 明程只好叫了司机过来, 俩人一同回到澜西园的房子。
中途路过南大一品, 明程忽然道:“曼曼, 什么时候有空搬个家?”
余舒曼愣了愣,“……搬家?搬什么家,搬到哪里去?”
“搬到我那里去, 就在刚才路过的南大一品。”他解释道,“并不是不愿意住澜西园的关系,而是我觉得南大一品更加宽敞点。”
余舒曼想他住惯了大房子,想来住澜西园那边连个衣帽间和单独的书房都没有,真是委屈他了。
于是点了点头,“也好, 你可以先搬, 我东西不多。”
明程没想到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着身子一歪, 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曼曼,幸好还有你……”
他微微闭着眼,慢慢地呼出一口浊气, “……老天保佑。”
“锦鲤程,你要相信自己的运气呀。”她用脸蹭了蹭他的头顶,刺刺的,有点痒。
她都懂的, 他和她一样,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于是格外珍惜,用尽了办法想要抓住现有的一切。
突然就心里一酸,再想起他从前的哄骗,总觉得他当时有许多欲言又止,以及眼里若隐若现的愧疚。
她把手掌放到他的手背上,然后又和他掌心相对,五指微微张开,就变成了十指紧扣的模样。
明程捏住她的手指,阖着的眼睛弯了弯,声音轻轻的,“余舒曼同学,这下你跑不掉咯。”
“我不跑。”她抿着嘴,语气里含着笑意。
车窗外的灯光昏黄,有种莫名的暖意,在这个盛夏的夜晚,连风都有些黏,从车窗的缝隙钻入,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
回到家,各自去洗澡,明程动作多快呐,冲好回来时余舒曼还在慢腾腾的卸妆,明程站在她旁边,拿起卸妆油的瓶子仔细的读着上面的法文。
余舒曼把用过的脏污化妆棉扔进垃圾篓,对他道:“帮我盖上昂~”
然后起身赤着脚就进了浴室。
明程眉头一蹙,啧了声:“鞋子也不穿,哎……”
他跟上去,却被“嘭”一声关上的门差点撞到鼻子,只能悻悻的停下来。
余舒曼进去得爽快,都进了浴缸才发现,糟糕,忘记拿衣服了:)
难道她要果着出去?可是外头明总在啊,这未免也太蜜汁尴尬了叭???
天要亡我啊:)
她有些举棋不定,洗得就比平时更磨蹭了,久到明程在外头都怀疑她是不是被热气熏昏在里头,准备来救人了。
好在柜子里还有干净的大浴巾,她爬出浴缸拿了一条,把自己裹上,然后朝外头扬声道:“阿程!明程!你在不在外面?”
要是不在就……
她还没想完,就听见明程应声:“在,怎么了?”
余舒曼嘟了嘟嘴,有些失望似的,“……呃、哦哦,我忘记拿衣服了,就在房间的沙发上,你能不能帮我递进来一下?”
明程依言在沙发上找到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红色的丝质睡袍,黑色的内衣,他眨了眨眼,觉得鼻子窝一热。
连忙闭了闭眼,打死不承认自己想到了什么画面。
他拿着衣服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曼曼?”
余舒曼轻轻打开一道门缝,伸出一根雪白雪白的胳膊,向前张着手掌,“给我就行了。”
明程哦了声,把衣服递过去,口里道让她拿稳别掉了,在她抓住时却不肯松手,反而一抬腿,用膝盖顶着门,一个闪身就挤了进去。
浴室的灯光没那么亮,却也足够让他看清灯下的美人。
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略有些窘迫的神情,一点点欺身靠近,直把她逼进了角落里。
“你你你……你想干嘛?”余舒曼捏着浴巾,惊慌失措的往后倒退着,水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受了惊吓的小鹿。
想逃又逃不掉。
他低头和她鼻尖对着鼻尖,声音有些沙哑紧绷,“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你逃不掉了,曼曼。”
他的吻就像整个人给余舒曼的感觉那样,温柔、细致,又极其周到,她仰着脸,慢慢放松了下来,靠着墙壁,觉得整个人只有背后一小片地方是凉的。
周身热得要命。
就在这时,明程伸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按着,边亲边笑,“傻子,背后不凉么?”
