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守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涕泪齐下的女人,憔悴而又苍老,明明比他年纪小十几岁,却看着比他年纪还大。
但,他一点都不同情,只有满满的厌恶。
“乔一莲犯了什么罪?你真的知道吗?指使人将连翘引出学校,意图杀害!身为一个父亲,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你怎么还敢来求我?”
而身为母亲,居然为一个伤害她女儿的罪犯求情,她这是疯了吗?
乔美华永远是我不听,我不听,我养女就是最棒的,不接受异议。
“这都是误会,一莲不是那样的人,她还给二少爷输了好多好多血,拼死救了二少爷一命,你就看在这份上,救救她吧。”
如今否认了乔一莲,就等于否认了她的前半生。
她连亲生女儿都离了心,岂肯再跟养女离心?
连守正眼神一冷,“我们给钱了,银货两清,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她,那就进去陪她吧。”
输了血就成了救命恩人,想要挟连家?真是痴心妄想。
若是心正不求回报的,连家自然会给一份好前程。
但,这摆明了算计,真当连家好说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时医院做了总动员,不光是医院护士,连病人家属都闻讯过来。
验血型时合格的有五个人,医生的意思是每个人输一点,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乔一莲抢在最前面,还非要一个人包揽下来,不顾护士的阻止,哭着喊着坚持要输2000CC。
不让输,还哭哭啼啼的,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别人能怎么办呢?
乔一莲真的不知道输这么多血意味着什么吗?
不,她知道,她好歹学了一段时间的医学,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护士也一再的提醒,会有休克的危险。
但她就是不听,明知危险,还要输这么多血,她是看到了风险背后的富贵荣华。
五个人都输一点,只得了一点点人情,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但一个人拼着生命危险输2000CC,那就是救命大恩。
性质完全不同,这就是富贵险中求。
她在医院里正规输血,又有那么多好医生在场,怎么也能将人救回来,这是赌一把大的,用命当赌注。
别人看不出这一点,只当她有奉献精神,但连守正是什么人,立马想明白了。
乔一莲对自己这么狠,对别人只会更狠,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他不可能留下这样一个隐患。
乔美华心里一沉,“你说什么?”
连守正不恨别人算计他,唯独最恨别人算计他的孩子。
“跟她一起去坐牢吧。”
乔美华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肝胆欲裂,“你是仁心仁术,心地善良,对谁都慈悲的连先生啊。”
平易近人,对病人永远温和的男人,为什么就是对她狠心?
“你看走眼了,我不是。”连守正就算对她有一丝怜惜,也全被她作完了,“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乔美华咬了咬牙,“我想见二莲。”
连守正的眉眼瞬间结冰,“这世上没有二莲这个人。”
乔美华立马改口,“我要见连翘。”
连守正奇怪的反问,“连翘?她是我们连家的大小姐,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一盆冷水浇下来,浇的乔美华浑身发抖,“我是她妈!”
连守正一脸的你是疯了吗?乱说什么?
“你弄错了,连翘是淑兰生的,乔一莲才是你生的,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淑兰是他的妻子,三个儿子的母亲。
乔美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整个人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一颗心凉透了。“不,你不能夺走我的女儿,你不能。”
连守正这次见她,就是要将话说清楚。
她执迷不悟,那就来一招釜底抽薪,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连翘是我和淑兰的女儿,是连家的嫡出女儿,祖谱上也会这么记载,乔美华女士,我郑重的警告你,再敢胡乱攀扯,我就要了乔一莲的命。”
这事他跟儿子们商量过了,大家一致同意。
对连家,对连翘,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方案。
乔美华不是不稀罕吗?那就让她彻底剥离开来。
没有了连翘,她什么都不是,更别想用连翘的名头生事。
乔美华如被挖走了心肝,痛的眼泪都下来了。“不不不。”
连守正看着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微微摇头,她但凡有一点疼惜连翘的心,他也不会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拿连翘当利用工具的,更不会让这个女人坏了连翘的名声和前程。
“将她轰出去。”
……
此时,连翘回到了县城,召来许家兄弟一顿交待。
许小嘉不禁急红了眼,“表姐,你要去多久?不会不回来了吧?”
