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要离婚——福禄丸子
时间:2020-01-22 08:54:58

  也算是跟他妈达成了某种和解。
  陆潜其实很适合学医。
  那天赵沛航来的时候,他应该正在看她老爸的病历报告和相关领域最新的学术文章,仍然在像医生那样思考。
  她不动声色,不等于她不领他这份情。
  但他自己现在都还是半个病人,专业的事就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去做。
  林超群要手术的事,她没告诉陆潜。
  赵沛航帮她联系了医院这方面的权威专家,病床也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手术排期。
  林超群还有点犹豫:“要不……我还是回去做手术吧,在这里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还要照顾陆潜。”
  舒眉头也没抬:“他能站能走,还有护工、有康复师,不用我照顾。你在这儿手术就算麻烦也还有我可以照应一下,回去就是麻烦我妈一个人,她也很辛苦。”
  林超群连声说是。
  他这种唯唯诺诺又小心翼翼的态度更让舒眉生气。
  陆潜最先感知到她的情绪,远远地坐在画布面前,把她气鼓鼓的样子给画了下来。
  等她气完,天色都暗了,要不是饿得肚子都咕咕叫,她可能还要继续呆坐下去。
  康复病房的外间灯火通明,陆潜一定还在画画。
  这也是个废寝忘食的主儿。
  他要画画,需要更大的空间,病房外间更适合他。
  为了避免颜料和洗笔的松节油弄脏舒眉的东西,他十分冠冕堂皇地把她的床给挪到里间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俩的活动空间完全换过来——她坐在里间想要静一静,他在外间画画。
  晚上两人又要共处一室。
  舒眉走出去就看到他在给她那幅肖像画上色。
  人家达芬奇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他画林舒眉的愁眉苦脸。
  她实在是饿得没力气跟他计较:“你吃饭没有?不吃我出去吃了。”
  “等一会儿。”他不慌不忙,“等我把这点画完。”
  她等不了。她是那种困了就要睡,饿了就要吃的人,不喜欢等人。
  友谊多少需要迁就,所以她没有太多朋友,大学里大部分时间也独来独往。
  陆潜的营养餐已经送来放在茶几上,不过他没有吃。
  可能是不饿,饿了他会自己吃,感觉用不着她操心了。
  她准备下楼去给自己买点吃的,陆潜叫住她:“冰箱里有吃的,你朋友顾想想送来的。”
  他又强调她的朋友。
  舒眉拉开冰箱,果然看到几个盒子里装着做好的沙拉、卤味和点心。
  早说啊,想想送来的东西都很美味。
  可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很饿,但又觉得什么都不太想吃。
  她拿了一小盒布丁舀着吃,然后看到微波炉旁边多出一个空气炸锅。
  “这东西哪来的?”
  陆潜投过来一瞥:“我买的。”
  “你买这个干什么?”
  “顾想想说这个可以做很多吃的,你都挺喜欢,我就让姚叔买一个送过来。”陆潜放下手里的画笔,“我把附送的菜谱都看了一遍,不难,今天就试着做一回,好吃的话你以后就不用忍受食堂和外卖了。”
  他也知道这附近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他吃配好的营养餐是没办法,而她完全就是在迁就他。
  林舒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陆潜你……”
  “微波炉里还有吃的,是我刚才做好放进去的,你尝尝看。”
  白瓷的大圆盘,里面是六块椭圆像寿司一样的东西。
  舒眉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铺的那一块竟然是煎好的午餐肉。
  “这是午餐肉寿司,我从书上看来的,据说是夏威夷特产。你那么爱吃午餐肉,我想着总要变变花样,就捏了饭团做这个。”
  其实很简单,切片的午餐肉煎过之后铺在夹了肉松和千岛酱的饭团上面,用紫菜片压住,一口一个,管饱又不油腻。
 
 
第13章 
  舒眉从不知道他还有做菜的天赋,就像没想过他时隔多年画画还那么厉害一样。
  他当医生的时候那么忙,留在她脑海里的永远是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来去如风的形象。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下厨做过饭呐!
