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降临——匿名天体
时间:2020-01-14 10:31:04

“我有心。”津鸣轻轻抚开繁月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下面不改色道:“只是不会跳而已。”
山谷外,春暖花开。
山谷内,繁月冰着一张脸,给津鸣包扎好了伤口。
此时的他,上衣半褪,繁月脸上的表情却出奇冷静,满脑子只有津鸣说的“我有心,只是不会跳而已”那句话。
“你可以走了。”繁月从容着收手,站起身背对着他。
他的心不会跳,她的心却凉了。
不会跳是吗?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信这么没有根据的话。
“告辞。”津鸣拢上衣襟,起身就走,全程没有看繁月一眼。
繁月揉眉望着津鸣离去的背影,心下一沉,扭身回到山谷深处坐下。
真是根木头,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心动起来了呢。
是夜,繁月偷偷潜进林商的新府邸,刚推开窗户,就被他察觉了。
繁月下意识手一顿,没有继续行动。
林商见状起身,开口调侃道:“津鸣不在,你可以进来。”
“多谢木神大人。”繁月翻身跳进窗里,弯身作揖礼貌着问:“属下有一事想问您。”
“问吧。”
“敢问木神大人,津鸣的元身是何物。”
“你问此事做什么。”
“或许——”繁月试探性的抬起头,轻声问:“大人一早就知道了,津鸣有心却没有心跳。”
“你知道了。”林商轻笑一声,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折下一串桃花枝,别到繁月发间,开导道:“对你来说,让他的心跳动起来怎是难事。”
“属下不知大人的意思。”繁月把头压低了一份,只觉此时头顶千金重。
“心动心动,女子让男子心动,你可知这代表何意。津鸣没有前生,他生来便没有心跳,这是他命中的考验其一,至于该怎么过,无需我教你吧。”
“林商大人认为,我可以帮他过这考验?”
“谁知道呢。”林商挑眉回道,轻舒一口气:“情意这东西千变万化,谁又说的准过。关于津鸣,是为过客还是命中人,就看你怎么做了。”
“多谢木神大人指点。”
繁月翻窗而出,身体碰撞到窗户上发出声响,津鸣闻声进来,看着开启的那扇窗面无表情的问:“大人可有事。”
林商侧头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听见晚风拂过耳梢的声音,浅笑着勾了下唇,落眸道:“无事,将窗关上吧。”
“是。”津鸣快步走过去关上了窗,关住了黑色的夜景,同时也关住了掩于林间的那一抹瘦弱的身影。
津鸣转回身时抬步离开,听见“咯吱”一声。
他抬脚垂眸,双臂垂在身侧,面色沉静,无意中,已踩断了一节桃花枝。
繁月独留山中,这几日百妖群出,甚是不太平。
她奉楼泽之命整日抓妖,一忙起来,倒是也忘记了还有津鸣这么个存在。
今日一早,她追着一只妖追到河边,谁知那妖竟纵身一跃,沉入河底去,繁月见状立马跟着跳进河中去追那小妖。
她奋力冲向河底,突然间,腰上横过一股力量,将她用力的往上拖拽。
繁月挣脱了几下,未果,人已被拖拽出了河面,她整个人还浸在河水中,打眼一看,瞥见了津鸣。
一见来者是他,繁月的胸口中顿时生出一口闷气,她扭头看向清澈见底的河水,哪里还有什么妖?
“你是专门过来挑事的?”繁月冷着一张脸转头仰视津鸣,谈话间,她的右手狠狠的锤向河面,引起河水泛上一片水涡,水滴溅起,水声惹耳。
察觉繁月生了气,津鸣面不改色回:“木神大人命我前来助你捉妖。”
“助我?”繁月凌厉挑眉,低声斥责道:“你刚才放跑了一只妖!”
“木神大人说了,你不通水性。”津鸣看向她,眼中未有一层波澜。
“所以你以为我会入水后性命不保?那我倒要问你,木神大人命你帮我捉妖,他说过让你在我遇见危险的时候救我了吗?”繁月也不知哪里来了一腔怨气,看着津鸣那张整日面无表情的脸,她就心中不悦。
他没有七情六欲,那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津鸣不假思索的回,目色如常。
“那就离我远点,你抓你的妖,我抓我的我妖。我和你,两不相干。”
繁月转身就在河中前行起来,她就不信沿着这条河走,寻不到那只漏网的妖。
突然间,平静的河水卷起波浪,气势汹汹的朝繁月冲来。
繁月正要跳出河面,就在那一刻,她被津鸣抱在怀中脱离了河水。
河水一滴接着一滴渗进地面中,在地上重新汇聚,变成一股水流缓缓下滑。
繁月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津鸣手一松,已用身体挡住她,朝着河面握拳行礼,声音冰冷:“不知水神大人何故来此。”
水神,是千离?
