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菱笑:“谢谢, 我相信他也不会太丧心病狂。”
“周又菱!”付勋州深吸了一口气, 闭了闭眼,耐着性子说,“如果你怀孕了,我要负责。”
“你负责?”周又菱笑,“你凭什么负责?”
“我是你丈夫。”
“你忘了吗?我们下午已经离婚了。”
一句话,堵得付勋州哑口无言。
是的,他们离婚了。离婚甚至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周又菱不想再与付勋州周旋,她大步准备离开,不想刚到门口又被付勋州拉住手腕。
“请你放手!”
“我后悔了。”
两人异口同声。
周又菱顿在原地看着付勋州:“你说什么?”
付勋州放开手,他看着周又菱,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后悔了,我后悔离婚了。”
听到这句话,周又菱脸上面无表情。
按理说她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波澜,可她没有。
甚至在看到付勋州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她没有半点怜悯。
“后悔?”周又菱轻叹一口气,“你后悔什么?”
她笑着说:“我是不是在听一个笑话?你说你后悔离婚?你有什么可后悔的呢?你爱过我吗?你关心过我吗?你在乎过我吗?哦,你后悔离婚,是不是觉得,你少了一个给你做饭的厨娘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介绍一个五星级厨师,对方的厨艺肯定比我优秀百倍。”
付勋州几乎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周又菱。她伶牙俐齿,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这和他印象里那个笑不露齿,温雅含蓄的周又菱完全不一样。
她让他哑口无言,也让他百口莫辩。
可付勋州依稀之间又记得,年幼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就是这样的。她天不怕地不怕,爬到树上捉了一只足足有手指粗的虫子,兴冲冲地跟他说这是竹虫,还说竹虫油炸着吃最是美味。
到底是她变了。
还是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不远处,坐在车上的柏令雪和聪诗看着药店门口的这两个人。
柏令雪着急地抓着车门,跺着脚:“我要不要下去啊?他们这是干什么?在说什么啊?”
聪诗也很迷茫,但按照她常年混迹酒吧习惯性的推断:“可以确定的是,付勋州应该不会动手。只要不动手就万事大吉。”
柏令雪忍不住白了聪诗一眼:“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聪诗一脸无辜:“难道不是吗?”
面对眼前的状况,柏令雪也有些纠结要不要上去。虽然她作为闺蜜不想周又菱再和付勋州有什么接触,但感情的事情毕竟她又是旁观者插不上手。
不过,还不等柏令雪纠结太久,周又菱已经大步走来。
被周又菱带上车的还有一阵冷肃的气氛。
一时之间,车内都没有人敢说话。
聪诗别看像个男孩大大咧咧的样子,但遇到事还是习惯性朝柏令雪挤眉弄眼。柏令雪也没辙,又朝聪诗努了努嘴。
小时候,柏令雪和聪诗是周又菱的跟班,做坏事带头的人都是周又菱。周又菱讲义气又爱揽责任,从不怕惹事。
可长大以后,嫁入付家的周又菱反倒成了最怕惹事的那个人。
有些东西,骨子里是改变不了的。
家庭出身造就了周又菱的性格,即便她收敛性格,但仍有那股无法掩盖的气场。
过了好一会儿,柏令雪忍不住问周又菱:“那个,你还好吧?”
周又菱看着倒退的车窗外,淡淡道:“我很好。”
*
离婚的第一个晚上,周又菱在柏令雪和聪诗的建议下去了酒吧。
美其名曰:庆祝她回归单身生活。
周又菱本想拒绝,但面对好友的盛情邀请,也忍不下心推拒。
“清心”酒吧早已经为周又菱布置好了单身party,今晚依旧热闹非凡。
来的都是周又菱的一些昔日好友,但自从她结婚以后,联系也是真的不多了。
见到周又菱,一个个的都说:“姐们儿,祝福你回归单身。”
“这年头,傻子才被婚姻束缚。”
“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
“就是,小狼狗小奶狗不好玩吗哈哈哈哈。”
周又菱被逗笑,“好久不见。”
“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了?约你太太太太难了。”
周又菱:“抱歉抱歉。”
聪诗说:“对了,我还得感谢菱菱呢,给我捡了个宝回来。”
聪诗指的是正在聚光下演唱的许嘉泽。
许嘉泽来酒吧不过短短数日,让酒吧的人气瞬间攀升。原因很简单:许嘉泽帅。帅就算了,唱歌也好,会的乐器也多,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
有了许嘉泽这个活人招牌,还真不怕吸引不来顾客,尤其是女顾客。
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许嘉泽就成了“清心”酒吧的金字招牌。
聪诗当初招聘许嘉泽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最近还在着急面试服务员呢,实在忙不过来。”聪诗说。
周又菱笑:“那你可别忘了给人开高工资啊,小心被人挖走。”
聪诗:“说到这个,昨天就有星探来找许嘉泽了。我估摸着这个金子迟早是要发光的。”
周又菱望向舞台,恰好对上许嘉泽望过来是视线。
许嘉泽伸手朝周又菱打了个招呼,周又菱也伸出爪子挥了挥。
柏令雪给周又菱端来了一杯柠檬水,问她:“现在要去验孕吗?”
