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后,他们悔不当初——暮寒公子
时间:2020-01-12 10:46:50

  医院做了急救,又给吸了一会儿养,最后医生的处理方式,是开了一瓶最贵的葡萄糖。
  在看到那雪亮的针尖扎入周靖手背时,华秘书的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
  他想起之前自己在和周靖等周海楼到来时,周靖曾经和他说过云飞镜在校医院的经历。
  讲到医院欺负他的女儿,甚至不愿意给她开病历,连葡萄糖也不给点一瓶的时候,周靖几乎声泪俱下。
  然而现在,同样是因为情绪激动晕倒,同样被匆匆送进医院,医生开出的药方也同样是一袋葡萄糖……
  华秘书看着药袋里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通过点滴管输入周靖的静脉,竟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命运的无声嘲讽。
  当初周靖站在门边,听过了那一场对话后心中毫无动容,拔腿就走。
  而此时此刻,周靖躺在病床上,身边陪着他的儿子,而周海楼他……
  周海楼抬起头来,他嘴唇干涩,泛着一层起皮的白,不知道着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心中承受了多少煎熬。
  他张了张嘴,好像接下来的话让他十分难以启齿似的。
  “华、华秘书……”周海楼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和爸爸都觉得云飞镜是我妹妹。那、那……”
  狠狠一咬牙,周海楼终于说出了实话:“那你们给她做了dna鉴定吗?”
  “!!!”
  华秘书一下子梗住了。
  他真是想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少他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这实在太……
  无论是无耻、无知、无可救药还是什么别的词汇,似乎都无法用来评价这一刻的周海楼了。
  周靖刚刚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听到自己亲儿子说这种话,差点再生生气晕一回。
  “你……”
  华秘书见他醒了,连忙伸手去拦,连声道:“我来问,我来问大少。”
  他实在害怕大少没轻没重,又大放厥词一通,这次把周总给活活气死。
  周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看神色简直像是老了十岁。
  “老华,唉……你替我问他!”
  华秘书应了一声,转而严厉地问周海楼:“大少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
  周海楼好像也自知理亏,他眼神漂移地换了好几个方向,就是不肯直视华秘书和床上的周靖。
  “我就觉得……万一,要是万一不是呢?”
  “大少想要不是吗?”华秘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
  “那我换个问法,大少是不想找到妹妹,还是不想云飞镜是你的妹妹?”
  “……”
  华秘书的问题实在太犀利了,这让周海楼简直无法招架。
  当着周靖的面,他既不能承认自己不能找到妹妹,也不能说自己不想云飞镜是他的妹妹。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假如云飞镜不是,要是云飞镜不是……
  宋娇娇已经整整两天没去上学了。听万姨说,她天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得非常伤心。
  陆纵当时一点没对宋娇娇留手,他甚至扯下了宋娇娇一块头皮,让宋娇娇感觉自己丑的没法见人。
  她现在本来就很脆弱,很自卑了。如果这时候再知道云飞镜才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不,父亲他们一定会迁怒娇娇,那娇娇岂不是无地自容……
  乱糟糟的思绪在周海楼脑海中缠成了一个死结,鬼使神差地,周海楼想起了云飞镜端坐在病床上那张冷冰冰的脸。
  坚定、美丽、冰冷,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打倒,绝不会在人前哭泣。
  华秘书没给周海楼太多思考的机会。他审视了周海楼片刻,用断定的口吻说:“大少在想宋娇娇吗?”
  “……”周海楼嘴唇翕动了两下,他虚弱地说,“我……娇娇她……”
  “看看你的父亲!”华秘书突然暴喝出声,“周总一向身体非常好,他上个星期还和朋友一起去钓鱼、爬山。公司里的小伙子都追不上他。”
  “大少好好想想,周总是因为什么才被气到病倒的?”
  “我、我不懂事,乱说话……”
  “儿子和父亲说话,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华秘书苦口婆心地劝他,“大少真觉得周总是被几句顶撞的话气倒的吗?不是啊!大少啊大少,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周总不直接告诉你真相,一定要先和你提起宋同学吗?”
