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外之意,无一不是让林千岛离宋时洋远点,暗示她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
看林千岛愕然,最后有些心神不定地回到房间,林浅樱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笑容渐敛。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啊。
留下一个不就行了。
到底是谁多余?
*
一开始,林千岛获得了“盛荣杯”特等奖,轰动不小,姜伦提出在校内进行表彰,但被林浅樱极力驳回了。
林浅樱最后笑道:“虽然是获得了一次大型比赛的特等奖,但说出来未免显得有些单薄。不如等我妹妹再获些奖后,再进行表彰,届时也会更有信服力,表彰力度再大些也可以。”
姜伦想了想,最后妥协了。
因为清楚自己藏有私心,所以,林浅樱并没察觉姜伦有什么不对。
结果,可笑的是,两个人都是在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实际打着各自算盘。就如,两人维持到如今的情侣关系一样虚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一度忧郁的林千岛,忽然变得笑靥如花。
如同小时候一样,每当她出现在大家视线里,总是一副开朗明媚的模样,无忧无虑,天真美好,好像不再在乎那么多了。
也总是,会刺痛林浅樱心里某根弦。
最后,当姜伦找到林浅樱,向她亲口承认自己喜欢林千岛,想同她分手、和林千岛在一起时,林浅樱才明白,一颗鸡蛋被打碎的命运,可能,从蛋壳破裂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了的。
林浅樱哭笑不得。
凭什么啊?
遇见你的时候,我曾以为,我所有的一切都被赋予了意义。我曾无数次,把你当做光芒一般去追逐。我曾无数次,幻想和你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一定是天底下最令人幸福的事。
我甚至想着,如果你真心爱我的话,我甘愿慢慢褪去所有虚假表象,卸去所有盔甲,永远向你服软,不在乎其他所有,如同后来天真明媚的林千岛。
我一直无比虔诚地,等待你慢慢地真正接受我,等待我们彼此相互了解、走近,等待那一天的真正到来。
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会变成一个真正幸福的人。
我愿意放下曾经所放不下的一切偏见,去爱这个世界,甚至每一个人。
可从一开始,你就没给我这样的机会。
甚至,把我的幻想,亲手地给一点点撕碎殆尽。
其实,从某个时候起,林浅樱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但还心存幻想,直到此刻尽数覆灭。
所有的掩藏,好像都没了意义。
于是,林浅樱第一次在林千岛面前笑得讽刺,面露狰狞,想着她的盈盈笑意,便心中刺痛。
“开心吗,林千岛?你终于赢了。”
“谁都爱你。除了爸妈,连姜伦都喜欢你。”
“连宋时洋那样的魔鬼,都哈巴狗似地围在你身边摇尾巴。你不喜欢他,却吊着他,是不是伸手就有钱往下掉的感觉很爽啊?”
“我们两个明明一模一样,凭什么你有那么多啊?”
最后一巴掌下去,毫不留情。
家里没人,林千岛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林浅樱深吸口气,平静好心情,准备出门,如平时一样去不夜城。
忽然觉得,与平常截然相反地放纵自己,好像也挺好的,可以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尽情撒野。
但令林浅樱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如此快地在不夜城遇见林千岛。
忽然,林浅樱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无法遏制。
感觉林千岛好像注意到了自己,林浅樱先在她视线中消失,而后,又偷偷跟上,记住了她所进入的房间号。
林浅樱没想到,林千岛会这么大胆,只是一个人来不夜城,并不是参与什么活动。
而后,林浅樱跑回属于她们这些特殊工作者的休息室。
休息室旁是一间破旧仓库,里面什么杂物都有,最容易被忽视的就是常年被放置其中的汽油桶,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林浅樱看了看,走上前,拿掉了被放置在汽油桶上的所有杂物,掀开盖子,将汽油桶往外搬。
“你做什么呢?”有人奇怪地问。
“老板让搬的,就别问啦。”说罢,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林浅樱面上露出一个浅淡而从容的微笑。
最后,林浅樱摸出怀里的打火机,记不清自己已用它为多少男人点过烟。
林浅樱将它打着火,扔到被汽油浸透的地毯上。
火光“哗——”地一下,迅速炸成一片,绚丽又夺目,无比热烈而滚烫。
《海的女儿》的最后一晚,彩色的光亮起来,船上无比灿烂。
水手们在甲板上欢愉地跳舞,庆贺王子与邻国公主的婚礼。如同当时,他们也是这样,为变化成人的美人鱼而喝彩。
可怜的小美人鱼,此时只是在黑暗的海里,凝望着这一切,等晨曦降临,等自己变成一滩永恒的泡沫。
“啊,我太幸福了!”王子曾对小人鱼这样说道,“我从来不敢希望的最好的东西,现在终于成为事实了。你会为我的幸福而高兴吧,因为你是一切人中,最喜欢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黑暗了...
