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能消受得起她这一跪。
“咳!”萧靖琛见她并没有察觉,冷着脸假咳了一声。
俏丽的身影一颤,微微动了动,似是不敢相信的磨蹭了一阵才缓缓的扭回了头。
出乎意料的没有他想象中冷脸,眼里没有不屑,月色下一张楚楚可怜的脸,露出来的是惊讶,连着眼珠子都是透亮的。
“相公……”白婉儿愣了几瞬,脸上一阵狂喜,两个膝盖直接蹭着地上又硬又脏的黄土往萧靖琛身边移去。
颇有欣喜若狂,飞蛾扑火的架势。
萧靖琛:“……”
萧靖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竟也一时失神,不知如何反应。
白婉儿盯着他后退的脚,刚要声泪俱下的大哭一场,眼角又瞥见了及时赶过来的婆婆和小姑子,梨花带雨的脸上又流露出了惊恐,麻溜的一转身,跪着笔直笔直的,肩膀还在轻微的抖动。
萧老太太被她弄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半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她哪里见过白婉儿这幅模样,今儿个一壶夜香泼在她脚上的时候,那嘴脸有多嚣张,她历历在目。
这是她那金贵的儿媳妇吗?往日里演戏她都不屑去演,连忤逆不孝的名声她都不在乎,这时候就演上了?
萧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身高马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哪一处都长的甚好。
这样的男人配她白婉儿也是绰绰有余的,若不是萧家祖上没积点福分,她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么个东西在屋里。
忍了这么久,就是怕儿子回来看不到媳妇儿怪罪她,她就是再不满意,可这白婉儿当初是儿子自个儿挑选的,要休也得他自己休,不然她早就一张休书了事,还用得着她来闹和离。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要我萧家给你和离书吗?你跑到我萧家祠堂来跪着又是为何?”萧老太太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一出声语气中全是热嘲冷讽,儿子回来了,这嚣张东西的风头立马就变了,不是心里虚又是啥?
“娘,您要是还没消气,我再继续跪着就是。”白婉儿眼里的泪水说流便流,委屈的咬着唇角,回过头时,身子似是经受不起,晃了几晃。
“你……”萧老太太脸色都白了,气的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脊梁狠狠的几点,她什么时候要她跪了?她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待萧老太太反应过来,转头就去瞧了一眼萧靖琛。
果然,脸色阴沉沉的,没有什么好脸色。
萧老太太心底一慌,忍不住又想破口大骂,这遭雷劈的东西,这回莫怕是心里憋了个大的,想来挑拨离间自己和琛哥儿?
那一身的细皮嫩肉,她也舍得?
“琛哥儿,你这媳妇儿要不得啊……”萧老太太没来由的感觉到了惶恐,之前她再怎么嚣张跋扈,可到底她是个没脑子的,一回一回的往自己身上撞,撞碰了头回到屋里就开始砸东西,闹着寻死。
横竖那些东西又不是自己出钱买的,她要砸就砸,要真上吊死了,也怨不着谁,自己还能得了那一屋子的嫁妆,怎么算都不吃亏。
但这是以前,如今这一出明显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耍的是阴谋诡计,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再留在萧家。
她萧家自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本分人,哪里容得人使心眼儿。
要休,非休不可了。
萧老太太说完,本以为儿子就算不能立马答应她,也会说几句狠话甩给白婉儿,多少教训她一顿,谁知道她竟然看到琛哥儿走过去,将那忤逆的东西扶了起来。
“起来吧。”萧靖琛的声音很沉,手腕的力量也足,轻轻一拎就将白婉儿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了起来。
萧老太太和萧霜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眼睁睁的看着白婉儿整个人往萧靖琛身上倒去。
只有白婉儿自己知道,若不是底下她的手抓的及时,此时她一定是很凄惨的倒在地上。
“相公,痛。”白婉儿紧紧的攥住萧靖琛的衣袖,扑入口鼻的全是男性的荷尔蒙气息,近距离看清男主的容颜之后,白婉儿狠狠的激动了一番,芳心大动,多好的款式,原主眼瞎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识货!
原著书中对自己的描写虽然很残忍,但对男主看的出来是呕心沥血,是亲妈无疑!
“哪里痛?”
