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降临——匿名天体
时间:2020-01-14 10:31:04

楼泽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与她对视的那一秒,身为司命的藤冶愣怔半分,控制不住的启唇说道:“……诅咒之神。”
“终于与你们见面了呢。”风橪勾了勾唇,举手投足间皆是一副媚态。
她走过来。
目光如同温柔的游弋一般,绕了一圈,最后落在楼泽身上,笑意斐然:“今日只是先小小的打个招呼,择日我将再来拜访。”
到时,必要将这些道貌岸然的众神,一并除去。
这污浊黑暗的世间,只她一个神,就足够了。
她是神。
诅咒之神。
黑色的风在她周身刮起来。
一念之间,繁月奋力挣脱开津鸣,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最终,与风橪一同消失在风中。
感知那道风最后消失不见,楼泽轻握住双拳。
一声叹息混进风中,再不想见。
走了不知多久,风橪终于停了下来,背对整夜晚风,冷声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回诅咒之神,我是你的神侍亦是随从——繁月。”一道声音跟着落下。
她阖了阖眼,声音里是数不尽疲惫。
“那我原先叫什么名字。”
“风橪。”
如画念所说,当她失去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就会成为诅咒之神。
而她的记忆……没有了。
曾被楼泽竭力藏在她心底的记忆,早在千离刺中她心脏那一瞬就被翻了上来,而后,尽数销毁。
一页页在她眼前闪过,再完全破碎。
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没有作为风橪的记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拥有的只剩这一身完全崭新的躯壳,还有一颗心。
受诅咒之力牵引的心。
她的心里没有爱,没有恨。
只有毁灭。
但她记得自己死过那瞬的感觉,以及手中剑刃难以抑制的那股力量。
她已成为诅咒之神,剑中之人却仍未露面,想必是时机未到。
她皱着眉,心神恍惚道:“这名字不好。”
风橪已然不存在于在这世间。
繁月看着那道身影颤了颤,冰冷声线与先前的妩媚截然不同。
“你既跟来,我便当你是自愿跟随。从今以后,我的名字是——摇夜,你可记住了。”
“是。”
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摇夜自然知晓。
神界要的不是一个为他们马首是瞻的山神,而是一个足以与三巫或是魔界抗衡的诅咒之神。
至于她是否听话,是否容易操纵,无所谓。
他们能封印诅咒之神一次,就能再封印一次。
她的出现,无非就是起到示警和威慑作用。
千百年来,众神都未曾将诅咒之神当做是神众,或是朋友。
他们并不信任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罢了。
这是诅咒之神的命,千年来从未有过改变。
可摇夜从不认命。
无论是人还是神,她从来都是她。
千离漠然逝去剑上的血渍,沉着的叫住离开的楼泽:“楼泽,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不会留她一个人。”他背对着千离,肩上似沉着无力挽回的悲痛,竟生生将他的肩压低了半分。
“她不是人,是神。”
——诅咒之神。
空气一瞬被撕裂的声音霎时间传来,透着冷光的风神戟立于楼泽身后。
他静默片刻,冷着双眸转过身来。
“你们自作主张让她变成诅咒之神,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
他话音落下,在场竟无一人应话。
“今日你们是拦住了我。”说到这里,他视线陡然一转,快速遇过每一双眼瞳,一字一句皆是决绝与失望,“以后不会了。”
黑雾迟迟不褪,萦绕进整个魔界。
如曦缓缓坐起身,目光微微扫到一道冰冷的目光。
那一双眼,写尽了野心和偏执,如同浸润在仇恨与鲜血中一般,从里到外都是一个狠字。
“她醒了。”仙荼挥手向后敲了敲门,另一只手维持把剑揽在身前的姿势,敛眸不知看向何处。
几声动静归于沉寂,楚清河从外拽开了门,信步走了进来。
“诅咒之神现世了。”
他单刀直入,对于之前的事却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为什么要出手打伤她。
还有——为什么要放走风橪。
“所以呢。”如曦冷笑一声,表情不悦看向楚清河,“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的失败吗,诅咒之神既已出现,你我亦没有要联手的理由了。”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神。她一旦有所行动,第一时间要找的就是你。”他一句话不冷不热,眉目间没有一丝在意。