周又菱摇头:“明早再测吧。”
反正现在测也不准,免得到时候自己吓自己。
况且,她打心里也不觉得自己会怀孕。
柏令雪点头:“也好,今晚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玩得开心!”
一帮女孩子坐在一起,除了必要的游戏之外,难免八卦齐飞。
“诶,我看到席氏集团的千金大宝贝席悦了。”
“席悦?听说她和科技新贵季景山在一起了?真的假的?”
“谁知道是真是假。席悦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跑去当网红,真是笑死人。”
“你好意思笑,人家粉丝几百万呢,吓死你。”
周又菱顺着话题的方向望过去,那里的确有席悦的身影。只不过周又菱和席悦接触不多,也不算了解这个人。
眼看时间快到十二点,周又菱打了个哈切,对一旁的柏令雪说:“我有点困了。”
“别啊,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柏令雪看了看周又菱冷冽的眼神,无奈,“好吧……要不你眯会儿?”
周又菱笑:“眯什么眯啊,我要回家睡觉。”
习惯了家庭主妇的作息,她一时之间还有点改不过来,一到点就自然而然地犯困。
这个单身party虽然说是以周又菱的名义举办,但有她没她好像大家也一样玩得开心。
柏令雪忌惮着周又菱有可能肚子里真的有了身孕,也不强求。
周又菱举起手上的柠檬水,站起来对在场的姐妹道了声别:“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今晚所有的账都记在我头上,你们玩得高兴。”
对于刚刚离婚的周又菱,所有人还是表示理解,看她的眼神里不免带着些许的同情。
道别后,周又菱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酒吧,刚出酒吧门口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我靠,好疼啊。”姜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见是周又菱,姜莎有些意外:“哎呦,居然是嫂子。哦,不对,就在几个小时前,你已经不是付家的媳妇了。”
周又菱懒得搭理姜莎,侧身准备离开,不想姜莎堵住她的路:“怎么?连打个招呼都不敢啊?过街老鼠吗?”
周又菱歪了歪脑袋:“你说什么?”
姜莎笑:“我说什么我没听到吗?原来你耳朵也不好使啊?怎么?这离了婚,耳朵也聋了呀?哈哈哈哈哈,真是搞笑呢。会不会我现在骂你你也听不到了呀?”
站在姜莎身边的人齐刷刷发出嘲笑声。
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假睫毛恨不得粘贴八层,是周又菱早八百年就不玩的路数了。
周又菱往后退一步,耐着性子对姜莎说:“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揍你。”
“揍我?”姜莎笑得更加狂妄,“来呀,我看你敢吗!”
“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和我挑衅?”周又菱沉声问。
姜莎笑得一脸得意。
周又菱了然地微微点头,继而朝姜莎微微一个鞠躬。长腿缓缓迈开一步,反而抓住姜莎的胳膊,将其背负于右肩。
姜莎全程没理解周又菱想要干什么,继而又听淡淡的一声:“失敬。”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如同闪电一般,让人始料未及。
只听“嘭”地一声,一个动作完美的过肩摔,姜莎的身子在翻了整整360后,扭曲地躺在地上痛苦低吟。
这是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周又菱初中时候练过的跆拳道黑带可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有些生疏,但还算掌握要领。
姜莎倒在地上“嗷呜”地叫喊,想起来,可一时之间也起不来。
她那群花枝招展的朋友一时之间也惊呆了,傻傻呆呆看着美艳的周又菱,根本不相信她刚才做了什么。
周又菱上前一步,高跟鞋踩在姜莎的胸前,俯身,居高零下道:“你现在觉得,我敢不敢?”
