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暴君重生后——时三十
时间:2020-01-24 06:17:47

  江将军脸上的羞愧之色更重。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末将任凭皇上处置。”
  唉!
  赵昱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抖了抖。
  他真是最讨厌这些有话还不说清楚的人了!
  这不说出来,他哪知道这些人肚子里在想什么,哪怕是喊个冤枉也好,半句解释的话也不说,还满脸的欲言又止,反倒是让他像个不辨忠奸的昏君一样!
  旁边江公子又不安分地挪动起来。
  赵昱没好气地道:“江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有有有。”江公子咕咚吞咽了一下,大着胆子道:“我……我爹不说,我我我我有话要说。事情不是皇上看到的这样……”
  “那还是朕错了?”
  “不不不……”江公子刚要否认,头才刚摇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连忙点头:“是是是……”然后他又猛地僵住。
  皇上怎么会犯错呢!
  江公子只觉得屁股又痛了起来,恨不得再立刻跪下。他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左右为难。
  江将军道:“末将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认为大宁乡会发生雪崩。”
  赵昱颔首:“接着说。”
  “镇国公带着皇上的命令而来,二话不说就要将大宁乡的人全部撤走,大宁乡加起来足有数千人,这般劳师动众,在这个时候,还要数千人离开家中。”江将军低着头,不敢说皇帝的不是,只能吞吞吐吐地道:“末将在北地多年,看不出大宁乡有什么危险……”
  再者,在他的印象之中,皇帝还是不靠谱的皇帝。
  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忽然想出来了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在这种天气,百姓们恨不得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北地格外的冷,每年冻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大张旗鼓的搬家,受苦的也都是百姓。
  天高皇帝远,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待久了,江将军自然也要生出一点念头。
  他知道镇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镇国公府世代都效忠皇帝,听皇上的命令行事,可皇帝是个不靠谱的,谁知道镇国公是不是也助纣为虐呢?
  镇国公带着皇帝的命令到了北地,要撤走大宁乡的所有人,而用的理由竟然是大宁乡之后会发生雪患。北地的雪患每年都要发生几回,可大可小,北地的人也算是经验丰富,也能看出一些征兆来,因此,每年也避过了不少回。可关于大宁乡,江将军事先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更别说,此事还是皇帝说出口的……
  皇帝远在京城,哪里会知道北地的事情?
  江将军很是怀疑。
  可皇命在眼前,他也不敢不从,从是从了,难免还有有一点不甘心。江将军不敢多做什么,只能默默地少做了一点。
  比如在安置百姓时,他大方地将城东那块地贡献了出来,用来安置转移的百姓。可在镇国公过去劝说大宁乡的百姓时,他并没有帮忙,甚至连他手底下的将士也一个都没有去,只让镇国公带着亲兵前往。北地的人可不认识镇国公,因此百姓转移起来有些困难,到了现在,还有不少人固执地守在原地不愿意离开。
  再比如,江公子抢走那些东西时,他虽然知道,却也并没有阻拦,江公子强买强卖,他也知道,只不过卖的是木柴衣粮,是那些百姓的必需品,价格定得也并不离谱。他是想要靠着沉默,逼着那些百姓们主动反对,回到大宁乡去,安安心心过完这个冬天。
  他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可百姓们的话,镇国公总会听吧?
  他知道镇国公的为人,若是百姓们有怨言,也不会对百姓们多做什么。
  归根到底,他就是不信任皇帝。
  等江将军吞吞吐吐说完,赵昱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果然还是他的错了?
  他不敢置信地质问道:“在你眼中,朕就是这样的人?!难道朕做的这些事情,你在北地,连一句话也没有听说过?!”
  他都做了那么多事情了,连京城和江南的百姓都开始夸他了,他现在去京城的茶楼里时,听到的可全都是夸自己的话呢!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是个好皇帝了,连朝中的那些大臣也都觉得他变好了,他每日都勤勤恳恳上早朝,不迟到,不早退,除非是重大原因,从未偷懒过,每日的折子更是全都认认真真批了,连方俨布置的功课都认认真真完成,就连闻茵都说不出他的不好了!
  可在北地,他怎么还是这么个名声?1
  江将军低下头,犹豫地道:“从京城那里,传过来不少关于皇上的事……”
  赵昱脸色稍霁:“既然如此,那你还要怀疑朕?”
