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后,他们悔不当初——暮寒公子
时间:2020-01-12 10:46:50

  周海楼反复挣动了两下,云笛的手却像铁钳一般,只扯得他韧带疼:“嘶,胳膊断了断了,二舅你轻点。舅舅们别闹了好不好……大舅你们行了吧,我事都跟你们说了……”
  “啪!”
  这下子周海楼脸颊猛地朝左偏去,他右脸缓缓肿起,上面渐渐浮起清晰的红色指印。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烧着,周海楼震惊地抬头看向云笙,一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语言。
  “你在家里,也这么对周靖说话?”云笙冷冷地问他。
  “……不,不是。”周海楼勉勉强强地回答道。
  “不要高声喧哗,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云笙沉着脸对他宣告,“周靖知道自己不是个做爹的材料。他管教不了你,我还能管得了你——你要是觉得自己姓周不姓云,不服管,那现在就滚出去。”
  周海楼虽然做事不过脑子,但他的智力还没有低到抗议云笙无权管教自己的地步。
  “我、我服管。”周海楼低低地,忍气吞声地说道。
  云笙假装没看出来周海楼的阳奉阴违,他冷冰冰地逼问道:“宋娇娇是你什么人?”
  周海楼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说:“她从小陪我一起长大,就和我亲妹妹一样……”
  这会儿要是站在周海楼面前的人是周靖,想必又是痛心疾首,又是暴跳如雷。
  他会一边大骂他不肖子,一边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告诉他,他只有云飞镜一个妹妹。
  ——然而但凡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对两三岁的儿童呢,在他面前同时表现出暴躁和恳求,都会让教育效果大打折扣。
  在青少年面前显露出反复无常的一面,就更会让话语失效。
  云笙从来不和人磨蹭这些。
  周海楼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嘶了一口气。
  啪的一声在他脸上炸响,是云笙抬手又赏了他一个耳光。
  “重说。”云笙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是结着两块冰,“宋娇娇是你什么人?”
  “她,她跟我一起长大……”
  啪。
  云笙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外甥:“我不听前缀和废话。我是在问你,她是你什么人?”
  “……干妹妹。”
  啪。
  云笙的语气毫无波澜,从始到终都保持着同一个音调:“重说。”
  “……”
  周海楼负气地抿起了嘴,他把脸撇向一边,一个字也不说了。
  就好像只要不看着眼前的大舅云笙,他就能多逃避一会儿,心里不会哆嗦得那么厉害似的。
  云笙连周海楼话里多加一个状语都不允许,怎么会让他沉默应对?很快,周海楼脸上就又多了一个巴掌痕迹。
  云笙训斥他:“你在家里,就用这种态度对着周靖吗?”
  明明云笙自己第一个看不起周靖,然而孝道大帽子扣下来,把周海楼压也压死了。
  他两眼含泪,一半是疼得,一半是委屈的:“玩伴!宋娇娇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
  这回云笙没有打他。
  他只是问了周海楼第二个问题:“云飞镜是你什么人?”
  周海楼咬着牙,不甘不愿地说:“我妹!我妹行了吧?云飞镜她是我妹!”
  “抬头!”云笙突然低喝一声,不但让周海楼下意识抬头,还吓得他一个哆嗦。
  云笙直视着周海楼,周海楼只觉得大舅的眼里正卷起一场冰封千里的暴风雪,冰冷、暴虐、令人畏惧。
  云笙一字一顿地和周海楼说:“你记住了,她是你唯一的亲妹妹。”
  “……”周海楼咬紧牙关,区区九个字,竟然怎样也说不出口。
  看到他这副不用在正地方上的顽固神态,云笙的神色又阴郁了几分。
  周海楼说不出口没关系,云笙手下专治各种不服。
  几个耳光下去,周海楼眼见着形象越来越逼近烤乳猪。
  一开始他强撑着,心里都是委屈和不甘心,他觉得大舅根本就不理解他,等过了今天,大舅家他也再不会来。
  但是越到后来,云笙间刻不停的问题,就更让周海楼喘不过气来。
  他对云笙的怨恨、不满,伴随着一声声规律的耳光,统统转变成了根深蒂固的惧怕。
  出生以来,周海楼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人是真的不会惯着他的。
  他不在乎周海楼怎么委屈,他也不在乎周海楼是不是怨恨,他说周海楼有错,那周海楼就是得改。
  ……就像当初他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云飞镜肯定自己有问题的时候,云飞镜即使眼里烧着两团火,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一般。
  在绝对的管制和碾压下,周海楼毫无还手之力,而云笙教训他则是天经地义。
  终于,周海楼崩溃了。
  当初周靖在他面前被生生气得晕倒,也没能让周海楼改口。
  但现在,云笙只是冷冰冰地问他一句:“云飞镜是你什么人?”,周海楼就几乎抢着在答:“我妹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他被云笙打服了,生怕回答得晚了还要挨揍。
  云笙缓缓点了点头。
  周海楼心里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又畏又怕。他刚刚心存侥幸地想:结束了吧?就听到云笙漠然地向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自己说说,你错哪儿了?”
