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郁棠眼神直愣愣的，在这之前，她怨过妈妈的所作所为，在理性上她选择站在了季聿怀三兄弟那边，想要帮他们，可当她妈妈出事后，她才知道，最亲的人出了事，她无法冷血旁观。
到了医院，两人一路飞奔到病房门口，拉着一位医生问里面的情况。
医生回道：“已经做过检查，没什么问题，再留院观察，看看是否有脑震荡等后遗症。”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了吗？”郁棠松了一口气。
“等病人清醒后，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谢谢医生。”
医生朝他们点点头，拿着病历本离开了。
郁棠一下子脱力，坐到了长椅上，江子骞也坐下，“幸好没出事。”
“万幸。”她勉强笑了下。
理智渐渐回归，郁棠纳闷地说道：“我妈是被谁推下手扶梯的？不会是……”
要说谁最恨她的妈妈，肯定是季聿怀他们，昨晚他们大吵一架，会不会将怨气和恨意发泄出来。
不会的！她马上摇头，季聿怀、季延哥两个人都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不会的！
但一想到预知梦里，他们毫不留情地报复，她心里又怀疑起来。
是她做错了吗？她应该提醒妈妈留意他们三兄弟，而不是自作主张，以为能帮助他们，能接近他们的心，得到原谅吗。
郁棠内心不自觉产生了动摇，她脸色难看到一个境地。
“其实，我……”江子骞想了想，正要对郁棠说出上午发生的事情。
护士突然开口道：“病人醒了，她要见她的女儿郁棠。”
“我是。”郁棠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病房。
阮玲头上绑着纱布，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郁棠上前握着她的手，“妈妈，你没事吧？”
“小糖，你知道是谁推妈妈下去的吗？”阮玲气若游丝。
郁棠摇摇头，眼眸含泪。
“是你的好朋友，宋妍。”
在那一瞬间，郁棠不知道自己在放心什么，她有个可耻的念头，那就是知道不是季聿怀或者季延后，她的心态算是平静下来，平静之后又燃起新的愤怒。
“她来找我，问你怎么转学了。”阮玲讽刺地笑了下，“你说她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来，你转学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她却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
“妈，你都知道了？”郁棠心虚道。
“恩，我知道了。”
“那你怪不怪我，都怪我找她来家里玩，才会变成这样。”她内疚不已。
阮玲靠在枕头上，她看着郁棠，摸了摸她的头发，“妈怎么会怪你，你自己也是识人不清，碰到心术不正的女生，知人知面不知心。”
郁棠越发内疚，“是宋妍来找你，你们发生争吵，然后把你推下去的，对吗？”
阮玲侧过头，没有回答。
“季叔叔知道这件事了吗？”
她轻轻摇头。
郁棠气愤地拿出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宋妍是怎样的女生！”
这一次，阮玲没有阻止，她看着郁棠走出病房，清澈的声音传进来，她眼眸微眯，唇角扬起一丝得逞的冷笑。
中午，季明德回到他给宋妍准备的高级公寓，松了下领带，搂着女孩纤细的肩膀，“怎么了？你这么着急地找我过来。不是说了吗，离婚之前我们少见面，我要争取更多的财产，不然就要给阮玲5成财产。”
“季先生，我做错了一件事。”宋妍眼眸含泪，怯生生地说道。
“怎么了。”季明德掐着她小巧的下巴，晃了晃，轻笑着问道。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他让宋妍闭嘴，温和地笑道：“小糖，你难得打电话给我……”
“季叔叔，你知不知道妈妈进医院了！”郁棠气愤地说道。“她被宋妍从手扶梯上推下去，现在进医院了，我真是讨厌死你们了，你们一个是我长辈，一个是我以前的朋友，为什么要这样！”
“你说什么？阿玲进医院了。”季明德神色惊慌。
他挂了电话，冷冷地盯着宋妍，“是你，你擅自跑到阿玲那边，让她发现了。”
“季先生，你听我解释。”宋妍楚楚可怜地看向他，“是郁棠在撒谎！”
“小糖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就善良热心，有正义感，不会为了她妈妈而说谎，倒是你——”
季明德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阴冷道：“要是阿玲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他从沙发上拿起外套，推开门就走。
