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上突然出现鼓鼓的一团,她们一猜便猜到她过来了,但每次都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配合她。
闹成一团,闹累了便同榻而眠,紧紧地挨在一起。
各自出嫁后,便是离得近,也无法常常见面。
匆匆见了一面,不知下次又是何时。
“别多想了,等过节的时候朝廷给假,便能找机会见面了。”崔五郎搂着她的胳膊说道。
翁维溱褪去眼里的一丝惆怅,转身往内院走去:“我多想什么了?你来给我讲讲今晚前厅……”
崔五郎咳了一声,跟了上去。
第53章
夜阑更深,月明星稀,宽敞平坦的朱雀大街寂静安谧,马蹄哒哒作响伴随着的车轱辘滚动声,偶尔可以听得街巷中传来犬吠声。
此时城门已闭,石枫拿了元琛的腰牌才顺利出城。
翁季浓这会儿心情还残留着些许兴奋,眼睛明亮,水灵灵的,摇头晃脑地挽着元琛的手臂说话。
元琛问她:“不困?”
翁季浓偏一下头瞧他:“我觉得我还可以熬到天亮。”
元琛呵笑,那估计就要成神仙了。
翁季浓忽然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吴郡呢!”
那个时候,她每日都躲在屋里眼泪汪汪的,害怕的不行,担心他是个大胖子,长得丑,还担心他凶巴巴的,会打人。
知道她脑袋瓜里十分丰富,没想到她丰富成这样,元琛舔了舔唇角,揪着她把她拎到自己腿上。
“诶,诶,诶,撞到头了!”陡然升高,翁季浓匆忙捂着自己的脑袋。
元琛也没有再动她,就冷眼瞧她折腾。
见没撞到脑袋,翁季浓慢慢放下胳膊,呼了口气,仰头看着离她还有一段空隙的车顶,心里一阵儿尴尬。
元琛挑挑眉。
翁季浓讪讪笑了两声:“哎呀!我没有那么高呀!”
元琛哼了哼,咬了一口她脸蛋:“我凶吗?”
牙齿轻咬,麻麻的,不疼。
翁季浓犹犹豫豫,掐着手指,软声软气的说:“一点点。”
元琛眉毛一竖。
翁季浓摆摆手:“我胆子多大,怎么会怕呢,是春芜她们,她们一开始都不敢看你。”
元琛拿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腹部:“那我是个大胖子?”
手下是他坚硬的腹肌,翁季浓脸一红,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
他的身材对翁季浓是极有诱惑力的。
元琛眸子暗了暗,附到她耳边:“嗯?”
熟悉的眼神,逼得翁季浓慌张地往后仰了仰,推开他凑近的胸膛:“哥哥!”
元琛没想在车厢里做什么,不过逗逗她罢了,把她拉着坐好。
翁季浓好奇地问道:“那哥哥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样儿的?”
元琛不想骗她:“没有。”
翁季浓不高兴了,扁扁嘴:“为什么没有!”
她都快愁死了,他凭什么波澜不惊。
那个时候,元琛刚接手河西军务不久,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无暇想这些,连大婚事宜都是交给元忠安排,等他有了空闲下来,她已经来到武威了。
元琛现在想来,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了。
“那万一,万一我长得很丑呢!”翁季浓不甘心的问道。
元琛伸手捏着她的小巴,转了转:“我瞧瞧,哪里丑了?这不挺漂亮的吗?”
巴掌大的小脸,无处不合他的心意。
翁季浓被他逗笑,往他怀里一栽:“抱抱。”
元琛听话的抱紧她。
缘分是奇妙的,去年他能想到,他会得了个这么大的宝贝吗!
“哥哥今日看过小七娘了吗?”翁季浓手指无聊地描着他袖口的暗纹。
今日前厅哪个人没看过崔五郎的宝贝女儿,元琛回想起那软趴趴的一个雪团儿,心中一动。
他也在心里幻想过他和翁季浓的孩子的模样。
不拘是男孩还是女孩,相貌一定要像她,她长得好看,性子也要像她,白白嫩嫩的,最好能和她一样有个小梨涡儿
想到这儿元琛忽然有些犹豫,嗯……
女儿有就行了。
男孩长得糙点儿也无妨,他会亲自教他习武,教他兵法。
元琛心思涌动,低头看了眼她调皮的手:“阿浓,给我生个小崽子吧!”
翁季浓迟钝地眨眨眼,好半响才揪着他的袖子道:“什么小崽子!”
哪有人像他一样叫自己孩子,小崽子的!
元琛轻咳一声,眸子里闪过窘迫,喉咙有些干涩:“好不好?”
