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凛松了口气。
是reborn帮着兜住了后续,否则她前段时间要解决的事情还要多加一件。
“谢谢您。”
reborn扬了扬眉梢,一手掌握着谈话的节奏,将话题又拉回去:“按照你现在的想法,你并不想就此离开?”
“Vongola不是也想得到那本「书」吗?”凛说,“我试试能不能拿到。”
reborn撤开放在咖啡边缘的手指,随着动作的变换,他半张脸都埋进了帽檐落下的阴影中:“利害关系我已经说过了,你非要这么决定没人能阻拦。”
凛顿了顿,放轻了声音说:“试试看,要是情况不妙,我开溜就好了。”
见势不对,迅速撤退。
堪称人生不二哲理。
reborn不说话。
而经过这么一番对话的凛已经没有最初对reborn的那种惶惶感了,她甚至还抿着嘴唇,做出颇为乖巧的样子,腼腆地笑了:“reborn应该也不会不管我的。”
“……啧。”
就知道会这样。
她太知道该怎么利用自身的优势、怎样让人受用的撒娇了。
reborn没直接反对,凛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当即甜甜地笑起来,卷翘的睫毛像两扇轻盈的翅膀:“我很高兴您能来找我。”
她没有勇气主动去做这件事。
“你自己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不要太指望我的作用。”reborn拿出无情的架势,但这点已经无法伤到现在的凛,事实上他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一旦他主动露出真正的情绪,凛便能在安抚的同时,明白她可以多么的有恃无恐,而这,reborn承认是他在纵容,他就事论事地冷淡道,“有关于死鼠之屋的情报,我会让骸具体告诉你。”
“六道骸?”
凛反应迅速,眉尾一挑,“他当初那么讨厌黑手党,结果还是为了爱情妥协了啊。”
听了这话,reborn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为了爱情?你是指谁?”
“当然是库洛姆……嗯?”
凛一顿,神色瞬间变得八卦起来,“难道还有别人?”
她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狡黠和看好戏的光芒。
“……他们之间有特殊的羁绊。”reborn再次岔开话题。
凛却不买账:“我知道。要不是库洛姆,这位天才幻术师也不会加入他讨厌的黑手党。——这还不是爱情?”
看着凛的表情,reborn一瞬间不知为何,想到了凛小时候死缠烂打让自己给她讲童话故事的场景。
天知道他为什么还记得这种事。
-
所谓的让骸具体告诉凛有关死鼠之屋的事,方式不外乎是入梦。
但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轻松地连接梦境,reborn在来之前曾了解过这点,六道骸却断言这不会成为障碍。
——六道骸和凛之间有种特殊的感应,能够更顺理成章地感受与接应。
有关这件事,凛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在梦境中见到六道骸,在虚假又浮于表面的寒暄后,听到对方提起当年试图夺取她身体而失败的事情,凛默默地对六道骸发出了谴责的视线光波。
正滔滔不绝的骸:“……你那是什么眼神?”
“需要我提醒你,可爱的库洛姆现在正作为你与外界的联系而兢兢业业,你这种带着我回望过去的行为就好比精神出轨,实在是太不妥了。”凛说着还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一并叹了一口沉重且绵长的气。
骸:“……”
他怪异地笑起来:“你最好是收起你的可笑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年曾经帮助过我,我可没有这么空闲的时间来多管闲事。”
“哦,原来你还记得当初你逃跑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梦境之中,天空晴朗开阔,一望无际的祈福山谷间,是宁静而又漂亮的大片草地,被鲜花簇拥着的凛绕着骸走了一圈,“虽然结果你还是被不中用的抓了起来,不过,这么多年除了借用幻术出来透透气,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忙?”
凛对他的说法发出了质疑,伸手摸了摸下颌,看上去正经又端方,却偏偏让人感到想一拳揍过去的可气:“忙着坐牢么?”
骸:“……或者,你十分想亲身体验一下我的幻术?”
