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母:“这个季节新姜还没收获,我们手里只有去年的老姜,而且也是要带到姬氏大集上换盐用的。”
“老姜更好,我们要的不多。”云霞摆手道:“姜氏的老阿母,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在为了去姬氏大集做准备。今年姬氏大集不是赶上了大洪水季了么?我们怕那几日会下雨,想备上些姜来驱寒防寒。”
“哦,好啊,那正好,云氏的朋友快里面请吧。”老阿母忙招呼着。
那女人却在经过风起面前时脚步一顿,目光肆无忌惮得在风起脸上扫视一个来回。
不知怎的,风溪心里莫名有点堵。
云氏人被带到部落的小广场中,他们一路上四处打量着,看到一个个小破帐篷,看到一名名身穿草裙的人,脸上的尊重一点点消失了。
这时,一群满身泥和汗的小崽子们与带着血腥味的老人们聚过来,云霞皱眉后退几步,一脸的不高兴。
溏和绒草端着装满水的石碗过来,身后还跟着搬了几个木墩的蒲叔和风起。
老阿母指了指他们手中东西,热情道:“云氏的朋友,不用客气,请坐下喝口水吧。”
部落公用石碗刚才都拿去装恐龙血了,溏妹子已经涮了两遍,可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那些木墩是新伐来的木头做的,今日拿到小广场上晒,并没有晒干。
云霞皱眉,眼中厌恶一闪而过,并没有接过水也没有坐下。
风溪:……
难道这位大姐有洁癖?可她身上也带着巨鬣狗的腥膻味啊。
老阿母见她的好意没被接受,脸色有点难看,她尴尬对族人们道:“既然几位朋友都不渴,那你们把这些都拿走吧。”
云霞看了看围着他们的姜氏人,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客气了。“别耽误了,把你们的姜拿出来吧。”
风溪以为自己看错了,张了张嘴,却被一直默不作声的巫医大人捅了捅手臂。风溪回头,便见到巫医大人示意她看那些人带来的货物。
云氏人脚边只放了几个破陶罐,所谓的用来交换的盐,却根本没见到踪影。
风溪撩了撩耳边碎发,向老阿母身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老阿母手臂。
老阿母看向她。
风溪轻柔一笑:“阿母,云氏朋友既然不渴也不累,那咱们就来交换吧。他们不是除了姜,还需要换一些食物?”说这话时,风溪歪头看向云霞:“这位霞阿姐,我们部落人少,能外出打猎的也没几个,我们手里的食物除了一些干菜,还有几条晒干的鱼,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交换呢?”
风溪在说这话时特别温柔,又有点软妹子附身的趋势。
“干菜和干鱼?”云氏人一脸掩饰不住的嫌弃。
云霞不耐烦的啧了声,下意识扶了扶腰间大骨刀:“你们就没其他肉食?”
风溪貌似被吓了一跳,白着脸道:“也,也不是没有,我们昨天有猎到猎物。不过,也没多少,不知几位想用多少盐来交换呢?”
云霞:“盐?陶罐不行么?”
风溪摇头:“这位阿姐,你也知道男人们外出打猎非常不容易,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用陶罐只能交换干菜和干鱼,如果没有盐……我们的猎手们辛辛苦苦一整天,才在巧合之下猎到一只绿皮小龙。而且,我的族人们也好久没吃过肉了……”她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云霞也不能强迫她。
云霞听后挑了下眉,并不相信风溪的话,以姜氏这群老弱,要武器没武器,要人没人,还能猎到群居的绿皮小龙?“那你们拿绿皮小龙出来看看,如果合适,我们也愿意用盐来换。”
风溪左右看了看:“霞阿姐,那你们带盐了么?我都没看到呢。”
老阿母终于听明白了,选择默默闭上嘴巴,她决定将这事交给风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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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云氏人显然看不上他们, 可还要过来换姜换食物, 只想用这几个有裂口的破陶罐将他们打发了。
老阿母拍了拍风溪手背, 回给她一个微笑。
云霞并不知他们已被看穿,她昂了昂下巴道:“我还能骗你?”
风溪忙摇头:“怎么会!我知霞阿姐心特别好, 之前不是还为了不吓到我们族里这群小崽子, 将狼脸兽留在部落门口了。呵呵,我早就听说云氏部落特别强大,还喜欢与人交朋友,对周边小部落更是友善的不得了。霞阿姐能带着队伍来我们部落换东西,可见都不怕凶兽和恐龙的,真是又漂亮又勇敢, 好让人钦佩羡慕啊!我觉得霞阿姐比我强,将来一定是位特别有本事的老阿母!”
