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想了想,“这倒是可以,只不过,你能寻个什么样的差事呢?”
赵世简把她的头发在指尖上缠绕,“且再看看吧。等晚上阿爹回来,看嫂子会不会提你回门的事情。今儿我盘过账了,这次喜宴,家里收了不少礼,都要交给阿爹的。后面谁来管家,看阿爹怎么吩咐。咱们不出头,先看大哥大嫂的意思。”
李姝点点头,“是这个理。”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话,赵世简忽然起身,大长腿跨过李姝就下床了。
李姝吓一跳,“作甚又起来?”
赵世简汲着鞋,往书房去了,“妹妹等我一等。”
很快,赵世简从书房抱了个匣子过来,塞到李姝手里。
李姝问他,“这是什么?”
赵世简笑眯眯说道,“妹妹打开看看。”
李姝打开匣子,只见里面全是金银,大略一看,数目不少,她啪地合上匣子。
“你给我这个作甚?”
赵世简笑道,“这里面有七百两是当日阿娘主持分家分给我的,另外的一些小娃儿戴的金银镯子,都是小时候阿娘给我置办的,另外还有阿爹近来给我的零花钱。我中秀才后没少给同窗代写文章,赚了些润笔费。如今妹妹来了,都给妹妹保管。你要买什么,只管从这里拿,不用跟我说。妹妹嫁给了我,我就算现下没差事,也不能让妹妹过于俭省。”
李姝抱着匣子,心里有些高兴,有些伤感。高兴的是,他对自己这样好,有几个人能成亲第二天就把家当交给新娘子的。伤感的是,每逢看到这七百两银子,他定然又能想起婆母。她又点点他的额头,“都给我了,不怕人家说你惧内?”
赵世简笑,“这算什么,只要妹妹晚上依着我,以后的通通都给妹妹。”
李姝拍他一巴掌,“正经些。你放心吧,放在我这里,我会好好看着的。你需要了尽管跟我说,我定不会克扣你的私房钱。”
说罢,她摸了摸他的头,“婆母不在了,我会替她好好照顾你的。说起来,当日若不是婆母坚持,哪里能成就我们的好姻缘呢。”
说起吴氏,赵世简也有些伤感,“阿娘也很喜欢你呢,抽空咱们去看看她,让她知道,咱们如今过的好得很。”
李姝嗯了一声,“把妹妹也带上,我也想去给婆母上柱香,安一安她的心。”
赵世简点点头,“阿娘当日最不放心我和妹妹,如今你嫁过来了,还带着这样丰厚的嫁妆,妹妹也有了好人家。明年咱们给她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风风光光把她嫁到尹家。等我寻了差事,一边当差一边读书。多辛苦几年,总能再有所进益。若能中了进士,那是最好不过了。就算不中,也能养活妻小,阿娘也放心。”
李姝笑道,“二哥放心,你定然能中的。你还这样年轻,可着整个大景朝,也没几个你这样年轻的举人,你若不中,让那些年纪大的进士到哪里去哭呢。”
赵世简笑,“中进士哪里是看年纪的。”
李姝前世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等二哥当了差,长了阅历,做的文章自然更老道,中进士不过迟早的事。”
说罢,她又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家姊妹三个,大姐姐命贵,二姐姐比我贤惠,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命最好,能嫁给二哥。你这样年轻,长得俊俏,又能文能武,还对我好,有几个人能得个这样四角俱全的郎君呢。”
赵世简被她夸的眯起了眼睛,“妹妹说的真好听,妹妹怎地还不改口呢,总是二哥二哥地叫。明儿妹妹回门,喊一声二哥,我跟二哥两个人都看着你呢。”
李姝顿时有些囧,“按理说,是该改口的,这不是一时半会的,还没适应么。”
赵世简双手捧着她的脸,“妹妹,叫我一声官人。”
李姝眼光撇到一边,“非得现在叫吗?”
