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穿梭——心有期待
时间:2020-01-28 10:34:40

  大年三十清早,天蒙蒙亮,方大勇带着方立安回到沂源山,过年了,要把家里好好打扫一番,再给门上贴新对子。去年是三个人一起做的,今年李宝花怀孕了,不好再让她山上山下地跑。
  父女俩动作迅速,再加上对山中茅屋的要求并不高,很快便完成任务,将门联贴好后,就往镇上赶,家里说好等他们一起吃午饭。
  父女俩难得有时间单独相处,方立安便趁机会跟方大勇好好聊了聊她在国师府的生活,重点在于突出她课业繁多,任重道远,下次回来说不得就要等到明年过年了。
  还有就是交代清楚天师大人是个大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去国师府找她,要是被天师大人的敌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必定会从他们身上下手,毕竟柿子专挑软的捏。至于她自己,在没有学有所成之前,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苍玄门传人的身份的。
  方大勇对这个闺女一向是言听计从,闺女说啥他就听啥,绝不给闺女添乱。方立安也担心家里有事联系不上她,私底下偷偷塞给他几张符纸,叮嘱若是有事解决不了,就撕碎符纸,她感应到后必会让天师大人亲自过来一趟。(天师大人:听说你又随便给我安排活计,经过我同意了吗?)
  过完年,初四一早,方立安便背着包袱回京了,包袱里头是李赵氏和李宝花这两天专门为她赶制出来的几件里衣里裤。
  这回没有租驴车,只凭两条腿走,到最后天黑透了也没能瞧见宁京城城墙的影子。而驿站早就过了,眼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方立安并无他法,只好找了棵枝干粗壮的大树窜了上去。
  她并不敢进自己的空间,天知道师父有没有为了防止她被贼人掳走,进而在她身上动什么手脚。天师大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变幻莫测,她到现在连个皮毛都没学到,还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做人才对。
  她蹲在树上,掏出一张“暖宝宝”往自己怀里一贴,整个人倚靠着树干,两手交叉着插进袖口,开始神游天外。
  在国师府的几个月里,她的一应吃穿都是极好的,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主要是由阿喜负责。
  阿喜是师父在乞丐窝里捡来的孩子,据说当年瘦骨嶙峋,被其他乞丐欺负地不成样子。师父大发善心把人带了回来,身体养好后,就让他在国师府里随便干点活计,供吃供喝,每个月还发月钱给他。
  阿喜对此感激不已,对天师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为天师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忠心耿耿,做事认真可靠,很快便得了天师大人的青眼,十八岁那年被提拔成了整个国师府的管事,管理府上所有的杂事。
  别看他年纪小,但管起事来井井有条,整个宁京城的达官显贵,谁人不知国师府的伍管事。阿喜姓伍,叫伍喜,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可能是从小到大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想给自己带点喜气。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本来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多混两口饭吃,结果饭越讨越少,后来更是险些饿死。就在他觉得此生无望的时候,老天爷开恩,让他遇上了天师大人,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阿喜今年二十二岁,古代大龄单身狗一只,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孑然一身,跟十年前的方大勇有的一拼。不过不一样的是,阿喜有钱有权有势有人追捧,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奉若上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满朝文武,没几个不想巴结讨好他的。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是地位超然的国师府的大管家。但阿喜心心念念的都是天师大人,谁都不理,任谁来说都是冷眼相向,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即便如此,那些达官显贵当面也只能捧着他,笑脸相迎。
  阿喜对天师大人的忠诚毋庸置疑,因此国师府的前院,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去,整个前院的一应事务都由他一人负责。好在天师大人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平时只需要给他端个饭和做好前院的洒扫清洁就可以了。
  自从方立安来了之后,阿喜多了一个小主子。小主子比老主子还要好伺候,除了不能暴露小主子的存在,需要他帮着洗衣服外,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他伸手。
  唯一让他好奇的是,小主子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天师大人交代过,不能让外人察觉前院多了一个人,所以每天的饭食都是按老规矩上的,每天吃剩下的饭菜也都跟以前差不多的量。前院没有开火做饭的地方,所以……嗯?
  想到阿喜问她的这个问题,方立安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傻子难道没有发觉以前三天两头要点盛兴居招牌菜的天师大人,自从她来了之后再也没叫过一次吗?
