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与梨涡[重生]——宠袂
时间:2020-01-15 10:17:06

  林千岛无比崩溃,心想,现在放一首《蜗牛与黄鹂鸟》的儿歌倒是很应景——“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它会爬到我脖子上的,靠——!”林千岛紧张得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我他妈真服了,林千岛!”宋时洋也终于忍不住了,说话时很难得地有了语气,受不了的语气,“你为什么老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车里带!”
  “我……”
  林千岛:???
  她带什么了?
  什么?这螳螂是她带进来的吗?
  ……
  哦,或许是吧,想想就知道车里是不可能有螳螂的。而来之前,她也确实跟在宋时洋后面,走了段周围草木茂盛且昆虫丰富的山路……
  可,为什么就是她带进来的,而不是宋时洋?
  为什么,不是宋时洋带进来的,然后爬到了她身上……?
  林千岛想反驳,宋时洋抽空看了她一眼,将手伸过来。
  行吧,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的呢,林千岛选择了闭嘴,默默看着宋时洋修长好看的手向自己身上那只螳螂伸去。
  却没抓到。
  没抓到就算了,受惊后的螳螂反而爬得更快。
  不,说它简直是在往上窜也不为过,林千岛崩溃的情绪立即超过临界点,闭上眼,仰着头哀嚎起来:“啊啊啊啊,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林千岛几近晕厥,好在宋时洋并没放弃。
  近乎失智中,林千岛还是能感觉到,一只手沿着螳螂逃窜的轨迹一路摸了上来,划过自己胸口,最后定格在锁骨间……
  最后,宋时洋还是把螳螂给捉住了。
  他打开窗,把这杀千刀的东西给丢了出去。
  “行了,扔出去了,你闭嘴!”
  “……”
  “喔。”
  好半天,林千岛才回过神。
  惊悸过后,是无边无际的委屈,林千岛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插丨进空调出风口,宋时洋没说什么,她就当他默许了。
  不过,她忽然意识到,宋时洋之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也把这根狗尾巴草给包括进去了吧……
  林千岛又往另一边转了转,看着车窗。
  夜晚的车窗反光得厉害,可以从中很清晰地看到车内情景。
  林千岛一瞬不瞬地看着映出的自己,还有驾驶位上专心致志的宋时洋。
  她缓缓抬手,捂着心口。
  刚才,不经意间的触觉,此时回味起来却无比清晰深刻。那只手就那样扫过,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
  “嘶——”
  林千岛暗自深吸口气,脸有点发烫。
  没多久,车速缓下来。
  车外依旧是高速公路的景象,但显然,这次的飙车活动已经结束。
  歌曲已不知放到第几首,是非常有名的《Sing Me to Sleep》。开头是孩童的欢笑,随之惊艳而空灵的女声让人神经为之跳跃。
  Anywhere,any time,
  何时何地,
  I would do anything for you,
  我都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Anything for you,
  一切只为了你。
  ……
  从螳螂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林千岛发着呆想,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可真不想醒来啊。
  想,就这样坐在宋时洋车上,和他沿着漫无尽头的高速公路,一直一直地飞驰下去。
  浩渺的夜,只属于两人的明亮小空间,永远听不腻的歌……这样的环境与气氛让人将时间抛于脑后,只留恋于美好却短暂的此刻,却希望永远沉沦于此,永永远远。
  至于是满是遗憾的上辈子,还是一片空白的重新来过,在这瞬间,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只要在某人身边。
  林千岛的出神被敲窗户声打破。
  宋时洋把副驾驶车窗降下来,视线始终没有丝毫偏斜。
  林千岛好奇地眨眨眼,面前景象从车窗倒影,变作夜色中一个微微前倾的潇洒身形。
  因为现在车速都降下来,也因为王北亭车技高超,所以她可以一边使自己的重机车与宋时洋的布加迪Chiron保持相对静止,一边向林千岛伸出手机,声音兼有魅惑和飒爽两种特质而不违和——“加个微信,妹妹。”
  林千岛:“……”
  她摸出手机,艰难地扫到王北亭手机上的二维码,怕她听不见自己声音,因而很大声地道:“好了!”