繁月抬步走出津鸣的防护圈,走到千离面前面无表情认真说道:“水神大人来的真不巧,风神大人如今不在这里,至于他此时在何处,我也不知情。”
“我来寻人,并非寻他。”千离疏离的看了她一眼,浅浅拉开视线,将一副画卷打开后推到津鸣面前,声音肃清:“这名女子,你可曾见过。”
“不曾见过。”津鸣审视了那画几眼,如实回答。
繁月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画像,眉头一皱,自语道:“朝倾歌?”
“你认识她?”千离将头扭过来,迈步逼近到她面前,微扬下巴看着她。
“她是风橪的朋友。”繁月低下头回话,咬唇道:“可她在何处,我并不知道。”
“你当真不知道?”千离冰冷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抬手握住她的肩,疑声回:“你可知剑灵一毁,要用多少年才能恢复。”
繁月迟疑一瞬,面色发白:“不可恢复。”
“既知结果,你还要骗我?”千离俯下身来,双眼微眯,手上加重了力气,面色柔和着质问道:“别以为我不知晓,她就是被那个叫风橪的救走的,风橪帮助她逃跑,你会不知情,这未免太过于奇怪。”
繁月闻话轻嗤一声,睫毛抖了抖,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说?”千离审查着她的神情,眸光震了一下,松开了手,轻叹道:“你是要让我与楼泽为敌吗?”
“水神大人不信我的话,繁月难辞其咎,只求您不要将此时降罪到山神大人的身上。繁月——,原以死表诚心。”繁月突然间单膝跪地,双拳握紧,唇边渗出一抹血丝。
千离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偏过头抬手。
下一刻,津鸣挡在了她的身前,低垂着头道:“大人既要找那女子,属下替您找便是了。”
“哦?”千离狐疑的收回手,追问道:“你若找不到她,又当如何。”
“我会找到她。”津鸣抬起头,面不改色的看着千离。
“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是。”
繁月轻微的抬起手,看见津鸣挺直的脊背,心头却觉得觉得万分沉重。
千离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没有再为难他们。
繁月缓缓起身专注地看着津鸣的背影,只觉一团怒火涌上心头,她闭眼顺气两秒,终是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津鸣,声线微冷:“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木神大人命我来帮你捉妖。”津鸣执拗道。
“你不是还要去寻朝倾歌的吗?我的事,我自己看着办。”繁月轻轻侧身,余光略过他眉眼,低声道:“你再越界,可就退不回去了。”
津鸣不解的看向她,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双臂环于胸前,面无表情道:“我靠近你,便算是越界了吗。”
“是。”繁月咬牙回道,怒意涨进心口:“你不要仗着自己感知不到喜怒哀乐没有七情六欲,所以就随意戏弄其他人的心。你的每一次靠近,都让我十分困扰。”
风神大人都不曾对她这样好。
可能就是在初见的那一次,生死一线间,她的心因他停止跳动,又在他的注视下再次复活,所以她不小心,被糊弄了心智。
但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因为不会有结果。
 
 
第71章 浴火之凰(一)
一日清晨, 柔风霁月没了踪影,天地疏阔,烈日当空。
年筱晓的伤势比风橪想象中还严重, 养了半月, 才稍有好转。
这些时日, 两人身居河安山庄内, 帮忙寻找庄主小女儿的下落。
不想得知的第一条讯息,是她的死讯。
庄主一夜白了头, 悲痛欲绝之下,委托风橪帮忙找到凶手,并将他绳之以法。
风橪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懂得失去疼惜之人的那种痛,于是一口答应这个委托。
死去的小女儿叫宋绵绵, 天真善良,是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 因庄主不同意一桩婚事,便同心爱之人私奔离开,从此失了踪迹。
可老庄主一直在等她回来。
这几年,他求遍了能人异士, 皆寻不到宋绵绵的下落。
最后一次, 他找到了风橪。
却不知,等着的人再不会回来了。
“明天的殉葬礼,我同你一起去。”年筱晓缠着手臂上的纱布,靠在床沿上, 闲闲的晃了晃腿。
风橪转眸瞥她一眼, 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
“依我看还是算了,你歇着吧。”
“若我不依呢?”