 
 
第108章 
  方立安还在神游天外地想着国师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南边她刚刚走过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闲思遐想。
  方立安暗忖:大半夜赶路,连个火把都没有,也不怕掉沟里去。
  马儿跑的飞快,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在黑夜里掀起一段看不见的扬尘。方立安屏住呼吸,想等这波人走远了,空气中的灰尘浮土落地后再呼吸新鲜空气。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头又来了一队人马。
  “主子,不行了,他们追上来了。”黑暗中想起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不要往后看,宁京城就在前头,马上就要到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公鸭嗓子昭示着此人尚在青春期。方立安不厚道地笑了笑。
  后头那队人马,从火把的数量上来看,人数是前头这波的三倍不止。而且光听马蹄声就知道,前面这波人的马匹已经疲惫不堪,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地。
  事情时常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
  宁京城还没有到,队伍中的一匹马反而力竭而亡,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本来黑暗中不易保持的队形就这么散了,接二连三地上演着人仰马翻的场景。
  方立安:要不要这么倒霉,怎么不跑远点再摔……等后面那波人追上来,岂不是要在她旁边开打?冬天的树光秃秃的,根本没个遮挡,眼一抬就能瞧见树上躺着个人……
  为了避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方立安当机立断,三下两下从树上跳下来,往西边溜。虽然她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动作,但黑夜中任何不属于己方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什么人!”即便遭遇了逃命中的最倒霉催的事情,公鸭嗓子还是机警地发现了这点不和谐的声音。有什么人蹑手蹑脚地从树上下来,然后轻轻地、不急不缓地往西边去了。
  这人定是没赶上进城,在树上休息,结果碰上了被追杀的他们。本来只要在树上待着就没事,等他们离开他就彻底安全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在这里摔了个人仰马翻,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树上也不再安全,这人便跳下树跑了,只看他选择离开的方向就知道,此人是个不愿招惹麻烦事的路人甲。
  电光火石之间,公鸭嗓子便分析出路人甲方立安的来龙去脉,因此在第一声条件反射的发问后,拦下了想要上前查探的随从:“罢了,不相干的路人而已,没必要将人牵扯进来。”说完,牵起完好无损的马,准备继续向宁京城奔逃。
  “殿下别骑马,往西边或者东边逃,属下还可以阻拦一段时间。稍后他们必会继续往北追,到时您还能有一线生机。”
  公鸭嗓子心知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们口中说的稍后,必定是与贼人决一死战之后。他抛去心头略过的一丝不忍,是的,本来就是必死之局,如果他能活下来,定会让这帮奸臣贼子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若是他也死了,那就真的彻底输了,任何意义都无从谈起。
  “好!”公鸭嗓子哑着嗓子决断道,“你们保重!”说完,一刻也不耽误,拔腿就往西边跑去。对不住了,路人甲!还是要拖你下水了。他的想法很简单,路人甲是个身手不错的人,说不定能够收为己用,自己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一点,虽然更多的可能是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也没办法,他背负的责任,让他不得不从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路人甲方立安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声音单一急促,说明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用猜就知道必定是那公鸭嗓子,之前还说什么没必要将不相干的路人牵扯进来,现在呢?不是牵扯是什么?亏自己刚刚还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丢丢好感,以为他是个好人,我呸!
  她脚下不停,加快速度,结果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就被石头绊了个狗吃屎。后面的人听到声音趁机追上来,悄声问道:“你没事吧?”一边问着,一边在黑夜里摸索着,试图将摔倒的人扶起来。却不想方立安正两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呈屁股撅起状,公鸭嗓子一把摸了上去……
  “你干什么!”竟然敢猥亵老娘!方立安一蹦三尺高,压低声音怒道。
  “……”公鸭嗓子彻底懵了,此时他终于明白刚刚他摸到的那个大大的、圆圆的、软软的是什么了。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路人甲是个女人?为什么女人大晚上不在家待着,跑出来爬树?还有,他刚刚……是不是……摸了人家的屁股……可怜公鸭嗓子还是个没吃过肉的雏儿,被她吓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一样。
  方立安也发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主要是第一次被人……摸了屁股……这种心情……唉……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还计较什么,逃命要紧。于是也不停留,提起步子就跑。
  公鸭嗓子被她离开的脚步声惊醒,对呀,自己还在逃命呢,发什么呆!怎么还不如前头那个女人?把屁股什么的抛到一边,迈开两腿,跟在路人甲身后跑了起来。
  方立安跑的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公鸭嗓子。公鸭嗓子大概十四五岁的年龄,个子可能在一米六到一米七几之间,腿长一米往上。而她才七岁多,不到八岁,虽然比正常七岁的女孩高上许多,但也只有一米四几。这种硬伤是无法用频率弥补的,更何况这只“公鸭子”两腿频率也不低。
  公鸭嗓子也很快意识到路人甲是个小短腿,心中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往东边跑,她帮不上一点忙不说,万一被自己连累了……这么一想,心中到底不忍,手一伸,拉着她一起跑起来。
  方立安:……勉强算个好人。但是谁要你拉啊,我一个人不知道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少,我还有师父给了符纸呢。
  想到符纸,她不禁有些懊恼,当初就不该跑,隐身符往身上一贴,谁还看得见她?安安稳稳地在树上躲到天亮不好吗?何至于沦落到跟一个“危险分子”一起半夜奔逃?