宋妍挨了一巴掌，头撇到一边，她恨恨地想到，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这样看不起她，江子骞是这样，季明德也是这样，他们都叫郁棠是小糖，郁棠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她凭什么命这么好！
她抬起眼眸，眼神恶狠狠的。
季明德很快赶到医院，他在走廊碰到了郁棠，她眼眶微红，看向他的眼神倔强，他无奈地说道：“她怎么样？”
“留院观察，看看有没有后遗症。”
季明德看看病房门，作势要开门，“我进去看看她。”
郁棠拉着门把手，不让他进去，江子骞在一旁劝她，两人眼神对视了下，他朝她使眼色。
她不甘心地说道：“季叔叔，请你做决定的时候想清楚，不要老是让别人来为你承担后果，他们都是无辜的。”
“好，好，我知道了。”季明德想都没想，敷衍了一句。
“小糖，让他进来。”里面传出阮玲的声音。
郁棠忿忿不平地让开。
季明德走进病房，脸上有明显的愧疚，他坐到床边，低声道：“阿玲你没事吧，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你……”
出了这样的事情，季明德心想，阮玲怎么肯放过宋妍，不仅会让她退学，更会把她告到坐牢。
阮玲垂着眼眸，素着一张脸，她摆摆手，“算了，既然没出什么事情，我不想追究什么。”
别说季明德惊讶，连门外的郁棠都不敢置信，宋妍摆明了是故意伤人，为什么要这么放过她！
“都是我的错。”季明德见状，神情放松不少。
“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你很久没回去了，快到中秋节了，一家团聚的日子，中秋节那晚你会回来吧，妈嘴上说不想见到你，其实还是想看到你的。”阮玲温柔地说道。
“我知道了。”季明德心想阮玲大概是不想离婚，决定把事情忍下来，他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也就顺着她吧。
本来想在外面继续探听情况的郁棠被江子骞拖走了，她不满地说道：“你干什么，让我再听一下。”
“郁棠，听我的，大人的事情你少掺和，你搞不明白的。”江子骞握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回去。
她脸上写满了“什么意思”，他叹气道：“总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那是我妈妈，她现在是怎么回事，又不离婚了？我搞不懂他们的想法。”郁棠不解道。
“你就是没宋妍精，她歪门邪道的心思多着呢，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找季叔叔，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她干嘛要去当一个老男人的情人？”
“为什么？”郁棠纳闷。
“她要出国，她要念茱莉亚。”
“那她就去考啊。”
“你说的容易，别说出国留学的费用她家出不起，连现在上诺德，都是家里借钱才上的。”江子骞冷笑了下。
郁棠怔了下，她知道宋妍家里的情况一般，但平时在学校不会显示出来，大家也不是天天在那聊名牌，其他正事都不干，还是有在学习的，她就没注意过这些。
“总之你别管了，下午的课要开始了，我们回学校吧。”
他们开车回去，正好赶上第一节课开始。
放学后，郁棠收到她妈妈的短信，身体检查没什么问题，休息一晚再出院。
她背着书包回去，往回走的路上又想到了季聿怀他们，他们三个人还在吵架，不知道怎么样了。
经过街角的便利店，郁棠想起他们轻松聊天的时刻，有点怀念，视线不经意间望进店里，意外地看到季聿怀，而且他脸颊泛红，大白天就喝起了啤酒。
她匆匆走进店里，摇了摇他的肩膀，“季大哥，你怎么了？”
第27章
便利店的店员正在理货，见到她后松了口气，埋怨道：“从下午就在这里喝酒，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你快把他带走。”
郁棠心想，总不会因为和弟弟们吵架，他就大白天买醉吧。
她买了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抽走了季聿怀眼前的啤酒罐，把矿泉水倒了进去，再推给他。
季聿怀喝了几口感觉怪怪的，但他喝多了，头脑反应变得迟钝，没喝出有什么不同。
郁棠安静地坐在对面，等他酒醒。
“你在这干什么？”季聿怀蹙眉道。“你走。”
“我不走。”她摇摇头，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包里一角露出了餐厅制服和铭牌，按道理，制服是不会带回家的，她心里不安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季大哥，你说啊。”郁棠不由急了，推了推他的手臂。
季聿怀颓然地垂着头，柔软的黑发垂下，他一声不吭。
过了好一会，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被辞退了。”
