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闻言眼神略微一闪烁,最后微微点头,轻叹道:“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事实上,老奶奶当时同意拍摄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借着媒体的力量找到小叶欣的家人。
奶奶年岁已经高了,现在唯一的心愿是想让小叶欣能找到自己的家人,让他们家人团聚。一直到现在,老奶奶的心里始终相信,当年小叶欣的家人扔下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要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吗?这中间的工作全部由我们来做。”周又菱说。
老奶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周又菱说:“闺女,谢谢你,也真的麻烦你了。我老婆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谢谢你。”
周又菱摇头:“奶奶,你才是这个实际上最好的人,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算。”
老奶奶拉着周又菱的手轻轻拍了拍。
奶奶的手很小,却因为年岁已高加上常年捡拾垃圾,手上全是皱纹和伤疤。
这双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周又菱拉着奶奶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掌心。
老奶奶对周又菱说:“那就麻烦你们安排了,让叶欣见她的亲生母亲吧。”
一旁的霍良翰连忙道:“奶奶,那我马上安排!”
“啪”地一声,茶杯掉落在地上。
穆叶欣站在周又菱和老奶奶的不远处。
“奶奶,姐姐,你们说什么?”
周又菱起身,走来轻轻揽住穆叶欣的肩膀,蹲下来问她:“叶欣,你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不想!”穆叶欣一脸坚定,“我不想!”
说着,穆叶欣跑到老奶奶的身边紧紧抱着奶奶说:“奶奶,你不要我了吗?我不要见他们!我只要你!”
老奶奶摸了摸穆叶欣的脑袋,说:“傻孩子,他们才是你的父母啊。”
“才不是!才不是!”穆叶欣哄着眼眶,“从他们抛弃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我的父母了!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啪”地一声,老奶奶往穆叶欣的肩膀上重重一拍,“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穆叶欣颤着声哭着,说:“奶奶奶奶,我不要离开你,我知道你肯定是不要我了,我知道的。”
“傻孩子啊傻孩子。”
祖孙两人哭成一团。
周又菱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一旁的霍良翰走来轻轻拍了拍周又菱的肩膀。
从穆叶欣家里离开之后,周又菱很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是否在帮助穆叶欣和老奶奶。她们祖孙两人原本虽然过得清苦,却也不会有这种分别的烦恼。
霍良翰安慰周又菱道:“奶奶毕竟年岁也高了,在照顾小叶欣这件事情上的确已经力不从心了。而且,奶奶想让小叶欣和家人团聚的心是好的。”
周又菱的眼眶还是红的,闻言道:“可是我们现在有钱,我决定了,我们就用这一百万给他们祖孙两人买套小房子,再给他们存一笔定额,让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无忧无虑的。”
霍良翰摇摇头:“你这样就违背了奶奶的初衷,奶奶是想让小叶欣一家人团聚。”
周又菱默了默。
霍良翰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先让小叶欣和她的家人见一面再说吧。”
周又菱点点头。
*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
周又菱想到穆叶欣和老奶奶就会想哭,她的眼眶还是红红。
走到电梯口,索性今天的电梯干脆停了。
周又菱怀疑这电梯是和她对着干了,昨天是电梯出现故障,今天是无法乘坐。周又菱看了眼电梯口张贴的公告,无奈叹息一声。
她的家在十八楼,这走到十八楼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眼睛怎么红红的?”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周又菱背后响起。
周又菱闻言下意识循着声音侧过身,就见付勋州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付勋州身穿一件白T,模样看起来倒是非常阳光。
