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游川恒抬头，停顿了两秒后也想起了那一题。
孙老师刚刚开口，小心翼翼地往蒋老师那里瞥了一眼，发现蒋老师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最后只是欲言又止地说道，“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蒋老师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只是将卷子都递了过去，“麻烦大家早日改完了！同学们应该也很期待结果吧？”
游老师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是啊！可惜思源杯这次只要高一的学生报名，不然我也让我的学生去试试了。高二这个时间参加地理竞赛，刚刚好。”
很快，晚自习前，所有的试卷都被改完了，成绩也统计了出来。排列清晰的表格中，清清楚楚地显示着：第一名，孟舒，94分！第二名，温思远，93分！
蒋老师看着那分外碍眼的白底黑字，指甲不觉掐进肉里。
温思远的成绩恰恰就是那么巧，比孟舒低一分！就一分！
这怎么可以接受？
她没想到游老师改卷全程没有任何质疑，看到这种接近满分的试卷竟然毫无所动？
“游老师，孟舒的试卷你看了吗？”
游川恒点点头赞扬道，“我改的，她答得真好，该有的细节一个都没漏，语言又简洁明了，都可以拿来做参考答案范本了！”
蒋丽雯原本满心的怒火，听了这话忽而又笑了。像参考答案？可不是吗！她还怀疑就是参考答案！
“游老师，真的有学生能在没学过后面几本课本时还能将这种大题答得这么完美吗？除非……”
她的语气颇含深意，表情也像是单纯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一抹关心和忧虑。
忧虑什么？自己的学生疑似作弊啊！
真的有学生能做到没学过还完美答题吗？
旁边的孙老师跟着看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蒋老师，您不会是说孟舒她作弊了吧？这……”
游老师一愣，重新看向蒋老师。
蒋老师侧身而立，身材窈窕，将耳边碎发轻轻拨到后面，低声叹息道，“我也不希望她这样，可是……这对第二名的温思远来说也不公平啊。”
她几乎要将事情挑明了，连暴露的可能性都顾不得了！
游老师定定地看着蒋老师，回想起这几天发生过的事。
先是暗示他有学生心眼太小，非要全年级考一场才愿意相信自己不是最优秀的，不能拿到名额，请他帮忙出试卷和监考。
出好的试卷给她时，又暗示自己要小心泄题。
现在好了，还直接暗示自己这个学生可能是作弊！
要不是自己去找小方，在他办公室里顺势见了一面那个学生，恐怕就真的要被糊弄过去了！
他实在不愿意将这个共事十年的同事往这个方向想，可是，她的所作所为都太过分了！真当他是老好人所以就能随便糊弄了吗！
“蒋老师，你这话在暗示什么？怀疑我这边泄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阅读体验考虑，本文主要依据现实中的地理情况，不过名称可能稍微改一下。
本章两题改编自2018年文综试卷全国卷一。
第6章 到底是谁的问题？
游川恒气得连以往温和的脾气都止不住了，当场问了出来！
他只是一向好心，不愿意多想，人并不傻。
孟舒那学生他见过一面，有自己的原则，有坚持，挺好。
现在，他自然不能看着蒋丽雯把脏水往那个学生上泼！
更何况，题目只经过自己和蒋丽雯两个老师的手，怀疑孟舒作弊，不就是怀疑自己这边泄题了吗！他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师还没被这么污蔑过！
蒋丽雯当然不想让自己惹怒游川恒，她含笑解释道，“游老师，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怀疑你泄题。只是这完美的答案总得有个来处吧？会不会有其他人进过你的办公室？有学生告诉我，前两天看见方老师把孟舒喊过去还给了她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
游川恒立刻就能听出来蒋丽雯的意思，好嘛！现在又开始怀疑小方了！
“所以你觉得是小方从我这里拿了答案给孟舒？”他手指颤抖，语气里满含怒火，几乎是不可置信的！
蒋老师今天没疯吧！
蒋丽雯微微颔首，“我也不想这么怀疑的，实在是……”
