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瑜没了睡意,从傅柏业的手里挣脱出来,说道:“不睡了,晚上扛得住。”
她通宵拍戏都习惯了,守个岁而已,还不需要特地下午补眠。
她窝到一旁的沙发上回祝福信息,看见一些好玩的顺便转发给别人。
忽然一部不属于她的手机出现在眼前,苏温瑜纳闷地抬头,只见傅柏业面不改色地说道:“微信加上。”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有种被帅哥搭讪的感觉?
一边笑一边扫了扫他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通过了验证,两人正式成为微信好友。
加都加了,苏温瑜就将先前看见的那条祝福也发给了他。
见傅柏业盯着手机屏幕看得认真,她心想估计这辈子都没人会发这些东西给他,所以才看得目不转睛,真是可怜。
下一刻就听见傅柏业冷清说道:“这个词并不是用在这种语境之下,还有这是错别字,别随便转发了,让人看笑话。”
苏温瑜发誓绝对不会再将自己泛滥的同情心用在傅柏业这个不近人情的男人身上,他就没有一点值得人怜悯的。
第4章
大年初一一大早,外面就开始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老旧的祖宅隔音效果很一般,那一声声响炮吵得苏温瑜根本睡不着。
昨晚守岁过零点,回房又稀里糊涂跟傅柏业缠在了一起,快凌晨三点才睡下,感觉刚入梦,就被外面的纷纷攘攘吵醒了。
苏温瑜整个身体蜷缩在被窝里,睡意早被鞭炮声驱散得彻底,没睡够的她起床气异常得大,尤其看见罪魁祸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傅柏业开口说道:“待会儿在飞机上再补补眠。”
他本就磁性的嗓音,因为晨起的关系,带着一点点低沉的慵懒。
“去哪儿?”
傅柏业盯着她看了片刻,幽暗的双眸像一汪深潭,而后才平静地说道:“带你去滑雪。”
“滑雪?”
苏温瑜这才反应过来是昨天华文茵跟他们提的事情,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但看向傅柏业之时,又连忙收敛了笑容,淡声说道:“你有空?”
“初五才正式上班。”
那点被吵醒的烦躁此刻忽然变得微不足道,她坐起身,本来想拿被子挡一挡胸前旖旎的春色,想起前不久才被眼前这个男人嘲弄过,于是大大方方地挺直腰板,照镜子时都被自己曼妙的身材惊艳到,何必在他扭捏矫情。
“需要回家收拾行李吗?”
“我让人送过去,我们直接出发。”
怎么觉得傅柏业还挺急切的?该不会是空窗了太久,想一次性连本带利在她身上讨回来吧?
想起昨晚他旺盛的精力,苏温瑜觉得前途黑暗,还不如之前的丧偶式婚姻呢。
华文茵为了他们夫妻俩可谓尽心尽力,直接安排了直升机送他们走。
一离开众人“殷切关怀”的目光,苏温瑜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过个年真不容易。
直升机降落在一处欧式庄园,苍翠的草坪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这里温度明显比山下的要低不少。
一下直升机,苏温瑜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傅柏业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一股暖意侵袭,让她愣了愣。
衣服上还隐约能闻到他惯常使用的古龙水气息,清淡雅致。
还未等她的说辞脱口而出,傅柏业已经拥着她往庄园大门口走了。
这间庄园就像一个中转站,接待了来访客人后,再安排专车送他们上山。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事已高的长者,看见他们夫妻俩,态度和蔼,先是奉上了热茶,又问需不需要拿件御寒衣服。
傅柏业只说不用。
怎么说也是因为将大衣给了自己,苏温瑜还是让长者给拿了一件衣服。
可是令她发笑的是他拿的是一件军大衣,一向秉持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傅柏业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不堪入目的单品?
苏温瑜以为他会嫌弃,所以心里的小恶魔适时地闪现出来,接过长者手里的军大衣,像位贤妻般,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浅笑,说道:“穿上吧,冻着不好。”
傅柏业面不改色地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张开双臂,苏温瑜纳闷地眨巴着那双美目,稍稍侧过脑袋,笑容幅度大了点。
这股君王莅临的架势,该不会在痴心妄想吧?让她像个洗脚婢似的给他伺候穿衣?
“穿上啊。”
见她静默许久没有动作,傅柏业沉声开口。
去你大爷的!还真敢说。
要不是身高受限,她直接将衣服套在他脑袋上。
傅柏业接收到她凶神恶煞的目光,双眸微眯,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恼羞成怒了?”