  现在他却褪洗干净手上的颜料,从冰箱里取出已经腌制好的猪排和烤熟捣碎了的南瓜泥,开始用那个空气炸锅前开始做吃的。
  反差太大,她连手里拿的布丁都忘了继续吃。
  “来帮我一下。”陆潜叫她。
  她完全是出于好奇才走过去的,看到他已经把猪排裹上了面粉,空气炸锅也已经在预热。
  “帮我把鸡蛋打散,就放在这个碗里。”
  舒眉不大会做饭,但这种打杂的小事难不倒她。
  她就想看看他是不是还真能做出一顿晚饭来。
  裹了面粉的猪排又在蛋液里滚过一遭,刷上油之后放进预热好的空气炸锅里,陆潜又开始忙活那一碗捣碎的南瓜泥。
  他手臂已经开始恢复力量,只是要站着搅合掺了糯米粉的南瓜泥还有些力不从心。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弄好的这些东西?
  她白天陪爸妈去医院的时候他就在准备这些?
  她还以为他完全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对周围的所有事都漠然无视,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睡。
  “我来吧。”她从他手里把那个装有南瓜泥的大碗接过去,示意他,“你坐下,别逞能。”
  电动轮椅在这个康复中心可以如履平地,他大部分时候仍然靠轮椅代步,防止身体负担太重和头晕突然晕倒。康复到站立和行走都没问题之后,他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
  “我还蒸了些黑米,营养师说你们女生吃了好,可以美容,可以夹在南瓜饼里做馅儿,不会像红豆沙那么腻。”
  他从舒眉和好的南瓜泥里揪出一坨搓圆,摊在掌心放蒸熟的黑糯米,然后收口,一个南瓜饼就做好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会快一点。”
  猪排炸到中途翻个面,再一小会儿就能换南瓜饼下锅了。
  甭管愿不愿意,她已经搀和进来了。刚才猪排翻面时候的香气差点让她口水滴下来,这会儿赶她走她也走不动了,只想赶紧做好赶紧吃,她是真的饿极。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很快就做出一盘南瓜饼。
  她到底缺乏下厨经验,捏出来的饼都大大小小的,不如陆潜做的那么均匀好看。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猪排出锅后就赶紧把饼放进去。
  陆潜抿嘴轻笑,用餐刀把猪排切成小块,叉起一块轻轻吹凉,喂到她嘴边:“张嘴。”
  舒眉本能地往后仰,又被那股浓郁的肉香吸引着给带回来,充满怀疑地看他一眼:“我自己来。”
  他稳稳拿着餐叉不肯给她,仍固执地坚持:“张嘴,我喂你。”
  饿坏了的人经不住诱惑,她张嘴把那块肉给吃了。
  不知道陆潜是怎么做到的。下锅前就是看着很普通的猪排而已,味道竟然比顾想想以前在大学寝室做给她吃的还要好。
  或者应该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猪排。
  不仅是猪排,南瓜饼香软而且咬下去极富层次,是很陌生又值得回味的口感。
  陆潜自己却不吃,还有一份营养餐没动,他就吃那个。
  除了她那天喂的一口甜烧白,其他时间他都非常自律,口腹之欲动摇不了他想要早点康复的心思。
  “饭菜都冷了,这么吃不怕胃疼吗?”舒眉拿过他的餐盘,“等着,我拿微波炉给你热一下再吃。”
  他又回到那幅没画完的肖像面前:“这个,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
  愁眉苦脸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他立刻把没干的画布卷起来塞进了旁边的袋子里,等于废弃不打算要了。
  “喂!”
  “我也不喜欢。”他低头重新裁剪画布,“下回你心情好的时候我再给你画,保证比这个画得好看。”
  林舒眉把热好的营养餐放到他面前:“吃你的饭吧。”
  “你到底烦恼什么,跟你爸妈有关?”
  他其实也是猜的,她没提她爸爸后续的检查结果,但的确是从那天赵沛航来过之后她就变得有些心事重重,最近又总往外跑,带回医院病房特有的气味。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
  没什么好说的,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父母。
  …
  林超群做手术那天,舒眉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医院里。
  徐庆妹心疼地摸她脸:“没睡好吗?脸色这么差。”
  她的确没睡好,跟陆潜睡同一个房间,她能睡好吗?!
  “妈,我没事。”她朝手术室努了努下巴,“他怎么样了,还是紧张?”
