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我们自己摘的。你可不知道那个莲塘!我今天去了一次。我的妈,果然不愧是苍羽山,人杰地灵,灵力充沛,连山中的蜜蜂都凶的不得了!一个个跟我拳头差不多大,你看看我这脖子上的包,还没有消下去呢!”
夏一依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也是,我怎么会了解你师父的事情呢?他又不是我的师父。”
他已经,不是我师父了。
夏一依记得,上一世,那个时候她被金恬恬抽了一鞭子,虽然柳云舒给她上了最好的药,但是心中还是烦闷,更不用提那些其他的弟子那指指点点嘲笑的眼光。
柳云舒见她连日郁郁寡欢的,连饭也吃的少,就问她想吃什么,她耍性子,什么也没说。第二日清早,刚醒来就发现一包圆滚滚的莲蓬在她床边,留了张条子说不把莲子心剥完,不许出门。
她当时没有细想,或许柳云舒后来隐约说过这是集市采买。
现在她却忽然有些怀疑了。
她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上一世,她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单单是她眼中简简单单的表象。
她真的了解吗?又好像一个都不了解。
比如纪冷,比如那红衣少年。
甚至,包括她的师父柳云舒。
李小虎手上剥着莲子,陪着她闲话家常:“不过话说,你昨天说要拜柳医仙为师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以前怎么没有听说你对医术感兴趣?”
夏一依早就想好理由了:“这不是,听你每天叨叨多了,也记在心里了。”
李小虎低头嘿嘿地笑了笑。他的父亲是村子里面的大夫,他从小就倾慕柳云舒,天天在夏一依耳边叨叨叨柳云舒的丰功伟业,现在拜柳云舒为师也算是圆了从小的夙愿。
他一低头,便正好看到墙边放着三个看着就不便宜的红木大箱子,足足有半人高。
李小虎眼睛一亮:“这该不会就是铁翼门送来的赔礼吧?”
夏一依漫不经心地说:“是啊,我刚打开看了看,不便宜,确实下了血本。”
李小虎不愧是大夫的儿子,立马就扑了上去,打开一个箱子随手抓起一株草药就细细打量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没想到这么快就送过来了。亲娘诶,这个老值钱了!”
“可不是,估计是怕了。”早上被打脸打的这么惨,铁翼门怕是十年间都不敢再上苍羽门了。
这样也好,反正仇已经报了,她可不想再在金恬恬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回忆起早上的事情,李小虎崇敬地说:“掌门实在是太帅了!特别是那一句‘希望金掌门和金小姐也能还给我师妹一个清白’。
你都不知道!大殿外多少围观的女弟子,光是听到这句话都快昏倒了!简直快嫉妒死你了!你难道没有半点感觉吗?!”
夏一依现在听到“纪冷”两个字就头疼,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是吗?没什么感觉。其实掌门就是为了门派着想,和我是谁并没有关系。”
李小虎挠挠头:“说的也是,掌门这么公正严明的一个人,今天就算换做另外一个弟子受了冤屈,他肯定也会这么帮她洗刷冤屈、带头出气的。”
夏一依意兴阑珊地“呵”了一声,没有接话。
她上一世也是这么盼望的,但是他没有。
李小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觉得自从来了苍羽门,依依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看夏一依不接话,他赶紧转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今天青羽祖师为什么没有收下小棠啊?这个你肯定知道。”
小棠?
夏一依一阵鸡皮疙瘩:“你跟他有交集吗?都已经叫的这么亲热了?!”
这个所谓的小棠,就是今早的红衣少年。
李小虎耸耸肩:“我这还算好的,师姐们叫得更亲热,都是直接喊‘棠棠’。谁让他的大名那么难以启齿?”
夏一依嘴角抽搐,却不得不赞同他的说法。
其实吧,这也不能怪大家,主要是这个少年的名字实在是太特殊了。
姓高,单名一个棠字。
原本平平无奇的两个字,但是合在一起就很微妙了。
高棠,高堂。
怎么听都好像在占其他人便宜。
这少年年纪小,长得又好看,资质又高,不到半天的时候就已经赢得了苍羽门大大小小的喜爱,不论男女老少都亲亲热热地喊他小棠或者是棠棠,非常的不见外。
“你说呀,师祖为什么不收他?”
