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今夜白——趙阿吹/瑾择
时间:2020-01-30 09:51:36

  她刚才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最近有点忙,让陆白好好学习,还说又给她打了笔生活费。
  可陆白想说她根本不想要什么钱,她想见彭淑英。
  陆白记得大宝山临近她母亲的城市,彭淑英就在那里工作,她母亲是个注重端庄的女人,是□□的政治委员,身兼重任,工作繁芜,待人倒友善随和。
  除了那次她朝陆白发火,母女两也没其他什么矛盾。因为陆白她姐姐彭雪,在彭淑英她们心里是道坎。
  她关了电视,往嘴里塞了药片干吞进肚子里,收拾好背包,换上一套休闲服,背包,带鸭舌帽出了旅店,现在学生和老师大部分都在大宝湖那里游船,少一两个学生根本没人知道。
  陆白站着瞧了眼,笑着转了转手里手机,准备往反方向搭乘巴士,走几步,却瞧见迎面走来的张仪云她们几个,外加三两个男生,欢声笑语的。
  张仪云看见陆白脸都僵了,但瞧她这身装备就晓得陆白要做什么,开始了冷嘲热讽:“这您可真厉害,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逃跑?”
  一个高个子男生问:“认识啊?”嬉皮笑脸地盯着陆白,眼睛就没移开过,“还挺漂亮。”
  “你说谁漂亮呢你。”张仪云瞪他眼。
  陆白面不改色地越过他们几个人,跨步直接走了。
  后面张仪云两女的气得脸通红,走过来狠狠拽住她肩膀把她扒过来:“问你话呢!”
  每次碰见傻逼,陆白的好情绪就减了大半,她拧眉,半句废话都不说,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往前面狠劲掰开,张仪云疼得惊呼起来,看戏的男生看不下去了,喂了声:“别打啊,老师在附近呢。”
  陆白脸色不变,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张仪云破口大骂一句,刚走上去,眼前一个人影忽然阻住她们去路,她一抬眼,就瞧见路野那张面瘫脸,目光冷淡,张仪云被阵势压得后退两步:“……路哥。”
  “这天不好好划船。”路野双手插在衣兜里一副闲散模样,视线却紧紧盯着他们几个,“跑这儿玩泥巴呢?”
  男生瞧见路野就瞧见了仇敌似的开始戒备:“二班的。”
  路野哟声:“怎么?”弯嘴笑了下,“想怎么样?”
  陆白刚想上车,手臂被紧随而来的人牢牢地握住了。“去哪。”路野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她根本不去看他,垂着头,鸭舌帽把她那张脸掩得结结实实。
  “去城市。”她忽然回答。
  “去做什么?”感觉到陆白无声的挣扎,路野再次拽紧了她手腕,少年微微拧着眉,情绪压抑到眉目间,嗓音沙哑,“你咳嗽还没好就到处闯?”
  “你别管我不就行了。”她扯了扯嘴角,昂头瞧着他,“你以前不是不管这些事儿的吗,怎么瞎管我了?”
  路野眉头拧得更紧了,看见她那张脸,波澜不惊的,果然前几天那好脾气都是装出来的。
  抓到她狐狸尾巴的路野根本没时间庆祝,嘴里慢腾腾蹦出句话:“我不管你,现在还谁来管你?”
  陆白怔住,一时之间竟然没找到话来反驳。
  此时大巴司机叫她一声:“还上不上车啊!”