  “……”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周海楼像是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一般,不由得浑身颤栗。
 
 
第48章 活该(二
  云笙不用周海楼现在真心实意地把云飞镜当成妹妹, 他只需要知道说了不妥当的话,做了不妥当的事要挨揍就可以了。
  要是周海楼从小就在云家长大,云笙有一百种手腕能把他修理过来。
  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周家养歪了,那想把他纠正过来, 就必然是一个长期过程。
  然而云笙现在哪有那个时间把他慢慢扳正?
  马上云飞镜就要认回来了, 他就要看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外甥女了。到那时候, 万一周海楼突然来一句“你和宋娇娇都是我妹妹”, 饶是以云笙为人的不露声色,恐怕都会眼前一黑。
  芯儿里的东西是很难改的,但外面的东西就容易纠正很多。
  云笙今天没指望让周海楼认错, 他就是先教他说话。
  周靖教了十六年也没摆平他这个外甥, 没关系, 他云笙亲自教。一个下午时间, 怎么都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对于周海楼, 能扳过来点是一点, 要是一点也扳不过来, 长成了一棵大歪脖子树, 那最后的下场可能就只配被拉去劈柴烧火。
  云笙神色更见严厉冰冷。他问周海楼:“你自己说说,你错哪儿了?”
  周海楼打了个颤。
  他的颤抖完全被云笙看在眼里, 他面上不显, 心里却冷笑一声——这是亏心事做太多了, 自己想起来都心虚。
  “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看看哪句能瞒过。”云笙垂下眼皮睨着周海楼,“也让大舅听听,你的谎撒的圆不圆?”
  他把这话放在这里, 周海楼登时一个激灵,什么多余的心思也不敢起了。
  哪怕云笙对盛华发生的事其实一无所知, 但周海楼心里已经觉得他全都查到了。
  他战战兢兢地承认:“我不该……不把云飞镜当成我妹妹……”
  因为脸都肿起来了,周海楼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很不利落。
  云笙静静地听着周海楼的坦白,心里已经无声地给对方画了个叉——就他这样,刚刚还想着怎么扯谎呢?
  现成撒花的草稿打给他,他可能都念不圆吧。
  周海楼一开口,就讲了最致命的一句话。
  要不是他自己说了,云笙甚至都不知道,周海楼一开始连把云飞镜当成妹妹都没做到!
  敢情这回来云家,他周公子不是来避难的,他是来自首的。
  光凭这句话,云笙今天就饶不过周海楼去。
  周海楼还在斟酌着怎么认错听起来比较老实,云笙已经一抬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愣愣地看着云笙,瞳孔都在眼睛里发抖。
  “觉得认错就不用挨打了吗?”云笙挑眉问他,“谁这么教你的,周靖吗?”
  从被叫到书房开始,周海楼亲爹的名字已经在云笙嘴里跑了不下五个来回。
  但他听着周靖的名字被云笙反复轻蔑地念出来,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听到云笙这么问,周海楼赶快连忙摇头。
  云笙冷笑一声,又一次问道:“云飞镜是你什么人?”
  “妹妹,亲妹妹。”周海楼慌乱地回答道,他晚了一拍才想起来自己落了一句,赶快开口补上,“我唯一的亲妹妹。”
  云笙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回总算没有再抽他。
  “周靖之前教育过你了?”
