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降临——匿名天体
时间:2020-01-14 10:31:04

她看着年筱晓这副神情,冷地别开眼,却心中一软,轻声道:“罢了,我去劝他。”
年筱晓闻声跟变戏法似的,一瞬改了脸色,呼出一口长气,喜上眉梢,好心提醒道:“那元彗一口一个大道理,说话像是和尚念经,你当心别被他绕进去。”
风橪挑眸白了一眼过去:“这话你怎的不早些说?”
“早说你能被我诓了去?”
“……”风橪收回眼,话头跑到挽萝那里去,“挽萝,以你所见,要不要带元彗一起去。”
年筱晓:“……”你方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风橪明了年筱晓那一眼的意思,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们是三个人,正好听一听挽萝的想法,毕竟元彗的性子,她比你我更了解些。”
挽萝定了定神,慢慢回她。
“且带他去罢,路上我会保护他。”
年筱晓听了她的话,心里却隐隐不安。
另一间房里,炀川盯着一处静静看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楼泽面沉如水,走向他。
“为何叹气。”
“我原想着她一再挑衅我,只觉得烦。不想她竟留着我送她的……”话说了一半,他又不说了。
“簪子?”楼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这不像是炀川的行事作风。
他阴着脸,怅然地翻腾着掌中火焰,面上是忽明忽暗的光影。
“我弄碎她一个簪子,这才赔她一个。”
楼泽望了眼阻开隔壁的那面墙,神情阴沉不定,眼神不言而喻:“想夺她性命的,岂是你一个。”
“你在说谁?”他定睛看去,却是无动于衷。
任何人的生死,对他来说,皆无足挂齿。
楼泽顿觉自己走了神,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骤然深沉,重重道:“风橪。”
炀川看着他,面上似笑非笑,耸了耸肩。
“若她只是一个人类,我们也会视而不见。可你知道她不是,楼泽。”
“她是不是人类,对我没有不同。”
“对你是没有不同。”炀川瞳中一瞬割裂开锋芒,风驰电掣般起身,握着他前襟将他推在墙上。
“砰——”的一声响骤散开来。
炀川一身皆被戾气尽染,指间握得发白,压低声音呵斥道:“我们当初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封印的诅咒之神,如今你要让这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吗?”
他沉眸骤然一缩,不做声。
炀川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牙根一紧,慢声继续。
“这世间不只有她一个人。”
楼泽抬抬下巴,目光冷澄,与他平视道:“她是我的唯一。”
“唯一。”他松了手错开身,悠悠笑道:“就因她一个人,你就要置神界的安危于不顾。你难道忘了当初为何要封印诅咒之神了吗,神界之主。”
楼泽理了理衣装,眼底悠地聚起寒气,声音一冷,从谏如流道:“我没有忘。”
“我只当是你忘了。”炀川抬脚便走,行至门口时,余光瞥过去一瞬,”当年,是你主张封印诅咒之神。如今,你也该做出你该有的决断了。”
“发生了什么?”炀川刚一出来,年筱晓便自作主张和挽萝过来探个究竟。
他反手将门关上,一眼都没留下,已施施然离开。
挽萝看着他衣玦飘飘离开的模样,忽地埋下头,闷闷道:“他们两个说不好方才已打过一架。”
那一道声响传来时,她们房间的床都跟着一颤。
“不一定。”年筱晓晃了晃手指,纠正道:“风神大人不像火神大人,不是那种会随意动手的性子,说不好,只是火神大人单方面发火罢了。”
“风神大人怎么不会?他也有七情六欲。”挽萝身体微倾,轻抬了一眼,又复低下头,“再者说,火神虽喜怒不定,可也并非会无缘无故发火。定是风神大人说了什么,这才惹恼了他。”
年筱晓为她说这几句的勇气感到佩服。
这年头能寻到为炀川仗义执言的人,实属不易。
风橪去找元彗的时候,他全身紧绷的坐在椅子上,发怵着看着她。
似乎是在怕她。
“听说你想同我们一道前去春里城。”她在距他还有几寸的地方停下,僵硬冷漠的神情尽量柔和下来,低首望向他。
他压低着头,转瞬间瞳仁紧缩,努力按住自己另一只手,急道:“你快走。”
风橪这下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怕她,而是因控制不住体内仙气,身体才会出现异样反应。
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风橪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忽然间,一股气力在她耳边擦过。
而她腰间的剑顷刻出鞘,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飞过去抵御住不断冲过来的仙气。
风橪猛地回头,抬手抓住剑柄。
手中剑却像不受控一样,拽着她的身体就直直朝元彗刺过去。
不好!
