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无限]——萌妖
时间:2020-01-28 10:32:05

    这个大嘴花是相当强横的攻击性能力,很多经历过六七次游戏的老玩家都不一定能拥有,赵银羽对它很有信心。
 
    他捏着花,谨慎地朝远处那一排光点靠近,还没走两步,那些光点就动了。原本整齐排成一排的光点忽然从两端开始弯折,呈包围形势飞快地朝他冲了过来。
 
    赵银羽立刻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墙,他捏紧了手里的花,紧张到呼吸都在发颤。
 
    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的窗子里射出来,在地面上投出一片光亮的区域,在那些东西闯进来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它们的模样,瞳孔瞬间收缩。
 
    鱼。
 
    密密麻麻的鱼。
 
    长着丑陋呆滞的人脸,有着大圆死鱼眼和蜈蚣般短足的鱼。
 
    “肉、肉、肉......”
 
    无数道声音从鱼的嘴巴里响了起来。
 
    那些顶着村民脸的大黑鱼们将赵银羽团团围住,缓慢地收紧包围圈,却在离他大约两米处停住了,它们死死地盯着他,鱼身下的两排短足有规律地摆动着。
 
    这个场景,总能让赵银羽想到古老的部落。部落的人们找到猎物,也是这样带回来,团团围住,生篝火,敲鼓点,唱歌,等待着首领先吃,剩下的部分,他们便会蜂拥而上抢食。
 
    他的心越来越沉。
 
    因为他看到前面的黑鱼朝两边分开,为后面让路,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一道脚步声慢而优雅地向他靠近。
 
    那是人类的脚步声。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会是别人。”
 
    俊美的年轻村长走到了光里,他看着紧张到表情都凝固的赵银羽,状似苦恼地蹙起眉:“白天来拜访我的就只有你和那个老大哥,我们聊得那么开心,我还想着至少要放过你们其中一个,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叫我怎么办呢?”
 
    “肉、肉、肉......”
 
    旁边的黑鱼们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村长耸耸肩:“那就只能和你说声对不起啦。”
 
    说完,村长便迈开长腿朝赵银羽欺身过来,赵银羽下意识地摸向身侧,刚要拔出别在腰带里的刀,就被村长握住了手腕,对方一发力,他就痛得脸都扭曲了。
 
    “妈的、妈的......”
 
    看着周围逐渐向他逼近的黑鱼,赵银羽的眼睛都急红了。他用力扭动手腕,反钳制住村长的手,一把将他拽到眼前,手中张牙舞爪的大红花直直怼到了他脸上:“去死吧,你这个怪物!”
 
    大红花将嘴巴张开到极致,血红色的腔直接对着村长的脸,村长抬起眼,就看到腔里长着一层层看起来很柔嫩的红色褶皱,在褶皱的凸出部位,生着细密的尖牙。
 
    褶皱在不停地螺旋蠕动着,那些尖牙也如齿轮般啮合。
 
    血红色的不明黏液从腔里滴了出来,村长偏过头,堪堪躲过,那黏液落到他的手背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了一个血洞。
 
    村长痛得皱起眉,脸上温柔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了。
 
    红花的茎上半部分是翠绿的,长着细小的白色绒毛,和普通植物差不多,越往下越接近肤色,紧接着有了青色和紫色的血管,到了根部,直接与赵银羽的胳膊相连。
 
    村长一把抓住花茎的下半部分,用力往外扯。
 
 第33章 馒头
 
    “啊啊啊啊啊!”
 
    花茎与人体相连的衔接处异常脆弱, 村长用了大力,花茎和皮肤几乎是瞬间就出现了裂纹,露出血肉。赵银羽痛苦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嚎叫起来。
 
    他握着村长的手因为疼痛无意识地松开, 这样反倒更方便村长的行动了。青年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左手抓住赵银羽的胳膊, 让他无法后退, 右手握着花茎, 用力往外拔。
 
    那个架势就像哪吒把敖丙打得半死后, 凶狠地抽他的筋。
 
    男人痛苦的惨叫不断响起,终于, 村长呼了一口气, 将手里血淋淋的东西提了起来。
 
    那是被强行拔/出/来的花, 在花茎最末端连接着无数根脉络, 其中最粗的白色那根是赵银羽的筋, 剩下的则是血管。
 
    “为什么......”
 
    手筋被生生拽出, 赵银羽趴在地上, 因为痛苦而痉挛。他惨白着脸, 看着被村长扔到地上、踩在脚底、零落成泥的红花, 声音嘶哑:“为什么我的道具对你不起作用?”
 
    村长微笑着道:“抱歉,我听不太懂你的话。”
 
    他瞧着手背上的血洞, 用指腹抹去血痕:“不过我大致能猜到你的意思, 自从八十年前, 村里发生巨变, 就有很多批外乡人来村里农家乐。其中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好奇心极重,被发现了,就会拿着各种奇妙的玩意儿在我面前晃。”
 
    村长顿了顿,移开按着伤口的手指,掌下的肌肤完好如初:“那朵花是驱邪的东西吧,可惜,我不是鬼也不是妖魔,让你失望了。”
 
    就在这时,屋子的灯忽然熄了。
 
    院子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只剩下月光。
 
    或许是临死前的意识错乱,赵银羽泪眼朦胧间,似乎看到整轮月亮都变成了血色,猩红的月光笼罩了整片村庄。
 
    “肉、肉、肉......”
 
