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放着一口锅,中火烧着,锅里的水在沸点边缘,一簇簇小水泡子从底下直直往上冒。
姑娘烧水切葱哼着歌,专注认真,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的他。
切完葱,又接着切生姜。
头发还没干,沈寂懒得擦了,毛巾丢一边儿,摸到鞋柜上的烟盒跟打火机拿起来,抖出一根烟,放嘴里点着。懒洋洋地斜靠厨房门框站定,瞧着那道背影,视线直勾勾的,肆无忌惮。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穿那件衬衫鱼尾裙,而是换了件宽宽大大的深绿色军用T。衣服自然是他的,下摆大而长,几乎齐到这丫头膝盖往上十公分左右,底下两条白花花的细腿儿光着,光洁如玉,毫无瑕疵,两侧膝盖弯各有一枚妖娆勾人的小腿窝。
她从鞋柜里翻出了他的棉拖鞋,穿在脚上,鞋和光秃秃的小脚丫尺寸悬殊巨大,格格不入,看着滑稽好笑,又可爱得紧。
须臾,姑娘左脚丫从拖鞋里伸出来,光秃秃的,往后勾,似乎有点儿痒,蹭了蹭另一只拖鞋。五根肉嘟嘟的脚趾俏皮地往上翘,指甲没染甲油,呈现出一种自然又健康的浅粉色光泽。
沈寂眸色微沉,烟雾背后的眼睛被熏得微微眯起。
与此同时,专注于切菜的温舒唯终于后知后觉感应到什么,愣住,手上动作一顿,哼歌的声音也低下直至消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察觉到一道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放肆游移,充满了某种令人心惊肉跳的侵略感。
并且,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烟味……
温舒唯回过头。
沈寂靠站在不远处,抽着烟,脸上表情寡淡,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他趿拉着一双凉拖,下穿一条拳击裤,没穿上衣,大大方方展示出自己那副宽肩窄腰人鱼线。短发半干,有几缕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鼓突饱满的胸肌上也依稀残留几颗透明水珠……
这一幕,野性十足。
温舒唯脸部皮肤瞬间呈充血状态,电光火石之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大佬这颜值这身材,不当爱豆,对天下的饭圈女孩而言真是一个重大损失。
紧接着,她大脑便无意识回放起了之前的某些片段……
温舒唯大窘,心跳再次失序,脸红得滴血,连忙甩甩脑袋,一拳头将之前卧室里的“摸摸事件”细节拍飞回脑海深处。也不敢多看沈寂,只瞄了两眼便飞快把眼神收回来,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你洗完了啊,来帮忙吧。”
沈寂吐出口烟圈,踏着步子走进厨房,侧头往料理台上扫了眼。姜葱都已经切好装碗放在一边,拔了毛去了头尾的鸡在另一个康瓷盆里,躺等下锅,边儿上还有一袋从超市里买回的去芯白果。
他挑眉,掐了烟把烟头丢垃圾桶里,调子懒洋洋:“闺女这么贤惠。”
“……”
不是,你有完没完?这个父女梗还没被你玩烂么?
温舒唯被这称呼硬生生给卡了下,默,决定对大佬的无聊父女游戏视而不见,自认为非常威严平静地说:“你很闲吗?水烧开了,把鸡放进去。”
沈寂照做,顺手调了下火力,随后便侧过身子靠在料理台上,继续直直盯着她看,眼神里充满兴味。
那眼光,跟不用动手就把她从头到脚给扒了一遍似的。
温舒唯被他瞧得发窘,全身都不自在。先是面无表情故作镇定地忍,十秒钟后,蔫儿下来,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丧丧扭头,仰着脖子望他,很苦恼:“我说。你老看我做什么呀?”
“不是故意的。”沈寂语气很淡,散漫地说:“眼睛长你身上了,不听使唤。”
温舒唯:“……”
须臾,他朝她勾勾手。
姑娘脸蛋红红的,疑惑不解,但是学乖了,很防备:“又要干嘛?”
沈寂盯着她,继续勾手:“过来。”
温舒唯这厢心有余悸,摇摇头,不肯依,“要说什么就这样说,很近了,我耳朵好使。”
他调子微低:“来。”
自古以来,一个字的命令最具有威慑力。
温舒唯脸色瞬间便有点儿崩不住了——虽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打不过他。
两秒后,温舒唯挪着步子警惕兮兮地挪过去,走到他跟前,站定,“唔?”