她瞳孔猛地扩开,连忙朝旁处一跃,另一只手抓住手腕,用力往回拖。
可那剑却不知为何,一定要攻击元彗。
元彗在一旁默然起身,冷峻的一张脸忽然间从中间裂出一道缝来,冷意森森的朝她笑。
“你不是元彗。”风橪蓦地蹙眉,在那一瞬间,剑身片刻收了力,安然被她握在手里。
“我自然不是。”那人阖下眸子,过不多时再睁开眼,已换了副面容。
“元彗他现下在何处。”她提剑指着他。
“他还活着。”他朝左右两边拧了拧脖子,正面对向她时,冰冷的声音里杂着一丝笑,“但你却要死了。”
还未等他说完,那人就已握剑朝她疾步过来。
话音在“死了”那两个字落下时,风橪聚气于掌中,挥剑打下他的剑。
那人脸上表情未变分毫,手中再次冒出一把剑来,一剑飞向她心脏。
两把剑皆为他凭空变出来的。
风橪脚底生风,身体上提半步,急急退后到墙边,口中念叨着什么,手指一挥,利剑已裂成七把,直接朝那人过去。
转瞬间,那人刀尖一停,忽然就化身在风橪身后,对着她就是一掌过来。
风橪侧眸一看,当即侧身躲开,拔出腰间除妖棍护在身前。
几番落空,那男子仍不死心,指尖顿然长出利甲,通身渐渐变得透明。
知他又要突袭,风橪握紧了除妖棍,全神贯注着警惕起来。
不知为何,炀川忽然出现,往那虚空冷冷下令道:“百芜,住手!”
靠近风橪的那道急风骤然停下,须臾便化出人形,朝着炀川和楼泽恭敬作揖:“火神大人,风神大人。”
“我已告知你莫要再对她下手,你为何不听。”炀川走过去,一拳重重落在他身上,“你这般不听话的傀儡,我倒是第一次见。”
百芜被炀川一拳打在地上,垂了垂眸,沉声回他:“属下只是想为大人分忧。”
“分忧?”炀川不屑抬眉,嗤笑一声,“白虎珠可有下落。”
百芜默了眼,不再回他。
炀川:“既是傀儡,就好好做个傀儡。再有这样的事,就别等着我赶,你自己走。”
“是。”百芜从地上起来,单膝下跪行礼,低眉顺眼片刻,不忘掀眸再看风橪一眼,道:“属下有一事,要禀报风神大人。”
 
 
第78章 浴火之凰(八)
“何事——”楼泽立身于风中, 冷眸淡淡瞥向百芜。
百芜单膝跪地,胳膊搭在膝上,犹豫不决道:“她身上佩剑中的剑灵已经苏醒, 这说明……”
“说下去。”他神色一暗。
百芜本是垂着头, 说到一半, 忽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体内暗藏的神力, 再压不住了。哪怕这次再次封住,假以时日, 封印仍会裂开。诅咒之神很有可能已不在这世上,若是她——”
下一瞬,楼泽开口冷冷打断百芜。
“不必再说。”
“风神大人!”百芜直立起身,神情严肃,“您要三思。”
百芜本事傀儡, 无心无情,可任意改变形态, 听命于炀川。
可不知何时起,他有了自己的意识。
“此事我自有决断,繁月在何处。”楼泽行至门处,盯着透进来的光, 表情微冷。
“她在神界疗伤。”
“乔天也在?”
“是——”
“你可以回去了。”
“风神大人?”百芜眉头一蹙, 想再争取一下。
“回去。”他厉声令道。
“是。”眨眼间,百芜的身体裂开缝,整个人慢慢消失不见,乱在风中。
楼泽推开门, 几步走到风橪身边, 轻声问她。
“可有受伤?”
