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职责。”连翘将这七天的医志递过去,上面有她做的记录,每天的药方,病人服药后的反应,“这些药方是我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调整的,每一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未必适用每个病人……”r
她每天都会做调整,发病初期,中期,晚期,恢复期都是不一样的。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她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出现事故。
陈院长捧着这一本珍贵的医志,用力点头,情绪还是很激动,“我明白,我会让中医们酌量调整,如果你能在一边指导,那是更好了。”
医志里的药方太珍贵了,救命用的。
连翘想了想,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顾不过来。
“我建议每个团队配两个中医,时时盯着,而我会每天巡房,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来找我。”
这是最妥当的做法,虽然她会更忙碌。
陈院长眼睛一亮,“好好,这主意好,全听你的。”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方院长的那番话。
如此年轻就有这番成就,将来必是不可限量。
哦,不必等将来,现在已经非常了不得。
她注定要在华国的医学史上留下浓墨一笔。
连翘毫不藏私,手把手的教导,药方也是公开的,需要她去哪里,她都不会推辞。
医护人员看到这样的她,忍不住羞愧不已,他们当初还嫌她碍事,私底下吐槽她。
没想到,最后还要靠她力挽狂澜。
还是院长英明!
方部长带着一群人过来,拍着连翘的手臂,笑的无比灿烂。“好,太好了,为你记一大功。”
他没有看走眼!
消息一出,公众的心就踏实多了,笼罩在大家头顶的死亡之剑终于被挪开了,气氛一下子松快起来。
医院的气氛也变了,不再紧绷,不再如坐在火山堆般愁眉不展。
上面一声令下,京城最出色的一批中医被调集过来,全都拨给连翘,让连翘全权指挥。
连翘虽然年轻,但临危受命的她不慌不忙,安排的井井有条,极有章法,展现了强大的领导才能。
干脆利落,杀伐决断,硬是没出一点错,让人心服口服,忍不住赞一声,后生可畏。
连守正也来了,怔怔的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儿,一颗心往下沉。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命运,真的没法改变吗?
连翘安排好一切,蹭蹭蹭的跑过来,主动攀着连守正的胳膊,冲他讨好的笑,“爸爸。”
她在心里吐槽,方部长也不靠谱,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身就把她卖了。
方部长也很无奈,连守正在医学界的地位很重,任何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这么重大的事情。
连守正将她的手扯下来,神色严肃的把她叫到办公室,直接关起门。
大家面面相视,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出色的弟子,他怎么不高兴?
难道是嫌她风头太劲,盖过了老师?
不应该啊,连守正没有那么小气。
办公室里,连翘端茶送水,小心翼翼的献殷勤。
连守正看着十几平方的办公室,心情更加不好了,他的宝贝女儿这些日子就在这里吃住?
“为什么不肯听话?”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日子。
连翘抿了抿嘴,“爸爸,有些责任是我无法推卸的,明明有能力,却不闻不问,我做不到。”
连守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啊,“哪怕会遇到致命的危险?”
致命的危险?连翘愣了一下,总觉得爸爸有事瞒着她,“我不怕,命运掌控在我手里,谁想要我的命,我就弄死谁,不带眨眼的。”
就是这么凶残,她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弱不惊风的女孩子。
可在连守正眼里,她只是他最想保护的女儿,他不敢冒险,“你……”
连翘柔声打断道,“爸爸,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请相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有这个能力。”
连守正闭了闭眼,面色凝重的可怕,“连翘啊,你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死的?”
连翘愣住了,“不是说过度操劳,油尽灯枯吗?”
难道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连守正心口一阵绞痛,“那是对外的说辞。”
连翘的心扑突一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是?”
“她是被人害死的……”连守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些血腥的往事,他不想提,但不能不提了。
他有一种预感,危险,很快会再一次降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翘医生,76床的病人忽然抽搐,您快去看看。”
“来了。”连翘匆匆而去,都来不及说什么。
连守正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幽幽叹息。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
76床是重症病患,病情反复无常,让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连翘诊断下来,是病人体质太差,免疫系统已经被破坏,重新调整了剂量。
但,收效不大,身体前期损耗太大,有些器官已经衰竭。
连翘的药能解病毒,却不能让器官重新修复。
正在此时,陈院长神色激动的跑过来,“研制出疫苗了,正准备做临床实验,我申请了几份。”
这是好事,疫苗是必须的。
连翘也很高兴,感觉肩头的担子也轻了大半。
只是看到前来做临床实验的沈京墨,连翘呆了呆。
沈京墨也看到她了,震惊,错愕,不敢置信。
“连翘,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说话啊。”
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下巴尖的吓人,黑眼圈好重。
连翘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这些天睡的太少。
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丑啊。“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呢?什么情况?”
刚刚出实验室的沈京墨没跟外界接触,什么都不知情,“我们实验室研发出的疫苗,等稳定下来,我给你打一针。”
连翘不需要打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直说,“再说吧。”
陈院长忍不住了,“连翘,你们认识?”
