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巫医大人眉头一紧, 心里有种不好预感，“无岸河可从来没冻过冰啊！”
陈让颔首：“可不是，我们老阿母说, 自她阿母那代，最冷的一次，也不过是河谷东山下大雪，一直下到无岸河边。”
溪与巫医大人对视一眼，也觉得这种天气不太正常。
溪道：“起，你先去为这位陈氏的朋友拿一块长刀大的黑金石过来吧。”
“好的。”风起马上出去了。
秋末时，在云氏奴隶的带领下，姜氏人又开采了许多黑金石，别说一块，就是十块他们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黑金石对于其他部落是珍贵之物，对于他们来说多得如石头。
之前，云氏人对黑金石的交换输出控制非常好，除了姬氏那几大部落，并无人知道黑金石就是打火石。
等溪他们接手后，才向外说明黑金石就是打火石，而且可以瞬间点火，黑金石也成为既生姜之后，姜氏另一项垄断的货物。
陈让欣喜：“太好了，多谢姜氏的溪族长。”
陈让伤势不重，也需要休养两天，要不然单独行走在野外，还是很有危险的。
陈让的大草鞋早已经磨断了绳带，他在离开前，还需要准备两双。陈让同巫医大人讲了自己的需求，巫医大人就没有限制他自由，让他自己去找手艺非常好的蒲，他那里的材料又全又多。
陈让是昏迷中被背进来的，还没见过山洞之内的景色，当他看到那些四通八达的栈道，看到潭水边上坐落着几栋相连的大竹楼时，一脸的错愕和震惊。
姜氏竟会在山洞里建屋！
他之前摸到火炕，已经觉得姜氏很厉害了，没想到真正厉害的却在这里。
那屋子竟比无岸河边的鲸龙还要大，而且这个山洞里一点都不冷不潮。
他们有如此好的居住环境，完全可以平安渡过这个冬季。
他们还能杀死抓他的那头大翼龙……怪不得他们能取代云氏！
陈让找到蒲，与他领取了一捆干草，开始做他的超大草鞋。
蒲叔见他手法娴熟，忍不住问道：“看你动作这么快，是不是没少干这活儿，哎，你们陈氏不会都穿这么大的草鞋吧？”
陈让笑道：“当然不是，我们只在下雪时穿。穿这种大草鞋，不会把腿陷进雪里去。走到那些冰上，也不容易滑倒，而且遇到下坡路，还能直接从坡上面滑下来。”
“哎，不错啊。”蒲叔又学到一点。“等我们这边下雪，我也编个大草鞋试试。”
他两人正闲聊，
溪刚好过来找蒲叔保养小连弩，陈让见了溪的武器，惊讶问道：“这，这个是武器？”
溪的小连弩只有小臂那么长，箭矢与小吹箭通用，溪拿着连弩甩了个手花，对他颔首笑道：“是啊，这是可以射杀凶兽的武器。”
陈让顿了顿，又看了小连弩一眼，他问：“这个也可以交换么？”
溪：“普通弓.弩可以，但用巫力强化后的不行。”
陈让瞬间睁大眼睛：“你们的巫可以强化武器？”
蒲神色微有得意，看了眼溪，心道：何止是巫，就连我们的族长也是可以强化武器的，而且还能通过神谕选择真正的战士呢。
陈让一脸为难道：“我们急需黑金石，可我觉得我们老阿母见到这武器，也想交换这个的。唉，如果你们要是能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就好了，我们不仅有龙鱼鳞甲，还有上等盐，比姬氏给的分量多呢。”
溪很有兴趣：“你们有盐？”
“是的，赢氏会从海里取盐，我们是赢氏的分支部落，每年与他们交换时，都会有优待。”
溪与蒲叔对视一眼，心道：每年换盐的支出很大，如果能找到便宜且品质优等的盐，他们秋猎时也不用那么赶。
溪：“我对你说的事很有兴趣，想去你们部落看看，但是我要与我们的老阿母和巫商量一下，你能等我两天么？”
陈让颔首，一脸喜意，“我等你们。”
等溪和老阿母他们说完，并将族中事务安排好后，她才回自家小溶洞，和风起准备行囊，“阿落，你在家好好照顾阿泽，我和你们阿父很快就回来的。”
阿落一脸担忧：“可是外面天气那么冷，到处都是冰，阿母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溪认真与他分析道：“应该比平常时安全，天太冷，动物们也不会到处乱跑，你看陈氏人敢独自过来，危险应该并不大。”
阿落还是很担心，“阿母，你们几天回来啊？”
溪：“一去一回大概要三四天。但是如果天气不好，或有其他意外，亦或是到了陈氏，他们人要留我们住下的话，嗯，我们最多七天就回来了。”