孙老师也连忙过来缓和氛围，“蒋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没根没据的事情……”
蒋丽雯瞥她一眼，“哪里没根没据了？那么多同学看着孟舒被喊去还能有假？”随即她又转向游川恒，“游老师，你一向善良，我们都知道，可是这种事情真的不能随随便便放过去了……”
“够了！”游川恒面色铁青，大吼了一声，连隔壁办公室的老师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游老师你缓缓，别气了……”
“发生什么事了？”
蒋丽雯看着这么多人过来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她自己清楚，让太多人知道难免容易被发现漏洞。
真是失策了……游老师反应不应该这么大啊！关键是，不应该对着她啊！
难道他就不怀疑孟舒？
游老师原本还想给蒋老师留点面子，可是她今天这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他实在心寒！
“蒋老师，话不能乱说。”
游川恒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所谓的证据就是很多人看着孟舒被小方喊去了办公室，还有人看见小方给了她东西？”
蒋丽雯颔首，“方老师的办公室门没关，有同学去找时碰巧看到了一眼。”
碰巧？
这话现在游川恒都不信了！只是碰巧会碰巧到只看到递东西？
“哦，那他就没碰巧看到我也在里面？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也给孟舒泄题了！”
碰巧那两个字被游川恒加重声音读了出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一般，说到后面，他情绪激动地直接将手上的东西扔了！
啪！
那沓卷子被猛地摔在桌子上，震得笔筒都一颤！
蒋丽雯难得得失态，忍不住高声问道，“你怎么会在里面？”
“我怎么会？我怎么会？呵呵……”
他一向关照后辈，能关照蒋丽雯，自然也会关照方寅。蒋丽雯那样和他说了，他能不去方寅那里问问？
还真是要感谢自己去了一趟啊！不然现在也不会发现蒋丽雯的真面目！
“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很好骗？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我帮忙，甚至助纣为虐！你的花言巧语我今天算是看清了！我还就告诉你，我游川恒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说！你就是再想污蔑孟舒，我也能作证她是自己考出来的！你休想再利用我！”
游川恒这话说得不客气极了，尤其是还在其他老师面前，简直就像是把蒋丽雯的脸面揭下来扔在地上踩！
他自己踩还不够，还要其他人看着，听着，甚至以后也会跟着来一起踩！
“蒋老师不会真的这样吧？污蔑学生抄袭？这话不能乱说吧……”
“难说。游老师多好的人啊，这都能被她逼急，她得是做到什么地步？”
“真是……”那位老师咋舌，“看不出来蒋老师温婉的外表下是这个模样……”
那些话语就像是一支支毒箭直往蒋丽雯的心**！
她的名声、地位、职业生涯，可能都要被毁了！
这事传出去，还要哪家学校敢要她？
“游川恒！我好声好气地和你商量试卷上的疑点，你怎么放过头来污蔑我了！你作证？我现在到也要怀疑你是不是和和孟舒一伙了的！不然怎么她答的题就刚好是能成标答的完美答案！”
哗——
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办公室忽然又寂静了。大家都是老师，自然也知道写出一份完美答案又多难，这的确是疑点啊！
“游川恒……你不就是仗着你往日老好人的形象欺负我吗……呜……”蒋丽雯喊着喊着，语调从高亢激昂渐渐低落下去，甚至都带上了哭腔，长长的睫毛下沾染了几颗泪珠，看起来脆弱而委屈，让人第一眼就能心疼。
“蒋老师说的也有理啊……游老师是不是误会了？”
“这的确是个疑点，要是误会的话，还是早点解释清楚吧？”
“我相信蒋老师，她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随便污蔑学生？这事也太严重了。”
围观老师的风向立刻也变了，甚至开始怀疑游川恒是不是搞错了。
大家都只看到一部分情况，可不就容易误会了？
“大家要不先坐下歇会儿吧？情绪稳定一点再开始谈，肯定是哪里有问题，误会了。”
“是啊是啊……”已经有勤快的老师去倒了茶，分别端给蒋丽雯和游川恒。