省城已经够远了,这会儿还要去京城,真的是太遥远了。
从这里到京城,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呢。
连翘坐在窑厂的办公室里,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两张办公桌,一个书架。
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全是管理类的。
窑厂从无到有,花费了许嘉善很多心血。
如今的窑厂样样齐全,甚至建了一排小屋子当宿舍,还弄了一个小食堂供饭。
一切都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暑假会回来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一切照旧,我会写信给你们,有急事就打电话给我。”
“可是……”许小嘉心里发虚,他所有的勇气都来自眼前的表姐。
连翘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看到有许嘉善的读书心得,满意的点头。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努力学知识,这是好事。
她给他弄了一张大学的旁听证,平时有空就能去旁听。
“等我走了,你们搬去那套小四合院住吧,厢房都空着,一人一间,住着也舒服。”
许嘉善的心思都扑在窑厂上,吃住都在窑厂,而许小嘉一个人住小卖部的楼上。
许小嘉开店开的有滋有味,却不想连翘要离开了。
“你不能不走吗?”
有她在,他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什么都不怕。
连翘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随遇而安的性格。
“学业为重,再说了,我也想多陪陪我爸爸和哥哥们。”
人家是一家团聚,总不能阻止吧,许小嘉整个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连翘看向日益成熟的许嘉善,“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许嘉善还能说什么?她心意已定,只是来通知他们。
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你放心去京城吧,这里我给你守着。”
许小嘉的眼眶红红的,依依不舍。“表姐,以后我做的饭菜都没有人捧场了。”
“你哥呀。”连翘扬了扬下巴,眼珠转了转,“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可以跟我去京城,我还想在京城开一家店,既帮人看诊,又做药膳生意。”
她打算开个这样的小店,每天看几个病人,配五桌药膳,走高档定制路线。
拿来练练手,顺便赚点钱,又不用太累。
许小嘉眼睛一亮,“那,能在京城开家小卖部吗?”
“不能。”连翘笑眯眯的说道,“要开就开一家大超市,上千平的,楼上卖吃的穿的用的,吸引客流,楼下就隔成一个个店面,租给别人,主打餐饮,打造成一个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场所。”
县城人少,消费低,才开个小卖部。京城人多啊,当然开大超市赚钱。
许小嘉兴奋的满面通红,“表姐,我要去京城!我帮你开大超市!”
他太喜欢开小卖部,哦,不,大超市,每天光是看着成千上百的商品,就很满足。
听上去特别带劲!
“哥,我们一起去吧!”
许嘉善考虑问题成熟冷静多了,“小嘉,别胡闹,那是京城,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县城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而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让人很不安。
他生性保守,但许小嘉就是热情的感性派。
“哥,去大城市打拼,才能实现我们的价值,机会更多。”
许嘉善还是不为所动,“我不想去。”
“哥。”许小嘉急的不行,他不想跟哥哥分开。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连翘皱了皱眉头,“外面怎么这么吵?”
