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然呢?”
“前几天那场骑马戏拍完,我大腿现在都还疼。”
齐丞笑起来:“正常,我以前刚学骑马的时候也这样,放轻松点就不会疼了。”
陈喋洗了手打算绕回休息室喝口水,途经那几棵桂花树还难得有闲心踮着脚摘了一枝。
一辆车经过,停在不远处。
陈喋边闻着花边抬眸看过去,见到两个许久没见的“旧人”。
陈舒媛和林筌。
陈喋当做没看见,捻着那一支桂花往休息室走,没走几步就被身后林筌叫住:“您好,请问您知道《簪花》剧组在哪吗?”
她问的很有礼貌,和上次在咖啡厅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直到陈喋回头后,林筌和陈舒媛皆是一愣。
陈喋神色不变,朝另一边抬了下下巴:“那边。”
说完便转身回休息室了,喝了水休息了会儿折回拍摄地,陈舒媛正坐在陆川旁边亲昵的说着话。
林筌大概是之前工作上和陆川接触过,也不陌生,笑着调侃道:“媛媛这几天在家就经常提起你,想来找你又担心影响你工作。”
陆川回应地滴水不漏,礼貌颔首:“最近每天的拍摄任务比较大。”
陈舒媛娇声道:“我不会影响你工作的学长,我妈妈给我找了电视台的工作,顺便也来学习学习。”
陈喋没再继续听,走到方阮旁边找她要来了护手霜。
缰绳勒得她手都干燥了许多。
“你这个手心没事儿吧?”方阮注意到她手心红了一道。
“没事,过会儿就消了。”
陈喋拎了把塑料椅过来坐在遮阳伞底下。
另一边,林筌坐在后侧正在看手机,而陈舒媛坐在陆川旁边正指着摄像机问着什么。
这会儿冯致正在补拍几个特写镜头,还没轮到陈喋,她便始终坐在一旁安静看着。
不一会儿,方阮回来,递给她一块热毛巾:“先敷一敷,后面还有不少骑马的戏呢,别越来越严重了。”
陈喋道了谢,热毛巾盖上去时手心还有些刺痛。
一直到毛巾凉了,她才起身回化妆间把毛巾放回去,转身出来时却迎面遇上了林筌。
尽管是母女,但陈喋和她没什么情分,这样的场合还是当作不认识比较好。
她正要错身走过,却被林筌叫住。
“陈喋,你等一下。”
陈喋脚下一顿,抬眼,抿着唇没说话。
“上次在咖啡厅的事,我很抱歉。”林筌低头从包里拿了钱包出来,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陈喋,“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喋:……?
见她不收,林筌解释道,“我知道你和闻家那儿子分开了,现在自己出来,又是演员这样的工作,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我不希望你过的拮据。”
陈喋摸不准她意思,皱眉道:“我过的不拮据,而且也没理由拿你的钱。”
“我知道上次咖啡厅的事你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我也不应该差点就动手打你,的确是我听到你对媛媛说的那些话太生气了。”
“……”
“陈喋,虽然你小时候养父母都没有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所以你才会这样没规矩,但是陈喋,你身上流的至少是陈家血脉,作为一个女孩子你不能这样跟别人说话,太没有礼貌和风度。”
陈喋简直是要被她气笑了。
林筌这是在教育她?