这下好了,没一处能降温了,余舒曼有些绝望的想,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灭顶的热情淹没。
后来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红的,春水横生,连迷茫的样子都像是带着致命的钩子。
偏偏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还要在背后问她:“妮妮,你高兴不高兴?”
“不高兴不高兴!”她没头没脑的闭着眼喊,声音嘤嘤嘤的,像是在撒娇。
余舒曼顿时就佛了,她怎么就这么蠢,一说话不就中他的招了么:)
一直折腾到快凌晨,念着余舒曼第二天还要回剧组,明程有些不舍的放过了她,抱她去洗了洗出来,一起倒在大床的被窝里,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将原本昏暗的室内照亮,大床上呼吸纠缠的男女,贪恋着最后的睡意和温暖。
明程先醒的,他有些迷迷糊糊的,觉得做了个梦,才梦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床头的闹钟响得正欢。
和之前的每一个余舒曼在家的清早一样,他做好了早饭,才回房将余舒曼叫醒。
然后用鲨鱼夹把她的长发夹在脑后,“快去洗脸刷牙吃早饭,我送你去剧组,再磨蹭就要迟到了哟女主角。”
一说到要回剧组,余舒曼顿时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手脚并用的爬下床,飞快的洗漱完,最后连早饭都要打包了在路上吃。
明程劝道:“不会迟的,你吃了再……”
“不行不行,工作日路上堵的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呢?”余舒曼打断他的话,“快快,给我找个饭盒。”
“我来罢,你去收拾你的书包。”明程没法子了,叹了口气摇摇头,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个餐盒,装了半碗的粥,再用保鲜袋装了几个流沙包和海鲜青菜包。
说到夹了点小菜装在小保鲜盒里,然后用便当袋子装好,拎在手里。
这时大约是早上七点多左右的光景,太阳已经升起,但温度还不高,温温的,空气也没有完全褪去夜晚的凉。
路上还不算堵,明程大概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进了影视城,余舒曼把餐盒都收起来,抓着还剩了两个包子的袋子,朝明程噘噘嘴。
“啾”一声,在他干净的还留有须后水清香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海鲜青菜味的吻。
明程假意嫌弃的皱皱眉,“快走快走,小脏包,油乎乎的。”
“小脏包你昨晚也吃得很开心哇,明总哦?”余舒曼笑嘻嘻的朝他挤眉弄眼,然后推开车门一溜烟跑了。
“……真是个臭丫头。”明程哎了声,望着她矫健的身影低声嘟囔了一句。
余舒曼欢快的哼着歌儿走进片场,逢人就扬起三分笑,大家都好奇的问她:“曼姐今天心情很好哦?”
“是啊。”她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然后晃了晃手里的包子问姜南,“吃不吃,流沙包,明总亲手……热的。”
姜南正是半大小子食欲旺盛的时候,闻言接过包子,啃了一口,吸溜一口流沙,含糊道:“我还以为是明总亲手做的呢,嘿嘿。”
余舒曼哼哼两声,“你别想了,面点他也就会包个饺子馄饨,你还不如梦想着我给你做包子呢。”
“都行都行,我有得吃就行。”姜南憨笑着道。
余舒曼这时看他,就觉得他和童燃有些像了,大概是因为都年纪小的关系罢。
这时工作人员来叫,“曼姐,导演找你。”
余舒曼应了一声,连忙去了林健晖那边的房间。
进去了才发现穆汕也在,“导演,您找我?”
“小余来了?”林健晖抬了抬眼,“来来来,今天要发定妆照了,来看看你的,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有?”
居然还能这样?
余舒曼心里惊奇,之前她待的那些剧组,哪个不是说发就发的,还带先给演员本人的过目的定妆照?
她好奇道:“要是不满意,导演给改不?”
“我们这儿都是百万修图师,精修到极致了,你还想怎么改?”林健晖环着手臂,反问了一句。
余舒曼眨了眨眼,“我先看看。”
她往电脑上看,只看见飞舞的初雪中,一个穿着松烟色绣缠枝莲花纹宫装披着石青色毛绒边斗篷的青年女子正站在屋檐下,微微仰着脸,看向这一场降落在天地间的雪。
周围的建筑都蒙上了一层复古的做旧感,就好像这个人,连同关于她的故事,全都是泛黄书页里的记载。
又像是这个帝国黄昏的日暮。
“……挺好的,不改了罢。”余舒曼回过神来,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