  听到这句话,周靖痛惜地闭上了眼睛。
  周海楼慌乱地抬起头,那一刻的神色竟是近乎茫然无措的。
  “我……爸爸是想从我这儿知道云飞镜平时过得怎么样……”
  华秘书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大少您怎么就不明白,周总的本意是让你好好想想,当初的‘偷表事件’,究竟是怎么一回啊!”
  周总他是不想让你继续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生玩弄得团团转,不想让周海楼一提起宋娇娇就好像没长脑子。
  但是别说周靖了,就是华秘书也没有想到,周总一番提问几乎可称循循善诱,就差把答案喂到周海楼嘴边上。然而周海楼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振振有词,咬定表肯定就是云飞镜偷的。
  ……原来他是真的没有脑子。
  周总实在高估了他的儿子。
  华秘书步步紧逼,他问周海楼:“大少觉得,那块表究竟是怎么丢的?会是您亲妹妹偷的吗?”
  “……”周海楼整个人好像都僵硬成了一整根,他喉结上上下下滑动两三次,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不。”
  “那大少觉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
  时间就这样在极度的煎熬中走了整整三分钟,周海楼终于捂住脸崩溃了。
  “是……娇娇,娇娇她……”
  那块宋娇娇先说丢了,又说还回来,前后都全凭她空口为证的表;
  陆纵气势汹汹和他打的那一架,以及最后那句“宋娇娇别让我单独碰到”的狠话。
  以及严铮青决裂时,眼中流露出的深深痛色,还有一句“美人蛇”的断言。
  他是真的不明白吗?
  他只是不愿意明白。
  那是宋娇娇啊,他当成亲妹妹十多年的宋娇娇啊!
  打着他的旗号,托着他的朋友,把恶意和暴力如同刀矢一样投向云飞镜的宋娇娇。
  周海楼突然打了个寒战,他感觉有一种寒冷已经悄无声息地凝结上他的骨头。
  “大少是觉得宋娇娇可怜吗?”华秘书加重了语气,“她没什么身份,礼物都是你送的,拥有的东西也都要你给她。她不是特别聪明,不是特别漂亮,但娇娇憨憨,只是无意做错了事……”
  华秘书每句话都恰到好处的碰到周海楼的养出,他情不自禁地随着华秘书的每句话点头。
  “可你给她的那些东西,你的亲生妹妹云飞镜,还从来就没得到过!”
  这句话不是周海楼说的,发话的人是倚在床上的周靖。
  周靖仿佛自嘲般地边笑边摇头:“一块表,就因为一块表……她生来就含着金汤匙,我给她预备的财产够她拿着那样的表去打水漂……你让你妹妹承受这样的冤屈,心里却没有一点悔意……”
  周靖无力对华秘书挥了挥手。
  “老华,你把他带走吧,我不想看见他了。”
  华秘书半扶半搀地挽住周海楼,感觉对方现在软得简直站不住。
  他把周海楼带到走廊外面,把周海楼放在椅子上,看他痛苦地抱着脑袋蜷成了一个大团。
  他一直当成妹妹的女孩,拥有他真妹妹从来没有的东西。
  她打着周海楼的名义,对周海楼真正的妹妹犯下永不可能被原谅的错。
  一直和平、安宁、友好的世界,今天第一次在周海楼眼前赤裸裸地被撕碎了。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成了坏人,他一直没当一回事的另一个女孩却马上就要回到周家来。
  带着她还没褪去的一身伤痕。
  “怎么办……”周海楼低声哽咽着哭出声来,“华秘书,已经错了这么多,还让人怎么回头……”
  他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那么远,如果现在返航,要让他怎么面对曾经的自己?
  刚刚只是三言两语,然而华秘书却戳穿他所以心理防线,撕破周海楼所有的虚伪,也打碎了他一直维持的全部假面。
  周海楼死死捂着自己的脸,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大少。”华秘书低声劝他,“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而当华秘书掩门回到病房时,看到的便是周靖苍老而疲惫的面孔。
  周靖睁开眼睛,神色中是满满的倦怠,可两眼间却闪动着不容忽视的、凉薄无情的冷酷。
  “老华,你这些日子看着点他。”周靖这回甚至没用“逆子”作为周海楼的代称,可这次的事态明显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严重。
  “周海楼……他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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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镜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过得更有活力。
  虽然三个水晶球代表的三条道路悬而未决,她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这并不妨碍她先赚出十万点积分啊。
  所以这些日子她听课时精神抖擞,晚上进了图书馆空间则斗志昂扬。
  她每天课前小测的时候都认认真真,要知道每落笔一个数字都可能代表着一个排名,差一名在积分里差很多的!