“你这是在给我忠告。”如曦亦是满不在乎的问回去。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你既然醒过来了,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楚清河握住手里的碎珠,目光仍在别处,“只要你想回去,神界随时都会为你敞开大门。”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如曦走下去,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你想让我引她去神界。”
诅咒之神的破坏力她是亲眼见过的,所以才会如此忌惮。
“是啊,由她来打败你们。”楚清河一把捏断了手里的珠子,鲜红的血落了下来,却不见伤口。
而他沉吟片刻,将下一句话刻进笑容里。
“最后我来打败她。”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第105章 魔君篇(七)
风橪那日离开后, 初越慌张的跑出医馆,最后一抹余光极快离开缔天身上。
“你……别跟来。”
下一瞬,一道雷电从天而降, 直直劈在身侧, 她心中一吓, 脚步一斜, 整个人摔在地上。
又来了。
那雷更近了些,这回竟是垂于她头顶抛下, 紫色的光芒格外冷锐。
她咬紧牙关站起身又跑,肩膀却被人轻轻按住,动弹不得。
而那天上惊雷有了归处,却没落在她身上。
几道天雷过去,来势汹汹到仿若一场梦。
她侧脸往后看了眼, 遇见一双深邃的墨瞳。
缔天的手现已收了力,方才却抓得她有些刺痛。
初越瞳孔微微扩了扩, 挪开一步看着他,声音还颤着:“你,你为何要……”
他竟一声不吭便为她挡去了三道天雷。
“情劫?”缔天凝视她片刻,忽地粲然一笑, 抹掉唇边血迹, “这可不是情劫该给的待遇。”
传闻白巫女一生坎坷,不得善终。
看来不假。
初越蹙眉看着他,微微伸出手,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很疼吧, 你有没有事, 是不是受伤了。”
“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他面无表情看着他,突然又拿出身侧冰笛看了看, 眸光渐渐缓和了些,“嗯,没事。”
他在说那块冰吗?还是说他自己没事。
初越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沉沉眨了下眼,问他:“你还好吗。”
“说不好的话你会跟我走吗?”他终于肯抬眸看她。
“不行。”她坚定的摇了摇头,又伸手指了指天空,“你也看到了,在我身边你会遇到危险,我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可我不是人。”他缓步走向她,侧首看了眼旁处,说的漫不经心,“被你牵连也没有关系。”
她脸色忽然一变,警惕的盯着他。
“如此说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缔天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视线转回来,神色如常道:“还有其他人在寻你。”
她四下望了望,这会儿又往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的时不时看他。
“一男一女,和你一样——不是人。”
他目光定了定,眼里尽是审视的意味,沉声道:“迟迟不现身,是等我亲自去请吗。”
须臾,那人走了出来,站在初越身后。
缔天神色未变,肃色道:“你是花神明夜。”
“我是花神,却并非明夜。”逾黎看着他,表情很淡,“明夜坠下歼神崖,舍了爱慕与执念,从此后只是逾黎。”
她只字未提风神楼泽,想来是早已放下。
缔天走到初越身旁站好,手握冰笛在掌心拍了拍。
“此前也是你一直在找她的麻烦。”
“不是我。”逾黎静静看着他。
“那你今日来,又为何事。”
“你是魔。”逾黎神色冷了些。
“是。”缔天点了点头。
她目光陡然一转,来到逾黎身后,面沉如水。
“而她是妖。”
初越闻声身体一僵,极快的将眼低了下去。
缔天勾唇笑了笑,打趣道:“所以你来是为了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
“你想错了。”逾黎往前走了一步,与他面对面而立,“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见你的。”
“那是来找她的。”
“正是。”
他侧眸扫了初越一眼。
“说交谈可以,带走不行。”
逾黎抬眉睨着缔天,似是觉得他这一决定让人费解。
“你真是魔君缔天。”
“正是。”
逾黎最终没能和初越说上什么话。
待花神离去后,缔天走到初越身边:“走吧。”
“走入哪儿?”