“爱穿不穿,本小姐懒得伺候你。”
不就是不想穿这件“引人注目”的衣服吗?不穿就不穿,他这种骨子里就是冷血的人才不会被冻到。
那位长者过来说车子安排好了,可以送他们上山了,苏温瑜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坐在暖和的车子里,苏温瑜很没心没肺地脱下傅柏业的大衣,丢在一旁,正准备美滋滋的自拍发微博,结果信号栏那里小小的“X”打破了她完美的计划。
sad!
对着手机镜头做了个饱含委屈的表情,刚要按下快门,一身军绿色撞入她的视线,委屈的表情变成惊恐定格在手机上。
苏温瑜不敢置信地瞥过视线,只见那身自以为会被他嫌弃的军大衣正完完整整地穿在他身上。
长得好真是原罪,就算破烂穿在他身上也能成时髦,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跟别人身上,感觉竟然如此不同。
她刚才不该嘲笑他的,这男人不仅是行走的荷尔蒙,还是天生的衣架子,就没有什么是他驾驭不了的。
傅柏业微微挑眉,像是不屑她那副“我被惊艳到了”的花痴脸。
苏温瑜咬牙切齿,拿着相机给他拍了张,这种百年一遇的奇观估计等她迈进棺材也不会再看见了,一定要好好保存着,当家传之宝传递下去。
等车子到达山顶,两人换好了滑雪服,苏温瑜既兴奋又紧张。
温城常年不下雪,这种天然雪场她还是第一次来,又因为身份的关系,不好去公众地方滑雪,所以她完完全全是个新手。
两人都是单板,傅柏业站在她身后,环抱住她,她眉眼微挑:“是学滑雪都要以这个姿势?”
“你要是不怕摔的话,我可以现在放手。”
看着下面白茫茫看不到边的情景,苏温瑜立刻露出笑意:“请傅老师多多指教。”
不得不说傅柏业是位极其优秀的老师,他强大的气场给足了安全感,第一次滑雪的她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凛冽的寒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却感觉无比刺激好玩。
傅柏业一直带着她从山顶划至山底,让她真正地体验了一把滑雪的乐趣。
轮了几回后,他开始教授一些技巧跟注意事项,途中会稍微地放开手,让她尝试,在她快摔倒的时候,又接手过来。
她并不秉承那种“摔多了就会滑了”的奇葩教授方式,偏偏喜欢傅柏业这种,为了滑雪将她摔得狗吃屎,没必要。
白天滑雪,晚上泡温泉,苏温瑜已经很久没享受过如此惬意的生活,一年到头都是连轴工作,忽然不想假期这么快结束了。
只可惜时间留不住也停不下,初四的晚上她正准备去后山泡温泉,就听见了傅柏业在打电话,看见她后,简单地对电话那头说:“明天回公司再说。”
意味着两人最起码明早就要启程回去了。
当看见傅柏业骨节分明的双手开始解身上的衣裤,苏温瑜惊愕了半晌才回神,这些天他难得像个人,以至于她忘记了他的本性,一枚衣冠楚楚的禽兽。
苏温瑜面色微变,讲的话也有些坑坑巴巴:“你……你该不会要跟我一起吧?”
傅柏业慵懒地睨了睨她:“你可以不去。”
凭什么她要让道啊?这些天可都是她独自一人拥有温泉,别提有多舒服了,今天又是最后的happy hour,她还要多泡一会儿呢。
何况温泉那么大,他们还不一定能凑到一起。
看见苏温瑜纤长白皙的双腿隐没在白色的浴袍下,傅柏业眸色深了深。
到了温泉前,苏温瑜驻足未动,朝傅柏业努了努嘴,意思让他先下去。
傅柏业淡淡地一笑,还真先下去了,苏温瑜绕了个大圈,选了个远离他的位置。
接触到烫热的温泉水,苏温瑜满足地低吟了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来,不过就算真的再来,恐怕也不会有如此私密的行程了。
苏温瑜张开双臂,紧闭着双眸享受泉水流淌过她肌肤的感觉,但是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道类似于鬼片背景声的恐怖声响,她心里突突发着麻。
努力淡定心神,又有一股阴恻恻的冷风吹过她的后颈,苏温瑜心里更慌了,本质上她是个不信妖魔鬼怪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但架不住这时的氛围太过诡异。
摸摸索索地朝傅柏业的方向走去,就算被他嘲笑也认了,起码有这尊大佛在,百毒不侵,鬼怪退散。
看见傅柏业,她嘴硬地说道:“那边比较冷。”
不着痕迹地凑近傅柏业,紊乱的心绪才平缓下来。
“在苏家时,我爸说的那块地皮,你不会考虑跟他合作的吧?”