“我知道你恨我没坚持把你带回陈家,你没有做过母亲,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仔细照顾着的孩子会有多深厚的感情,第一次喂奶,第一次叫我妈妈,每一个第一次的瞬间都是没法消磨的……”
“行了。”陈喋打断她的话,“我不恨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比较特别的陌生人而已,你没必要在我这抒情,我没兴趣。”
林筌皱眉:“陈喋……”
“钱你也收回去,好好做陈舒媛的母亲,她要是知道你今天还给我卡肯定得发脾气,我可没兴趣应付你女儿的脾气。”
陈喋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她想发笑的很,又觉得身体哪儿似乎开了个口子,穿堂风呼啸而过。
小时候她的生活过的很平淡,在一个没那么发达但美丽的小镇,有一起玩乐的伙伴,回家后也有一副她的碗筷。
尽管父母对她没有那么关心,但在那个小镇,父母对孩子普遍不像堰城这般溺爱,陈喋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不被宠爱过。
可所有的平静都是被陈家人打破。
他们没有处理好陈舒媛和林筌的关系和感情,只为找到真正的血脉就直接把陈喋从原来的家里买了出来。
所以陈喋才知道,原来养父母真的可以为了钱就不要她。
而亲生父母也不在乎她的感受,把她带上火车,又在堰城火车站门口旁若无人的商量争吵她和陈舒媛的去留。
他们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是她身上流着的是真正的陈家血脉罢了。
可她凭什么,凭什么为了他们当初的疏忽和如今的利益纷争付出那些代价。
林筌那些话她完全不想听。
你没做过母亲所以你没法理解我有多爱一点点抚养长大的女儿。
可她做过母亲却也同样没理解她们那群人把当时16岁的陈喋置于一种怎样的境地。
第26章
夏樱毕业后就进了家族企业, 从基层做起,成天都在加班,而陈喋进了剧组自然也没时间出来。
到这天周五晚上夏樱才得空来探班。
陈喋走的时候陈舒媛和林筌也正打算离开, 在她对林筌说完那些话后林筌就没再说什么了。
陈喋跟方阮道别, 步行回酒店。
夏樱已经到了,给她发了信息。
[陈喋:来了来了,8802号房,等我一下。]
刚发完信息, 身后陆川叫住她:“陈喋。”他手里提着设备快步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陈喋问。
陆川:“我不知道陈舒媛今天会过来。”
陈喋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只是问了我一些关于拍摄的问题, 刚才我也已经再次跟她表示我不会喜欢她了, 我不希望你误会。”
“啊。”陈喋眨了下眼,“我没误会。”
她的确没去想陆川和陈舒媛的事, 满脑子都是林筌那番莫名其妙又可笑的举动。
顿了顿陈喋又说:“你也别跟她提起我了, 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交集。”
陆川以为只是两个女生之间的恩怨,没多想,点头同意了。
陆川坚持把陈喋送到了房间门口, 夏樱已经等在门外了, 见他们一起过来给陆川挥了挥手:“学长好。”
“你来找学妹啊。”陆川笑了笑,“那你们聊, 我先回去了。”
陈喋刷房卡进门, 夏樱紧跟着进来,门一关就说:“你不简单啊蝴蝶, 老实交代,和咱们大导演发展到哪一步了?”
陈喋翻了个白眼:“我们看起来像是有一腿的?”
“有啊。”夏樱诚实点头。
陈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注意到她手里还拎着什么:“你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酒。”夏樱朝她眨了眨眼,“姐妹多日未见必备。”
“我明天还要拍摄呢。”
“你这个酒量就别装了, 少喝点完全没问题。”
行吧。
陈喋酒量的确不错,而且醒酒速度飞快,从来没因为前一天喝了酒耽误到第二天的事过。
陈喋洗了两个酒杯过来,拉开易拉罐倒了两杯。
琥珀色的酒精泛着白沫冒着滋滋声涌上来。
陈喋移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夏樱一块儿席地而坐,底下是绵软的地毯。
夏樱不由抬手在地毯上摸了摸,她最近就在做类似的酒店调研工作,不由说:“你这个房间一晚上多少啊?”
“不知道,剧组统一订的,应该不会很高吧,工作人员也都住和几个房型,像齐丞和王云熙是另外自己升的房型。”
“你这地毯摸着好舒服,我还以为是那种按平方厘米买的贵妇地毯呢。”
“这个啊……”陈喋也伸手摸了摸,“有可能还真是吧。”
“这酒店也太慷慨了吧。”
“不是。”陈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我前男友是这酒店的股东之一,前段时间我回来后就发现设施全换了。”
不仅仅是这地毯,浴室的洗浴用品也全部换成了一线大牌,就连原本只是折叠整齐的浴巾毛巾如今都被叠成一朵鲜花形状。
夏樱:“前男友和陆川,你选哪个?”