风溪这圈彩虹屁一吹,云霞虽没听太懂, 却也知是好话,那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挺起胸脯倨傲道:“那当然,我们云氏是黑山最强大的部落, 当然也是对其他部落最友好的部落。”
“那是, 那是。”风溪不走心的附和着:“云氏都能降服狼脸兽,其他部落可没有。”
云霞听完更高兴, 她的族人们也都露出了笑脸。云霞看风溪那期待的小眼神,手一挥,对皮甲大汉豪迈道:“烈, 去把盐拿过来。”
“是。”
没一会儿,大汉提着一个小兽皮袋过来了,他解开上面的兽皮绳,露出白花花的盐。
风溪上前检查,发现里面并没有掺杂太多杂质,她很高兴,也让蒲叔送上一条恐龙大腿。
云霞没想到他们手上还真有恐龙肉,当下接过来好好闻了闻,“嗯,是新鲜的,但是这么少啊!”黑山人能猎恐龙的人很少,都不常吃恐龙肉,云霞他们部落人多,也经常吃不饱,得到这么一大块恐龙肉,他们心里其实很高兴。
风溪指了指大汉手里二斤多重的盐,苦着脸道:“霞阿姐,你们这盐也不多呀。”
云霞瞬间不高兴了,她拍了拍腰间骨刀,强硬道:“今年无岸河出盐少,这么多盐都可以换一头成年长牙猪了。我们云氏的盐也不是白来的,我见阿妹可怜,这才同意和你换的,你却嫌少了!”
“可是……这是绿皮小龙啊,我的族人们抓它可不容易了。”风溪垂头低语显得很无措,她又沉默了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转头对老阿母道:“阿母,咱们的恐龙肉放太久,不新鲜就不好吃了,我与霞阿姐一见如故,阿母您看,要不,咱们把肉留下一半,另一半用来跟霞阿姐他们换更多的盐好不好?”
老阿母没听出她说的是反话,心道部落地窖里放了好几头恐龙呢,只用半头恐龙就能换这么两包盐,这也是划算的,他们可以用这些盐将剩下的恐龙肉腌上。
老阿母刚想点头,却被巫医大人拦住了话头,他道:“不行,这可是绿皮小龙,特别难抓不说,你们看这条大腿上还有皮和爪子,这些都是可以做成护甲和武器的。咱们族人们吃不完放坏了,剩下的皮和爪子拿到姬氏大集上也能换不少好东西的。再说了,自族人们打回绿皮小龙后,我们还没去祭祀大神和先祖,感谢他们的赐予。”
云霞一想,可不是么,这一条大腿上的皮,足够给一名成年男人做件护心甲的,而四个爪子尖也可做出四柄小骨刀。这老头说的对,这些东西拿到大集上换盐,能换的可不止他们这些。
云霞没有犹豫,再次加大筹码,她道:“那个谁,溪是吧?你再给我一条这么大的恐龙腿,我给你同样一包盐。行不行?”
风溪并没有马上答应,她犹犹豫豫地看看老阿母,又看看巫医大人。
巫医大人果决摇头:“不行。”
“哦,老头,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云霞非常生气,又要去摸她腰间的大骨刀。
“霞阿姐,忘记和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姜氏的巫,我们巫说的也在理,你不要生气!”
云霞表情一僵,嘀咕道:“原来是巫者,难怪这么能说,还一套套的。”她本以为姜氏没有巫,只有一名巫弟子,看来她小看了姜氏。
云霞调整好表情,又道:“那你们说怎么换?”
风溪眼睛一亮,转身来到巫医大人身边,撒娇道:“巫,您看霞阿姐人多好,她与我是好朋友,像亲姐妹一样。”风溪对云霞眨眨眼,让她快配合。
云霞眸光也是一闪,跟着道:“对,我们像亲姐妹一样,好着呢。”
风溪笑:“巫,您就看在我面子上,同意吧,再说霞阿姐也不是白拿,她会给咱们盐的啊。”
巫医大人还是一脸不高兴,他道:“要肉可以,皮和爪子不行。”
“这……”风溪为难的望向云霞。
云霞皱眉,她身边的大汉烈马上提醒她几句,她听完后点点头,也是一脸不太痛快,好似很勉强地说道:“行,恐龙肉也可以,但你们得再给我们一些姜。”
风溪一下子笑了,忙转身去让蒲叔再拿些恐龙肉来。可蒲叔并没看懂风溪与巫医唱的这出戏,他傻愣愣看看巫医和老阿母想听他们指示,心里猜测:溪这丫头不会刚好两天,又开始作妖了吧?用这么多恐龙肉换盐,太不合算了!