  江将军更加吞吞吐吐地说:“听说皇上为了方便游玩,下令命人挖一条从京城通往江南的河……”
  赵昱:“……”
  旁边的闻茵一下子没忍住,扭头咳了一声,艰难地将自己的笑意吞了回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约就是如此了。
  赵昱做过的好事,还没来得及传的到北地,关于不好的事情倒是传了过来。传的还少了一半,任谁听到皇帝命人挖大河,肯定都会以为是做了什么劳民伤财的事情。
  江将军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附身告饶。
  赵昱气急败坏地道:“谁和你说朕挖河是为了游山玩水?朕是为了天底下的百姓!你就光看着游山玩水,难道还不知道那一条河挖通了有什么好处?朕都看的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再说了,朕全是自己掏的银子,连国库里的银子都没有动,你不信?你去京城里问问,朕可有做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情?!”
  真是气死他了!
  可偏偏原先名声不好的是曾经的自己,曾经的自己造下的孽,赵昱想骂人都骂不出口!
  天底下可没有比他做的更委屈的皇帝了!
  察觉到旁边的闻茵还在憋笑,赵昱顿时委屈巴巴地看了过去,满眼都是控诉。
  闻茵又咳了一声,才勉强维持住了镇定。
  她道:“皇上如今不是从前的皇上了,江将军或许不知道,皇上做了许多好事。”她将如借书铺,城郊往返的马车,等等之类的事简单与江将军说了一遍。
  江将军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迟疑地道:“那大宁乡雪崩一事……”
  赵昱咳了一声,说:“是朕梦见的。”
  江将军:“……”
  江将军犹豫地朝着闻茵看去,眼中的怀疑一下子变得更加浓重起来。
  赵昱恼怒地道:“朕是皇帝,朕梦见的事情,能是普通的事情吗!?”
  闻茵解释:“江将军可知道江南水患的事情?”
  “听说过。”
  “江南本该遭此大劫,可在水患发生之前,皇上梦见了关于江南水患的事情,特地赶到了江南去,也正是因为如此,早有防范,当水患发生时,才并未有太多伤亡。”闻茵说:“当初皇上梦见江南水患时,我们也不愿意相信,可后来才知道皇上是对的。这回皇上也梦见了大宁乡要有雪患发生,便连忙派镇国公前来北地。”
  江将军恍然大悟,紧接着一下子变了脸色。
  要这事情是真的,那岂不是还是他害了大宁乡的百姓?!
  “江将军,此等天灾,难以预料,皇上有幸梦见此事,便是老天爷降下警示。朝中大人们商量之后,才决定早早准备,若是最后无事发生,自然是好,可若是……”
  江将军一下子跪不住了。
  他俯下身,重重地磕下头:“臣罪该万死,还望皇上责罚!”
  赵昱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阴阳怪气地说:“江将军不相信朕,那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朕在江将军的眼中竟然是那般不可靠。”
  闻茵莞尔,提着水壶给小皇帝杯中续了茶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赵昱接到眼神,尤还有些忿忿不平:“难道就这样算了?要不是朕亲自前来,还不知道这儿出了那么多事,朕先前受过的委屈,难道就样算了?”
  “还望皇上责罚?”
  “罚,当然要罚。”赵昱不去看闻茵:“他本来就犯了错,那是他该罚的。”
  江将军一点也不反驳。
  赵昱摸了摸下巴,一下子碰到了下巴上的伤处,他轻轻抽了一口气,顿时新仇旧恨什么都想起来了。
  “给朕打他的板子!”赵昱怒气冲冲地说:“打一百板子!”
  江将军长舒一口气,不用人来拉,自己主动趴了下去。
  他身强体壮,一百板子虽然多,可休息一阵子就好,只是皮肉伤,比其他处罚都好太多了。
  赵昱又看向江公子:“还有你,你也做错了事情,也该罚。”
  江公子脸色一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不是已经打过他板子了吗?!
  赵昱昂起下巴,趾高气昂地道:“朕在北地的这段日子里,你就跟在朕的身边,朕指哪你往哪,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了没?”