阿落一脸愁容：“那么久啊，阿母，我还是不太放心！”
溪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蹲身搂住他道：“别担心，阿母不会和你阿父私奔，也不会不要你们的！”
阿落：……
“扑哧，哈哈，好啦好啦，说真的，我们舍不得你和阿泽。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溪郑重地说，并亲了亲他额头。
阿泽不知有没有懂，他一直抱着溪的手臂不放。
溪与风起跟着陈让一起向无崖河边的陈氏部落进发了。
他们脚上绑着宽大草鞋，行进时可以在冰面上滑动，如果怕摔倒，也可以在手上套上大草鞋，用四肢前行，到了有坡度的地方，还可以直接滑下去。
溪听着陈让的介绍，忍不住吐糟道：“不应该做更大的草席子垫在屁股下，这样不滑得更稳么？”
谁知陈让表情一囧，他红着脸道：“那，那样避不开石头和冰刺……”
溪没反应过来，石头和冰刺怎么了？
风起抬手摸了摸她头顶，对陈让道：“你的方法挺好的，咱们就照你说的做。”
溪看向风起，他竟然明白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
空气干冷，冰盖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冰盖很厚，淡蓝中带着一点绿，下面的地貌已经分辨不出。
微风从冰面刮过，掀起一层层细碎冰凌，堆砌成尖锐的冰刺。
溪：……
她有些明白陈让的意思了，这要刮到重点部位是挺疼的。
他们这一路上没遇到危
险，只是在靠近陈氏部落时，溪注意到冰面之下有黑影游过。
这里接近大海，冰面相对较薄，海水没有泥沙，冰下景色十分清晰。
溪注意到那黑影，黑影也看到了他们。
它一次次从他们脚下穿过，惊跑一群群巨大的节肢水生昆虫。
溪想：如果没有冰盖的话，这大家伙会不会一下子跃起来攻击他们呢？
在大洪水季里，那些上了岸的大鱼，可是会吞人的！
“啊，让，你回来了！你带人来了？”陈氏部落人迎出来，他们一身鱼皮衣，银光闪闪的，手中武器很多都是大叉子，看来是经常捕鱼的部族。
“你是姜氏的溪，那位被大神赐福的巫弟子！”陈氏人中传来一道声音。
溪寻声望去，发现是位与绒草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你认识我？”溪对她可没印象。
这姑娘颔首：“我前年在姬氏大集上见过你，那时你正帮姬氏长老救女儿。”
“哦，挺久的了，我没注意到你，你好你好，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溪笑问。
“我叫小果，陈氏的小果。”陈小果咧嘴笑道，眼睛变得又大又亮，冲到溪面前抱了抱她，“姜氏的溪，你到底多大了？你看上去可小，但做起事来怎么那么像大人呢？”
她的热情很有感染力，溪也跟着笑出声：“我快二十了，本来就是大人啊。”
“怎么可能，你竟比我还大！”陈小果吓了一跳，是真的跳了起来，她拍拍溪的肩，又摸了摸她的脸，甚至还想摸摸她的牙齿。
溪：……
溪后退一步，躲开她的咸猪手，摇头拒绝道：“不好意思小果，我不喜欢人摸我。”
陈小果搓搓手，满眼都是羡慕：“你是不是经常吃马鲛鱼，或者你也吃过雪神草？”
“马鲛鱼，雪神草？”
陈小果：“你没听说过马鲛鱼，和那种神草么？”
溪：“没有啊。”
陈小果笑眯眯，指了指海面，又指了指离他们部落不远的雪山道：“马鲛鱼在无岸河最深的地方，很少会上来，吃了那鱼，身体会越来越好。而雪神草，传说生长在雪山上，开白花，人吃了可以白发变黑，身体会越来越好。”
可以瞬间恢复年轻的草么？
这会不会是奇花异果中的一种？
第121章
溪：“竟有这种神草啊，不知它生长在哪？”
陈小果摇摇头, “传说是生长在雪山之上, 但没人看见过。”
溪：“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说呢？”
陈小果：“从我们巫的口中啊，她说很多很多年前, 还没有我阿母的时候，就有这个传说了。”
溪：……
