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陈凯他们给他演讲那些姑娘来月经时候的巨大痛苦。
所以现在……
是冰火两重天。
还是上吐下泻。
(神他妈的上吐下泻)
第016章
凌晨一两点,陆白感觉好受了点,肚子也不疼,她睁开眼睛,意识模糊的状态下看到人影把湿毛巾搁在自己额头上,不断地更换,她以为是她母亲,小时候她母亲经常这么做,还说要好好吃药。
少女嘴唇轻轻翕动,路野见她想说话,弯腰,脑袋凑过去:“渴了?”少年低沉沉的嗓音砸进她脑门里,夹杂着热气扑面,呼呼地泛痒。
陆白有一瞬愣怔,她睁圆眼睛,目光清晰地盯着那张寡淡的脸,脸色不言而喻地传达着你怎么在这里的信息。
“粥没喝。”路野坐旁边凳上,着手去拿保温杯,粥一直被他热着这里,担心那小家伙醒来饿着,又没力气热东西。
他揭盖,把保温杯端过去给她,结果陆白躺半天都没动。
她实在没精力动。
他垂着眼皮说:“难不成要我喂你?”
她舔舔嘴角。
这不明摆的事儿嘛。
路野呵声:“自己喝,又没死成。”
“……”
要真死了就轮不到你还能在这里照顾我了。
真亲兄弟。
陆白四肢挣扎两秒,才终于爬起来,根本没觉得两人待在一起有多不自在,她接过少年手里的保温杯:“真谢谢您啊。”
“回去了。”他说。
听口气像是终于扔下了一个重担,陆白拧眉:“这么早回去,吃了吗,我家冰箱还有些零食。”
“……”他瞥眼盯着桌上那指着一点半的闹钟,顿一秒,隐忍地说,“还早……我不回去干什么,打地铺睡你这里?”
少女立马摆手:“自便,我这里房间多,随你选。”
“噢。”
“对了。”陆白仔细考虑了下,“我旁边房间就很不错,床铺枕头都现成的,你可以去那里躺着。”
注意,旁边是婴儿房,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房间。
至于床和枕头,那当然属于婴儿用品。
路野总算知道她连声谢谢这两个字都不会说了,面瘫脸地盯着她两秒后,他穿好棉服准备走了:“回去了。”
少女忽然喊了他声路野,一开始就没听她叫过自己全名的男孩驻在原地两秒,扭头望过去:“做什么。”
看她屁股往后缩了缩,表情扭扭捏捏起来,眼睛不自觉地盯着别处:“今天谢谢啊……周一郊游,我请你吃午饭。”
“成。”他淡笑了下,“回了。”
—
周一高二年级组织外出登山,规定学生下午两点到操场集合,班长负责清点学生名单。九辆大巴车已经停在操场中央,一下子集了不少学生老师,一片闹哄哄的欢声笑语。
今天阳光娇盛,陆白差点迟到,她背包上车后,看见同学已经坐着开始吃零食激动地聊天了,座位安排原本是同桌制,可有些人没听劝,想和谁坐就和谁坐了。
班主任也没管,他好像也没心思管,听同学说张睿前两天去相亲来着,碰上个女骗子,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路野坐最后边位置,肖木找伴,就坐他旁边儿了。
肖木瞧见她,抬手打了招呼:“坐我旁边来。”他拍拍座位,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摆小摊的小伙子正在热情地和你售卖文具。她站原地笑一下,瞧着肖木傻乐乐的神情。
最后一排两旁各有三个位置,犹豫两秒,还是走了过去,肖木帮她把行李箱放顶上,再坐下来:“怎么这么晚,今天郊游哎。”肖木还没看出她生病的模样,眼睛巴扎巴扎地盯着她问,“昨晚是不是又通宵看恐怖电影了。”
“没有。”她从包里掏出橘子来剥皮,给了他一个。
“谢谢啊。”
路野还在补觉,背脊靠着椅背,正拉低鸭舌帽屏蔽光线,昨晚折腾太久,体力乏累,坐两人中间的肖木还有事没事地和旁边人说瞎话,吵得他耳朵疼。
他依旧闭着眼,拿脚踢了肖木:“喂,小点声。”
肖木立马没声儿了,嘴巴再凑到陆白耳旁说:“这家伙今天心情不行。”
“看出来了。”陆白眼睛眨也不眨地吃完整个橘子,又从包里拿出包薯片,开袋准备吃,又补充,“一直心情不好,他。”
“按理说咱路哥心情不好的话。”肖木悄悄和她说,“学校根本不会来,今天怎么这么准时过来。”
“……”她嗯一声,最后正经开口,“可能他需要体验一把登山的感觉。”
“……肯定不是。”
