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听懂那个故事了吧。”
此时两人正在甜品区晃悠,陆曼曼走在前面,回过头对少年道:“玛丽安应该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怪物了,她在没疯之前应该是这里的厨师,或者是地位更高的厨师长。”
“冰箱里的那些东西我都看过了,虽然没有比较显眼的肢体或者毛发,但应该就是来自于我们的同类。”
“那首歌里所讲到的制作猪肉的办法,估计是让人吃人肉,吃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变成猪,猪肉则用来做菜给玛丽安的儿子吃。”
“不过,玛丽安的故事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无关。”
陆曼曼歪了歪头:“我们要去找院长留下的药,在院长笔记的描述中,药是无色透明的,伪装成白酒,混迹于调料之中。”
“但我觉得药应该不是在厨房料理台旁边的那种常用调料,那样会被误用,它八成是作为备用调料,放在储藏室里。”
“储藏室要在厨房之后,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得进厨房。”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要如何进去,以及如何突破那些厨师的防御。
在少女说话的时候,齐修远就默默注视着她,静静听着,等到她说完,他才轻轻开口道:“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其实不用少年提醒,陆曼曼也注意到了。
那是新出炉的烤面包的香味和温热的巧克力浆的味道。
光是闻到味儿,你就能想象出面包那金黄色的酥皮和撕起来能成片成条的松软内里,以及巧克力浆在舌尖流淌的丝滑和醇香。
那股味道就来自于她的背后,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虽然陆曼曼从进到这次游戏后就没有进食过,折腾到现在她也的确是又累又饿,新出炉的烤面包味本身也就十分诱人,但她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股诱惑力太强了,让她想到了钓鱼用的鱼饵。
在她还是个对谁都哑巴的自闭小女孩时,养父经常会带她去湖边钓鱼。
那时他们用的鱼饵就是用粉红色的鱼食和馒头混合起来,搓成的小巧的丸子。
那个丸子的香味太过浓郁诱人,她搓完丸子之后,差点就没有忍住把它吞了进去。
这个味道,会不会来自于饵呢?
陆曼曼朝香味的来源走去,只见那是一个巧克力的小型喷泉。
喷泉总共三层,每层都是大钵的形状,巧克力将从最上层流下,满溢出来,依次落到下面两层。
而在巧克力喷泉的旁边,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碗,碗里面插着许多根新烤出来的细面包棒。
之前那股味道就已经很诱人了,离得近了些,那股香味就越发浓郁,几乎让人控制不住自己。
陆曼曼皱起眉,刚要提醒齐修远站得远些,就看见少年从小碗里拿起了一根面包棒,伸进巧克力喷泉里裹了满满的酱汁,放进嘴里。
“你在做什……”
下一秒,少年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陆曼曼惊讶地发现身体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的手做出了和少年相同的动作,把蘸着巧克力酱的面包棒送进了她的嘴里。
甜美的巧克力酱配上酥脆的面包棒,堪称绝妙的甜品搭配。
但陆曼曼来不及品尝,舌尖感受到巧克力酱的瞬间,她脚下的地砖就忽然消失了。
糟糕……
刹那间她猛地下落,下落再下落。
最终少女以护住头的姿势笔直地朝下掉,落进了浓郁的巧克力浆里,掀起了一阵波澜。
第20章 心动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因为有过之前落进血洪水里的经历, 陆曼曼这次显得非常淡定。
她先是抹了把脸,勉强蹭掉了挂在脸上的巧克力浆, 随后伸出双手,增加自己与水面的接触面积,利用反作用力将身子稍微拔出了些。
少女仰头观察了四周, 眼前是高高的弧形的墙壁。
墙壁最上端是微微往里弯的,就算不考虑到巧克力浆的润滑, 这样的坡度, 也很难让人爬上去。
她转过身, 又看到了来自头顶的巨大圆形天花板。
这里就是刚刚那个巧克力喷泉, 而她就在喷泉的第三层,她现在变得只有正常人类小拇指那么大了。
令陆曼曼惊讶的是, 被困在巧克力池里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 许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也都飘荡在这里。
那些病人倒都是正常身材, 有些仍旧疯疯癫癫, 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无所觉察, 有些却还是非常惊恐的,看来是被院长不择手段抓进来的正常人。
他们也都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直接尝了巧克力面包而被困在了这里, 因此才没有机会吃那些烤肉, 变得和那些食客一样肥胖。
被困在这里的病人有很多, 但陆曼曼转头望过去, 一眼就发现了远处的齐修远。
巧克力浆没到了少年的锁骨, 他此刻正背靠着墙壁, 皱眉清理着。
他们之间隔得很远很远,如同圆的直径两端,这样的距离,即便她呼唤,对方也不见得能听到。
陆曼曼放弃了叫他的想法,欲移开目光,远处的少年却突然像是心有灵犀,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隔空对视了片刻,齐修远抿起唇,朝少女游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那个女人又来了!”