周围气场变化,压迫感重得逼人。
她心跳不自觉漏掉几拍。
沈寂半靠半坐,两条大长腿往两侧微敞着,伸手环住她的腰,往自己身前轻轻一勾,她踉跄半步便被框进他的掌控范围。一呼一吸间瞬间被他身上的味道充盈,温热,强烈,男性荷尔蒙混合着清爽香皂的气味。
“……”又是这么近的距离……
温舒唯耳根子发红,呼吸一紧,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了点,不敢离这人太近。
沈寂一只手臂搂在她一截小腰上,下劲儿收拢,稳稳圈住。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从很近的上方低眸俯视那张咫尺的小脸儿,眉峰微挑,沉着嗓:“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温舒唯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半秒才答道:“我那条裙子下厨不方便,而且弄脏了也不好洗。你这件衣服就摆在旁边,我想着应该本来就是要洗的,就拿来穿了。”顿了下,微微窘迫,音量弱下几分,“本来想征求你意见的,但你不是洗澡去了么……”
“大晚上的。”沈寂低声打断她,指尖轻轻勾了下她的脸蛋儿,眸色很深,语气亦低得危险,“穿着我的衣服在我屋里光着腿瞎晃,小温同志,我看你胆儿是真的肥。”
温舒唯觑见他眸里那丝不一样的光,心一慌,条件反射想要逃开。
沈寂不费吹灰之力看穿她心思,不等她有所动作,他手臂用力将她箍死,勾着她往自己贴得更紧,“跑?你跑一个给老子看看。”
温舒唯:“……”
“乖乖的,让我抱会儿。”
“……”
温舒唯只好由他抱着。可这人抱着抱着,手就开始不规矩。她连耳朵都要烫得没知觉了,挣不开,眼一瞪,忍不住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急得脱口而出:“你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也不这样啊,能不能正常点?刚才还没摸够吗!”
话音落地,整个厨房都静了。
只有锅里的水煮鸡在可劲儿地翻滚扑腾。
“……”温舒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即悔得肠子都青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瞧瞧对面,人沈大爷倒是镇定自若泰然得很。
他随手关了灶台的火,垂着眼皮定定看她,语气很冷静,“没摸够。”
温舒唯:“……”
沈寂非常冷静:“摸不够。”
温舒唯:“……”
“另外,有件事儿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解释清楚。”
“……什么?”
沈寂勾着她的下巴贴近自己,微低头,唇和她的只隔半指,低哑道:“这才是我最正常的样子。这位温小姐,你拖我够久了。”他闭上眼睛,额头轻轻触上她的,与她呼吸交融,忽然自嘲似的轻嗤一声,“有时候觉得好笑,老子一把年纪好不容易追到自个儿喜欢的姑娘,该顺该宠该捧在手心儿当小祖宗供着,我认。不过你也够狠,不知道心疼,我他妈迟早让你憋出病。”
“……”温舒唯心跳如雷,看着他的脸,睫毛微微颤动,说不出话来。
少倾,沈寂大掌包裹完她整副精巧的下颔骨,高挺鼻梁轻轻蹭她的小鼻尖儿,再次开口。轻轻喊她:“小温同志。”
“……”温舒唯动唇,出声才惊觉自己喉咙也是哑的,赶紧清了清嗓子,应他:“唔?”
他沉溺动情的声音听着又沙又哑,性感得可怕,“想跟爸爸学接吻么?”
温舒唯:“……”
温舒唯被他撩得脸烫如火,老实巴交地支吾道:“我……应该大概会了。”
“好。”沈寂轻笑,低声:“你来。”
姑娘明显害羞极了,犹豫半天没有动作。好一会儿,两只软软的小手才抬起来,试探性地抱住他脖子,闭上眼,唇紧张不安地寻找着,先是碰到他的下颔。
棱角分明的,粗糙的,胡茬扎人。
姑娘在黑暗中停顿了下,似乎有点退缩。
下一瞬,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温舒唯额头上,鼓励式的亲了亲她,“乖,别害怕。”
她心尖一颤,紧接着便高仰起头,循着那个轻吻,成功找到那张微微弯起的薄唇。
沈寂抱着她,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引导配合,而后也闭上眼,霎时夺回主导权,霸道强势,反客为主,一把托抱起怀里的姑娘狠狠压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第49章 (雾七)
事后,温舒唯回忆起人生中第一次主动亲人的感觉,其实有点儿模糊。
心跳如雷紧张窘迫,外加那么一丝丝的激动不安,和甜蜜,总体来说,心中隐隐的欢喜大过一切……
她混混沌沌地被沈寂抱在怀里,深吻。懵懂生涩,手足无措,只能全程被动地配合。最初的温柔浅啄只是昙花一现,随后,他霸道强硬,食髓知味,疾风骤雨一般贪婪索取,她只觉舌根都隐隐作疼。
不知过了多久,灶上熄了火的水煮鸡已经微凉。
沈寂终于稍感餍足,放开她,额头仍紧紧抵着她的,温热的呼吸重重喷在她鼻尖儿脸蛋上。
温舒唯脸色红透,两只胳膊轻轻抱住他脖子,大眼迷离呼吸不稳,半天说不出话。
须臾,他微抬头,棱角分明的下颔骨轻蹭她软软的脸颊,闭着眼,哑声自嘲似的说:“唯唯,你真会折磨我。”
“……”温舒唯声音也是沙的,轻挣了下,支支吾吾说,“好了,炖汤吧,时间不早了。不然一会儿回姥姥家,小区大门又被门卫大爷给锁了。”
沈寂轻轻咬她鼻头,低声:“那正好,咱俩今晚就来个全套。”
“……”温舒唯又羞又急,两只原本挂在他颈项上的手顺势掐住他脖子,不满道:“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呢!”