风溪看到蒲叔脸色,有种不好预感。而就在这时,风起及时站出来,道:“我去拿。”
风起从前就是部落人,和姜氏族人都特别熟,而且这些恐龙可全是靠他“猎”回来的,他去地窖看护那边要一些肉还是可行的。
风溪对上他深邃而明了一切的眸子,心里不由又是一悸。她轻咳着,说了句好,再转头看向云霞时,脸上带上了一抹绯红。
云霞正在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而高兴,没注意到风溪表情变化,她还夸赞风溪够朋友,说今后他们云氏和姜氏就是永远的朋友云云。
风溪应和着,并没放心上,等风起将恐龙肉和姜带过来,她看了一眼,发现他拿来的都是恐龙身上不太好的肉,这些肉看上去肥,可吃起来味道最差,口感也最柴。
风溪笑了,轻轻乜了风起一眼。
风起抿抿唇,眼带着笑意转身退回到人群中。
风溪不禁要对风起刮目相看了!舅舅大人是巫医,从小要学习很多东西,所以他的语言和知识都很丰富,能明白她意思是正常的,但风起每日可是只想着捕猎养活阿落的,他竟也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真的太让人惊奇了。
云霞看到这些东西,脸上笑容更大,当下让人将两包盐交给风溪。
云氏人都对这个交换结果很满意,他们收拾起恐龙肉和老姜,高高兴兴带着狼脸兽回家了。
临走前,云霞又看了看风起,她忍不住问风溪:“你们这个族人看上去已经成年了,有没有到外族走婚的打算?”
风溪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恢复成自然,她笑道:“我也不知,我们部落的男人一般都是去其他部落当长户的,走婚的很少,不过,这都随他们自己意思,我们并不干涉。”
云霞又看了一眼风起,点头道:“是啊,你们部落出去的男人,都是真心与人过日子的。行了,不多说,溪阿妹有空去我们部落玩啊。”
“好的,霞阿姐路上小心。”风溪送走云氏人,回来后,发现蒲叔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结,他没好气对她哼了哼。
风溪:……
很无辜好嘛!
巫医大人将两包盐收起,准备处理完那些恐龙肉,晒一下再放一起腌制。溏跟绒草开始也不明白风溪用意,直到看到风起拿来的下等恐龙肉和几块发芽的老姜,她们瞬间恍然大悟,觉得风溪超级厉害了,并兴奋叫道:“有盐了,咱们可以腌恐龙肉,留到去姬氏大集换更多东西了。”
蒲叔一听,也回过味来。他们用半头恐龙肉换了两包盐,可以腌制剩下的恐龙肉,这样不仅可以留着族人们自己慢慢吃,也可以带到姬氏集市上去赚东西,想想还真是他们赚到了呢。
他就说么,阿溪要是作妖,巫医大人和老阿母怎么都不拦?
原来是他想差了!
蒲叔不好意思对风溪笑笑,之后不管风溪要干嘛,他都会跑过来热情帮忙。
风溪觉得这位大叔还挺可爱,她之前答应帮溏做首饰,正需要一些工具,随口与他念叨了几句,让风溪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蒲叔就带着一些石制或骨制的工具过来了。
“溪,你看这些行不行?”
锉刀、小锤、凿子、磨刀石、枕木,这些工具外形虽粗糙,但可以看出是蒲叔费了一翻心思的,而且这些东西放在原始社会里已经是精品工具了。
风溪很开心,她都没想到蒲叔手这么巧,便拉着他去找木头做筷子和木碗,还有些木簪啥的。做玉器前,他们得找东西练练手对吧,再者,如果做出来了,筷子、木碗也可以拿到姬氏大集去换东西呀。
没想到蒲叔对此还挺感兴趣,在风溪的描述下,他不仅做出了筷子和木碗,还精加工了木墩,将之变成名副其实的小鼓凳。
风溪蹲在他身边,认真看他构图:“蒲叔,你真厉害!”
蒲是在剥去树皮的木墩外,雕刻了两只正在搏斗的恐龙,恐龙很抽象,大眼睛小短腿,特别蠢萌。
风溪看着看着,心中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他们把带去姬氏大集上的所有物品,都刻上这么可爱的恐龙图会怎么样?
巫医大人那里有红染料,她觉得将这些画涂上颜色会很醒目,到了集市上一定会特别招眼。风溪眸子闪着异彩,她兴奋道:“蒲叔,我去趟巫那里要些红土过来,你等我啊!”. ...
第38章
“你说什么?”巫医大人在听过风溪的想法后, 浑身一抖,简直有些怀疑人生, 他眼睛瞪的老大, 也同蒲叔之前一样,无法理解风溪这个脑回路。“我刚和阿姐夸完你聪明,说要奖励你一块恐龙皮和恐龙爪子做的骨刀。可你呢?是不是认为自己帮部落守住了恐龙肉, 还换回了盐,就了不起了?你你你!你竟想用赐福用的红土,给木墩涂上颜色!胡闹,这真是太胡闹了!”
“不是啊, 巫, 我没胡闹。”风溪见往日特别镇定,特别高深莫测的巫, 竟被自己气成这样,不由软了声音:“我就想着,以后咱们部落里做出的器具、衣服、战甲什么的,都雕上红色的图标, 这样一看就知道那是咱们部落人做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