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在找死啊知道吗!好好活着不好吗!
蓝衫老伯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说:“二位客人,不是我家主人怠慢,只是通报还没那么快,请万勿担待。”
薛师兄又微微一笑,温言道:“没事的,辛苦老伯了。”
江晚:“……”
妈呀太吓人了,薛师兄是不是想把这里的人都杀了现在才态度那么好的?
等老伯走远,江晚回头一看,发现薛师兄又一脸面无表情。
江晚:“……师兄你演得好像啊,把一个长相平凡脾气倍好的江湖道士演活了!”
“嗯。”
“我需不需要也演个什么啊?比如一个修为不高还作天作地疯狂拉你后腿的小师妹?”
“你现在不就是吗。”
江晚:“……”
我哪作天作地了!我不是很乖地在被你怼吗!
她决定不自找没趣了,连忙换了个话题:“师兄,你刚才怎么做到的啊?那个人明明死掉了,你怎么能把他复活啊?”
“他没复活。”
“嗯?!”
“那是个傀儡,只是长得和他一样,性格和他一样,能用个五十年。”
“那……那个人不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了吗?”
“他会呼吸会生病,不是死物。你们云台山不就是专精傀儡术的吗?怎么?没教?”
江晚心想我就是坐火箭也没法自学得那么快啊……
能喘气能脱离操控自主运行的傀儡,那都是多后的课程了。
“我的意思是,”江晚说:“那他就不会思考、没有灵魂了啊。”
薛师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多少人活着都不会思考、也没有灵魂,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江晚:“……”
妈的他说的好有道理。
她再度转移话题:“师兄,你是要假扮成一个专精傀儡术的修道者吗?”
“对。”
“你之前有修习过专门的傀儡术课程吗?”
“没有,我师父说他一点也不会,我自学的。”
江晚惊奇道:“那你怎么假扮成傀儡术专精啊?”
“骗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晚:“……”
她回去不要睡觉了!她要自学完所有师门教材!重拾一个学霸的尊严!猝死就猝死!大不了再穿越一次!
聋哑的仆人已经沿着长廊走到了他们面前,朝他们恭敬地行了个礼,走在前面带路。
“师兄,我们待会儿是不是要故意表现得烂一点啊?这样好骗他们我们就是普通的修道者。”江晚问。
薛师兄扫了她一眼:“你正常表现就行。”
江晚:“……”
他看见江晚说不出话来鼓着脸的模样,嘴角有几分笑意转瞬即逝:“你不喜欢刚才那几个人。”
肯定句。
“对!”江晚鼓着脸颊点头:“人家只是嘀咕了一句,就这么杀了那个男孩子也太过分了!还有人家坐在里面吃饭又没有得罪他!为什么要把人家变成倭瓜!要变也变个好看的嘛!”
“那我待会儿把他们杀了。”
又是肯定句。
“嗯……嗯?等会儿?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薛师兄平静地说。
“我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要杀他啊。”虽然这几个道人确实很讨厌,也确实很该死。
薛师兄露出一个名为“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非主流想法”的表情。
江晚:“……”
江晚:“所以……师兄,你不喜欢一个人就会杀掉他吗?”
薛师兄毫不犹豫地点头。
江晚:“那师兄你喜欢我吗?”
薛怀朔:“……”
他杀气腾腾地看了她一眼。
江晚连忙认错:“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师兄别杀我。”
他们刚转过长廊,忽然一把扇子伸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个穿着靛蓝色衣袍的年轻人,在深秋的天气依旧骚包地用着一把烫金铁骨扇,语调一波三折,仿佛在唱咏叹诗:“请两位留步!”