“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家子,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我都想阻止。”
“这不是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苏温瑜眸色淡了几分,漠然地开口:“拿这些推托之词搪塞我?”
忽然觉得泡温泉没了意思,一声响亮的水声后,苏温瑜站起身,扯过一旁傅柏业的睡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傅柏业拽住她的手腕,语气不轻不重,却是气场十足:“闹什么?”
“我闹什么了啊?知道你舍不得苏亦凝伤心!”
傅柏业捏住她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苏温瑜倔强地不肯示弱,凉薄地笑道:“看得出她对你余情未了,你要是也有那心思的话,我不介意让位。”
傅柏业幽深的眸底聚了一层阴云,她撇了撇嘴角,用力去甩他的手。
结果该死的傅柏业竟然松了手,直接让她栽倒在温泉里。
第5章
苏温瑜整个人浸没在水里,被傅柏业拉起来时,人还是懵逼的。
眼前像是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晃得她头昏眼花。
傅柏业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很滑稽,唇角微微扬起,满是嘲讽的笑意。
他们还真是有默契啊,她想甩开手,他就放手了。
她推开傅柏业,冷冷地望着他:“离我远点。”
傅柏业眉头轻皱,整个人依然是清冷肃穆的姿态,仿佛隔绝了时光,一丝温度也没。
晦明晦暗的月色下,拉长了两人的身影,苏温瑜冷得直打哆嗦,起腿要走时,才发现膝盖疼得厉害,估计是刚才磕到了。
脱下湿漉漉的睡袍,她又绕了个大圈去拿自己的睡袍,整个过程走得异常困难。
回了房间,看见两边的膝盖都破了皮在流血,伤口还不小,怪不得那么疼。
她一向最爱护自己这副身体,幸好房间里就备有医药箱,熟练地处理好伤口,懒得再动,直接倒在了床上。
苏温瑜六岁就没了妈妈,她妈妈是死在产床上,因为想给苏鸿儒拼个儿子,结果大出血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撒手人寰。
丧事结束不到一个月,梁婉仪就登堂入室了,更讽刺的是那时候苏亦凝都九岁了,比她还大了三岁。
梁婉仪对她采用的是溺爱教养,她想要什么给什么,所以所有人都看得见她对自己的好,连她都差点信了这个后妈。
就在她高考前夕,她无意间听见梁婉仪对苏亦凝的谈话,这辈子都印象深刻。
她说:“苏家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你苏亦凝,她苏盼芙就是来衬托你的高贵,让所有人看见你们的差距,她有什么?除了皮囊,一无是处。”
“可是她那副皮囊又恰好是豪门贵妇最厌恶的,太勾人了,谁敢保证娶了这样的人回来,不会家宅不宁?所以,你放心,有妈妈在,不会让她抢了你的好姻缘。”
“想当初那个贱人就勾得你爸爸失了魂,可如今呢?一盒骨灰埋在了地下,千年的狐狸精都不是你妈妈的对手,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苏温瑜才知道原来她妈的死并不是单纯的难产大出血,她没听完所有的话就悄然回了房间。
这么些年,她就是两母女眼中的蠢货吧。
高考当天她烧到41度,没告诉任何人,坚持到了最后一门考试,不过本身就成绩一般的她,自然考砸了。
在苏鸿儒跟梁婉仪商议着她未来方向时,她去参加了电视剧试镜。
***
傅柏业一进门就看见苏温瑜蜷缩在床沿,头发湿漉漉地缠着白皙的颈项,身上还是那件脏兮兮的睡袍,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咪。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了条干毛巾去擦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这样的动静也没能弄醒她。
傅柏业的指尖绕过她的发丝,轻轻地抚摸着,一室清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仿若形成了一层薄雾,遮住了眉目间所有的神情。
苏温瑜是后半夜热醒的,像贴着块滚烫的烙铁般,灼热无比。
薄汗浮在皮肤表层,她双腿踢了踢被子,才意识到热源在身旁。
淡黄色的光晕影影绰绰地笼罩在床头,她微眯双眸,注意到傅柏业脸上那抹不寻常的红,探过手去试了试,果然发烧了。
苏温瑜看了下时间,才不过午夜两点,根本找不到人来帮忙,她认命地去翻了下医药箱,好在常备药里有退烧药,又倒了杯水。
“傅柏业,醒醒。”
睡眠一向很浅的傅柏业,此刻却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苏温瑜不得已又推了推他,他才半睁开眼。
迷离的双眸不似平常的锋芒锐利,带着明显的红丝,这让苏温瑜勉强收起了尖锐的爪子,没再跟他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