连翘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介绍,“嗯,这是我男朋友。”
陈院长很惊讶,这么巧?据说沈京墨是研发出疫苗团队的主要成员之一。
“佳偶天成,你们很般配。”
优秀的人找的对象,也是最优秀的。
沈京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抱了抱连翘,“等我”。
中西结合,效果更好,一场毁灭性的疫情就在无数人的努力下,渐渐控制住,无数病人渐渐康复,医院的一切恢复如常。
连翘在做完全身检查,确保没有发热的情况下,功成身退,回家休息了。
连家三兄弟都在新宅,不知在商量什么。
忽然看到妹妹进家门,惊喜万分,立马迎了过来。
只是看到瘦的不成人形的妹妹,心疼坏了,“小妹,你快坐下来休息,我让人炖鸡汤给你喝。”
“现在炖鸡汤太慢了,让药膳店送过来。”
“对对,我这就打电话,小妹,你先别睡,吃饱喝足了再休息。”
大家围着她打转,端茶送水的,连翘强撑着喝了一碗乌鸡汤,一碗白粥,一小碟肉松。
吃完东西,她倒头就睡,连澡都没有洗。
真的太累了。
三兄弟看着秒睡的妹妹,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救人要紧,但,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
兄弟三人退出房间,下楼时,连二少看向父亲的房间。
“爸爸怎么还没有回家?不是说,撤消隔离了吗?”
这些天大家都过的提心吊胆,连守正和连翘父女都一去不回,音讯全无,电话都没有一通,急死他们了。
杜衡按了按眉心,他最近也没有睡好,“估计也快回来了,再等两天。”
再不出来,他们就找过去。
连大少幽幽的开口,“我听说,研制出疫病解药的人是连翘。”
他也是科研人员,是这个圈子的人,消息比一般人灵通。
但,此时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连二少和杜衡是第一次听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大哥,你确定吗?”
连大少微微颌首,“确定。”
杜衡惊喜万分,心里升起一丝自豪,“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妹妹是最棒的,她救了无数人。”
“小妹非常了不起……”杜衡一转头看到愁眉不展的大哥,不禁愣住了,“大哥,你怎么不高兴?不会是嫉妒吧?”
当然,他只是开个玩笑,大哥不是那种人。
连大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是好事,我当然高兴。”
杜衡耿直的表示,“没看出来。”
连大少看着自家兄弟,这是他最信任的人,“爸爸不喜欢小妹抛头露面,太过冒尖。”
每次都让低调,再低调。
连二少双手抱胸,“这又不是争权夺利,是为了救人,爸爸是医生,心胸宽阔,他会理解的。”
杜衡忽然来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连翘冒头?他向来不管我们三兄弟的。”
任由他们折腾,怎么都行,哪怕跟人结怨,跟人打架,他都不怎么管。
但在小妹的事情上,一反常态,让人看不透。
连二少呆了呆,挖空心思找了一个借口,“小妹是女孩子,父亲是想保护她。”
反正不是重男轻女,在他们连家,连翘才是最受宠的那个孩子。
三兄弟面面相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杜衡看向自家大哥,“我一直觉得爸爸严令,不许透露连翘的身份,有些奇怪。”
连大少跟连守正的感情最好,因而,对他的心思也最为了解。
“嗯,我也觉得爸爸的理由站不住脚。”
三人猜来猜去,都猜不出答案,索性放弃了。
连大少有了想法,“别瞎猜了,等爸爸回家后,仔细问问。”
杜衡笑嘻嘻的说道,“你是老大,你上。”
他是不敢多问的,从小到大他最敬畏的人是父亲。
连二少立马表示支持。
“呵呵。”连大少送了他们一个大白眼。
说好的兄弟情呢?
连翘睡了两天两夜,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过了几秒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吓了一跳。
她侧过身体一看,嘴角抽了抽,居然是沈京墨。
他怎么睡在她床上?
没人管吗?
不过,看着他瘦削的脸,她忍不住心疼的摸了摸。
他也瘦了!
依恋的将脑袋靠在他头上,轻轻蹭了蹭。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轻一扯,她就倒在男子身上。
男子睡眼朦胧,声音沙哑,“我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有你,连翘。”
连翘满眼的笑意,“梦到我什么?”
沈京墨的左脸凑过来,冲她示意,“亲一下。”
“呃?”连翘愣住了。
沈京墨的笑容很是得意,“这是我的梦,我想怎么做,都得听我的。”
连翘眉眼弯弯,这是还没睡醒呢?还是装做梦?
好吧,就亲一下。
沈京墨摸摸被亲过的左脸,神色飘飘然,“是甜的!”
连翘被逗乐了,“哈哈哈。”
沈京墨凑的更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表姐,连翘,你醒了?”门被重重推开,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啊啊。”
安妮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赶紧转身。
连翘捂着耳朵,“别叫了,好吵。”
“你们……哎,快让他出去。”安妮跺了跺脚,很郁闷的样子。
沈京墨比她还郁闷,脸都黑了,没见过比她更讨厌的女生。
……
热气腾腾的浴室弥漫着一股玫瑰花的香气,沁人心睥,音乐婉转悠扬,倾泄于一室。
连翘微微闭眼,热水在肌肤拂过,精油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连翘,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是安妮,她坐在紧闭的浴室门口,双手抱膝,兴致很高的样子。
连翘愣了一下,“结婚?”
好端端的怎么扯上这个话题?哦,差点忘了,她是结婚狂。
安妮惊呼一声,“沈京墨都跟你睡一张床了,你们还不结婚?舅舅要是知道了,会打死你们的。”
舅舅这个人特别保守,规矩也多,是个老古董。
她至今不敢告诉舅舅,父母不结婚的真相。
“我还小呢,急什么?”连翘一点都不着急,“我挺享受单身贵族生活,对了,你不要跟我爸乱说,否则我打你哦。”
安妮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表哥们会说的。”
“不会。”连翘深知几个哥哥的脾气,有事只会替她遮掩,护短的厉害。
安妮嘟了嘟嘴,三个表哥对她只是面子情,好难过,“可我想结婚。”
连翘发现她对结婚有一种狂热的热爱,可能是缺爱吧。
“你这次又想跟谁结婚?”
反正是不可能的,安妮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真正的爱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