周又菱无视付勋州的疑问,转身往楼道走去。
付勋州非常“不识相”地跟在周又菱的身后,她上一步楼梯,他跟着上一步。
周又菱基本上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怀疑,接连几日,她每次回家都能见到付勋州,很显然他就是在这里等着她的。
走了两层楼,周又菱忍无可忍,转过身对后面的付勋州道:“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付勋州微微耸肩,道:“电梯停运,上楼只能走这里。”
周又菱泄气,无奈只能转身继续往前走。她走得快,想甩掉身后的付勋州,但她忘了自己的体力。刚走到第五层楼,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付勋州离周又菱几步之遥,善意提醒:“很少爬楼梯的话,建议你的速度放缓。”
周又菱白了白眼,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侧头对付勋州道:“你先请吧。”
付勋州往前上几步台阶,站在周又菱的身后道:“刚好,我也要休息休息。”
周又菱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与付勋州拉开距离。
“付勋州,你到底什么意思?”周又菱忍不住问。
付勋州道:“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
周又菱:“你倒是正大光明。”
付勋州:“明人不说暗话。”
周又菱:白眼。
她迈开腿继续往前走,动作放缓。
身后的付勋州继续跟,脚步也放慢。
比起周又菱的气喘吁吁,付勋州可谓面不改色。
周又菱知道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付勋州这个人也算是爱运动,每天多多少少都会抽空做一些运动。刚结婚那会儿,他下班回家已经十点多了,还要拉周又菱一块儿在跑步机上慢跑。周又菱实在不想做运动,他便一脸正色说可以做点别的运动……
想着,周又菱的脸颊几不可闻地红了。
“不要追我。”周又菱挑明。
付勋州问为什么。
周又菱说:“都说婚姻感情最好的保障,而我们脸三年的婚姻都走到了尽头,再胡搅蛮缠在一起有意思吗?”
付勋州说:“那以后就不结婚,只谈恋爱。”
周又菱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对付勋州道了一声:“神经病。”
付勋州也不恼,继续跟在周又菱的身后。
慢吞吞跑到十二层的时候,周又菱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霍良翰打来的,说要安排穆叶欣和她家人见面的时间,问周又菱什么时候有空。
周又菱说:“我到时候也要去吗?”
霍良翰说:“自然是要去的,你可以在中间调节一些气氛吧。”
周又菱:“哦……”
挂断了电话,周又菱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付勋州问:“为什么叹气。”
周又菱顺口说:“心烦。”
付勋州:“烦什么?”
周又菱想说,但转念一想,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付勋州笑:“当不成恋人,当个朋友也行,你对我的反应是不是太偏激了一些?”
周又菱略有些心虚。
心想,付勋州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不知道是否是分神的原因,周又菱的脚突然歪了一下。
“啊。”周又菱低低闷哼了一声。
付勋州连忙快步上前问:“怎么了?”
周又菱单手撑在扶梯上,另外一只手往自己的脚踝揉了揉。
她今天穿的鞋子有三公分高的跟,这个程度的高跟对行走和爬楼梯其实是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周又菱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太背了一点。
付勋州却已经蹲下来细心为周又菱查看情况:“问题不大,你走走看。”
周又菱走了一步,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付勋州走到周又菱的面前俯身拍了拍自己的背,说:“不介意的话,我背你。”
周又菱看了眼付勋州宽大的脊背,心一横就爬了上去,大声道:“不介意!那就麻烦付先生了呦!”
反正受累的人也不是她。
第87章
十三层, 距离十八层只有五层的距离。
周又菱趴在付勋州的背上,心想就应该在一层的时候让他背。
付勋州走得很稳,上了两层楼漫步改色。
周又菱突然有点好奇,问他:“你不累吗?”
付勋州淡笑:“你应该知道我的体力。”
周又菱:“……”
她在他背上几不可闻地红了脸。
但气势上是不能输了对方的,周又菱忙说:“我怎么记得你体力不行的啊,是不是最近偷偷锻炼身体了?”
付勋州沉默。
周又菱看不到他的表情, 以为真的伤到他男人的自尊了, 于是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喂,干嘛不说话啊?”