第49章 后来
—后来—
从暨恒中学回北城的路上,林千岛坐在副驾驶位置,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出神。
直到回到桐花区,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车在一红灯前停下,宋时洋拉住林千岛的手,道:“都过去了。”
还是那么沉缓的声音,听见就会让人感到安心。
也依旧是那么一只微凉触感,却十分有力的手,握住就好像重新拥有了整个世界。
“嗯。”林千岛这才回神,面上绽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反握住宋时洋手,绿灯亮起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毕业了。
回到家,林千岛还是有点缓不过来,沉默着收拾了很久东西,最后在和宋时洋通着的电话中入睡。
次日,林千岛没去暨恒中学的毕业典礼,而是回到了在同一天举行毕业典礼的杉藤私校。其实在心里深处,林千岛一直默认杉藤才是自己的归属。
尽管,在杉藤里的回忆并不是所有都美好,但如宋时洋所说,都过去了。并且无论酸甜苦辣,都是本该属于它的味道。
回到杉藤,林千岛才感觉身边一切真正鲜活过来,见到了无数张熟悉面孔,无不神采飞扬。
林千岛没想到,大家都很欢迎自己,尤其是孙琳琳,见到她立即飞扑上来,将头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简直不能再夸张。
“行了吧……哭得可真假。”林千岛无语。
?
孙琳琳将头抬起,瞬间感到有些受伤,但又很快恢复了神采,拉着林千岛就走:“走走走,岛岛,我跟你说……”
没多久,所有毕业生都汇集在学校礼堂中,毕业典礼开始。
典礼上,学校领导讲话的环节特别无聊,宋时洋偷偷给林千岛发了条消息:[你猜我把什么带到学校了?]
[什么?]林千岛问。
宋时洋发了张图片,是早上来学校时,在车里照的。
照片里,是一个宠物背包,里面的布偶猫不是一般熟悉,五官精致,美丽优雅得如同一位小公主。
[啊啊啊!!]
[你把小绵羊带过来了!]林千岛恍然大悟。
[对,小公主现在在我宿舍里。]
[结束后和爸妈一起走吗?]宋时洋又问。
[不要。]
[和你走。]林千岛会意,发完消息后拍了拍微微发红的面颊。
于是,礼堂某处,宋时洋扶额,对着手机偷偷地笑了笑,却被身旁的辜玉一眼看到。
辜玉不是一般无语,吐槽道:“岛岛就是有魔力哈。”
“……”
于是,宋时洋稍稍收敛了些,清了清嗓子,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靠在椅子上,继续听领导讲话。
“嘁,”辜玉耸耸肩,又说,“装模作样。”
典礼结束后,林千岛安抚好孙琳琳,和林城与时霁月二人打了声招呼。
二人同意了她和宋时洋一起走,尔后,便去女生宿舍帮林浅樱收拾剩余物品了。
林千岛高三没在杉藤私校待,因此,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要拿,看着周围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觉得轻松又愉悦,直接颠颠地跑到了男生宿舍外,等宋时洋。
宋时洋也没有太多东西,很快就出现在林千岛视线中,手里,拎着照片里的那个宠物背包,里面的猫猫精致得像个玩偶。
立即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目光。
林千岛都替那些人感到打脸。
天呢,这就是你们传说中的虐猫大佬。
“小绵羊,小绵羊,小绵羊……”林千岛心情大好,立即蹦蹦跳跳地迎上前。
宋时洋干脆把背包打开,把温顺且柔软的小绵羊抱出来,直接放到林千岛怀里。
“妈妈抱。”林千岛抚着怀里的小绵羊,感觉不是一般满足和幸福。
“走吧,去和宿舍后院里的猫们告个别。”宋时洋道。
“啊……”
听宋时洋这么一说,林千岛才恍然想起,自己曾喂了宿舍后院那些猫两年之久,怎么说也有了不浅感情,的确是应该道个别的。结果,自己竟一时激动,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挽起宋时洋手臂,林千岛笑嘻嘻地夸道:“宋时洋,我发现你这个人可真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呀。”
宋时洋轻呵一声,偏过头问:“那你是蔷薇么?”