“没有。”风橪摇了摇头,问他, “元彗人呢。”
“挽萝已经找到他。”
“那我们便动身去春里城。”她抬头看他,眸中带着询问意味。
“好——”楼泽低眸看着她眼睛,耳畔的风轻轻吹过,再坠落。
元彗最终没有跟过来,年筱晓和百芜留在河安山庄内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因楼泽与炀川在的缘故,他们四个很快便到达了春里城。
一名镜妖闻风前来,与他们碰面。
“你是——”风橪视线慢慢过去,目光有了一瞬停顿。
“我是妹妹怜冰。”怜冰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蛇妖。
风橪记得,这个蛇妖上次也在怜冰的身边。
在怜冰受伤的那段日子里,就是他在照顾她。
不想他今日也在。
风橪径直走过去,开门见山问她:“我们要找一名携带白虎珠的男子,可能就在春里城内,你是否有办法找到他。”
“这个简单。”怜冰淡淡一笑,她翻手一抬,“任何事物,只要在这镜下,皆会无所遁形。”
她话音刚落,天空下骤然聚起镜子铺展开,悬于他们头顶上方,镜内景象随后映现出来。
在镜中,蛇妖班祁辰的模样变成了一条蛇,挽萝则是火凰模样。
镜中,怜冰身上皆是镜子围绕,炀川身边盈着火,楼泽衣襟摆动。
唯独风橪一身黑紫色及地长裙,在镜中姿态高傲,目空一切。
“这是……”怜冰眉头一拧,身体慢慢退后一步,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楼泽神色微微一动,上前一步挡在风橪面前,轻动指尖掩去了那模样,沉声问道:“可曾寻到了白虎珠的下落。”
“风神大人稍等片刻。”怜冰一瞬闭了眼,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过不多时,忽地瞳眼展开,看着楼泽道:“我找到他了,请随我来。”
一间破烂的稻草屋内,他们找到了邓丰吉。
邓丰吉满脸灰尘和血腥,拿着一把破刀不断地磨,声音刺耳。
听见脚步声后,他走出来,笑容可怖。
“果真叫我等到你了。”
他的目光是寻着炀川去的。
楼泽知晓炀川的想法,挥袖将他拦在身后,嘱咐道:“炀川,切记只夺回白虎珠即可,莫要再杀生。”
“我听你的便是。”炀川冷冷瞥向邓丰吉,神情傲然冷漠。
他对这个人有零星的记忆。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邓丰吉拿出藏在怀中的白虎珠,周身黑气缠绕。
“是你自己不要的。”炀川动了动手指,轻扯了下唇角,“也是你亲手毁掉的。”
炀川记得那天的事。
几月前,自己曾对邓丰吉动过杀心。
那火是烧向邓丰吉的,但他抛弃一家老小,自己逃命去了。
他用全家人的性命,换自己生,还将此事栽在炀川头上。
炀川自是无所谓。
杀一个人还是一家人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他就没想邓丰吉活着。
“那是?”风橪盯着那团浓重的黑气,神情凝重。
挽萝来到她身边,同样表情不太好:“他靠着白虎珠的力量聚集了方圆百里的怨气,如今的他,怨念深重。小心行事,莫要被那怨气伤到。”
“知道。”风橪抬手抽剑,作势就要冲上去。
楼泽按住她的手腕,将她抽出一半的剑身推回去,淡淡道:“你在一旁看着即可,白虎珠乃是神器,就由我和炀川收回。”
“可是……”
“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手。”
风橪还在犹豫着,楼泽已与炀川一同闪身上前,抬手便要夺了那白虎珠。
邓丰吉面如死灰着抬眼,忽然将白虎珠举在头顶,一瞬间,黑气弥漫开来。
风橪被那黑气迷住了眼,再看过去时,挽萝已经不在身边。
她以血启阵,顷刻间逼退了怨气。
炀川本就只用了一份力去,见邓丰吉突然召唤怨灵,硬是将力收回体内,后退几步。
楼泽同样清眉微蹙,退至他身边。
“哈哈哈——”见他们连连退开,邓丰吉忽然间狂笑起来,将那白虎珠捧于怀中,“这神器果真厉害,真是……天助我也。”
炀川哪里容得他胡作非为,当即一掌上去,正对邓丰吉心脏。
邓丰吉动作倒是迅敏,两手死死抓住白虎珠。
白虎珠内灵力聚集,骤然一刻,一白虎从珠内跳出,迎着火跳过去。
炀川瞬间收了手。
“小心!”挽萝见状飞速来到炀川身边,展开双臂抱住他,硬生生接下那一招。
须臾,炀川与挽萝齐齐跌落地面。
她身体摔在地面上,忽的吐出一口血来,鲜血溅上白颈,像是那夜乱行杀戮的火焰。
“谁允许你挡过来的!”炀川眼睁睁的看着她费力爬起身,下一瞬,猛然间起身跃至半空中,右臂蓄开火焰,一拳过去。
“就凭你,也敢伤她。”他的声音像那撕裂草木的火焰,卷着怒意,试图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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