青羽祖师这样的收徒狂魔,看到这样的资质竟然不动心?若是收下这少年,加上纪冷和夏一依,他手下就有三个灵根爆满的弟子!别家一个都没有!简直可以载入史册,相信数百年间都不会有人超越!
夏一依:“怎么收徒弟跟你说的像是买菜一样,看得过眼的都往筐里扔?”
李小虎小声嘀咕:“反正我觉得师祖收你的时候,就跟买菜也没两样……”
“就你话多。”夏一依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想了想,道:“师父说他眼睛里面藏了太多东西,不是诚良之辈。”
简单点说,就是不是善茬。
不得不说,青羽祖师这眼睛真的是太毒了。
完全没有感觉的围观路人李小虎“阿”了一声,困惑不已:“那为什么掌门最后收了他当弟子呢?”
夏一依扔了颗莲子在嘴里,浑不在意地说:“不懂,不知道,不关心,不感兴趣。”
四个“不”,清清楚楚地摆明了划清界限的态度。
她分明是知道这个少年和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换做是前世,她此刻已经开始担心,他要是心怀不轨,打探出苍羽门的什么秘密该怎么办?
可是这一世,她却一点都不想管。这些事情应该是纪冷操心的东西,轮不到她。
她不想再做那个每每徒劳无功的笑话.
天塌了就让高个子去顶着,别来烦她。
纪冷是如此,这个少年亦是如此。
她这辈子,只要好好的抱紧青羽祖师的大腿,查清楚夏梦莹的下落就可以了。
是死是活,她只是要一个答案而已。
接下来,她就可以没心没肺地过好这一生了。
看夏一依这么冷淡,李小虎憋不住了:“来来来,我来给你说个八卦。听了你就一定感兴趣了!”
夏一依眨眨眼:“八卦?”
“我听说,这个小棠好像之前就和掌门认识了。而且,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拜掌门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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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位名叫高棠的少年确实是一点都不想拜纪冷为师。
纪冷的书房内。
烛影摇晃,纪冷和小棠隔着一张圆桌,相对而视。
小棠:“这简直就是我这辈子……不!两辈子!做过最丢人的事情!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纪冷:“收魔教少主为徒,对我而言,也确实挺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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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依:“不懂,不知道,不关心,不感兴趣。”
郎心如铁,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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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若此刻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魔教少主慕容棠今年虽然只有十六,却是个闻名遐迩的美男子。
身长玉立,形容艳丽,非笔墨可以形容。一身红衣,肤白若雪,风姿迤逶,不知魅惑了多少见过他的男男女女的心。
是的,男男女女。
慕容棠的艳丽是一种浓重到忽略性别的美,连男人都可能为之动心。
芳心纵火犯,名不虚传。
这少年虽然长得漂亮,但怎么看都只有十三四岁,满脸稚嫩,个头甚至和夏一依差不多,哪里是那魅惑众生的魔教少主?
可偏偏这两人的表情看着一点都不像在玩笑。
或者说,纪冷的人生里面,就从来没有“玩笑”这件事情。
慕容棠玩味地看着纪冷:“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杀到你们这儿来?”
纪冷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我知道你会来,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早。”
慕容棠:“什么时候醒的?”