窑厂的大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几个壮年男人推着一辆推车,推车上躺着一个文弱的中年男人。
推车往大门口一扔,大家齐齐大叫起来。
“许嘉善,许小嘉,你们快出来。”
门房老陈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清水村的,推车上的文弱男人是许文,围在四周的是许文的妻儿。
他们这是跑来闹事啊。
老陈急的直跳脚,“别闹,这是窑厂,不是村里。”
老陈是陈石头的爷爷,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但守门房还是可以的。
都是认识的人,乡里乡亲的,不好做的太绝。
但,清水村的人是存心过来闹事,大喊大叫,闹腾的不得了。
老陈眉头紧皱,十几个村民都是好吃懒做,被厂里刷下来的那部分人,估计心里不平呢。
许嘉善兄弟俩出来时,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脸色都不好看。
许文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嘉善,小嘉,快救救爸。”
许文的一双儿女看到许家兄弟穿着得体干净的西装,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几个月前还邋里邋遢,穿的是补丁的旧衣服,这会儿抖起来了,比他们穿的都好,好气。
许嘉善远远的看着,满眼的怒火。“这里不是医院,我也不是医生。”
林香香大声叫道,“你这不孝子,你爸摔断了腿,你怎么还不拿钱出来?先拿一千块,不够再说。”
得了,是来敲诈的。
许嘉善气的浑身发抖,“我们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了……”
别说一千块了,一百块都不给。
林香香冷笑一声,“笑话,父子关系是能脱离的?一日是父子,终生是父子,你们有义务赡养许文,赶紧掏钱吧,要是耽误了病情,我就去告你们不孝,让你们坐牢。”
协议书算什么?她早就撕了!
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管着这么大的窑厂,他们的老子却不能沾光?
许家兄弟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看他们过上好日子,心里不平衡了。
“没钱。”
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一旦给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辈子都不能消停了。
林香香是出了名的泼妇,没有底线的那种。“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发大财了,赶紧拿出来。”
许嘉善强忍着怒火,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是连翘的厂子,闹大了影响不好。“我们只是打工的,哪来的钱?”
林香香冷笑一声,“不给是吧?好啊,给我往里冲,将所有东西都砸了。”
清水村的人如打了鸡血般亢奋,满面通红的怪叫,正准备冲过去搞破坏,一道微冷的声音猛的响起。
“谁敢?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感谢在2019-11-17 18:47:57~2019-11-18 21:5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毛围巾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里是月影 40瓶;猪唛、黑暗中的草莓酱 20瓶;全幼儿园最帅、vi?ki、笑白不白、丝蕴、柠檬 10瓶;氷闊楽 4瓶;蓝妮妮 2瓶;芈月、zoey、二狗砸腿超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打断你的腿
只见连翘在一群工人的簇拥下, 缓缓走过来,众星捧月, 气势十足。
林香香愣住了, 她怎么在厂里?不是说去省城工作了吗?
她对连翘是很是忌惮,心里直打鼓, 但最后,贪欲占了上风。
“乔二莲, 就是你这个害人精挑唆他们父子关系破裂,今天不把你打服了,我就不姓林。”
她带了这么多人,不信压不住对方。
她不仅要许家兄弟的钱, 还看上了这家窑厂, 这可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
窑厂的工人们直翻白眼, 真是穷凶极恶,这嘴脸都不能看。
也不想想乔二莲是什么人,能一手打造一家工厂的人, 岂是普通人?
虽然她不经常出现在窑厂, 但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办公室墙上的五年计划书是她的手笔,红砖的烧制法是她给的。
所有的规章制度都是她订的,管理人员也是她挑的。
别看她年纪小, 但懂的真多,本事大着呢。
她还说了,他们是第一批元老,将来窑厂再发展, 就从他们中间挑管理人员。
谁表现好,谁就上,大家都卯足劲求表现。
尤其是陈石头,他以身作则,奋斗在生产第一线,抽空还跟着许嘉善一起学习。
他是连翘一手栽培起来的,深知她有多厉害。
她能将你捧起来,也能将你拉下来。
连翘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气,上次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人,下场很惨。
她晃晃悠悠的走到推车前,笑吟吟的看着许文,“听说,你的腿断了?”
许文有些怕她,畏畏缩缩的,“对,我没钱看病,让嘉善给我钱,一千块不算多……”
不愧是一家人,口气都这么大,连翘嘴角微勾,“是哪条腿?”
断腿是这种形状?只能骗骗三岁的小孩子,跑来讹诈,真无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