赵世简嗯了一声,“妹妹只管叫,叫了第一声,以后就不羞了。”
李姝吭哧吭哧了半天,想着反正早晚要改口,索性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官人。”
赵世简哈哈笑了起来,“好听好听,娘子叫的真好听。”
李姝拍了他一巴掌,“快些上来睡觉。”
说罢,李姝把匣子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下午还要整理东西呢。”
赵世简伸出长腿,一步垮了进去。
“以后还是让妹妹睡里面吧,我早晨要起来练功读书的,这样跨来跨去的,影响妹妹睡觉。”
李姝笑道,“那可不行,我阿娘说了,要我睡在外面,你晚上要喝水什么的,我要起来服侍你呢。再说了,你睡外面,我要是起夜,怕踩着你。”
赵世简躺下了,也笑道,“咱们两个,要妹妹服侍我作甚。既然妹妹怕踩着我,那你还是睡外头吧,让你睡里头,我要担心妹妹下床时不小心摔着呢。”
夫妇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都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新婚夫妇,总是这样腻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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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明志气孙氏悔悟
睡过午觉后, 小两口起来,又一起把剩下的嫁妆理了理。
那些杯碗盘碟, 除了茶具, 其余的暂时都用不上, 李姝让文崖仔细收到了家里的库房里。像扫帚簸箕之类的,放在西厢房,留小两口用。
李家陪嫁的盆子, 李姝留下个一个木盆和一个铜盆,其余的都收起来了。
收拾完这些, 时间到了下晌午。
李姝闲着无事,拿出尺子,给赵世简量尺寸。
赵世简乖乖站好, 举起双手,让她痛快量。
李姝一边量一边说, “天快要热起来了,我看你夏天的衣裳都是去年的。你这一年又长高了好些子,我先给你做两身新的, 留着出门或见客穿。去年的衣服我做的时候留了半拃宽,回头放一放, 留着家常穿。”
赵世简笑眯眯的,“都听娘子的。”他一觉醒来,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李姝给他量过尺寸,对赵世简说道,“我要去找妹妹了, 你自己看会书吧。”
赵世简拉住她不放,“找妹妹什么时候不能,今儿你只能陪我。”
李姝笑道,“那咱们做什么呢?”
赵世简只管腻在她身上,“我都听娘子的。”
李姝想了想,“要不,咱们一起写大字去。近来整日忙碌,我好些天没写字了。”
赵世简笑道,“好,咱们一起去写字,我看看娘子的字有没有长进。”
夫妇二人一起去了书房,各自在书桌边坐好,小两口商议后决定,赵世简磨墨,李姝裁纸。
墨是赵世简自己的,当日备嫁妆时,肖氏要给她买两块好墨,李姝拒绝了。
夫郎是举人,用的墨自然比她的要好,有现成的干嘛不蹭。故而她的陪嫁里文房四宝缺了墨和笔两样,只有她常用的一方小砚台和一箱子各色纸张。
论磨墨,赵世简自然比李姝更在行。但李姝拿剪刀拿的比他多,裁纸裁的比他更均匀,边沿无一丝毛糙。
小夫妻二人一边忙活手里的事情,一边时常抬头看一眼对方,相视而笑,复又低头忙活。
裁好了纸,李姝看向赵世简,“官人,我没有笔呢,头先在家里用的,笔头子都快秃了。我想着官人整日读书,最不缺的怕就是笔了,就没带笔过来。”
赵世简此时真是要把自己的新娘子捧到手里疼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要什么不给,别说一根笔了。他忙从自己的笔筒里仔细挑了一根细小的笔,“娘子写的都是小楷,用这根最好。”
做完准备工作,夫妇二人并排而坐,李姝写她的小楷,赵世简练他的隶书。
写字的过程中,二人都默不作声。
赵世简写的字大一些,很快默写完了一篇时文。李姝写的小楷,故而慢一些。他写完后,把自己的字摆放在一边,过来看李姝写字。
李姝定力很好,并不因为身边站了个比她学问深的举人就胆怯。依旧挺直了腰背,按照自己的速度往下写。
等默写完了一篇经书,她停下了笔。
赵世简低头看看,“娘子的字越发好了。”
李姝笑,“赵举人过誉了,我还差的远呢。”
赵世简趁机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娘子要不要写一写别的字体,小楷好看,秀气齐整,但娘子写了这么多年,以后怕是进益不大。娘子不若再练一练别的字体,说不得两边都能有所突破。”
李姝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要写什么。”
赵世简笑道,“我有一本王羲之的《圣教序》,娘子先练一练。”
李姝点点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都听官人的,只是我今儿写累啦,明儿再说吧。”
赵世简笑的见牙不见眼,忙搂着她,“好,明儿再写。”
李姝抬起头,“我有些口渴了,咱们去喝茶吧。”
二人携手一起出了书房,到了厅堂,发现玉娘和文崖一左一右,各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西厢房门口,像两个门神似的。
见李姝二人出来了,两个人忙起身,齐声道,“二爷,二奶奶。”
李姝问赵世简,“官人还是喝毛尖吗?”
