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炮灰前妻——栖晚
时间:2020-01-18 09:23:32

  “以前我只听闻帝王无情,如今可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慕琮攥紧景映桐的手,“既然这样,父皇当年为何要招揽她们进宫,后宫佳丽三千,这也成了她们的红颜埋骨处。”
  “身居高位,本就有很多身不由己,朕当初登上皇位靠的本来就是各方协助,自然也得期许他们想要的。不过你不需担心这些,因为朕已经帮你把所有的内忧都除尽了,留给你的是一个清平之世,这是朕作为父亲,最自豪的一点。”皇上淡淡地扫了景映桐一眼,“你可以唯一人而已,至于能不能守得住这个局面,就看你自个的本事了,只是最后,朕有件事还想求托于你。”
  “你说。”
  “放过信王吧。”皇上似是有些疲倦地垂下眼,“朕知道你恨他,也知道他是一个后宫嫔妃与他人生下的野.种,可朕却感谢他,朕一开始即位内忧外患,因为强占宁曦之事也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朕当时半真半假地厌恶于你,也有些保护你的想法。朕知道信王对你的念想,一开始虽然因为垂涎于你感到嫌恶,但后来却发现他是真心实意保护你的,这么些年为了你他把自己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朕知道你恨他,但是放过这个孩子吧,若是没有他,也许你真的因为伤口恶化,而落下终身残疾了。”
  慕琮抿紧唇,又想起了她身上那些累累错错的伤口:“不可能。”
  “我替他答应了,放过信王。”
  慕琮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映桐。
  景映桐抬头朝他一笑,眼中浮现出了些湿润的泪意:“我也恨他,也怕他,但我却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我们都是爱着你的人。他也确实倾尽所能守护过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之于你,却无法去心无挂碍地恨他,既然圣上这样说了,你就答应了吧。而且信王,如今已经全身尽残废人一个了,他每日过的生不如死,却因为你还在这世上不肯主动自尽,这场无休止的折磨,也该到头了。”
  慕琮没有说话,一旁的皇上却微微弯起嘴角,慢慢躺下去阖上了眼:“朕也没什么要叮嘱你的了,你们出去吧,朕想睡一会了。”
  慕琮想说什么,皇上却已合上了眼,慕琮抱紧怀中的女儿,拉着景映桐迟迟转身。
  “父皇。”
  “儿臣,不怪你了。”
  随着房门轻轻合上的响动,皇上眼角缓缓滚下来一颗泪珠。
  他似乎又看到那年杏花雨中,那个少女浅浅弯弯的笑...
  ...
  丑时,一声悲呛深长的呼喊骤然刺破了皇城里的寂静。
  “圣上驾崩了!”
  废殿里,废太子慕瑞缓缓站起身子,他一身破烂的衣袍上满是污秽,他站在幽幽烛火处,神色晦暗地看向安芷蓉。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个废物,到了最后不单落了一身脏病,还是这个下场。现在慕琮要即位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安芷蓉身着朴素整洁的荆钗布裙,她柔柔地冲着慕瑞一笑,突然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眼里再也没了平素里的强势和聪敏,她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女人一般,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不,殿下在妾身心中,一直是个盖世英雄。”
  慕瑞怔怔看了她一眼,突然几分疯癫地大笑了起来,他紧紧抱住安芷蓉,眼角挤出了几点晶莹的泪珠。
  安芷蓉神色安宁地任他抱着,伸出纤纤素手,轻轻碰倒了桌案上的烛台。
  当晚,废殿起火,前太子慕瑞和太子妃安芷蓉都丧身火海之中,连尸骨都被烧作了焦灰。
  而这一晚,京中最大的珠宝铺子玲珑斋也起了大火,数不清的珍宝珠玉尽数焚毁,一同葬身大火之中的,还有玲珑斋的老板梅玲珑和前刑部尚书裴炎。
  皇上留下诏书令太子慕琮即位,慕琮即位后,年号景初。
  慕琮即位后立景氏为后,景氏之女为长公主,封号安成。同时养子慕家祈也成为皇长子,一同被记入了皇家玉牒之中。
  新帝手腕雷霆铁血,即位后迅速扫荡平了各处非议,自此,天下初定,民生安居乐业,百姓生活蒸蒸日上。
  景初二年,一个衣衫褴篓周身残疾之人,由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子推着慢慢走出皇城,在即将出宫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急急伸手拉住了身边随行侍卫的衣角,随着他拉扯的动作,胳膊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也露了出来,竟是已没了皮肉,细瘦的胳膊上露出了森森白骨。
  “侍卫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叫我看圣上一眼吧,就一眼,就一眼行不行!”
  侍卫满是厌恶地想将他的手从身上扯开,那手却像藤蔓一般死死扒着他,虽已经残损的不成样子,却宛若铁铸一样怎么也扯不开,侍卫看着那毁坏的不成样子的残躯只觉得心里作呕。
  “圣上日理万机,岂是你一个庶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圣上放过你已是格外开恩,若是再不走圣上改了主意,看你有没有地方后悔去!”