  “上的!叔叔,稍微等等。”但陆白死活就是撒不开他的手劲,“你丫放不放手。”
  “不放。”他慢悠悠地回答,“该回旅馆了。”
  “不要。”
  他盯着她:“怎么不要。”
  “我想见彭淑英。”她平静地说。
  “彭淑英谁。”他顿两秒,忽然有些耳熟这名字,好像最近新闻上常常听到。
  “我妈。”她说完这两字,眼眶忽然泛了阵水雾,路野见她红眼了,气势又顿时没了大半,他生平第一次用十分软和的语气问话:“怎么哭了。”
  “……我没有。”她低头,有些倔强。
  路野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人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热乎的泪水呼啦地滴了一颗在他手背上。
  还真哭了。
  他也不是没见女生哭过。
  但看她这么个哭样,路野状态忽然怂了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餐巾纸,弯腰,就看见了她双眼红肿,还有些固执的模样,少年顿两秒,嘴角短暂地弯了弯:“哭什么哭。”
  “……才没哭。”她保持冷静。
  路野说:“别人都当我欺负你了。”
  少年动作十分不自然地擦擦她的脸。
  “你这是给猪擦脸吗,会不会擦。”
  路野笑了下:“你不是猪吗。”
  “……”
  这家伙该安慰的时候都不会安慰的,只会毒舌怼死人。
 
 
第018章 
  最后陆白没能乘上车,这大部分功劳都得给路野,一开始那家伙铁了心地不让她离开大宝山,司机大叔眼看那对小情侣难舍难分的,嗤笑声:“这年头事儿说清楚就说清楚干啥弄哭你女朋友,兄弟,我也就帮你到这儿了啊。”说完,大叔关车门一路无阻地开走了。
  留下干瞪眼的陆白,还有后面忍住没笑的路野。
  她倔脾气也上来了,回去的一路上也没和他说话,双颊气鼓鼓的腮帮子,额角黏黏的汗水,她走得累了,就原地停了会儿,还是憋气不和他说话。
  “打算什么时候吭声?”路野停在她右手边,面目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的脸,嗓音隐隐含着笑意,“还是不准备说话了。”
  “……”陆白撇头瞪他眼,依旧没说话。跨步继续走,站台离旅店还是有些距离的,路野居然还能跟过来,为什么要跟过来,他明明不是怎么爱管闲事的人。
  陆白想得无厘头,脚被石子儿绊了下,面朝地面狠狠摔下去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地环来一只手臂,有力地圈住了她的腰际,即使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对方手臂紧绷着的臂膀肌肉。
  她愣怔几秒,耳朵莫名其妙烧红起来。
  扭头望过去,只见路野盯着她笑了笑:“我看你是准备在医院里待着了。”
  她咬了咬牙齿:“你为什么要跟我到这里。”
  “怎么说。”路野反问她,“同桌义务,再说你帮张睿送资料过来不也挺多管闲事的。”
  “……”陆白忍住情绪,“那是班主任应该做的。”她回得有板有眼。
  “你擅自离开我就不该拦着?”路野松开她,表情头一次正经经的,有些笑,“陆白,你这什么逻辑。”
  陆白顿两秒:“不要告诉班主任。”
  “就算我不告诉,你觉得张仪云她们会舍得放过你?”路野把她背上书包扯下来,搁在自己左肩膀上,她在原地愣两秒,接着快速跟上去。
  路野就这么瞧着她小脑袋一直垂着,像是在认错的小孩还找借口似的。
  他扯扯嘴角,没忍住笑。
  “路野。”陆白忽然喊他名字,语气平静,拿手轻轻拉了拉他衣角,“谢谢你。”
  这回还更诚恳了。
  “谢我什么。”路野在前头说,“我可是没让你见到你老妈的人。”
  “……这两件事得分开来。”
  “你想怎么分?”路野顿步,扭头望见她那张胖鼓鼓的脸上,阳光洒在她面目上,眼睫扑棱扑棱地眨着一下下的,细皮嫩肉的,要是不加上那股子冷淡劲的话,看得还很顺眼。
  他拧拧眉,忽然忘词儿了。
  要说什么来着。
  “再看。”少女回答。
  他笑了下。
  —
  最后一天是自由行动,晚上有篝火晚会,白天只要不离开老师视线范围就行。陆白被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现在总算能被放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和姜优继续爬了爬山,体力渐佳的她一下子跑上了好几十层石阶。“你慢点,慢点陆白。”姜优气喘吁吁地站在最底下休息,她说,“你怎么这么厉害,爬这么快。”
  “那是,咱们陆妹妹体质可不是盖的。”陈凯在她旁边吹嘘,见姜优累得不行,问她,“同学你要不下山吧,要是累。”
  “不用,我还不累。”姜优也有些倔强,摇头。
  后面江涛慢悠悠跟上来了,笑声:“哪有你这么赶女孩下山的。”
  “不是,我怕她累着了。”陈凯有些纳闷了,“这不关心吗。”
  江涛手插着裤兜,笑眼瞧着姜优,“别介那兄弟,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
  姜优愣两秒,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双颊莫名其妙地滚烫起来,她甜糯糯地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
  前面几个登到半山腰的同学在拍照,她默两秒,没上去挡镜头,就等了几分钟,身后脚步逐渐接近,她以为是姜优,撇头看过去,先入眼的是胸膛,她再昂头,就看见路野那双漆黑的眸色。
  陆白好像被吓得没话说了。
  路野手搭在衣兜里漫不经心地瞧着她:“怎么了?”