“魔界。”
“不能去。”她连连退后几步。
“为何不能去。”
初越摇了摇头,瞳眸里的光暗了下去。
一切静似没有生息的荒芜之地。
半晌,她又开口,眼睛仍是不看向缔天:“我想……成为仙。”
入了魔界,便再难成仙。
他微微一怔,抬眸看她:“你已是妖,为何想要成仙。”
神魔仙妖从一开始便是势不两立,既已成妖,便再难成仙。
这比人想要成仙为妖还要难上千倍百倍,甚至是无法实现。
她这一想法定是被妖族嘲笑讥讽过,不然也不至于此时低着头,难以启齿。
初越闻声眼瞳一晃,呆呆看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缘由,而不是嘲笑她自不量力。
心里像是升腾起一抹温暖,将她紧紧包围。
“我……”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生来为妖本就不是我的选择,我不想作为妖继续活下去。人们排斥和讨厌妖,就像我这样的。”
说完,她摘下斗篷。
一头白发落了出来,散在风中,像极了春日盛雪。
她是妖,就注定了被人厌恶的命运。
人们从不愿相信妖有善类,就像不信有恶仙的存在一样。
她自出生起就是错的。
“的确是麻烦了些。”缔天垂眸思索片刻,沉声道:“如此一来,还真不能带你去魔界了。”
魔界三位长老只让他去找白发少女,可没说这少女是妖,还是个想要成仙的妖。
如今这问题,全倒是他来受了。
所以她才会遭遇天雷劫?
因为妖想成仙,所以这是必经的劫难。
那他无法带她走了。
缔天转眸看回她眼里,脸色变了变。
“你想要成仙想必会多经磨难。”
初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像在等他后话。
须臾,他薄唇轻启,唇边缀染笑意,轻描淡写道:“我来帮你。”
“帮我?”她歪头看着他,脸上写着不解,“为何要帮我。”
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今日才第一次见。
方才他也看见了,那天雷如此可怕,他竟还要帮她。
好生奇怪。
“帮忙还有什么理由。”他轻步走过去,帮她重新戴好斗篷,“正巧你被我遇上,我想帮就帮了。”
被他突然靠近,她没有闪躲,反而目不转睛仰头看向他。
“你不讨厌我是妖。”
“我是魔,又怎么会讨厌你。”他俯下身来,与她平视,“那你害怕我吗。”
“不害怕。”她笃定的摇了摇头。
有他陪在身边,她很安心。
“你等会儿还要回那医馆去?”他站直身问她。
“回去。”
“门外的冥界神将你看见了?”
“冥……什么?”她一头雾水问道。
“算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初越。”
“月亮的月?”
她心下一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回了他。
“越界的越。”
“名字还挺有意思的。”缔天轻声笑了笑,淡声道:“我叫缔天。”
“帝王的帝?”
“不。”他神情一冷,抬眸遥望着那片天空,眸中同是冷清之色,“取缔的缔。”
而那时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一件旁人都看不穿的事情。
魔王焱夜,自己一定会将他救出来。
这迢迢世间,不该少了他。
摇夜假寐片刻,忽而问繁月一句:“过了多久了。”
“一炷香的时间。”
“神界可有什么变化。”
“没有。”繁月照实回答。
“神界的情况,你现在通通说给我听。”
“是。”
听繁月说了许久,她慢慢睁开眼,除去门闩,轻唤身边的人道:“你随我去几个地方。”
繁月无言跟随,但她真正跟过去之后,步伐却跟着一顿。
望不尽的火海落在眼前,将方圆几里完全的围绕起来,为的是守护一块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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