    “肉啊啊啊啊——”
 
    那些压抑着的黑鱼们终究忍不住了,疯狂地扑了上来,如同蝗虫,铺天盖地,蜂拥而上。
 
    里面的数只黑鱼摞成了金字塔,外面的黑鱼拼命地找缝往里面钻,一个黑压压的小堡垒逐渐形成,密不透风,偶尔有贪婪的吞吃声从里面传来,也是闷闷的。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堡垒中飞了出来,落到地面上,弹到了黑暗的角落里,被那些忙于抢食的黑鱼们忽视掉了。
 
    那是一截啃得不算干净的小指头。
 
    “小凤啊……”
 
    一墙之隔,苍老得仿佛随时会咽气的老婆婆坐在炕上,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布满白翳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角落。
 
    那里似乎盘踞着一道女人的影子,之所以用盘踞这个词,是因为对方的身子实在狭长,远远看着,有些像是一条美人蛇。
 
    女人半伏在地面上,好像刚从水里出来,浑身湿哒哒的,黑发如同没拧干的拖布,一直拖曳到地上。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水珠不断落地的滴答声。
 
    老婆婆咧开嘴,露出干瘪的牙床,似乎是想要先说几句话,不过最后,她也只是露出了一个不知道开心还是难过的笑容。
 
    这盛景,终究如你所愿了。
 
    夏季的夜晚并不长。
 
    三四点钟的时候,天色就由浓黑逐渐变淡,最后转为一抹苍凉的鱼肚白,月亮挂在天的旮旯处,卑微地留着模糊的残影。
 
    陆曼曼是玩家里最先醒来的,她睁开眼后,便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朝周围看了看,发现其他四人果然在熟睡。
 
    安全起见,昨晚他们安排了轮流守夜,她排第二个,不过昨夜她没有被人叫起来过。她整晚都睡得很死,没有做梦,却不解乏。
 
    这应该是鬼魂的“场”的压制作用。
 
    昨晚鬼魂施加压制,让他们这屋的玩家都陷入昏睡状态,那么夜里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曼曼这么想着,若有所思地望向两个男人所在的屋子。
 
    祝他们好运吧。
 
    天亮得越来越快,到了六七点钟的时候,太阳升起,世界变得光亮明媚起来。
 
    阳光落上睫羽,又透过缝隙掉到脸上,齐修远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立刻朝身侧看去,发现少女已经不见了,叠好的被褥和枕头规矩地摆在角落,他们共用的那条被子则盖在他的身上。
 
    少年捏着被子坐起身,听到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神色平静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翻下炕,来到厨房门口,掀开帘子朝里看,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秀丽的深棕色长卷发。只见陆曼曼正系着围裙,掌着铁勺,不停翻炒着大锅里的土豆丝,连续翻炒了几下后,她停了手,往菜里洒调料。
 
    盐、生抽、酱油……
 
    放完了这三样后,少女顿了顿,似乎在迟疑,犹豫了两秒后,她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小瓶子,拧开,往锅里撒了些晶莹的白色颗粒。
 
    那是糖。
 
    或许她刚刚在想,就算这可能是关键道具,少用些也不会有什么吧,毕竟她做菜,不放点糖就会难受得不行。
 
    齐修远专注地看着,勾起唇角。
 
    一双深邃的黑眼睛里点点闪着光亮。
 
    他刚认识姐姐那年,他八岁,她十二。
 
    他们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农村重男轻女,女孩子很小就要帮家里干活,出嫁后也只是换了一户人家卖命。这个年龄的女孩,早就在灶台前做过几年饭了,姐姐自然也会下厨,厨艺相当不错。
 
    他虽然是男孩,命却比她还苦,从小就死了爹跑了娘,小小年纪守着空房子,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百家的饭有百种味道,但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初见时分给他的、她亲手做的一个馒头。
 
    那天是晚上,风很大,很冷,他吃完了从村口婆婆家讨来的半碗剩饭,铺好了炕,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准备睡,门却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人家年龄比他大,生得也高挑,很漂亮,梳着麻花辫,眼睛又大又亮,眼角有一颗很有特色的痣。她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被风吹得哆哆嗦嗦,脸都冻红了:“弟弟,外面冷,先让我进去再说话啊。”
 
    他就这么放她闯了进来,小姑娘自来熟地脱了鞋爬上炕,坐在炕头热乎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两个被挤瘪了的馒头,丢给他一个:“咱俩商量个事儿,你家炕这么大,睡几个人都够了,这个馒头给你吃,这两天先给我个住的地方行不。”
 
    因为饿,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他接过她扔过来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撕掉最外面那一层被蹭脏的外皮,小口咬着。小姑娘看起来也饿了,狼吞虎咽地吃着。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是和谐的安谧。
 
    他吃着馒头,悄悄地打量着她,小姑娘似乎感应到了,她抬起头直直地望过来,目光明亮坦荡,看到他躲避,还笑了起来。
 
    眼睛弯弯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那样扇呀扇。
 
    “干嘛呀,想看就看,我知道我长得漂亮。”
 
    小姑娘说完,又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爹连两头猪的聘礼都看不上,就指望着我被抽中当河神的媳妇,他好多捞些呢。”
 
    他当时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馒头好甜。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远远不止面食放到嘴里的甜味儿。
 
    “好甜啊。”
 
    那时候他还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想到什么便直接说出了口。
 
    “是白糖,我往里面放了点白糖。”
 
    小姑娘弯起眼睛,眼尾的泪痣盈盈闪烁着:“平时我要是吃白糖,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没办法,我只能借着做饭的由头往里添,总能尝到些甜味儿出来,也算是自己吃过糖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晚,姐姐是被父母用鸡毛掸子打出家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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