  被人拉着跑的那个完全不用动脑子,也不用考虑方向,只贡献出两条腿就好了,因此方立安在逃命的过程中还有闲工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内心戏异常丰富。
  公鸭子,你别拉着我跑了,我跑不动了,你让我踹口气,回头我回空间躲起来就好了,师父未必发现得了。
  公鸭子,你一个人逃命去吧,别捎上我,本姑娘有师父给的隐身符呢,不只有隐身符,还有轻羽符、神行符呢,你只要不跟我一块儿,我总能平安无事的。
  公鸭子,你咋这么能跑?说好的贵公子呢?不应该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弱鸡吗?怎么比我这种山里出来的还能蹦跶?
  公鸭子,我要热死了,我“暖宝宝”还没揭下来呢,里衣都浸湿了。
  ……
  两人在乌漆墨黑的夜里不停地跑着,一刻不曾停歇,即便偶尔磕磕绊绊,也是下一秒爬起来继续跑。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泛青,然后慢慢由青转白,方立安终于看到了“公鸭子”的背影。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上许多,估计少说也有一米八,身着月白色绸缎衣袍,袖口和衣领处有湖蓝色祥云滚边,腰系玉带,头……头发散乱,只剩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髻。她见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鸭嗓子听到自己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终于缓下脚步,不再奔逃。他喘着粗气回过身来,看向比自己矮上两个头的“路人甲”——清亮的眸子在朝霞的映射下发出绚丽的色彩,因为长时间的运动,额头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一滴滴顺着鬓角滑下去,让他有一种伸手去捧的冲动。带有婴儿肥的脸像被蒸熟了一样,红彤彤的一片,即使不用手触摸,也能想象出软软糯糯的手感。
  手感……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软软的……
  不能再往下想了,太羞耻了……
  方立安看着他爆红的脸颊,并没有想太多,运动过后,大家都是一样的,不红才是不正常。她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只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跑步了,她讨厌跑步。
  公鸭嗓子见四周一片空旷,经过这一夜,他们两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敌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不对。细想之下,竟还是不能确保安全,便弯下腰去,拉她起来,嘴里解释道:“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如果有人追过来,太容易暴露了。走,先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方立安并没有反对,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起身来,屁股上沾了泥土也不去管它,想着反正已经挺脏了。就这么被他一路拉着,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第109章 
  话说方立安跟着公鸭嗓子一起逃命,却半点没有逃命的自觉。经过这大半夜的奔波逃亡,她想的很清楚,虽然祸事是公鸭嗓子带来的,但他好歹没有丢下她一个“弱女子”独自逃跑,关键时刻还想着拉她一把,是个有良心的。
  再者,一夜过去,两人多多少少也算是共患难了,本着如此深厚的革命友谊,她少不得要护着他一点,就当全了“拉跑之情”昨晚的拉跑之情,所以她并不担心有人追来。
  只要一有追兵现身,她就给他贴上隐身符和轻羽符,给自己贴张神行符,扛着他往宁京城飞奔,符箓失效前应该能赶到城里。至于之后如何,那就不干她的事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所以方立安一路优哉游哉跟在公鸭嗓子身后,跟踏青一样。
  公鸭嗓子虽然奇怪这个小娘子为什么不害怕,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问了岂不是泄露了自己紧张害怕的事实。所以他佯装镇定,待寻到一处干涸的沟壑,两人便躲了进去。
  好容易能平静地喘口气,方立安立马煞风景道:“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你一同躲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可否容我先走一步?”
  公鸭嗓子听她说要先行离开,下意识反驳道:“不可!”
  “有何不可?”方立安挑眉,她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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