“……”林千岛脸不禁一红。
“那什么,让小绵羊和那些猫猫认识一下也好,不过,不知道小绵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猫猫,会不会怕它们呀。”林千岛转移开话题,兴冲冲地说。
没多久,到了宿舍后院。
林千岛在熟悉的地方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当时留下的小水碗竟还在,且干干净净,仍盛有清水,扭头问宋时洋:“这一年,你一直在照顾它们?”
“不然呢。”宋时洋就站在林千岛身后看着,而后,有些好笑地道,“难道,这些水是老天可怜这些猫,变出来的么?”
说着,宋时洋缓缓点燃一根烟,在熟悉的味道与烟雾缭绕中,慢慢回忆往昔,顿觉岁月如诗,倒是一如既往美好。
“噗……”宋时洋这么一句话,林千岛越想越想笑,忍不住回头看他,“没想到,你越来越幽默了。”
“嘁……”宋时洋别过脸。
已经许久没见了,林千岛怀着忐忑的心情,呼唤后院里的猫猫们出来。宋时洋抽完了烟,伸出手:“把小绵羊给我抱吧,你和猫猫们好好告个别。”
“嗯。”听到“告别”一词,林千岛微微迟疑了一下,将小绵羊放进宋时洋怀里,忽然有点伤感。
“没关系,”宋时洋看着林千岛紧抿的唇,安慰着,“以后我们经常回来。”
“好。”
没一会儿,后院里的猫猫们听见林千岛呼唤,很快从四面八方溜出来,围聚在她的身边。
几只猫都没将这位“小主人”忘记,除了疤疤和不高兴天生冷淡,只是保持开一定距离、默默地注视着林千岛,其他猫猫都亲昵地围在林千岛身边撒娇。
曾经那一窝小猫崽,如今只剩下两三只,估计多去外面的世界里闯荡了。
宋时洋在疤疤和不高兴身边蹲下,因为怀里还抱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不方便伸手。不过,这两只猫看起来也不怎么需要爱抚。
“欸,”宋时洋看着自己曾救下的那只猫,问林千岛,“你给它起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疤疤呀。”林千岛有些无奈,“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吗?‘伤疤’的‘疤’。”
又小声咕哝着:“健、忘。”
“什么?”宋时洋却又问。
“疤疤。”林千岛答。
“什么?”
“……”
林千岛深吸口气,提高些声量,一口气道:“疤疤疤疤疤疤疤疤!听清楚了吗?”
说罢,狠狠一抬眼,却发现,宋时洋面上正带着笑。
“欸——”他拖长了尾调,很不正经地应道。
“……”
林千岛才发现,自己这么叫,很像在叫宋时洋“爸爸”。
占谁便宜呢?
林千岛翻了个白眼,不和宋时洋计较,继续同眼前的猫猫们道别。
却不禁在心里吐槽,一年不见,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没一会儿,两人在铁栅栏下的石台上并排而坐。虽然没吃午饭,但一想到又要和这些猫猫们长时间分别,林千岛就想再待一会儿。
“再待十分钟就走,一会儿在学校里吃吧。”林千岛说。
“好。”宋时洋应着,倒也很喜欢眼下,宿舍后院里这种与世隔绝、花园般的宁静惬意。
默了会儿,看着草地上一群玩玩闹闹的小猫,宋时洋忽然问林千岛:“你知道,猫怎么打架吗?”
“……”
这又是什么问题。
林千岛歪着脑袋想了想,很直白地说:“不知道。”
“就这样。”宋时洋说着,一只手环抱小绵羊,另一只手在林千岛身上轻打一下。
?
林千岛愣了愣。
“就这样啊。”宋时洋像看笨蛋似地看着林千岛,尔后,又轻轻往她身上打了一下。
“……”林千岛明白了,简直不能再无语,学着宋时洋样子,一连往他身上捶了好几下,“这样,像这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