“姜氏的溪族长, 快里面请。”这时, 陈氏族长听完陈让汇报, 亲自迎了出来，她一脸歉意, “你都是族长了，我却没亲自迎接，真是过意不去呢。”
溪：“哪里哪里, 陈氏的族长您太客气了。”
溪随他们进入部落, 看到一座座枯黄的茅草屋修建在海滩之上，趁着远方那一片汪洋，竟有种古朴苍凉之美。
陈氏族长的茅草屋比较豪华，由两个套间组成, 一进门有个大火塘，用来召开族中会议和招待外来客人。
陈让应该和她讲过弓.弩的事，陈氏族长一上来就问武器要如何交换。
陈氏除了无岸河里的水兽皮, 还有一些小鱼虾干和海兽骨。
鱼虾是好东西，可以补钙，海兽骨更是营养丰富, 但陈氏族长只拿它当装饰，因它骨质轻盈又显得晶莹剔透。
溪决定多交换一些鱼虾，至于深海海兽骨，只挑了两大块不那么剔透的。
陈氏族长说溪太没眼光，从一堆海兽骨里捡出一块拇指大的雪白兽骨，慷慨道：“拿着，这是马鲛鱼鱼鳍上的小骨头，挂脖子上，会有好事发生。这个送你，不用换了。”
溪一愣，“这是马鲛鱼的骨头？不是说马鲛鱼特别不好抓！”
陈氏族长笑道：“姜氏的溪，你人好，这个送你。”
“啊？谢谢。”溪被她突来的“表白”弄得一愣。
陈氏族长看她有些懵，笑道：“哎，姜氏的溪族长，你这人真逗，夸奖你你还不高兴！”
溪：“没有没有，我没不高兴。”
陈氏族长：“哈哈，让跟我说，你和你的长户从大翼龙嘴下救了他，之后，又让姜氏人好好给他医治伤情，用上好的口粮招待他，每顿都能吃到肉。而且，他和你说要换黑金石急用，你也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姜氏的溪族长，你的慷慨和善良打动了我，这只是我一点心意。”
溪向她道谢，从随身兽皮包里摸出一包辣椒面，“那，这是回礼，我也谢谢你的慷慨和善良。”
陈氏族长拿过小竹罐，拔开木塞闻了闻，打了个大喷嚏，“这是什么？”
“这是辣椒，可以洒在烤鱼上，一点点就好，烤鱼会更好吃。”溪解释道。
“哦，那咱们晚上试一试。”陈氏族长揉着鼻子笑道：“天色暗了，今天你们就住下，明早，我带你们去无岸河边，那里可以捡到许多螺丝，煮汤好喝着呢。”
“是啊是啊，你们住下吧。”陈小果与陈让都是极力挽留。
难得来一趟，溪也想住一晚，她要看看周边有没有没被人发现的新食物，便痛快答应了。
次日，当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后，陈氏族长就来喊溪他们去无岸河边游玩。
无岸河岸已经上冻，需要敲开冰层，搬开一块块被冻住的石头，才能找到海鲜。溪觉得有趣，和风起一起搬开石头，找到许多螺丝，还有拳头大的海螺，手掌大的寄居蟹，只不过在它们的壳子上长满了其他小型寄生生物，密密麻麻有点吓人。
溪与风起瞬间没了吃它们的欲.望，他们还是回去煮些小鱼虾吧。
又在附近走了一圈，溪在冰下发现海带，她给陈氏族长指了指，告诉他们这个能吃，而且他们姜氏想从明年开始与他们交换这个。
“这水草能吃？”陈氏族长半信半疑，直到溪亲手为她和她的族人做
了一煮大肉炖海带，里面没少放辣椒。
陈氏人吃得那叫一个高兴。
当溪要走时，陈氏人又送给他们很多彩色贝壳，其中还有一颗黑珍珠。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深海之物，得来不易，被他们钻孔打眼做成饰品，也算相当珍贵呢。
作为回馈，溪多给了他们一块黑金石，陈氏人双眸亮晶晶的，对溪他们更加热情，交换给他们的货物比之前多了三分之一。
“你们就来了两个人，这么多的东西带得走么？”陈氏族长指着如小山一样高的货物，“要不等两天，等我们猎手打完猎，再送你们离开？”
“谢谢陈氏族长的好意，但不用了，我们可以带走的。”溪说着，戴上力量护腕，将风起装好的大兽皮包背了起来。
陈氏族长缓缓睁大双眼，看着溪的目光很是奇异复杂，她道：“姜氏的溪，没想到你这么瘦，竟比男人的力气还大！在家里一定是你说了算吧？”
她看溪柔柔弱弱，还以为她压不住她长户。
溪看了风起一眼，笑道：“嗯，小事归我管，大事大家一起商量。”
陈氏族长看着风起一身漂亮肌肉道：“听说你们部落是男女平等的，男人在你们那里生活的很好呀！”
溪没再接这话，而是又拎起一个大兽皮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