  王北亭点点头,把手机收回去。
  之所以扫得艰难,不是因为王北亭手机在不可避免地轻微晃动,而是不知怎么,忽然滴起了雨点,不算密集,却是很大很饱满的一粒一粒。落在手机屏幕上,便立即炸开一朵花。
  隔着王北亭,一辆保时捷也在保持着车速并驾齐驱。
  保时捷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车里的男生搭着胳膊,微微探出头问王北亭:“亭姐,下雨了,我载你不?”
  王北亭笑了:“我是碰不了雨么?”
  那人“嘿嘿”地笑了笑,又隔着王北亭和林千岛,扯着嗓子冲宋时洋隔空喊话:“洋哥,你后面开得也太心不在焉了吧!我好几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超回第一了!”
  宋时洋没理他,视线依旧不因任何事而偏移丝毫,直接把副驾驶的车窗关上。
  车内再次回归封闭状态,林千岛收回目光,小学生似地在位置上乖乖坐好。
  对于飙车,林千岛没在意也不懂,只知道宋时洋一路不要命地超车,后来就一直第一了。至于心不在焉与否,自己看不出来也不知道。
  但听那人这么说,她眨眨眼。
  呃……
  不会是因为螳螂吧。
  十几分钟后,回到学校。
  宋时洋明目张胆地将车从大门开进去,没人问也没人拦。
  林千岛发现,其他车不知什么时候通通不见了踪影,心想也是,总不可能整个车队都浩浩荡荡地开进学校吧。
  不过,他们这些人的车平时放在哪,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校内。否则,指定会有不少人组团围观,在校内开发个“欣赏大佬豪车”项目。
  虽然雨势渐大,车外一切变得模糊,林千岛还是能判断从来,宋时洋在把车往宿舍区开。
  还是,女生宿舍区。
  “你,”宋时洋开口,声音很淡很淡,甚至有些冷,“宿舍是哪栋?”
  “……”
  林千岛心里瞬间噼里啪啦地炸开无数小礼花。
  “其实,我觉得……”心领了这意料之外的好意,对于现在的宋时洋,林千岛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和惶恐,“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自己走一段……”
  却被宋时洋很烦躁地打断,“哪栋?”
  林千岛:“……”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这么凶啊TvT
  害,我太累了,想悄咪咪开这本放飞自我,写完再说出来的呢,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啊啊啊!!
 
 
第7章 泪痣
  被打断话后的林千岛像只漏了气的皮球,不再多事,弱弱地向宋时洋报出自己的宿舍楼号。
  纵然车内依旧放着歌,此时却有种诡异的安静感,林千岛抓着安全带,蔫巴巴地对着车窗发呆。
  没多久,车停下。
  知道是到自己宿舍楼下了,林千岛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想和宋时洋说声“谢谢”。
  可还没出口,就听宋时洋问自己:“还拿那破本砸我么?”
  “哈?”林千岛看着他。
  才发现,宋时洋问话的时候并没看自己,她悻悻地,又很怂怂地答:“不、不拿了。”
  大概是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宋时洋并没什么反应,始终面无表情地向着正前方。
  不过,他拿出了个东西,递给林千岛。
  林千岛俯首一看,是一把伞。
  “……”
  小气球瞬间又打满了气。
  尽管,宋时洋的车离宿舍大门不过几米远,就算雨势再大,用王北亭讽刺的话说——“我是碰不了雨么?”——其实,如果就这么冒雨跑几步的话,哪怕被淋湿些也没什么的。
  但,这是宋时洋的伞。
  林千岛巴巴接过伞,找到机会把之前的那句“谢谢”说出了口,转身去开车门。
  “等等。”宋时洋却又将她叫住。
  林千岛动作止住,不知道宋时洋还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心跳倒是,在这短短一段胡思乱想的时间里飙升得老高。
  反正,即将告别,自己是挺舍不得这个惊喜又难忘的夜晚的。
  却听,宋时洋很冷淡地说:“麻烦,把你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走。”
  “……”
  林千岛反应过来:“是。”
  她转身,把先前插丨进车内空调出风口的狗尾巴草拿出来,打开车门,撑起雨伞。
  将车门关上前,林千岛举着伞,向车内的宋时洋正式告别。她微微一鞠躬,以万分诚恳的语气再次向他致谢:“谢谢你,宋时洋!”
  又鼓起勇气——“晚安!”