纪冷:“一个月之前。”
慕容棠在心中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慕容棠:“我是三日前苏醒的。刚刚回过神来,就听说一个月前你突然斩杀了寒霜麒麟。我就知道,你也重生了。”
正常的纪冷,是不可能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随随便便主动去斩杀寒霜麒麟这种高级妖兽的。
除非,他心中有悔。
纪冷没有接话。
慕容棠随手把玩着桌上的杯盏,继续道:“后来又听说你们苍羽门正在收徒,算了算,也应该就是这个时间点了。没想到紧赶慢赶,正巧遇到了姓金的那帮倒霉催的。”
说到这里,慕容棠兴致盎然地笑了起来:“随后就听到那个姓金的丑丫头嘀嘀咕咕地在说,她心心念念的纪掌门昨天大发慈悲要收一个小姑娘做徒弟。结果竟然被人家拒绝了。说这姑娘指不定用了什么妖术,一定是个骗子。”
“我呢,原本是不打算管的。可是偏偏,让我听到了,那个小姑娘,姓夏。”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重生的除了他和纪冷,还有夏一依。
纪冷抬眸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就算计上他们了。”
慕容棠耸耸肩,满脸恶意地说:“要不怎么说人生在世就是靠运气呢?幸亏遇到了我,不然,还没人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
纪冷:“一点教训?”
慕容棠不以为意,淡漠又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不是?我没有直接杀了他们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要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心慈手软,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就来一个‘派人调查’?
这要是换做是我,必须当场定一个勾结魔教、企图颠覆正派根基的罪名。不死也要给我留下半条命,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年的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白皙俊美的面孔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如沐春风,眼底却泛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光芒。
纪冷仿佛没有听见,平平淡淡地说:“他做过的事情,他应该付出代价。没有做的事情,却也轮不到你来构陷。”
慕容棠勾了勾嘴角,放下手里的杯子,不无嘲讽地说:“果然是最最公正严明的纪掌门。”
纪冷:“你来苍羽门是做什么?”
慕容棠冷哼一声:“我来做什么?总归不是来找你的。”
“你很清楚,你应该离她远一点。”
慕容棠脸上透着一股势在必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重活一世,就应当做想做的事,要想要的人。”
纪冷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应该离她远一点。”
慕容棠脸上的胸有成竹渐渐消散,目光灼灼地盯着纪冷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高贵的正义感在作祟,你觉得我们都是罪人,根本就配不上她是吗?
那是你的事情,我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生来就没有你那种廉耻心。既然夏梦莹那个骗子已经被我杀了,世界都已经重置了,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
“你记得那个人临死之前说的话吗?”纪冷同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亦或者,在他的心中,慕容棠从来就只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那个女人被逼到绝境后,撕心裂肺的诅咒声仿佛还回响在他的耳边。
慕容棠眼底暗红的光芒轻轻一颤,敛了笑容,沉声道:“记得。”
夏梦莹死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我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死了,你们一样也活不成。】
当初,他们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死亡之前的大话而已,没有人去细想。
亦或者,当时悔痛、悲伤、愤恨的情绪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人的头脑,无暇再无想别的东西。
没想到,不到七日,世界真的就如她所言一般就此坍塌。
山川枯萎、桑田破碎。
太阳失去了下落,却在不断落下炙热的天火,无数的生命顷刻间化为虚有。
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违抗的上天之命。
那是一个通向死亡的噩梦。
慕容棠:“可是我不后悔,那个女人该死。哪怕拉上世界陪葬,我也一定要杀了她!”
纪冷没有说话。
他终究和慕容棠不是一样的人,天下苍生的重担在他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让他说不出这样“孩子气”的语句。
慕容棠:“我听说,这一世,她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
纪冷:“是。”
慕容棠:“多小?”
纪冷:“五岁。”
慕容棠皱眉。
五岁?他们这些人重生也不过寥寥数日,那到底是谁会在数十年前就带走了夏梦莹。
那个人带走夏梦莹有什么目的?他们又知道些什么?
“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吗?”慕容棠问。
纪冷摇头:“没有。年代久远,不可查。唯一的线索,是当时带走的她的人手上,有一个‘尸’字。”
慕容棠骤然起身:“炼尸堂?”
“是。”纪冷凌厉的目光落在慕容棠身上:“你母亲的门派。”
炼尸堂在五十年前就消亡了,仅存的几个教众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就包括了慕容棠的母亲。
但是慕容棠的母亲在数十年前已经过世,如果有一个人还有权利去驱策仅存的炼尸堂教众,那就是慕容棠的父亲,现任的魔教教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