  那男子还欲再求,身旁推着他的女子却温柔地俯下了身子看着他:“王爷,咱们走吧,别再求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总归还能见到的。”
  信王眼里的光缓缓黯淡下来,终于慢慢松开了攥住那侍卫衣角的手。
  女子以瘦弱的身躯继续推着他朝宫外走去,渐渐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皇城里。
  宫城浩远,天空碧蓝如洗,不知从哪飘来了不知名的幽香,竟是又到了一年中的冉冉新春。
  (正文完)
 
 
第67章 番外一:三个娃
  景映桐自从得知梅玲珑丧身大火的消息之后就有些郁郁寡欢, 虽然她不了解梅玲珑和裴炎之间的那些前尘往事, 可毕竟梅玲珑是她在这个时代难得的好友。慕裳初瞧出了她心情不好, 经常来她宫里面陪她, 顺便也看看小侄女和祈哥儿。
  郑司深和程金移最近都在追求慕裳初, 但看起来慕裳初更有意于郑司深, 毕竟郑司深看着忠厚老实更靠谱一些, 程金移不但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 听说以前的情史也是乱的很, 永嘉是个好姑娘, 可不能叫他这么祸害了。
  还是郑司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虽说年龄上长了慕裳初七八岁,可慕裳初从小就缺乏安全感, 后来还因为她落了个残疾,郑司深这种年龄稍微大一点的, 确实更容易给她以更多的信任。
  而且听闻郑司深身边素来连个俊俏丫鬟都没有,一直都是几个老婆子在身边伺候,此次求娶永嘉看起来也是真心求娶, 景映桐便也乐得制造机会让他们多相处。
  只是这一来能陪她的人就更少了,也就祈哥儿整日在她身边晃悠陪她说话解闷儿。
  每当想起梅玲珑, 她眼前总翩然浮现女子那端丽妩媚的眉眼, 梅玲珑玲珑聪慧,最终却还是落了一个那样的结局, 也许, 这就是她自个求的吧。
  景映桐想着这事, 原本在看书现在也发起了怔来,直到染画轻声细语地来唤她:“娘娘,到了上药的时辰了。”
  景映桐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书卷走入里间,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袍委垂地面,她安安静静地俯身趴在床榻上让染画给她上药,方才看书看得有些困倦了,此刻才刚一趴下,那重重困意就朝着她席卷而来,神志也有些朦朦胧胧的糊涂了。
  直到她感觉那力道骤然加重才清醒过来,待有些奇怪地回首却对上了一对有着沉沉笑意的眼睛。
  景映桐慌忙想拽着被子起身却被男子不轻不重地摁在原地,他仔细地从旁边的青花瓷瓶里舀出来一勺子药,细细抹匀在她的伤疤上:“别动,我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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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过了许久以后...
  “疼吗?”
  “嗯。”景映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想怨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怨,将身子背转过去却在担忧着另一件事,“上回...一次就怀上了,这回不会了吧?”
  慕琮揽过她,似是很有把握地说道:“上次生产你伤了身子,太医都说这几年怕是难以有了,所以咱们不必烦忧这些。”
  “可若我真的无法生育,那些朝臣又怎会放过你。”景映桐却有些担忧起来,“怕是你耳根子前总也得不了清静。”
  “怕什么,咱们已经有一子一女了,让祈哥儿即位便是,他本来就是齐王的后裔,也是正统的皇室血统,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好好地把身子养好,咱们俩过得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景映桐听了他这话便也没接着再想,枕着他的胳膊就安心睡了过去。自此之后的一个月,慕琮每日下朝后都来亲自给她上药,两人初尝情乐没多久自然每回都把持不住,只是慕琮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多久,太医院突然诊断出来,景映桐又有了身孕。
  景映桐得知了此消息气的七窍生烟,上回生产时所受的痛楚她还历历在目,慕琮也是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直接让太医院那群诊断不明的废物在太医院外跪了一晚上。
  不过生气归生气,景映桐还是小心翼翼地认命又当起了孕妇,这回她的身体状况比上回好上了不少,再加上心情愉悦有慕琮在身边陪着,一直从有孕到生产还挺顺畅的,而且成功地将自己在孕中养肥了一圈儿。
  这回生下的是个男孩儿,慕琮和景映桐为他取名叫慕云泽。
  彼时他们的长女慕青筠已经两岁了,小人儿不但生的特别精致而且聪明伶俐,不论是模样还是性情都像极了景映桐。只是青筠待慕琮始终不如待安昶亲厚,每回不惜装病装痛都缠着安昶不让走。
  而祈哥儿今年已经十岁了,虽然不太爱读书但生的英姿矫健,武艺骑射样样在行。虽然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景映桐还是最待见祈哥儿,筠姐儿那孩子太有自个的主见了,又一心只想缠着安昶不爱理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一想到她生筠姐儿时受的那些苦楚景映桐就悲从心来。