“那我便帮你寻根拐杖去。”
年筱晓无语的看着她, 她看回来,相比之下,表情更甚。
“风橪,我还没瘸呢,你咒谁呢!”年筱晓一瞬起床而起,来到风橪面前挥了挥胳膊,“你看看,我这筋骨起码还能再撑五十年。”
风橪掀起嘴角看回去,目光与她相碰,眸中登时流光晃动:“你胳膊上的伤,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起码有个三五年,而且那时伤的很重。
她下意识捂住胳膊,沉下声音道:“几年前的伤了,总是愈合了再烂开,好不了。”
“怎么伤的——”风橪耳根一软,蹙起的弯眉略微松动。
“是龙爪划的。”年筱晓唇角向下弯了瞬。
她闻声一怔,清澈冷静的眸一瞬乱了。
……龙爪的话,莫非是陌白?
察觉到她的目光,年筱晓嘲了声,放下袖子:“就像你想的那般,是陌白伤的我。”
“可他为何要——”她顿了顿,没再问下去。
“伤我的是他。”年筱晓眼眶湿润片刻,瞳眸低垂着,长舒了一口气,“可救我性命的亦是他。”
风橪眼睛闭了闭,翻手甩起剑鞘合在剑上。
爱情本无因果,她又何必伪身过客。
也不知楼泽近来可好。
“你在想谁。”年筱晓凑身在她近旁,眼睛定在剑鞘上,“风神的神息当真是举世无双,清冽温润,多一分柔意都怕污浊此息。”
她将剑别再腰上,一旋身来到年筱晓身后,除妖棍横在对方脖间,一连串动作杀伐果断,气息薄凉。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切莫打这剑鞘的注意。”
年筱晓笑了笑,双指夹住除妖棍,移开:“玩笑罢了,你何必次次都当真。”
“最好如此。”她收了手,回到床上坐下。挑眉时,眸子里发出刺骨寒意。
风橪闭眸运气调息,稳住心神。
不知为何,近半月来,她总是会喜怒无常,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就像是另一个自己,潜伏在这具身体内,正伺机蛰伏而出。
九重天之巅。
“风神大人,属下有一事不解。”乔天立于楼泽身侧,毕恭毕敬的弯身颔首,“您既然对那除妖师有……为何又让她走?您大可将她留在身边,渡她成仙亦不是不可。”
“她无法成仙。”楼泽转手聚风,编织出一面透明镜子来,移到乔天面前,“你一看便知。”
“这是……”见了镜中画面,乔天浑身一震,满目的难以置信,“风神大人,她究竟是谁?”
宋绵绵的丧事一切从简,且不与外人道之。
可行殉葬礼当日,在队伍最后面,却出现一行踪诡异的身影——一名可疑男子。
与风橪目光相接后,那人隐了眼泪,掉头就跑。
只消片刻,年筱晓就追了过去。
风橪来不及阻拦,只深深吸了口气,便也跟了上去。
那男子步伐极乱,逃跑时毫无方向感,很快就被年筱晓追上,肩膀被从后握住。
见被人赶上,那人一下慌了神,胳膊向后一击,拔剑刺向年筱晓。
年筱晓旧伤未愈,这剑来的突然,她微眯了下眼,念咒正要唤出权杖,却在与对方气息相撞时愣了神。
这气息……怎的如此奇怪。
剑刃捅过来的那一瞬,风橪踏空而来,极快的出剑,将那男子手中的剑打掉。
她扶住年筱晓,剑指对方咽喉,脸色一沉,声音极低道:“说,你是谁!”
白衣男子被她用剑对着,额上系的白色发带迎风飘扬。
他神色复杂,声音颤到不行,连忙摆手。
“我是元彗,无……无意伤人的,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
风橪紧紧的盯着他,目光未曾有一瞬的松懈。
看他着装,兴许亦是来吊唁的。
可他是从何得知宋绵绵已经不在人世了,既来吊唁,又为何偷偷摸摸的躲在人群中,不想人发现?
风橪手中剑刃微微上下摆了摆,狐疑看向他:“你和宋绵绵是什么关系。”
“我……我们心意相通。”元彗被吓得整个人身子都在颤。
心意相通?
莫非他就是那个带着宋绵绵私奔的人。
“是你——”风橪握了握手中的剑,双眸冷厉,“宋绵绵因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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