  想起之前办公室的那顿打,周海楼甚至连屈辱感都没有了,他只能体会到周靖果然是他的亲爹。
  对于云笙的问题,他甚至不敢慢一秒回答,立刻就说:“教育过了。”
  “那是打得轻了。”云笙冷冰冰地说,“继续。”
  眼见云笙这次没有抬手,周海楼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连忙接着往下坦白:“我也不该……不该在探病时,对云飞镜说她活该。”
  这话说到后面,周海楼声音渐低。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这顿抽了,因此早早就闭上了眼睛等着。
  云笙果然狠狠地赏了他一个巴掌。
  啪!
  听听他说的那个人话!
  云笙的表情已经冷凝得能冻出冰碴子来。
  他一开始想让周海楼反省的其实不是这个,但没想到周海楼才一开口,他的火就已经压不住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外甥简直是……超越了云笙的想象。
  再加上周海楼长得比较像周靖,云笙教训起来更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觉得火还是降不下去,因此又一抬手在对称的脸上重新给周海楼补了一记。
  啪!
  周海楼又哆嗦了一下。
  他可能以为一个错只需要打一次吧。
  云笙低下头,淡淡问他:“不服?”
  周海楼还哪敢不服,他之前挨得最重的那顿嘴巴子就是用不服换来的。
  一听云笙这么问,他慌忙拨浪鼓一样地摇着头。
  然而云笙看他一眼,就知道周海楼的脸虽然肿了,面儿虽然服了,然而真正的不服气全在心里藏着呢,不一定以后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他冷冰冰地问:“我教训得不对?你是不是活该?”
  “……我,”周海楼艰涩地说,“我,我是活该。”
  云笙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知道活该两个字不好听了?”
  周海楼此刻简直比羊羔都乖,云笙问一句他答一句:“……知道了,我错了,我活该。”
  亲身体会这么一遍,云笙猜他这回大概是真知道了。
  以防日后再忘,云笙再帮他复习一下。
  啪!
  “活该吗?”
  “……活该。”
  “错在哪儿,你自己继续往下说。”
  周海楼就乖乖地闭眼睛向下说。他陆续说了十来个耳光的分量,终于再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他又不敢停,只要他嘴里稍微停一下,云笙漆黑的眼睛就又是一沉,耳光照样赏下来。
  云笙对他,不是劈头盖脸的殴打。那种两下之间甚至固定停顿时间的、有规律的打法更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再要往下说,可能就只有给自己编罪名了。
  要让他受这个屈,周海楼到底是不甘心的。
  他现在不敢和云笙顶,只能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和云笙说:“我不知道了,大舅教我吧。”
  看在他终于难得说出一句人话的份儿上,云笙这回不打他。
  他停下来,稍微把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结实而空荡荡的手腕。
  之前为了揍够周海楼这顿,他提前就做好了所有准备,事先便把自己的手表摘了下来。
  “你刚刚认错的,是你对你妹妹的那些不是。”
  云笙的眼睛又黑又深,当他深深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足以让对方冷得打颤。
  “现在舅舅教你的,是你做人的不是——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假如云飞镜就是个普通女生呢?倘若她家里没人撑腰,没钱做主,就活该给你这么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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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云飞镜也是开心的云飞镜!
  她这些天把图书馆里的精力分给了编程一半,剩下一半再用来刷题、预习和复习。
  一中的师资力量不是盛华能够比拟的。同样一个问题,盛华老师要顾虑班级同学的接受能力,讲解过程对云飞镜来说也有些累赘。
  然而一中的老师各个都是经验丰富的省级名师,配给一班的教学资源就更不一般。
  像是数学,王老师三言两语,深入浅出,全班同学除了基础特别差的,肯定就都懂了。
  至于物理……云飞镜的物理虽然很优秀,但并不像罗泓那么好。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能轻易比较出刘老师和盛华物理老师的高低。
  两者之间的差距倒不会像粉丝和鱼翅那么巨大,但是甚至无需足够敏感的舌头,大家也能分辨出勾翅和翼翅的区别。
  难怪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一旦尝试过足够好的事物,再想接受低一级的东西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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