“怎么会这样？”郁棠担忧道。明明他就算家里出事，晚上上班上到一两点，早上六七点又出门了，这么拼命的工作，别人说辞退他就辞退他。
“这一点也不公平。”郁棠替他忿忿不平。
“公平？”季聿怀冷嗤了声，“穷的人没机会讲求公平。”
他拿起手里的啤酒往嘴里灌，看了看郁棠，苦笑了下，“你还在念书，没有经过社会的捶打，不知道工作有多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季聿怀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他垂下黑眸，“从我工作以来，我就忍受了很多，这些都不算什么，让我最难过的是我的弟弟们，他们根本不理解我的难处。”
郁棠眼眶微酸，她难过道：“他们都看到你的付出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想着要分担。”
“分担？一个休学去打工，另一个做着明星梦。我觉得我做的决定是错误的，也许当初就该让他们回那边。”季聿怀无奈地笑了下，“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休学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欧美还有韩国那边，大学生会有gap year一年的做法，有的是为了体验生活，有的是为了筹大学学费，没那么恐怖的，季延哥还是会回去上学的。”郁棠安慰他，“就算他真的不去了，我们也要帮他重新回去。”
季聿怀怔愣地看着她，她眼里的关切不是假的，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这是他在冷冰冰的社会中很少能感受到的温暖。
而且他先前对她说过那么难听的话，郁棠非但没有避开他，还主动来找他。
“还有季稚川，他不是在做明星梦，你看他的微博……”郁棠把手机拿给他看，微笑道：“他的粉丝数很多，今天下午开了场直播，他把直播收入捐了一部分出去，给贫困地区孩子们用作免费午餐公益。”
手机屏幕上那庞大的点赞数、评论数和转发数都显示出季稚川的人气，再加上他签约了正规娱乐公司，已经有后援会了，可以说，这一步走的很正确。
“他对我说过，要考艺校的，不会为了赚钱就放弃学习，你放心吧。”郁棠观察着季聿怀的表情，他好像正在接受着，慢慢消化着这件事。
“就算真的不能大红大紫，他可以做幕后，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你说呢。”
季聿怀沉吟良久。
他们在便利店里坐了好一会，这时，从店外进来几个社会模样的青年，表情凶狠，眼神不善，便利店店员吓了一跳，时刻注意着他们的行动。
其中一个漂了黄头发的男人往桌上一拍，恶狠狠地说道：“季聿怀，你该还钱了吧！”
郁棠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他们。
“我会还的。”季聿怀冷静下来，冷冷地说道：“但你们跑到我工作单位的，害的我被辞退了。”
他早上回来没有睡多久，强撑着去上班，打扫餐厅，做开店前的准备，到了中午营业，他昏昏欲睡。
经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季聿怀，你昨天请假，今天上班打瞌睡，你还想不想干了！”
“对不起，经理。”季聿怀知道他是不会管底下员工死活的，哪怕他睡不到4个小时，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强撑着头晕脑胀的感觉在工作，令他最意料不到的是，高、利、贷那几人竟然打了电话到餐厅。
经理接到电话后，脸色难看，“你欠了高、利、贷？是真的吗？你在搞什么鬼。”
周围同事听到后，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季聿怀沉默着点点头。
“行吧，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总之你别干了。”经理冷酷地说道。“这里进出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让客人看到，影响就不好了，你快点收拾东西走吧。”
季聿怀心里涌起气愤，他连着上晚班和早班就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紧接着是无力，反正他的那两个弟弟也不需要他，他不干就不干了。
回到家，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回想到他们三人在一起，日子虽然过的贫穷，但大部分时候都很开心。
一起分享从餐厅里带回来的食物，听着季延分析课上的法律案列，帮季稚川辅导功课等等。
季聿怀不想待在家里，于是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