凛无所畏惧的笑眯眯道:“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我要去告诉库洛姆你是个负心汉。”
骸:“……”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想不开会答应reborn来做这件事了。
就算他是最清楚情况的人,但,Vongola的死活难道和他有很大的关系吗?真是鬼迷心窍了。
这场双方的交战,以凛单方面、碾压式胜利作为结束。
骸已经快要待不下去,转达情报的语速都很快:“死鼠之屋是属于费奥多尔这个人手下的组织,也就是他单人的掌控。顾名思义,像是城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遍布在阴暗的角落,收集着他们想要的情报。战力并不那么有威胁性,但庞大的网络却很棘手,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其中的几个据点,再给我一段时间就……比起这个,费奥多尔往上所属,是一个名‘天人五衰’的组织,这个组织才是最大的麻烦,所有组成人员至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消灭全部的异能者。”
“嗯?”
凛表情一肃。
骸注意到她的表情,眸色跟着沉下来:“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凛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消灭全部的异能者,但费奥多尔本身就是个异能者……”凛打了个响指,抬眸直接地看向骸,眼睛里还盛着笑意,在漫山遍野的花香中,骸微微一愣,他听见凛用动听的嗓音说,“骸,你看,这是不是和你很像?”
骸:“…………”
凛:“你要不要激情剖析一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你的思想和他们应该是共通的。”
骸:“…………”
六道骸发誓,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抛弃所有的绅士风度,和梅宫凛打一架。
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还是鞭尸的那种。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凛抬手,示意他冷静一点,笑容亲切和蔼,还带着一点看向顽劣孩童的慈祥,“虽然骸你傲娇、恶劣还烫头,但我知道,对待曾经恩人,你还是有起码的风度。”
“……”
六道骸眼神阴鸷。
——他当年就不该接受梅宫凛的帮助,反正到头来还是被捉到复仇者监狱去了,不仅没有得到好处,反而还让现在的他落于下风,处处受制。
——……当初没有真的夺取梅宫凛,说不定就是上天对于他最后的一点善意吧。
准备咬着牙继续说下去,骸突然想到了某件此前险些被他忽略的事,他迅速地扫了眼凛的表情,出其不意地说:“云雀恭弥,你认识这个人吗?”
凛极其短暂的一怔,很快说:
“沢田纲吉的云之守护者,怎么了?”
而早有准备的骸,已经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变化。
骸弯了弯眼,态度陡然变得温柔:“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我曾经和他交过手,在对于他的幻境里,我见到了你。”
第68章
看着凛眸光猝然一动,骸心道如果如此。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但毕竟你让我这么印象深刻,我确定那就是你啊,凛。”
这怎么可能呢。
凛确信自己待在云雀身边的时候,没有被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可如果是在幻境中看到了她,并且足以让六道骸认出来,就一定是确认了她的容貌。
……什么时候?
“为什么?”
凛蹙眉,话语中满是不解,“你看到的是我?或者说你真的看到我了?”
“当然。”因为自己可能发现了凛的一点小秘密而感到高兴,骸并不会凛此刻的怀疑而感到不快,“我还没有到,为了扳回一城而去无中生有的地步。”
凛眉心拢了拢:“你在云雀恭弥的幻境中看到我,是什么场景?”
凛问:“他在暗算我?还是跟踪我?”
骸:“……”
就凭这两句话,骸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梅宫凛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他设想的那个方向,而更像是出于对整个事情的不理解、最直观的在从最坏的层面揣度对方的用意。
骸收敛思绪,说:“那个幻境是我的实验之一,可以借助幻觉剖析人内心的真实。在云雀的幻境中,除了他热爱的并盛中,还有部分存在于他生活中的人或事,你出现在他的风纪委员室……”
说到这里,骸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平躺着睡在沙发上,云雀就坐在你身边看着你。”
那个场景描述起来实在是太富有旖旎意味,不怪乎骸一开始见到凛的反应也不同寻常,会往类似恋爱的方向去猜测。
“……我从没做过这种事。”
凛没有说假话,她就算是再喜欢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在云雀的风纪委员室里睡觉——更何况还是当着云雀的面!