萧靖琛从进祠堂,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此时白婉儿眼里饱含的迫不及待,让萧靖琛的眼皮猛抽了几下。
“哪,哪儿都痛。”白婉儿将脸蹭进他怀里,双手扶上在结实的胸膛,心里早已经凌乱,根本没功夫在意什么婆婆小姑子的,一心只想泡了眼前汉。
“下作!”萧老太太咬着牙气的全身都在抖。
小姑子萧霜没见过这种场面,则是低着头,一张脸羞的通红。
“人人都乐的听那狐狸精祸害人的故事,今儿个我可是活生生的见了一回。”萧老太太一手捂着萧霜的眼睛,转身出了祠堂,一时将心中所有的下贱话都暗自骂了个遍。
她早就说生出这样一副容貌的女子,必定不是个好东西,先前还庆幸她脑子生的愚蠢,自己的儿子幸免没遭了那罪。
可刚才那手段……
还哪儿都痛?真是羞死人了。
“呀哟,老天爷啊,我萧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萧老太太回到屋里又开始猛锤心窝子。
“娘,哥才刚回来,咱就先看看形势再说,那女人即便是装,还能装一辈子不成?之前那毛躁的脾气,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后哥只会越来越失望,休不休都是早晚的事。”萧霜替萧老太太顺了顺气,比起萧老太太,她要冷静的多。
萧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颇为欣赏,“霜儿到底是长大了,比我这老娘还看的明白,琛哥儿在军营素了两年,回来见了个女人,哪能不心动的,罢了,就让她先伺候你哥几日再说。”
萧老太太不气了,人也清醒了,听到西厢新屋那边的动静,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又将萧霜叫了过去,“趁着晚上,将我屋里的那些燕窝补品全都给清理了,也没有吃她几口,到时候她往琛哥儿耳朵里一吹,说给了我多少多少,我岂不是吃人嘴软,说不起话了?”
“好,我这就丢进猪槽里,也好过浪费,猪吃了也能长些膘。”萧霜提了外屋的竹篮转身就进了屋。
出去的时候,萧霜还偷偷的瞅了一眼西厢新屋,见屋里的灯火还亮着,没敢多停留,闪过身就回了屋里。
从祠堂回来,白婉儿是被萧靖琛抱回去的。
萧靖琛再冷的性子,终究也经不起白婉儿的一番赖磨,看到她拖着自己的胳膊,就差滚在地上爬了,到底是没有看下去,将她打横直接抱回了屋里。
到了门前,萧靖琛又是直接踢开的,吓得守在屋里的翠玉狠抖了一下。
“出去!”
翠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劈头就被萧靖琛一生冷呵。
翠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担忧的看了一眼白婉儿,跌跌撞撞的走出去,识趣的带上了门。
萧靖琛脸色阴沉一路走到榻上,直接将怀里的白婉儿扔了上去。
“相公……”
白婉儿心里砰砰直跳,她还没睡过男人啊。
“别演了!”萧靖琛冷冷的一声,硬是让白婉儿的心火灭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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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婉儿被萧靖琛不咸不淡的睨住,面上的泪珠子只能硬撑着,脑子里万千种对策飞速的过了一遍。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演的有些过了。
她低估了原主白婉儿的嚣张。
也低估了男主萧靖琛的智商。
萧靖琛的智商在不在线,从原著所描述的行军打仗所使用的心机,便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曾经原主白婉儿也笨拙的撒过一次谎,说给婆婆喝的那毒,药不是自己的主意,是她听了老嬷嬷的话才生了歹心,结果当场就被萧靖琛冷笑了一番,嬷嬷是她从白家带过来的人,难不成还会自己人害自己人?
是以,萧靖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人。
但是,巧了,她白婉儿换了一个芯子,也不是那么轻易投降的人。
“相公……相公走的这两年,婉儿才明白了许多事,之前都是婉儿不好,咱娘说做人媳妇儿,就得先放下自己,眼里只能想着自己的相公,想着婆家,婆家好了相公好了,自己脸上才有面子,才能真正的在萧家立足,我,我一直都在努力,虽说还没有做到娘和相公想要的样子,但我一定会,一定会努力去改变自己的,求相公给我个机会。”
“以前都是婉儿不懂事,婉儿现在后悔的紧,相公分明就是长的英俊潇洒,万一挑一的人物,我却跟瞎了眼似的,将相公对我的好,对我的疼爱当成了恃宠而骄的本钱,我就是个没良心的……”
白婉儿将这辈子没留过的眼泪都掏了个空,流了个干净,成败与否,就在于自己的这一哭,不哭的肝肠寸断,痛彻心扉,就不会让跟前的男人动心。
一夜睁眼自己莫名的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个命中注定的炮灰,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男主的身上,她必须得抓住。
萧靖琛坐在白婉儿的对面,食指无意识的敲了敲自己的大腿,眉头皱的更深,显然是没有想到白婉儿会来这么一出。
“这么说,你不想要和离书?”萧靖琛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低沉。
“不想,婉儿不想和离,就算是婉儿做的不对,相公回来了也可以当面指责我,我改,我愿意什么都改,只求相公不要嫌弃我。”白婉儿抱着膝盖,一双眼睛哭的桃红,可怜的看着萧靖琛。
萧靖琛只看了她一眼就挪开了目光,屁股有些坐不住的移了移,先不论她说的真假,单看之前白婉儿的脾气,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
娘?当真有这本事,能让白婉儿洗心革面,脱胎换骨?