蒋丽雯委委屈屈地接下了，还红着眼眶说了句谢谢。游川恒就不客气了，他面色还是铁青的样子，半捂着胸口，一副还想说什么又暂时说不出来的样子，连递过去的杯子都被推开到一边！
他气啊！
气自己口才没有蒋丽雯好，形象也没蒋丽雯会装，以致于这会儿百口莫辩！
“大家都聚集在这里干嘛呢？讨论地理小测的成绩？”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排插进来，带着两分戏谑，三分强势，还有五分的吊儿郎当，鲜明到只听个声音大家就知道是谁来了。
是方寅！孟舒的班主任！
所有人不禁转头看过去，却听见他说，“怀疑我的学生作弊，总得让我来说一句吧？是吧，孟舒？”
居然连被怀疑作弊的正主也到了吗！
第7章 打脸
事情发展到现在，虽然核心还是这个学生是否作弊的问题，实际上却已经牵扯到三个老师的名声！
到底谁违背师德，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核心源头，恐怕只能从孟舒这里解开了。
“蒋老师，你说我作弊？”孟舒从方寅身后走出，双手插兜，半挑起眉眼看向蒋丽雯。那表情说不出的嘲讽，简直像是在嘲笑她到头来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怎么了？好用就行！现在的舆论完全偏向她，孟舒解释不好，就别想洗清这个罪名！
蒋丽雯急忙抹去眼角刚刚渗出的泪珠，“抱歉孟舒，老师不是怀疑你，只是对你的试卷有点疑惑想要和游老师探讨一下，被误会了……唉，老师相信你这么好的孩子肯定不会作弊的，可是这个答案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老师也没办法……”
她匆忙的辩解像是在为孟舒说好话，实际上却是明褒暗贬。是啊，这么好的学生应该不会作弊。可是答案都反常到让蒋老师这么爱护学生的老师产生怀疑，那还能没有问题？
“没办法啊……”孟舒点点头，也不知道听出来那个意思没有。她径直走去将自己的试卷挑出来，摊开到大家面前。
“蒋老师最近忙于私事，新的试卷、答案见少了，对我的答案产生怀疑，我可以理解。”她偏着头，像是有些苦恼怎么证明，“诺！我的试卷。上面你们随便问，改编一下也行，我都能现场答出！”
现场答出！
围观的老师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孙老师从事情开头看到现在，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她相信孟舒是无辜的！诸位前辈都没反应，她干脆咬咬牙站出来，率先开口，“那孟舒，我就先问你两道题了。”
“丹霞地貌的成因？”
“沉积作用形成的红色砂砾岩随地壳抬升、岩层断裂裸露出地表，在流水、风、生物等侵蚀下形成。”
“大牧场放牧业区位条件？”
“干旱半干旱的气候适合牧草生长；草原地形广阔平坦；畜群饮用水充足；有广阔的畜产品消费市场；水陆交通便利；当地有大量廉价劳动力；各部门分工协作，协调配合。”
“南半球秘鲁寒流的成因？”
“离岸的东南信风吹走表层海水，中层海水上升形成补偿流。”
“……”
“……”
两人一问一答，孟舒的回答又快又好，仿佛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出了正确答案，没有一个是错的！
其他学科的老师可能不大清楚，但是在场的地理老师都明白，孟舒现在才高一，刚刚考过的不少内容已经是高二才会学到的了！
她竟然全都会吗？
“人家这是有底子呢！没什么好稀奇的。”
“指不定在家练过多少，正常！”
“蒋老师太急了，何必呢？应该就是一个误会吧！”
蒋丽雯没想到孟舒真的会这些内容，明明一个月前的考试她还不是这样的啊！
那会儿她的答案缺乏逻辑，也不算完整，有着高一学生所共有的通病，怎么一个月就进步这么快！
这不可能！
蒋老师的脸色已经越发苍白了，她好似有些不大舒服地坐下，不敢去想这些同事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
算了算了，好在现在圆回来成了个误会，丢人一段时间总比丢工作好……
孟舒回答完另外两个老师的问题，抬头看向蒋老师，“现在能确定我没作弊了吧？蒋老师？”
方寅也不满地哼了一声，“蒋老师，你还欠我学生一个道歉啊……”
其他老师有些不忍心地说，“算了吧……蒋老师也只是一时弄错了……”
“蒋老师也是本着为学生负责的心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