沈寂似笑而非,懒洋洋答:“你啊。”
温舒唯:“……”
片刻,他嗤的低笑出声,又在她额头嘴唇上各亲了一口,挑挑眉,“逗你玩儿呢,我要真想办你,你这会儿哪来的力气在这儿横。”
“……”
他抱抱怀里的姑娘,托着她腰肢把人给放下来,顺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把,“站稳了。”
温舒唯口干舌燥,腿还有点儿发软,扶着他的手臂借力支撑住自己,两颊红云未褪,不敢看他,转过身,去看锅里的鸡,试图用最快速度让自己从之前数分钟的意乱情迷中脱身出来。转移注意力,把炉灶点燃,放入辅料,转小火慢炖。
她弯着腰,边动作,边出声吩咐道:“我昨天特地问过一个医生朋友,叔叔刚做完手术,饮食方面既要营养又要清淡,不能油腻了。”随手拿起放在一边儿的汤勺,往后一递,“拿着,待会儿把浮起来的油全部打出来。”
沈寂接过勺,看她,调子自然地懒懒拖长,语气淡淡的,“现在使唤老子使唤得挺自然啊。”
温舒唯回过头去,两手把腰一叉,好气好笑地问:“不然呢,请问这位大佬您还想怎么着?”
沈寂一侧眉峰轻挑,“让人办事,不说点儿好听的?”
“举个例子?”
“叫声老公来听听。”他说。
话音落地,温舒唯脸蛋儿上两朵好不容易才淡下几分的红云再次浮现,咬唇瓣儿,轻轻哼了一声把脑袋转回去。拧开水龙头,边洗菜刀边小声嘀咕:“你也好意思,‘老公’这称谓也是能随便叫的么?”
沈寂双臂懒散一环抱,右手还拎着个白瓷勺,靠站在一边儿。
姑娘脑袋埋着,侧颜朝他,从他角度看去,刚好能瞧见她通红的一只小耳朵和同样被红潮弥漫席卷的一段儿脖子。
开个玩笑,就害羞成这样儿?
他觉得有趣,垂眸直勾勾地瞧她,浅棕色的桃花眼里兴味盎然,又说:“‘老公’不肯喊,叫声‘哥哥’应该不过分。”
哗啦水声瞬止。
温舒唯关了水龙头,静了静,似乎有点儿迟疑,好几秒才下定决心般嗫嚅着挤出两个字,轻轻喊了句。
沈寂听见,眸子里蔓延开一丝很浅的笑意,故意俯身,稍微贴近她了点儿,盯着她,懒洋洋地拖腔带调:“你刚说什么?没听清,再喊一遍。”
“……”
温舒唯知道这人想使坏,这回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也不躲了,站正了身子不避不闪地和他对视。
撩上瘾了?
看她老实巴交好欺负?
常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老虎不发威,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温舒唯面无表情地认真想。
整个厨房里安静极了。
大约过了两秒钟,沈寂瞧见温舒唯微微眯了眯眼睛,下一瞬,姑娘竟微扬眉梢,嘴角往上翘,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原本长了副温婉柔顺的五官,漂亮得毫无攻击力,然而,此时挑了眉盈盈那么一笑,眼角眉梢竟都流露出一股惊人的自信和娇态,媚眼如丝,竟风情万种勾人得很。
像只清纯又娇艳的小狐狸。
沈寂被那丝媚笑晃了眼,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姑娘忽然伸手,抱着他的脖子把他勾下去,踮起脚,红艳艳的唇贴紧他,呵气如兰,软着嗓子、柔柔在他耳朵边上喊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