  少女回神:“你怎么在这里。”
  “爬山。”
  “噢。”
  感觉问了句废话。
  陆白往前面长椅上走过去,脚步一颠一簸,他瞧出端倪,伸手扶住她手臂,拧眉:“怎么回事?”
  她怔住,察觉到手肘处那只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回答:“摔了啊。”
  “走路都摔。”路野面无表情地笑了笑,“粗神经吗。”
  “……你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陆白表情无奈地瞧着他,“万一以后要是转学,你还找不到我这么好脾气的同桌了,这怎么办。”
  “什么意思。”
  他语气平静地砸在她耳朵里,“忽然提转学干什么。”
  难得看见他那副严肃的表情,陆白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下:“随便说的,我毕业当然是得在这里毕业,要不然转学来转学去不麻烦死了。”
  路野一时无话,他眼皮子吊着,模样闲散地在她旁边坐下,见她把鞋子拿下来,手指摸了摸脚踝,衣领里的锁骨露了露,他目光瞥开,神情平静。
  她揉了揉,发现肿了,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多灾多难,不是发烧就是感冒,要不然就是崴脚,都可以写成剧本了,她无奈地从鼻子里呼出口热气来,腮帮子又暗自鼓了起来,倔强的模样。
  被他看见了。
  少年眉头微微挑动,若无其事地问她:“很疼吗。”
  “当然疼。”
  “不能走路?”
  “当然不能走路。”
  “我背你。”
  “当然背。”陆白就这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结果是越说越离谱了,她顿两秒,见他过来真要抱她的意思,她连忙啊啊一声:“我来就行……我腿不瘸……真的,我可以自己走。”
  他忍住笑,本来想逗逗她,没想到真逗成功了。路野指指远处的天色说:“再不走就下雨了,真不要我背?”
  陆白仔细看了看,还真有要下大暴雨的趋势。
  她认命低头,觉得在淋成落汤鸡的情况下,还是早点回去的比较好:“……谢谢您,我还是慢慢走下去吧。”
  他无声地笑了下。
  半路上果真下雨了,路野原本就跟在她后面走着,见雨势忽然大了,果断把她打横抱起来冲下山,陆白只觉得自己一脸懵逼地盯着路野那张很近的脸,雨水打在他脸上,强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少女。
  大家伙估计都瞧见路野把他同桌抱下山的场面儿了,这会儿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那个浪天浪地的大佬路爷,居然有一天也会被女孩子收服。
  他正拿毛巾擦头发,旁边江涛凑过来问:“处得感情不错啊。”
  “什么?”路野起初还没明白。
  “和你同桌啊。”江涛不停地笑,“是你媳妇儿了吗。”
  路野挑眉,动作停下来,目光盯了会儿地板,大概三秒,少年弯了弯嘴角:“还没。”
  这时候陆白正是十分懊悔地趴在床上,想起今天自己做的所有蠢事,不光是在他面前哭,还在大庭广众下被他抱下山。
  陆白懊恼地把被子往自己身上卷:“今天怎么这么霉。”
  和她同住一房间的姜优笑着问她:“你和路同学感情真好呀。”
  “……没看出来。”
  姜优又笑起来:“所以才好呀,我还从来没看路同学这么关心过一个女孩子,难道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吗。”
  这话一问,陆白愣在床上,意识到什么意思,她快速冒出脑袋:“没有呀。”
  “嗯,但大家都在传。”姜优提醒她。
  这种事情的确得防着点,陆白仔细想想,最近确实和他走得近,被人传言也在所难免。她盯了盯自己手机,依旧没什么消息。
  第二天是乘大巴回学校的日子。
  这次她没和路野坐一块,而是和姜优一起坐的。
  坐他旁边的江涛吹了口哨,笑声:“陆妹子是不是开始躲你了。”
  路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睡觉。”
  下午继续上课,但大家伙都没有认真听课的打算,脑子里依旧在回味大宝山的时候,任课老师一看也没办法,毕竟玩心一时半会儿还真收不回来,就提前布置了作业。
  陆白打从早上就没和同桌说过话,她认真地写完英语作业后,撇头瞧他眼,只见路野枕着棉服,正睡得香,脸庞削瘦冷硬,关键闭着眼睡觉时候,根本察觉不到他那份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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