上次谈及孩子这个话题,她懵懵懂懂的,甚至连床事都不知道,顾念着这个,元琛就有些不确定了,低声问她。
他亲缘浅,没有享受过父亲的慈爱,被打骂着长大的,他父亲死的时候,他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是期待他的孩子的,他一定会学着做个好父亲。
回想二十几年,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他有了功名,有了她,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他和翁季浓的小崽子……
元琛越想越期待,同时心里还有些紧张。
听到他的话,翁季浓在心里嘟哝着,这还用说嘛!自然是好的。
翁季浓掰着手指说:“我们要生个和小七娘一样乖巧的小娘子。”
元琛声音暗哑低沉:“好。”
他自然不愿意承认今日在宴上,看见崔五郎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七娘,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嫉妒羡慕的。
翁季浓又道:“不过先要生个小郎君,这样以后可以保护妹妹。”
她享受过兄长们的呵护,知道是怎样的幸福,以后她的小娘子也需要有。
“这是必须的。”元琛肯定地说道。
憧憬着未来,两人心里一阵儿甜蜜和期待。
不过没有多久翁季浓就开始打哈欠了。
车厢的高榻上,闹了一天的翁季浓眼皮打架,趴在元琛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
她方才的豪言壮志还在元琛脑中回响,不是说可以熬到天亮的吗?
元琛笑着,扯了锦被帮她盖上,拍拍她的背:“睡吧!”
翁季浓“唔”了一声,往下埋了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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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小崽子的计划提上日程。
元琛在床事上更无所顾忌了,翁季浓因着想要有个小娘子,每每都十分配合,乖得不行。
元琛心中爱怜,见此恨不得把她揣着怀里随身带着。
一晃五个月过去,这期间奚少君诞下了小郎君。
八月底,翁季浓收到了奚少君送来的生辰礼和她的信,得到这个消息,羡慕得要命,眼巴巴地瞧着元琛。
他俩的小崽子还不见踪影,翁季浓却被滋润的越发的娇媚迷人。
要不是元琛清楚自己的身体,医工也每月过来给翁季浓诊脉,他都怀疑两人出了问题了。
不过到底是做一家之主的人,元琛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咱们不跟别人比,不急。”
翁季浓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眼睛往他腹部下面瞥。
“啧,想什么呢!”元琛被她气乐,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移开目光。
翁季浓怂哒哒地摇摇头,叹了声气。
这事儿,不仅翁季浓着急,远在吴郡的翁夫人也着急。
前头两位娘子出嫁后都有夫家的婆婆操心,就自己生的这个小的,又是远嫁身边又没个长辈照顾,特地送了个调养身体的嬷嬷过来了。
这个陈嬷嬷和宛嬷嬷一样都是在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翁季浓出嫁时,翁夫人还想着让陈嬷嬷陪嫁,但陈嬷嬷儿媳忽然有孕,翁夫人便不好再提了,由着翁季浓挑了宛嬷嬷。
宛嬷嬷也不差,只是她更擅长管理庶务。
陈嬷嬷拉着宛嬷嬷的手:“老姐姐,好久不见。”
宛嬷嬷笑道:“你来了,我这心也就放回肚子里了。”
犹豫了会儿,宛嬷嬷暗示地问起她那桩事儿。
“那回夫人可生了好大一场火。”陈嬷嬷知道她问的是翁夫人知晓翁季浓成婚三个月才圆房的事情。
宛嬷嬷苦笑道:“那次我也是忙糊涂了,没有顾及到。”
自从发生了这个乌龙后,她对翁季浓的事情是一百个上心,生怕又出了什么差错。
“谁能一辈子都不犯错了,再说夫人也就气了一阵儿,她还指望着老姐姐你帮衬着三娘子呢。”陈嬷嬷让她宽心。
“三娘子就全权交给你了,外头的事有我看着。”宛嬷嬷把府里的庶务都揽了下来,让她专心调养翁季浓的身子。
等两人叙完旧,翁季浓才让她们过去了。
这日正好休沐,元琛陪着翁季浓一起在屋里等着陈嬷嬷。
陈嬷嬷欠身行礼:“夫人,阿郎大安。”
翁季浓亲自过去扶起她:“嬷嬷多礼了。”