半途,路野稍微清醒了,他伸手提起帽檐,瞧了眼,大巴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行驶,车里有人在睡觉,还有人在拿机子玩游戏,比如说他旁边的肖木,和再旁边的陆白,两人正玩得欢快,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其中肖木还拿脑袋撞了她肩膀靠着,也不知道碰到他哪根看不顺眼的神经,路野面无表情地喂了声,肖木好奇地看过来问句怎么了。
“班主任不是说同桌一起坐吗。”
“嗯。”肖木想想,“对啊。”
“那还不快找你同桌。”
“……”他有点纳闷,“咱之前不都和哥你组队的吗,你也没介。”
他身体再次躺下去,回了句:“现在介了。”
“……”
然后肖木就坐前排去了。
陆白和他之间隔了一空位置,她还在想该怎么缓解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的时候,旁边少年淡淡地说句:“空位置不坐吗。”
“……”忽然感觉他还有点傲娇属性。
陆白坐他旁边,从包里拿出根棒棒糖。“醒着吗?”她喊了声,眼睛看过去,发现他半闭着眼睛,眼缝中透着懒散的光芒,正瞧着车窗外开始蔓延而来的山脊,他嗯声,人也根本没去看她。
女孩伸手过去,手触碰到了他五指,把棒棒糖慢慢塞进了他手心里:“昨天的谢礼,我已经不发热了。”
路野动手摸了摸糖纸,嘴里喃喃了句陆白,嘴边微微带出了笑来:“棒棒糖就想摆平我?”
“是想。”陆白手撑下巴,眼睛盯着他那张面瘫脸,“但你不许啊。”
“你也知道啊。”他睁了眼睛,“爬山的时候就拜托你背我上去了。”
“这是不是有点狠了哥哥。”她现在根本没啥力气。
“怎么狠了。”
他以为她会说出“女孩子怎么可能背得动男孩子”这句比较正常的话来,结果旁边女孩脑袋往后一靠,回答:“等我完全好了再背你,现在根本没啥力气,怕半途把你丢下山。”
“……”低估她了。
这次爬山还得写八百字作文,陆白记了大宝山的几个景点介绍,开始跟着班级队伍往上爬,其实是有上下缆车的,但学校老师一向以强健学生体质为由,缆车也不许搭乘。
到最后大部分学生累瘫在草地上。
陆白一路走过来,都是坐地上休息的学生。
她擦擦汗,继续往前走,但硬是没碰见路野他们几个,难不成还在后边,她想想,打算继续往上走,结果眼前一黑,脑袋忽然眩晕起来。
就近的女学生发现陆白晕倒在地,连忙跑过去看情况:“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她想摇头说没事,但嘴巴就是动不起来。
她隐约看到刺眼光芒下面,一个人影慢慢凑过来,拿手试探着她额角温度。“还说退烧了。”她听见路野这么一句低沉沉的嗓音。
路野把两人的包全背在身上,接着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山脚下预定的酒店走过去,此时肖木已经联系到正在坐缆车的班主任,班主任一听吓坏了,赶忙让人掉头下山。
被喂了颗退烧药,现在睡得昏沉,可陆白一直紧紧地拽着他衣袖没放,她在做噩梦,梦里的她被人推下悬崖,四肢发软地承受着大气层给她施加的压力。
路野想松开她的手,考虑两秒,终究没撒开。
第017章
她还记得昨天被人抱下山的时候,脑袋昏沉沉的,可能是被风吹得感冒又回来了,反正把班主任吓坏了,最后她自己也吓到了,因为以前就算生重病也没这样昏倒过,正质疑自己体质是不是在逐年下降的时候,额头传来一阵热乎乎的。
她没惊呼,只是抬眼瞥见了肖木,他把热饮放她手心里,笑嘻嘻地坐下来说:“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得了绝症,快死了还不告诉我们。”
“……”陆白吸了吸鼻子,扯开拉环,正仰头想喝口咖啡,就瞥见恰好进来的路野,他表情变也不变地站她旁边,伸手夺走她手里咖啡:“喝什么喝,这东西。”
陆白好脾气上来了:“喂,那是我的。”毕竟路哥是抱她下山的恩人,不能发火。
路野说:“少儿不宜。”
“好好说话,什么少儿不宜。”陆白瞪眼说完的时间,对方已经把咖啡当温开水仰头喝光了,她说,“……做人要厚道。”
老子花的钱,你喝?