  云飞镜的这股认真的劲儿,也无意识地影响到了前面的刘赟超,已经后面的吴志宇。
  当然,同桌高倩亦受到此辐射影响。
  其实重点高中的孩子也是人,是人就想玩,是人就想歇着。
  学习本身就是苦的,对大多数人而言,它并没那么快乐。
  快乐来源于是完成某道难题,或是完成了这个任务的成就感。
  所以即使是一中一班的孩子,在下课的时候也会喜欢串门聊天、男生抱着篮球出去野,紧紧地抓住那六七分钟的活动时间。
  但自从云飞镜转来学校后,至少在班级的某一角,氛围一下就不一样了。
 
 
第一节 课课间,云飞镜埋头学习,身边人可以轻轻松松去玩。
 
 
第二节 课间,云飞镜还埋头学习,身边人可以乐乐呵呵去玩。
  等到第三节 、第四节……第一天、第二天……他们出去玩之前,就实在要忍不住看一眼云飞镜了。
  有人看看云飞镜的那个架势,想了想,溜回座位拿出了自己的错题本。
  也有人脚都迈出教室一半儿了,再想想云飞镜,心里犯着嘀咕开始背单词。
  只有少数人还“哈哈哈哈”地往外跑着玩。
  这种人,被王启航笑眯眯地评价为“没长心”。
  他对云飞镜非常满意,不能再满意,而且一天比一天更满意。
  这个孩子挖对了。
  她提升的不止是班级的单体成绩,有她在这里,至少四分之一的班级同学学习效率都提高了,玩心也没那么重了,态度都收敛得端正了。
  不知怎么的,云飞镜身上就是有那样一种气质。当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学习时,就好像学习这件事甚至重逾她的生命一样。
  她让人感到沉静和安定。
  王启航心里稍微明白一点。在他看来,这个孩子是吃过太多苦了。
  于是某天课间,他笑眯眯地把云飞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她给自己去印个卷子。
  但到了办公室,卷子给出去,王启航也没放人走。他上下打量云飞镜一遍,很亲近地斥责她:“看看你这个细瘦伶仃的小胳膊腿儿!”
  云飞镜就无奈地笑笑:“老师,我骨架小。”
  “就是吃的少。”王启航很不满地说。
  他哗啦一下从自己抽屉里,以一个胖子不该有的灵活,掏出了一个罩着塑料袋的油纸包。
  “回宿舍后也别太拼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吗?”王启航叮嘱她。
  云飞镜回宿舍后才把那个油纸包打开,在看清里面的内容时瞬间哭笑不得。
  那里面是整整一大包的冷吃兔。
  不是特别辣,也不是特别咸,兔肉腌得特别香,有嚼劲,空嘴也能当零食吃。
  ——真是符合王老师的作风,好实惠啊,都是肉啊!
 
 
第41章 下场
  盛华校长这些日子相当不好过。
  其实这次六校联考前, 盛华已经隐隐地接受过其他五个学校的旁侧敲击。
  那次会议开到后半部分,学校们已经在讨论是否要将盛华排除在六校联考之外,把六校联考变更为五校联考。
  毕竟六校只是一个说法,联考才是它的本质。
  这场考试实际上是全省最顶尖的六个学校联手起来, 共同对学生的一次摸底检测, 同时也是学校力量的隐隐比拼。
  而盛华已经连续十多年垫底了。
  当初盛华刚刚加入六校联考时, 还可以称之为各个学校中的老大哥。
  二十年前的盛华, 无论是学校建设,师资力量,还是校风的扶持都相当到位, 都远远超过各个公立。在盛华实验室里的某些仪器, 其他学校的老师甚至可能听都没听过。
  可现在, 其他学校与盛华的上下位置, 已经完全掉了个个儿。
  六校联考已经不需要盛华了, 反而是盛华需要六校联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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