陈嬷嬷家人都还在吴郡,她只是过来伺候翁季浓一段时日,还要回去的,含笑慈爱地看着翁季浓:“三娘子长大了。”
这会儿的翁季浓既有少女般漂亮纯净的眼眸,又有少妇特有的多情妩媚,眉眼弯弯,唇畔浅笑。
陈嬷嬷心道,三娘子日子顺畅安稳,待来日诞下麟儿,夫人也能放心了。
陈嬷嬷身负重任,也不拖拉,请安后,便严肃起来,询问道:“夫人您和阿郎,房事是多久一次。”
翁季浓楞了一瞬,绯红着脸,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
陈嬷嬷没有催促,板正着脸转头看向元琛。
翁季浓揪揪绢帕,抬眸瞥了一眼元琛,手指悄悄戳一戳他硬邦邦的手臂。
第54章
元琛知道士族规矩大,吃住用行都有侍仆看着,但将房事明晃晃地问出来,饶是他都有些耳热。
翁季浓低头耍赖,把问题抛给元琛。
元琛垂下左手,在宽袖的掩饰下攥住她的小手,捏了捏。
右手握拳抵唇咳了一声:“正常频次。”
说完便不再开口,翁季浓则是作鹌鹑状,躲在一旁不说话。
陈嬷嬷把他们的小动作瞧在眼里,三娘子面红耳赤,娇羞地倚着姑爷,两人手都缠在一起了,感情必定是极好的,再看姑爷体格健硕,心中大概有了数。
知道问不出什么,暂且放过了他们,她自有法子知道。
找了春芜这些贴身伺候的侍女,询问她们翁季浓和元琛的日常起居习惯。
顺道问了春芜,主屋晚上传水的次数,这虽不准,但也当差不离了。
春芜尴尬地说道:“除开夫人小日子和身体不适之外,每夜都传水的。”
陈嬷嬷了然,姑爷身边没有姬妾,小夫妻不懂节制,殊不知房事太过频繁也是不宜有孕的。
又让宛嬷嬷拿了他们俩的脉案和平时吃的药膳方子过来。
陈嬷嬷坐在窗户下的书案后一边查看方子,一边执笔写着东西。
翁季浓和元琛面面相觑,有些紧张。
半个时辰后,陈嬷嬷拿了两张纸过来了。
“这上头写着阿郎和夫人往后一段日子的膳饮食谱,房事频次等注意事项,还望二位配合。”
“一定会认真遵守的,嬷嬷放心。”翁季浓接回来交给春芜,看都没有看就爽快的答应了。
得了翁季浓的回答,陈嬷嬷又看向元琛。
虽然元琛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陈嬷嬷点点头,让春芜将食谱誊写下来,给厨房一份。
春芜应声。
元琛下午临时有事儿,出去了一趟,等到了晚上才回来好好看那张纸。
元琛半靠着软枕,翁季浓缩在他怀里。
“在有孕之前是不可以吃酒的哦!”翁季浓指着第一条给他说道。
元琛不贪杯,也没有人敢拉他应酬,这条对元琛来说很容易。
倒是翁季浓有些可惜的舔舔红唇:“阿奚才给我送了几壶葡萄酒呢!”
那葡萄酒是外邦传过来的,奚少君作她的生辰礼送给她,暗红色的葡萄酒倒在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中,又好看又好喝。
这几日用膳时,翁季浓总要喝上一小杯的。
“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机会。”元琛坏笑,不免有幸灾乐祸之嫌。
翁季浓不满地伸脚踹踹他,元琛弯着嘴角,抬腿镇压住。
翁季浓才不同他计较,反正……
往纸上扫了一眼,翁季浓偷偷笑。
下面几条都是膳食上的,翁季浓便略过了,到了最后最重要的一条。
翁季浓赶忙从元琛怀里爬起来,挺直腰背,抖了抖轻薄的纸张,不怀好意地瞥着元琛,脆声读起来。
元琛脸色越来越黑,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立刻夺了纸自己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写的什么玩意儿!”
“哥哥你可别生气,忍一忍就好了呀!”翁季浓将他方才说的话还给他。
元琛瞪了她一眼,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除开每月前九日,剩下来的日子,每七日才可以行一次房,这不如让他去做和尚好了。
翁季浓看他紧紧攥着纸,手背青筋暴露,深怕他一个不小心给捏破了,小心翼翼地拿回来,软声说:“这可是嬷嬷算好的,哥哥你要严格遵守。”
与元琛不同,翁季浓觉得陈嬷嬷可真是太贴心了,虽然她不曾看懂陈嬷嬷是如何算的易受孕的日子,但嬷嬷经验老道,总是没有错的。
更何况,少年人嘛,要节制的呀!
翁季浓把纸叠好放进佩囊里,压在软枕下面。
躺进薄被里,双手乖乖叠放在腹部:“哥哥,下去灭灯,睡觉吧!”
元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这才什么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