“今儿的事情也是我的错,我不该违背娘,不该怕脏,娘要我倒了她屋里的夜香,我就应该倒,不该捂着鼻子嫌弃……千错万错都是因为我怕脏,才没有拿稳手滑泼到了娘的脚上,婉儿也知道错了,跪祠堂那都是小事,明儿我再去与娘道歉,只要能让她老人家消了气,我做什么都愿意。”
白婉儿说完,萧靖琛再也坐不住了,喉咙干涩的厉害,起身去桌上提了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上,手刚碰到茶壶把儿,一时又想起之前的日子。
成亲之后与白婉儿短短生活了一个月,他从来没有喝过她亲手泡的茶,因她不喜欢饮茶,屋里的茶壶也是成日空空的。
萧靖琛手一僵,身后白婉儿还在一抽一抽的丧着气,萧靖琛眼眸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捏紧了五指,使了力。
意外的沉手。
毛尖,是他喜欢的茶香味,萧靖琛徐徐地喝了两杯,又过了两息萧靖琛眸子里的波动才稳了下来,转身抬起脚步又向榻上的白婉儿走去,视线相触,白婉儿满眼的委屈与依赖。
“不哭了。”萧靖琛缴枪投降。
黑色袖口从白婉儿的脸上扫过,淡淡皂荚香扑进鼻腔,白婉儿将自己的脸蹭进萧靖琛的怀里,嘴角上扬,双手一寸一寸的从萧靖琛的衣袖,缓缓的往后移,白嫩的手从衣衫外怯怯的磨蹭,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这番动作在萧靖琛的眼里,是白婉儿在害羞。
但白婉儿真正的内心是在激动,激动到她手都在抖,古代大将军啊,铁甲硬汉,征服千军万马,此时此刻却被自己抱在了怀里。
她能不激动吗?
“相公,是要,沐浴更衣吗?”白婉儿控制得了猴急的表情,但隐藏不了眼里的亮堂,或许是说,她不想隐藏。
分别两年,本就是干柴遇上烈火猛烧的时刻,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萧靖琛喉咙微微滚动,眼神深邃,却没有开口回答。
成亲的那个晚上,自己醉酒强行的要了她,之所以让他认为是强行的,是因为在第 二日早晨,他看到了她挂在脸庞上的两行泪。
那一瞬,让他的新婚索然无味。
至此两年多,他再也没有碰过她一回。
然而,现在她的眼里明显的是期盼和……勾,引。
“我去让嬷嬷备水?”白婉儿见他没有反对,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声,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睡了他,除了美色,还有她今后的活路。
她相信没有什么是床上解决不了的事情。
“嗯。”
萧靖琛放开了她,脚步往后退了退。
白婉儿用眼角羞涩的瞅了他一眼,小脸微红,下榻时,膝盖一软,这回不待她去抓,立马就被跟前的萧靖琛扶住了。
“你先躺着,我去。”
萧靖琛干脆直接将她抱到了幔帐内,比起刚才扔她到榻上时,动作要轻了几分。
“嗯,婉儿等相公。”白婉儿的内心已经爆满了烟花,脸上的笑从内而发,她是真心的期待。
萧靖琛去要水与自己去要,这效果又完全是两个等级的,萧靖琛去要,说明是萧靖琛主动想要睡她,能让萧靖琛主动,不就是心里还挂记着她吗。
东屋里的人这会儿怕是根本就睡不着,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别睡了。
她早晚都得让萧老太太明白,他儿子最亲的是她白婉儿,而不是她萧老太太,虽说她给了萧靖琛的生命,但不可能参与他的人生。
而媳妇儿不同,躺在一张床上,该看的不该看的,该被看的不该被看的都被看了个精光,没有任何隐藏,坦然相对的日子过的久了,自然喜怒哀乐也就连在了一块儿。
眼下她只要保住了自己在萧靖琛心中的位置,她就不怕萧老太太来为难自己。
而保住位置的第 一步,就是陪他睡觉。
白婉儿躺在床上狠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叮当脆响的珠帘声,身子激动的往里移了移,十指扣在胸前暗暗相挫偷偷的看着帐外,幔帐外人影顿了顿,白婉儿赶紧转过了头,视线还未触及幔帐顶端,触目已是一片黑暗。
萧靖琛吹了灯。
东屋里萧老太太刚去了刘嬷嬷的灶屋里,说是肚子有些饿了,埋了两根红薯在灶灰里烤着,西厢房那边的灯一灭,萧老太太才从灶灰里将红薯翻了出来,也不管熟了没熟揣进兜里就要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