  “你爸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么,就是怕死。”徐庆妹笑了笑,“医生也劝过了,手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先坐着等一等吧。”
  舒眉坐不住,自从陆潜出事之后,她特别讨厌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这种感觉。
  给妈妈拿了瓶矿泉水之后,她到楼下花园去溜达,正好碰见从手术室下手术的赵沛航跟她同一部电梯。
  他逗她:“几天没见就不认得人了?”
  舒眉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因为他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偏她又对那双桃花眼不感冒。
  “怎么会,我爸今天手术,还要多谢你。”
  “那可得有点诚意,至少请我吃个饭吧?”
  “没问题,来酒庄吃。”舒眉想起上次跟他提过的事,“叫上你那几个朋友一起。”
  赵沛航哈哈笑:“你还真是不吃亏,就想着解决问题呢?老实说你那批酒是不是二氧化硫充多了,味道不太对劲?”
  她眼前一亮:“你们尝得出来?那之前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喝到过这种情况的酒,知不知道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赵沛航没来得及开口,口袋里手机响了。
  他说了声抱歉接起电话,听着应该是同事打来的,然而说了两句他竟然重新看向舒眉。
  “怎么了?”她问。
  “其他事先放放,看来你得先跟我回一趟科室了。”他收起手机,“陆潜来了。”
  …
  舒眉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陆潜跑医院来干什么。
  骨科跟林超群做手术的这个肿瘤外科在同一个楼层,本就是大外科细分出来的兄弟科室,医生之间都很熟。
  陆潜一出现,认识他的医生护士纷纷围过来慰问。
  他今天抛开了轮椅,不知道来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不过眼下看着是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大家调侃最多的也就是他眉心中间那一点红色的疤痕。
  “像哪吒!”
  舒眉跟着赵沛航踏进骨科住院部的时候,听到有人赞叹似的这么说了一句。
  “他要是哪吒,我就是敖丙!”赵沛航不服,又回头看着舒眉道,“那你就是哪吒他娘了,他也就听你的话。”
  舒眉白他一眼,要能选的话她宁可做申公豹,把他们俩小子都给突突了。
  陆潜原本是坐在走道的椅子上的,周围的医生护士围着他说话,也几乎听不到他回应。
  看到舒眉以后,他才慢慢站起来,拨开人群,又自动忽略她身边的赵沛航,拉住她的手:“你爸爸怎么样了?”
  “他好得很,在做手术。”舒眉压低声音,“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又怎么知道她爸爸今天手术?
  “陆潜毕竟是医生嘛,家里人有什么不舒服他还是看的出的。”
  “是啊,我看他思维清晰得很,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似的!”
  “看来伤真的好了,真不容易!”
  周围的医生护士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帮着他把问题给回答了。
  陆潜不愧是陆潜,“骨科三杰”的名头不是白得的,离开了三年也还是那么有人气。
  他倒好像浑然不觉,手仍然拉住她的:“那我陪你等到手术结束。”
  她想说不用了,可是周遭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什么都说不出口。
  殷切,同情,探究,八卦……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陆潜昏迷期间还好一点,大概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醒了,跟她之间的关系反而变得比较简单。
  “林伯伯住对面的病房,要不你们去那边等?”
  关键时刻,赵沛航帮她解围。
  林舒眉松了口气,感激地瞥他一眼,拉着陆潜走出去:“走吧,到对面去。”
  议论纷纷都落在了身后——
  “听说复健也很辛苦啊,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太太才是真不容易,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谁知道呢,现在正主又不在这儿了,要是都在跟前,还不知道他怎么选呢!”
  “不会吧,那也太渣了……”
  ……
  陆潜跟林舒眉并排坐在病房外面,相扣的手一走出骨科的门就被她挣开了。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被发丝挡住的这半边脸。
  他得出结论:“你在生气。”
  “我没有。”
  “你有,而且你不喜欢我跟以前的同事见面。”
  “你能不能别瞎猜?”
  陆潜就知道他猜对了。
  另一边,赵沛航正跟肿瘤外科当班的副护士长争论,对方说病人还没下手术,他们只能在病房外面等。
  “……手续都办好了,进去又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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