江晚猜他的年龄绝对不超过初中二年级,应该就十四、十五的样子。
装逼装得好拙劣啊。
她尴尬癌都要犯了。
傅公子不是这位吧?是这位的话她转身就走,怎么看那艘大船都会在天王府前面那条小沟翻船啊。
那位聋哑仆人已经跪下朝他行礼了,看来是认识他的。
“我说,二位不是普通修道者吧?”拿扇子的年轻人下巴微微仰起,玩味地说。
卧槽,这个装逼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只是品味差,其实是有真本事的?不是真的装逼失败?
看见江晚脸色微变,那个年轻人更得意了,一字一句拉长音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是妖吧?”
江晚:“……”
江晚:“???”
“你,”他拿扇子一指江晚:“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身材不错,应该是树妖。”
“而你,”他掉转扇面,指向薛师兄:“是蛇妖!”
江晚:“……”
龙哥!龙哥!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留几天再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薛师兄有龙族血脉。
第11章 重要的事
薛师兄倒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并无芥蒂,只是微微一笑:“公子贵姓?”
那中二少年见他们一点也不吃惊,显然有几分无趣,态度恶劣:“姓傅,干什么?”
卧槽,他不会真的是那个刚死了妻子的傅子如吧?她还没了解过人界的风俗,现在那么小的小孩子都已经可以有妻室了吗?
“在下姓章,章于;这是我师妹,章平。我们是从北边来的修道者,师门专长傀儡术,并不是什么妖怪,见笑了。”
喂虽然看得出师兄您的取名思路,但是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就不能取个好听一点的吗!
“还想骗我!”那姓傅的中二少年撇撇嘴,脸上又跃起几分洋洋得意:“连飞升天界的上仙都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你们两个要是普通修道者,怎么可能能让蓝伯的儿子复活?你们必然是妖怪,而且还是大妖,用自己的内丹精血点化,将蓝伯的儿子变成了行尸!”
人死之后,在某些可能性极小的情况下,会有魂魄分离的现象出现。善魂归于鬼域幽冥,恶魄则滞留在人体中,让亡者变成只知食人的行尸。
薛师兄笑道:“他若真的变成了行尸,怎么还不去吃人?”
中二少年一时语塞:“那……那反正你们是妖怪,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手段!”
江晚说:“或许我们用的是障眼法呢?”
中二少年立刻说:“不可能!如果是障眼法我早看出来了!”
“哦?”
中二少年洋洋得意道:“我可以看穿障眼法!什么障眼法都瞒不住我!所以刚才那个人是真的死了,现在也是真的‘活’过来了!必不可能是你们两拨人说好了做戏的!”
薛师兄扬了扬眉毛,也不瞒他,直接把真相告诉了他,末了说:“请傅小公子不要说出去,倒不是我们师门的傀儡术经不起拆穿,实在是可怜蓝伯老来丧子。”
中二少年手里在转扇面玩,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诶,章于是吧,多少钱你能把你们师门的傀儡术教给我啊?”
薛师兄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地态度:“傅小公子也修道吗?”
“算不上修道啦,学着玩的。”那中二少年根本静不下来,一直在把玩自己的扇子,“好了你们先走吧,再拦着你们待会儿我哥要骂我了——喂,不要忘记考虑我的事情哦,我晚上就来问你们!”
话说完,他扇子一收,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长廊中。
聋哑的仆人行了个礼,再度默默地开始带路。
“他这是和谁学的轻身术啊……教的人太敷衍了吧。”就算是江晚,也能看出这个少年的轻身术掌握得并不好,禁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立刻就觉得不对,警惕地看了一眼薛师兄,觉得他下一句话可能就是“这里最没资格说他的人就是你了”。
谁知道薛师兄只是附和了一声:“是啊,没遇见个好师父……他的天资很不错。”
江晚:“对了师兄,他怎么可以看穿障眼术啊?那不是上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应该是他的三昧。”薛师兄低眉垂目,睫毛的影子打在脸上,似乎在思索什么,答道:“他不知道三昧不能随便和人说。”
话说着,长廊已经走到底了,聋哑的仆人为他们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步入前殿的时候,已经隐隐听见了鱼龙百戏之声。进了正殿,方见丝竹悦耳、舞女身姿纤软,热闹欢腾之后,主位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瘦得有些可怕,不知是不是沉湎酒色的缘故,脸色发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看着一副病态的样子。
他们走进来,主位上那人也没有反应,还是旁边的侍从提醒了,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挥手撤下歌舞乐女,从主位上走下来迎接他们:“请恕罪请恕罪!不是故意怠慢二位!实在是身体不济,没有注意到!”