付勋州这才说:“你一孕傻三年,我不跟你争辩, 显得智商低。”
周又菱气得用力在付勋州脖颈处掐了一把。
“什么一孕傻三年?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没见我现在事业干得风生水起?我的微博粉丝都涨了十多万呢!”周又菱自豪地说。
付勋州应付地点点头:“嗯嗯嗯,你很棒。”
周又菱轻哼一声, 抬头见楼层已经到了16层。
付勋州虽然背着她, 却走得还挺快。
其实周又菱知道的, 他的体力一直都挺不错的。只是那些回忆她不敢想起, 因为太过亲密,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周又菱从青春期一直到结婚,都没有谈过恋爱, 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付勋州。时至今日,周又菱还记得清楚,那天她第一次和付勋州接吻的场景。
第一次接吻, 和周又菱内心无数次的幻想全然不同,甚至没有任何浪漫。在所有宾朋面前,在主持人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 付勋州轻轻掀起她的头纱,俯身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
那天周又菱的唇上涂着红红的唇膏,也不知道付勋州是怕弄坏了化妆师好不容易才画好的红唇,还是因为现场有太多的亲朋好友,所以他只是蜻蜓点水一吻,甚至在周又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这就是周又菱记忆中的第一次接吻,她没有脸红心跳,因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相较于第一次的接吻,第二次的接吻才算是让周又菱明白什么腿软。
两人靠得近,周又菱能清楚闻到付勋州身上的气息,是她熟悉的味道。
算算时间,他们两个人离婚已经那么久了,可周又菱却始终对他的一切都熟悉,这一切仿佛都刻入了骨髓。
周又菱刚轻叹了一口气,就听前面的付勋州问:“为什么叹气?”
周又菱忍不住问付勋州:“你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很多女孩子接过吻?”
付勋州:“???”
他完全一头雾水。
这话题转移得简直莫名其妙。
“没有。”付勋州直接否认。
周又菱不信:“那你那些技巧是怎么学会的呢?”
付勋州说:“本能。”
周又菱根本不信。
眼见马上就要到18层了,周又菱让付勋州放自己下来。
付勋州听话地将周又菱放下来,却转而抓住她的手。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付勋州问。
周又菱轻轻咳了一声,说:“问一下不行吗?”
付勋州笑:“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周又菱挣脱不开付勋州的手,无奈问他:“你抓着我干什么?”
“想不想接吻?”付勋州问。
周又菱睁大了双眼,下意识伸手抵住付勋州的胸膛。
付勋州用空着的一只手直接揽住周又菱的腰。
她站在上一级台阶,他站在她的下面。
这样的距离刚好让两个人可以平视。
付勋州问周又菱:“告诉我,你刚才在我背上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周又菱皱了皱眉,被他禁锢住无法动弹,只能说:“也没什么,就想到我们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接吻?”付勋州想了想。
周又菱看着他的双眼,问他:“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哦对了,你肯定想不起来自己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了。”
付勋州靠近,问:“你吃醋?”
周又菱挣扎:“我吃什么醋!我阐述事实而已。”
“你以前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问起这些,怎么现在突然问起了?”付勋州说。
两个人还在一起时,周又菱的确是不敢问这些的。她觉得自己老是纠缠着付勋州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也怕他会反感自己。但是周又菱自己心里也是最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过往的感情。一直到后来,她知道有薛伊宁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如鲠在喉。可那个时候周又菱依旧不会去质问付勋州,她知道他工作忙,觉得自己再拿这些事情去和他争执,未免太不识抬举。
周又菱低低道:“大概是释然了。”
“释然什么?”付勋州问。
周又菱白了白眼,无语他的明知故问,却仍很有耐性把话说明白:“因为已经不在乎你了!听不懂中国话吗?”
付勋州摇头,说:“你说起这些,我也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周又菱问。
很好,既然要说,干脆说个明白吧。
付勋州说:“当初你坚持要和我离婚,是因为你觉得我和薛伊宁有一腿,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