“我就不能都不选吗?”陈喋翻了个白眼。
“……”
长的美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两人边聊边喝,夏樱酒量不如陈喋,到后面就只剩陈喋一个人喝。
直到她起身准备离开时才发现陈喋已经把她带来的酒都给喝完了,夏樱吓了跳:“你没事吧?”
陈喋懒洋洋的抬眼,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清媚:“嗯?”
“……”夏樱比了个耶放到她面前,“这是几。”
“2.”陈喋无奈道,“我没喝醉。”
“我那袋酒里还有瓶度数挺高的清酒啊,你怎么闷不响儿的就给喝了?当心一会儿吐。”
陈喋摆摆手:“我没事。”
夏樱仔细看了会儿陈喋,她这人的确是喝多了也看不出来丝毫,连脸都不红,说话也不磕巴。
她没再多留,起身出去:“你别送我了,我已经叫车来了。”
陈喋捞起外套陪她出去:“送你到电梯口。”
夏樱走进电梯前还没忘小心翼翼问她一句:“你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啊,我能有什么事。”陈喋表情很茫然。
夏樱这才放心,跟陈喋道了别,按了一层按键下电梯,只是电梯门一打开就见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男人。
他长的很有辨识度,属于让人一眼就不会忘记的长相。
男人没看她,待她走出电梯后就走了进去。
夏樱一直坐进出租车才回想起给陈喋发个信息。
[夏樱:姐妹!!!]
[夏樱:还记得之前酒吧看到过的那个帅哥吗!!他居然也住在这啊!!]
[夏樱:真的太酷了太酷了,惊为天人!所有小鲜肉都得靠边儿站!]
[夏樱:这么看你俩还挺有缘,你之前都没见到过他吗!]
夏樱发的这一串信息,陈喋都没来的及看。
因为这时候夏樱口中那位帅哥已经出现在了陈喋房门口。
陈喋嘴上说没喝醉,但心里也清楚自己已经过量了,这会儿脑袋也晕,心情都轻飘飘起来,有点不受控制。
听到门铃按响时,陈喋以为是夏樱。
嘴上念叨着“你是不是忘东西在我这了”,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闻梁。
还是两个。
重影了。
“……”陈喋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先打了个酒嗝。
闻梁皱眉:“跟谁在喝酒?”
“夏樱。”
“谁?”
陈喋以前倒是跟他提过几次,只是这些人名在闻梁眼里不值得一记。
“大学朋友。”
酒店走廊里又响起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闻梁扶着她肩膀推进屋,随即关上门。
那瓶清酒威力很大,酒劲儿是后面才泛上来的,陈喋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
闻梁眉间紧皱,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扭头时陈喋已经又坐在那地毯上了。
她身上还披着件宽松外套,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角,她喝多了不会脸红,只眼角和耳根绯红,看上去难得的软绵绵。
闻梁莫名响起了六年前在火车站第一次看到陈喋时她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这地毯是让你用来坐的?”
闻梁神色不善,弯腰捏着她手腕就把人提起来,放到沙发上坐好。
紧接着便把水杯放到陈喋嘴边,就一个字:“喝。”
酒精使她反应迟钝,闻梁难得没不耐烦,水杯就这么递在她嘴边好几秒陈喋才张嘴抿了一口,讷讷道:“淡的。”
“不然呢。”闻梁冷笑一声,“还想喝酒?”
陈喋还没说什么,闻梁捏着杯子的手往上抬了抬,水几乎要倒出来,陈喋只好乖乖又喝了半杯。
闻梁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
“说话。”他语气中都透着股烦躁,“我他妈一走就又让人欺负你,陈喋你纸糊的?”
“没人欺负我。”
闻梁抬手,拇指食指钳住她下巴:“那你这一脸委屈样摆给谁看?”
“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难听。”陈喋皱着眉,头一歪,不再看他。
闻梁烦了,也索性往地上一坐,陈喋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他捞起陈喋的脚踝拽过来:“到底是谁?”
“说了没谁,我不就喝了点酒吗,你现在凭什么管着我。”陈喋也被他问烦了,把脚用力往回收,“你松开!”
闻梁哪会听她的,陈喋力气也不敌他。
他捏着她脚踝一用力,陈喋整个人都往前滑了一截,瘫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