  而刚出生的云泽倒恰好跟青筠相反,他现在还是个小毛娃,整日只知道哭鼻子缠腻着她,丫鬟和嬷嬷碰他一下都要嚎啕大哭,非得赖在景映桐怀里不可。
  景映桐原本就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每日都云泽缠的脑壳发疼,还好有祈哥儿这件小棉袄体贴她,时常在课业松闲来帮她带孩子,云泽大概也在襁褓之中体会到了长兄的威严,也就家祈抱着他时才不敢哭闹。
  转眼又到了除夕夜,景映桐全身疲乏地从宫宴回来,才刚进了内殿就被男子拦腰搂住。
  内殿中长灯幽幽,馨香袅袅,景映桐由他抱着,让他替她卸去身上沉重的钗饰,笑着反手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梁。
  “眼看着又新春了,孩子们跟雨后春笋一般长得飞快,马上永嘉也要和郑司深完婚了,这一年来总算什么事儿都平平安安地过去了,真好啊。”
  他抱着她,依旧像往昔一般依恋地蹭在她的肩窝里,也随着她附和了一句。
  “真好啊。”
  和你在一起,真好啊。
 
 
第68章 安昶番外:朱门重
  回京以后的日子确实繁琐且无趣, 他时常会想起那些和她一同生活在树里村的日子, 两人之间从没什么逾矩的举动, 却如人世里的每一对小夫妻一般, 享受着这人间最寻常不过的简单快乐。
  他知道她现在眼前是数不清的华美宫灯,他面前也被灌上了整个国公府的兴衰荣宠,他没什么理由和道理去想往昔的那些旧事了,它们就像华美却虚渺的海上云雾,让他摸不透也寻不到踪影,只是那段婉转悠扬的时光还会不时地浮上他心头, 提醒着他那段难忘的翩跹岁月。
  他也不知当初为何会对她动了心,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当他一身布衣一路疾驰回到国公府之时, 望见的是父亲愕然惊讶的神情。
  他还从未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印象中的父亲似乎永远都是衣着端穆齐整,一脸从容严肃的, 而那时出现他面前的父亲却面容憔悴,身穿一身朴素无华的布衣,由家里的管家搀扶着, 似乎忽的老了十岁一般愣怔地站在府里的正堂里。
  母亲也只着银簪,身穿提花浅色褙子和素色马面裙坐在父亲身边。他们脸上都是一种即将赴死的静和从容,那一刻,安昶就清楚地知道了慕琮没有骗自己, 父亲和母亲, 甚至这一大家子, 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们如今已经准备好,安然赴死了。
  母亲见他回来,急急地小跑过来将他往外赶,一边还吩咐着家仆怎么遮掩消息,务必要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他以前一直觉得母亲就是那种安娴温婉女子的代表,她一辈子都只躲在夫君的身后,遥遥望着夫君和孩子,只拘于那一方小天地里安安静静地不问世事。
  这是他头一回见识到母亲的另一面,原来母亲也是这般灵思缜密心肠果断的人,他不由得懊恼以前从未仔细了解过父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他只觉得父亲严厉,母亲温柔,却从未注意过他们对自己的放纵以及埋藏在心底深处沉沉郁郁的爱。
  也许是离京多年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觉得与他们生分了,又或许是他认为生活在这种高门大户亲情本就是寡淡的,可他从未想过,父亲母亲会这样安然赴死,只为换他一条生路。
  他将母亲往外推他的手握在自己宽厚的大掌里,两滴泪自他眼角倏然滑下,他哑着声音看向母亲那双急急惊慌的眼睛。
  “娘,我不走了...慕琮...殿下他,答应放过我们了...”
  他以前一直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动不动就落泪那是没用的把戏,所以自从他记事之后一次都没哭过,即使当初他带着她叛逃出京处境艰难,却从未放任自己流过一滴眼泪。
  他陪她挣扎在生死线上,即便心里苦涩的要命,却连一颗泪都不敢流,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可如今这时候,他将满脸不可置信的母亲拥在怀里,除了流泪他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反应,他一边庆幸着他们一家可以安然无恙,一边又清楚地明白,自己此后的每一日,每一步,都注定锁在这气势雄伟的朱门绣户里了。
  他的所有少年意气,所有行侠仗义醉意江湖的逍遥美梦,在这一日,算是彻彻底底地埋尽了。
  远尘远尘,终是不能远尘。
  他从未有过一丝后悔或不愿,只是自心底深处还是觉得遗憾,为曾经年少草率的自己,也为当时许过的承诺篇章。
  回京后陆陆续续地发生了很多事,尽管慕琮尽力保下了他们,可因为安芷蓉的事情,国公府还是受到了牵连,叔父被卸了职,父亲也感染了风寒身体每况愈下。
  他知道国公府可能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但他依旧觉得自己肩头沉甸甸的,他要保住满门的平安,也要誓死维护住国公府一贯有之的清名盛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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