薛师兄温言说:“是我们有求于主人家,怎么好意思再责备您呢。”
傅公子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疲惫,但依旧强打起精神客气道:“什么有求于我,是我有求于二位,明日出海,万望多多留心!二位安顿下来没有?要不要就住在我这儿?”
被礼貌拒绝之后,傅公子又说:“二位不急着走,再留一会儿喝杯茶,青叶道长待会儿会来拜会两位,好商议一下明日上船的具体事项。我今日实在精神不济,不是怠慢二位,咱们过几日再详谈。”
话说完,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仆人上前来,带他们去另外的房间等候。
傅公子不是明日就出海吗?为什么他的府邸那么大?
可恶!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她一定要好好学习点石成金之术,也做一个万恶的有钱人!
走出了傅公子所在的楼阁,进了另一栋楼,等仆人退下之后,江晚才小声问:“……这么简单?傅公子都不查查我们是哪来的吗?就直接让我们上船了?”
薛师兄回答:“他查过了,刚才他弟弟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查验我们身份,探查我们有没有恶意。而且待会儿那个青叶道长肯定也会留心,若是有不对,一定会告诉自己主家的。”
江晚:“他弟弟那么厉害吗?他的三昧和眼睛有关吧?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
她刚说完,就忽然醒悟:这个傅家小公子的三昧,和薛师兄的三昧何其相像!
他们俩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刚才薛师兄思索的东西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江晚顺手拿起一个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扔进嘴里。
咦?怎么是咸的?
桌上摆着很多点心,样式不一,都是小小个,精致好看,像艺术品一样。
江晚以为自己运气不好,随手一拿就拿到了最不喜欢的咸点心,于是特意跑到桌子那边,远离刚才那个点心摆盘的位置,又拿了一块扔进嘴里。
咦咦咦?怎么还是咸的?
她不信邪了,蹬蹬蹬跑到桌子那边再拿了一块,扔进嘴里之后难以置信地发现又是咸的!
她接连又吃了几块,发现全是咸的!
这个桌子上根本就没有甜点心!
江晚实在不喜欢吃咸点心,但是已经入了嘴,又不可能吐出来,只好皱着眉头一一咽下去。
“不喜欢吃就别吃了。”薛师兄期间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在她已经试完全部点心之后,诚意缺缺地提醒了一句。
“没有,我很喜欢吃点心的。”江晚迷茫地说:“可是傅公子家好奇怪啊,他们家点心都是咸的,一块甜的都没有。”
薛师兄喝茶的动作一顿:“‘甜’是什么?”
江晚:“……”
江晚:“???”
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试图从他依旧平静无波的表情中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说道:“甜就是……很美好很让人舒服的一种感觉,苦你知道吧,苦是药的味道,甜就是和苦相对的那种味道。”
薛师兄继续喝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可能误会了某些东西,因为点心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
等一下!她在云台山上也从来没有见过糖!没有吃到过甜味!
这个世界不会根本没有糖,也没有“甜”这个概念吧?
原书没说过啊!
江晚表情灰败,手捂心口,喃喃道:“啊我好像是搞错了……”
还好她不是特别喜欢吃糖,不然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打击过大,她有些精神恍惚,连敲门声都没听见,只听见薛师兄说了一声“请进”,有个青衣道人推门而入,朝他们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青叶,两位久等了,抱歉抱歉!路上临时有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