他噢声,手肘碰了碰肖木:“吃饭。”
肖木立马站起来动动脖子:“今晚上烤肉走起,陆白,我吃完就给你把饭送过来啊。”
“……”她吞了吞口水。
少女一副超级想吃肉的憋屈表情被路野瞧见了,他眉头微微挑起来,忽然问肖木:“不吃完和陈凯他们看烟花?”
“不了不了,我家白白重要。”
路野笑声:“够肉麻的。”他扭头瞧着陆白那张脸,“喂,穿上外套,门外等你。”
陆白啊声。
“不吃肉了?”路野淡淡地问她。
“吃。”她面无波澜地回答。
当然吃!
吃啊!!
孜然味蔬菜烤肉!!!
—
旅店顶楼外架着木篷,是专门用来烤肉的场所,这旅店差不多被南高校包了,她和姜优坐一块,一起的还有唐叶陈凯他们几个,起先是姜优邀请她一起坐的,结果连哥带弟的,三四个兄弟全部都来了。
姜优头一次见这么大阵势的,有些吓坏了。
特别是陈凯,见到陆白两妹纸坐这里,顿时心花怒放。当起了烤肉这绅士活儿,一开始还挺不自在的姜优,慢慢也就习惯了不少。
陆白是想喝点饮料解解渴的,橙汁雪碧都有,但她碰不了,因为被人明令禁止喝这东西了,路野把热白开放她面前:“喝这个。”
这下不光陆白,众人都惊讶地不敢乱动了,因为他做了件比打架斗殴还要可怕的事情。
路爷居然亲自给一个女孩子端茶送水???
这天怕是反的吧。
江涛也噤声了,几秒,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射,路野若无其事地回他眼,江涛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忽然大声一笑:“来,咱们继续着吃啊。”
陆白喝了口白开水,舌头还是想尝尝碳酸饮料的口感,她也丝毫没遮遮掩掩的意思,在他们几个争着去天台看烟花的时候,顺便拿了罐饮料开罐,边走过去观望台。
她怕又被路野喝光,嘴唇碰了下,小酌一口。
嘴边饮料果然又被人抽走,她还没把“我喝过的”这句话说出口,路野仰头直接喝得精光。
“……”
陆白脸色复杂地盯着他。
按照现在话来讲,这就算间接亲吻了。
“……那我喝过了。”陆白说。
路野正好把空罐丢进了垃圾桶,悬在半空的动作半天也没放下来,可能他也没想到陆白会来这么一出,最后他冷静地把手放进衣兜里:“……噢。”
你看看。
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佬。
甭管什么东西,间接亲吻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就问你服不服!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里动静,都跑楼下去放星星棒了,陆白也不知道是看得烟花尽兴,还是在努力转移注意力,反正路野站她旁边,心里就莫名一阵地紧张,再说刚刚间接亲吻,能咋样吧他还想把我。
陆白觉得自己憋不住了,扭头问他:“最近怎么总针对我。”
路野被这问题问得糊涂,他低头瞧见少女那张脸,气焰忽然消了大半:“……我没有。”结果说出的也就这三个字。
“那你总拿我饮料喝。”
“你现在能喝冷饮吗?”他问得底气十足。
“不能。”陆白顿两秒,“真当我爸爸吗,想管我就管我?”
他刻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陆白感觉要遭,果不其然他说了句:“还真可以叫我爸爸了。”
“……”
—
仿佛是接近冬日的午后,空气枯燥舔舐着自然水雾,陆白已经在宾馆的房间里待了半天,被憋得不行,但老师还是觉得她休息两天比较好。
这让想独自溜出去的陆白找到了好时机。
大宝山旁边有个大湖,那边停歇着船,被颜料涂得五颜六色的,她在房间里就能看见远处湛蓝透彻的大湖,以及陆陆续续出航的小船,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弥漫在森林的空气里,好几道身影在森林那里来回穿梭,拍照录视频,他们好像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