这时,病人之中有几个人忽然爆发出了恐惧到崩溃的惨叫声。
声音尖利如同锯条,切割着其他人的神经,少年少女纷纷停住了动作,本能地朝上方望去。
一只肥胖的手攥成拳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那只手的掌心里握着好多根面包棒,一松手,那些对他们来说如同房梁般沉重的面包棒就坠落了下来,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巧克力浆的水面顿时翻腾起来,陆曼曼只觉得自己待在海里,被海浪卷携着往不知名的方向推过去。
少女立刻拿出手术刀,紧紧握在手里,当她被冲到墙壁的边上时,她立刻把刀扎了进去,总算是堪堪稳住了身体。
一回头,她发现那些病人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许多病人都被面包棒砸中了头和身体,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被重物强行压着没进了巧克力泥浆里。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里比泥潭还要恐怖,越挣扎越会往下陷。
没过多久,这里的病人就少了大半。
更恐怖的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面包棒也逐渐裹满了巧克力浆,酥脆的表皮吸汁入味。
而那个将面包棒放进来的人,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探头朝下面张望。
一颗戴着厨师帽、头发被压瘪的臃肿头颅出现在了水面正上方,硕大的脑袋将上方的灯光全部遮挡,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异常肥胖的女人,脸上堆满横肉,一双眼睛却大得吓人。
她贪婪地盯着浸泡在巧克力里的面包棒,舔了舔嘴巴,伸手摸了进来。
两只手随便一抓,就捞到了两个病人。
女人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东西,她捏着那两个病人,将他们以倒栽葱的姿势扎进巧克力浆里,恶劣地把他们淹到半死,才放进嘴里。
嘎嘣嘎嘣,咕叽咕叽。
人类的血肉和骨骼被她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陆曼曼趴在喷泉内侧的墙壁上,仰头观察着女人的表情。
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抓到的是人类,故意装作不知,肆意玩弄他们。
陆曼曼所在的位置是女人的视觉盲区,比较隐蔽。
在水面比较平静的时候,少女拔出了嵌在墙壁上的手术刀,用刀刃贴着墙壁来回摩擦,慢条斯理地磨。
齐修远应该也是藏到了安全的地方,陆曼曼躲在阴影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病人被女人抓出来吃,都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
女人不挑食,死活都吃,比起还在挣扎的病人,她甚至更偏爱那些之前就淹没在巧克力酱里的可怜虫。
因为这个癖好,这里的食物对她来说有些多了。
不是量上的多,而是数上的多。
就像是在嗑瓜子,嗑着嗑着,虽然没有饱,但耐心首先就消耗殆尽了。
起先女人还会恶趣味地折磨这些病人,到后来她的动作就简单粗暴了许多,抓起来看也不看,便送进嘴里。
陆曼曼就是在这个时候游到水面中央的。
她什么都没做,女人肥胖的手就自动伸向了她。
女人不耐烦地将少女握住,也没有注意到对方把两条胳膊都从她的桎梏中拔出来的动作,将她从水面提了起来。
陆曼曼反手握着手术刀,将狭长的刀身藏在手臂之下,任由女人抓着她送往嘴巴,离那张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她即将被女人放进嘴巴里的时候,陆曼曼忽然暴起。
她用力撑住女人的拳头边缘,借着巧克力酱的润滑,如同泥鳅般从她的手心里溜了出来,扬起手里的刀,狠狠扎在了女人的嘴唇上!
“啊啊啊啊啊——”
大小相差如此悬殊,手术刀的杀伤力也不过和稍微尖锐点的图钉差不多,但嘴唇是相当敏感的地方,况且少女将刀扎进去后,并没有松手。
陆曼曼双手握住刀柄,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刀上。
刀子扎得不算深,女人皮肤能够提供的阻力不足以支撑她的体重,刀子一路向下拉,从女人的嘴唇划到下巴,开出狭长的口子。
女人疯狂地尖叫起来,伸出肥厚的手掌朝下巴拍去,啪的一声巨响,她脖子上的肥肉都开始抖动起来。
而陆曼曼早就顺着女人的衣角滑落到地上,在女人发疯似地寻找着那只“蚊子”或者“毒虫”时,偷偷溜进了红桌布里。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似乎出来是有时间限制的,她阴狠地注视着四周,最终只能愤怒地跺了跺脚,回到了厨房。
陆曼曼暗中观察着女人的背影,捏着旁边的桌布擦了擦手术刀。
这时,身后有人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陆曼曼停顿了片刻,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女人都已经离开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不对,难道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
齐修远从少女身后走了出来,与她并肩而立,他掀开桌布,朝厨房的方向望去:“我比你出来的要早,在女人抓其他的病人出来时,我钻进了她的袖口。”
难得他还在等她。
一点契约束缚都没有的组队,其实想背叛就可以背叛了。
陆曼曼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擦拭着手里的刀,等刀干净如旧后,她把刀递给少年:“给你拿去防身。”
齐修远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刀,没有接:“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翻过你的包,你只有这一把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