第29章
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嗷嗷低吟的姜莎,周又菱多少是有点解气的。
曾经无数个被姜莎冷嘲热讽的日子里, 周又菱其实都想上前直接将她撂倒在地, 可毕竟是在付家, 周又菱只能在心里默默劝自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事实证明,用拳头解决问题确实要痛快许多。
周又菱缓缓把自己的脚从姜莎身上挪开, 拍了拍自己的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下意识想要动一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可意外落空。她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枚戒指她在留在了付家。
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姜莎缓过劲来。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又菱,像是怕周又菱还会对自己动手似的,坐起来,屁股下意识忘后面挪了挪。
周又菱倒是没有步步紧逼,她满脸不屑对姜莎道:“有些事情该说清楚讲明白的, 我希望你也不要误会。当初并非我死皮赖脸要嫁给付勋州, 你别忘了, 是你们付家来提亲的。欺负一个女人不算是什么本事,今晚权当我把这些年的还给你。”
姜莎坐在地上愤恨地看着周又菱,大声道:“明明就是你不要脸从别人手中抢走我哥!”
“什么?”周又菱上前一步。
姜莎吓得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周又菱蹲下身抓住姜莎的衣领,咬着牙说:“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从任何人手中抢走付勋州。付勋州是否有过真爱,当初他没有明说, 这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如果当初他爱着薛伊宁, 却不去娶薛伊宁, 你应该去问他为什么。”
话说完,周又菱用力地将姜莎一推,“如果以后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我的拳头给你好看。”
周又菱低低开口,气场全开。她个子虽然只有一米六五,但身材比例绝佳,看起来倒像是一米七以上。
没有人敢反驳周又菱,也没有人敢上前拉开她。
姜莎坐在地上,想开口反驳,却又害怕周又菱又会打她。
这样的周又菱她前所未见,以前的周又菱在她眼中是懦弱的,无能的,甚至被骂被陷害都会微笑面对忍气吞声。
姜莎一直以来都认定了是周又菱使用不正当手段从薛伊宁手中抢走她哥付勋州。薛伊宁是姜莎的闺蜜之一,姜莎也很看好薛伊宁和她哥付勋州在一起,甚至一直在撮合。
那时候姜莎在外地上学,听闻薛伊宁已经和她哥在一起,心里十分祝福也高兴。可有一天,薛伊宁突然哭着过来对姜莎说,说付勋州被人抢走了。等到姜莎回家,周又菱已经和付勋州结婚办喜宴。
认定了周又菱是破坏别人幸福恋情的“小三”,从那一刻姜莎就不喜欢周又菱。因此,每每见到周又菱,她忍不住想要使坏。
姜莎最清楚记得的是有一次她故意把外公的一个花瓶打碎,把这件事推卸到了周又菱的身上,周又菱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认下这份罪名。这让姜莎打心里觉得周又菱恶心,觉得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虚伪的人。
有一就有二,周又菱忍气吞声地接受,姜莎便肆无忌惮地继续。
这一刻,姜莎甚至认为,周又菱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是的,周又菱是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她不再遵循婆婆俞婉容的口头禅:忍一时风平浪静。
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周又菱又回来了。她不怕惹事,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就绝对不逼逼。
柏令雪和聪诗闻讯匆忙赶出来,见到这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周又菱,她们怔在原地,有那么一刻竟然热泪盈眶。
周又菱的背影依旧单薄,小小的个子从初中开始似乎就没有怎么长。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蓝白校服变成了修身的黑衣皮裤,马尾变成了波浪长发,天真烂漫变成了风情万种。
从前她们三个人一起从路过阴暗的巷子口,有小女孩小声喃喃着“帮帮我”。周又菱二话不说撂下自己手上的书包,冲上去当头就给小女孩面的男混混一拳头。
周又菱从小就练跆拳道,她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人家会琴棋书画,她跆拳道已经练到了黑带。
“南州市一中周又菱,想找我随时奉陪!”周又菱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那副凶横的样子对方看了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然后周又菱转过头来,朝柏令雪和聪诗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雪白牙齿,说:“喂,我像不像个女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