  江公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道:“草民接旨。”
  “还有。”赵昱指着自己下巴上的伤势,道:“你打朕这一拳,朕可没说就这么算了。”
  江公子:“……”
  他非但是屁股疼,脸也疼的很。虽然他打了皇帝一拳,可皇帝身边的护卫实在是厉害的,可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没一块好肉。
  赵昱朝着闻茵勾了勾手指:“你去替朕打回来。”
  闻茵扬了扬眉:“我?”
  赵昱眨了眨眼,一下子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为夫君出头,这……这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
  闻茵果然没有说什么。
  赵昱在她身后叮嘱:“打重一点,别留手,朕知道你打人疼的很。”
  闻茵走到了江公子的面前。
  “江公子,冒犯了。”
  “你请,你请。”江公子闭上眼,一副认了命的样子,瑟瑟地等着她下手。“别留手啊,可千万别打歪了,要不然,皇上说不定就说要再来一回了。”
  闻茵果真没留手。
  她的力道可并不比那些护卫们差,看到皇帝脸上那块淤青,她看着也碍眼的很。在她的保护之下,小皇帝哪里受过这种苦,连方大儒体罚皇帝时也只是罚站,从来不敢动戒尺。连她都舍不得打的皇帝,偏偏今日被江公子打了一拳头,受了皮肉伤。
  一拳头打在江公子的下巴处,正正好好便是赵昱伤着了的地方,把江公子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他还没回过神来,便又听到皇帝在嘘寒问暖:“怎么样?把你手打疼了没有?”
  江公子:“……”
  江将军也附和道:“犬子任凭皇上处置。”
  江公子捂着下巴,脑袋发晕地在心底呜呜哭。
 
 
第94章 
  镇国公到天黑时才匆匆忙忙从大宁乡赶回来。
  今日他去劝说大宁乡剩下的百姓,那些百姓顽固的很,不认他这个镇国公,直说要江将军亲自出面才愿意搬走。不用说,江将军自然是不会去的。今日也还是无功而返。
  眼看着皇帝说的日子越来越近,镇国公只感觉肩上沉重的很。
  雪患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没有发生,那就是小事,若是发生了,那就是头等大事。皇帝说的信誓旦旦,还直言那是多年罕见的一场大雪崩,若是底下百姓没有撤离,定然是死伤无数。
  皇帝将此事交给了他,若是他没有办好,办不好差事事小,要是真让百姓伤了性命,那就是大事了。
  眼看着北地城门愈近,城门口已经挂上了灯笼,黑夜之中,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尤为明显。镇国公抬头看了一眼,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副将驱马上前:“将军,不如明日再去找江将军说一说,皇上亲口发了话,若是江将军不配合,那也是违抗圣命啊……”
  镇国公摆手:“若是江将军肯答应,也不必拖到今日了。”
  早前他找过许多回,江将军全都找了借口躲了去,分明就是不愿意配合的意思。
  镇国公叹气:“实在不行,就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了。”
  原先他们只是好言相劝,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只要他们拿出武器,逼迫那些百姓搬到城中来,想来那些百姓也不得不从。逼不得已时,还得杀鸡儆猴。且不说雪患到底会不会发生,镇国公也不想走到这种地步。
  他心情沉重地带着下属回到城中,入城时,刚准备掏出腰牌给城门口士兵看,忽然听一阵马蹄疾驰声,镇国公抬头一看,竟是江将军。
  他板着脸,道:“这么晚了,江将军又有何要事要出城去?”
  “闻将军!”江将军见着他,顿时一喜,以镇国公从未见过的殷勤态度翻身下马,“闻将军,我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镇国公:“……”
  镇国公:???
  他到了北地这么久,可从未见过江将军这样殷勤和善的样子,哪回见到的不是冷脸?!
  而素来对他没好脸色的江将军此时主动与他搭话:“闻将军今日可还顺利?我见闻将军身后没有其他百姓跟来,料想应当是那些百姓不同意吧?今日天色不早了,夜黑路滑,等明日一早,我随闻将军去……不,闻将军不必去,我去大宁乡一趟,将剩下的百姓接回来。闻将军就将此事交给我,闻将军放心,我定将此事办的稳妥。”
  镇国公:“……”
  镇国公拉紧缰绳,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打什么主意?”
  “闻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一心想要给闻将军帮忙。”江将军主动牵上镇国公的马,拉着就往城里走:“闻将军到了北地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和闻将军好好喝上一杯。闻将军放心,我府中好酒好菜招待着,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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