“这该不会是……”凛的表情也跟着变得奇怪起来,“……他内心设想的画面吧?”
骸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摊开右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幻境中确实会出现人心底的期许与希望,借由此攻击对方的弱点是这个幻境的优势。虽然没想到会在里面见到你,不过这幅场景……”
骸笑着说:“云雀当时看着你的表情可真让我意外呢。”
凛:“……”
“所以说,”骸的语调沉下去,像极了他平时蛊惑人心时的舒缓,“云雀心底的其中一个愿望,就是那么看着你吧。”
凛内心重重一跳。
那突兀又清晰的心跳声将她自己都要吓了一跳,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从心脏处往外迸发,一股一股,强烈而汹涌,逐渐地平息了势态,可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流向四肢百骸。
于是她准备好在六道骸面前掩饰的话语,没能说出哪怕一个字。
在骸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少女模样,有着压抑的神情。
“……嗯,你看上去很不对劲。”
骸将调侃的意味收起,他被凛先前的那一番表现弄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凛抿了下唇:“没什么,我们继续说费奥多尔的事情。”
骸看看她的脸,没有提出异议。
-
费奥多尔的发烧转变成了重感冒。
凛在咖啡厅见到他的时候,这人正在掩唇咳嗽,眉心微微蹙起,大概是为这他掌控不了的事情而感到些许不畅快,手中拢着一方手帕,指尖曲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被过于白皙都皮肤暴露了蜿蜒的脉络痕迹,与眼尾处渗透着的艳红,形成了富有视觉冲击的鲜明对比。
好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病中图。
凛多看了几秒,才走过去,拉开椅子之前,顺便看了一眼费奥多尔面前的液体——是咖啡。
“咳成这样还喝咖啡,你真是很有生活品位啊。”凛坐下,补充说,“而且还快凉了。”
“咳咳!”
费奥多尔猛咳了两声,望向凛的时候却眉眼舒展,“这就是你看出来的结果?”
被调侃自己偷看的事实,凛半点不慌:“你应该反省自己,这是你昨天连夜吹风的结果。”
费奥多尔笑了一下,手帕从唇边移开,凛才发现他的嘴唇上也染上了一点病态的红色,在苍白的面孔上更为打眼。
他的手腕搭在桌沿,看上去病弱,骨架形状却十分好看,至少凛盯着他的手臂线条,最终落在腕骨的形状上,觉得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我现在缺一批武器。”费奥多尔说,“凛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算是员工上岗前的上司的考核?
凛暂停了想要一杯果汁的动作,视线落在费奥多尔的脸上,轻描淡写的说:“抢吧。”
“哦?”
“你会这么问,就说明普通办法肯定不行。”凛顿了顿,“冒昧问一句,你们组织很穷么?”
费奥多尔和善地笑了笑。
凛不在意地继续说:“不构成危险的小组织,武器抢了也不够;能构成危险的组织,就要好好想想怎么抢。”
她说:“很显然,直接抢港黑吧。”
费奥多尔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港黑的武器运输走港口,那里遍布着他们的埋伏和人手。这并不是太好的选择。”
“因为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这附近还能有那么强大武器供应的组织,除了港黑,只有距离这里二十里外的街口组织。但你昨天晚上不是刚算计过他们么?可惜失败了。”凛说着,毫无意外地看见费奥多尔的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不是有意想要去猜,实在是事情太明显。——放烟花的方向和距离,加上街口组织今早的药品采购,稍微有点观察力就能知道。”
费奥多尔笑了笑:“凛很聪明,然后呢?”
“昨天晚上袭击街口组织的事情可以直接栽赃给港黑,你顺理成章扮好角,借街口组织的力去对付港黑。”凛说,“正好你和港黑梁子比较大,而我猜你应该还不至于现在就在街口组织面前暴露自己,两边相比较,我认为这样会比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