  而后,将车门关上。
  有了伞,林千岛也不着急回宿舍了,而是站在雨天的一片氤氲与朦胧里,目送宋时洋复古却华丽的跑车缓缓驶离。
  咬咬唇,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驾驶位上,宋时洋沉沉的黑眸像笼罩着一层淡淡雾气,有些迷蒙。
  姑且就当做,是被这阴霾天给映出的效果好了。
  好像在思考什么,他只是有些困惑。
  所以,自己到底带林千岛去干什么了?
  飙车?
  那吓到她了么?
  显然没有。
  看她那样子,告别时诚恳又掩不住满足和喜悦,冲自己鞠了一躬后,道完谢又道晚安的。
  甚至,他开车离开时,还可以从被雨水打花的后视镜里分辨出,林千岛举着自己的伞伫立雨中,目送自己离开,竟还带着几分温柔和深情的味道……
  好像,他刚刚开跑车,带她去兜了趟风似的。
  宋时洋气得嗤笑一声,摸了摸额头,被林千岛那破本子从二楼砸过两次,说不疼是假的。
  反正,对于一些事情,他是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
  *
  没人想到,白天还晴朗明媚的天气,到夜晚会如此风雨大作。好像上天忽然被触怒了,此时在以这雷声大作怒吼着惩罚人间。
  也好像,今天是什么不为人知的节日,百鬼在这个夜晚倾巢而出,举办祭典,共同交融在这铺天盖地的风雨中哭嚎。
  舍友虽然性子清冷,但也细腻好心,林千岛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帮自己把阳台上晾的衣服都收回来了。
  林千岛冲完澡,回屋,把阳台的门紧闭起来。
  明明是个很特别的一个夜晚,后半夜的时候,林千岛却做了噩梦。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说,是重现了死前的回忆。
  是不夜城的KTV,小小的包间里,只有她自己。
  她蜷缩在沙发上睡觉,却忽然被呛醒。
  因为睡觉,她之前将包间里的灯都关上了,关得很彻底。于是,此时的眼前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不是宿舍里这种,可以慢慢适应、视线会渐渐清晰起来的黑暗,而是一直什么都分辨不清、十分幽深的黑暗。大概,传说中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如此。好像被囚丨禁在一个只有黑色的世界里,无处可逃。
  只有门缝。
  只有门缝……紧闭的门,门缝透进腥红色、明明灭灭、狰狞而妖冶的火光,滚烫的热气与刺鼻的浓烟一缕缕渗进屋里,弥漫、侵占……像一只只来自地狱的魔爪,一点点、一点点地抓上她满身。
  没有窗,没有光。
  闭塞的空间,唯一与外界连通的缝隙,却是那散布着令人窒息火与烟的门缝。
  那种慌乱到绝望的感觉,像有无数把尖利的匕首混在烟尘中,一把把密密匝匝地刺在林千岛身上。刺痛她每一寸皮肉、每一根神经,让她的惊悸和痛苦都无以复加。
  “哗——”火烧进来,像受到了什么指引。
  铺面而来的光,刺眼的光,灼烫的气浪……
  林千岛猛然惊醒。
  醒来后,仍是一片黑暗。
  但眼前的黑,只是夜晚来临后的暗沉,比梦里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好上不知多少倍。看着天花板,林千岛长吁出口气,睡衣柔软的织料已被冷汗浸透。
  慢慢回过神,这样的感觉不太舒服,林千岛摸索着从床上爬起,去衣柜里拿出件干净睡衣换上。
  阳台门玻璃上,满是斜斜的雨痕,如注的雨水依旧在一股股地顺着痕迹往下倾流,如同大师笔下狂放不羁的泼墨。
  仍是风雨大作的天,强烈的风,呼号出凄厉的哀鸣。
  忽然,一道泛紫的白色亮光劈开天地,迟钝几秒后,才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
  林千岛看着外面的景象,默了默,缩回带着余温的被窝。
  她不是很怕这种冷色的光亮,却因为火海里死亡的绝望,对暖色灼丨烫的事物心生畏惧。
  噩梦,好像只是一个开始,如一轮诡异的月亮,引出潮汐般的回忆汹涌而来。
  事发那天,是个因为姜伦而惶惑的日子。
  那个时候,宋时洋是她的好哥们——当宋时洋开始一步步进入她生活里时,她只是很好笑地跟他说:“既然这么有缘,不如我们拜个把子,当兄弟吧!”
  现在想来,是脑子抽了吧。
  反正,宋时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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