赵世简点头,“毛尖清淡些,我喝不惯那些味重的。”
李姝笑道,“我倒不挑嘴,既官人喜欢喝毛尖,我陪嫁里特意给你准备了两包,咱们先喝那个。”
李姝转身吩咐玉娘,“去沏壶毛尖来,就用咱们带来的茶叶。”
玉娘忙去了。
这边小夫妻二人优哉游哉地一起喝茶,那边肖氏正在怅然若失。
小女儿出嫁了,她感觉心里像忽然少了一块似的。
“也不知姝娘在赵家过的习惯不习惯。”肖氏与严氏说道。
严氏挺着快要生的大肚子,忙安慰婆母,“三妹妹和三妹夫两个自由相识,她们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阿娘再不用担心。再者,赵家大爷也喜欢妹妹,三妹妹一进门,就得公爹和夫君的喜爱,阿娘就更不用愁了。”
肖氏笑道,“也是我白操心,简哥儿最是疼姝娘,还能对她不好?昭娘也别笑话我,等这孩子出生了,你就能体会我的心了。”
严氏摸摸肚子,轻笑道,“我虽然还不能体会阿娘的心,但也知道天下父母,没有一个不是为孩子着想的。”
肖氏眼神暗了暗,“你哪里见过那些狠心的父母呢,为了自己,恨不得把孩子称斤论两卖了。不过,好在咱们家没有那样的人。”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李承业进来了。
婆媳两个都看向他,肖氏先开口,“二郎怎地不去看书?”肖氏还是经常习惯性地叫李承业二郎。
李承业也不在意,“儿子想着阿娘定然是在想着三妹妹呢,就来看看阿娘。”
说罢,他在严氏身边坐下了,轻声地问严氏,“昭娘这会子感觉怎么样?”
严氏笑道,“今儿动的少了,就是有些胀胀的。”
肖氏看了看儿媳妇的肚子,“也就这两天了,好在这孩子乖巧懂事,没有在他三姑妈出嫁当日出生,若不然,家里可不得乱套了。”
李承业身手摸了摸严氏的肚子,“说不得是个和二妹妹一样乖巧的小女娘。”
严氏眼神暗了一下,又笑道,“别人家都盼着生儿子呢,官人怎地喜欢小女娘。”
李承业笑道,“都是我的孩子,我岂会因为他们是男是女而区别对待,你放宽了心,咱们家的小女娘,都金贵着呢。”
肖氏怕严氏多想,也安慰她,“昭娘不要想那么多,就算是小女娘,我们也是欢喜的。你三妹妹才出嫁,我这心里跟被割了块肉似的,一整天都空荡荡的。要是有个小孙女,我不知多欢喜呢。我家常见你大娘带着小瑞娘,那么软软的小丫头,又乖巧又听话,时常眼馋得不得了。可惜你们都大了,也不让我抱了。”
李承业哈哈笑了,“阿娘晚上抱一抱三郎,解解馋。”
肖氏嗔他,“三郎也大了,你做哥哥的,别总打趣他。”
李承业笑道,“昨儿简哥儿说三郎在阿爹的书房藏了私房钱,我去找倒没找到,不知道三郎这小子有几个藏钱的地方。”
肖氏哈哈笑了,“定是简哥儿被你们逼的没法子了,拿三郎打趣。”
严氏听婆母和丈夫说笑,暗自心想,看小姑子在家就是掌上明珠,许是李家人真的喜欢小女娘呢。
再说赵家那边,到了晚上,赵书良父子都早早回来了。
吃过了饭,赵书良挥挥手,要打发大家各自回房。
赵世简起身,“阿爹,今儿大嫂让儿子把昨儿收的礼钱都核算了一边,儿子去把账本和银钱都拿来给阿爹看。”
赵书良听说后,又坐下了,“你去拿吧。”
赵世简才出门往西厢房去,孙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阿爹,后天弟妹要回门呢,您看这回门礼。”
赵书良想了良久,郑重问孙氏,“老大家的,我把家给你掌,你能不能管好?”
孙氏忙站起身,先屈膝给赵书良行个礼,再正色道,“阿爹,儿媳以前糊涂,总想着掐尖要强,犯了许多错误。如今儿媳有了煦哥儿,什么都想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如今我不是外人了,我是煦哥儿的阿娘,在坐的,是煦哥儿的亲祖父、叔叔婶婶和亲姑妈,哪一个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骨肉亲人。你们都疼煦哥儿,我怎能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