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大总管啊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孩还是大笑出声:“参见赵公公,公公吉祥啊哈哈哈哈!”
左右屋内没人,几人嘻嘻哈哈地开起了玩笑。
赵翊倒似乎不像孟笙那样计较自己的“公公”身份,面对女孩们的玩笑也只是无所谓地挑挑眉毛。
“厉害了啊大总管,不知道跟在皇帝身边是什么感觉啊?”知道赵翊这次的身份是御前大总管,正正经经的六品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天天跟着一把手,地位自然非凡,还有不少油水可捞,属于宦官这个行业的顶级了。
赵翊不甚在意地摊手:“没什么特别的,角色没有大小,工作不分贵贱。”
行吧,论思想觉悟还是赵同学比较高。
“而且——”赵翊皱皱眉头:“这次任务和新手村不同,现在还看不到一条完整的主线,所以只能慢慢摸索。”
“说到主线。”迟蔚有点得意:“主线人物秀玉跟我们在一个寝室,还挨着我睡呢!”
“哦?”两个男生来了兴趣。
孟笙:“她长什么样?好看不?”
赵翊:“她的耳坠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挺好看的啊,娇小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下次指给你看!”迟蔚细细回想:“不过那耳坠子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普通的水滴形玉坠,成色很一般,下面还一个小小白斑。不过据说是进宫前她娘亲手给做的。”
“还有什么信息?大家汇总一下!”
迟蔚把肖贵妃的情况说了一下。
赵翊补充道:“这个皇帝各方面都比较普通,没有什么治国的大才华,他自己也没多大抱负,只想着守城而已,做个享乐型闲散皇帝,所以在国事上比较倚重大臣,一般的国策都由内阁拿主意。而内阁之中最有话语权的除了首府大臣,就是文华阁大学士肖磬势力最大。那肖磬正是肖贵妃的父亲。所以肖皇后在后宫地位超然,也跟其家族势力息息相关。”
迟蔚了然点头:“皇帝他之前立过一个皇后,一年前因病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立新皇后。既然肖贵妃又受宠,母家又有势力,皇帝为什么不直接立她为皇后呢?”
赵翊开始分析:“皇帝的后宫可没有那么简单,帝王家最讲究的就是权势的平衡。你想,肖大学士家族势力已经这样庞大了,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满朝官员很多都是肖磬的学生,不少人私下称他‘半朝座师’。你要是皇帝,会放心将他的女儿立为皇后吗?你要是其他大臣,会让那样一股势力做大做强?”
“哦?啊!”原来如此。
迟蔚咋舌,难怪人家都说帝王心术,神鬼莫测。当皇帝也真挺累的,前朝要操心,后宫也不省心。就连这样一个没啥野心的享受型皇帝,也还得顾着朝堂和后宫的平衡。
“这皇帝倒也不傻!”张慕妍啧了一声。
孟笙笑道:“他就是懒于朝政,但也不会真的完全放权,毕竟人家也从小受了天子教育的,旁边还有一堆人的各种进谏,给他出主意。比如肖大学士虽然权势惊人,但在政务上也越不过内阁首府王凌。皇帝把这两人摆在朝堂上,也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制衡,不要一家独大!”
张慕妍点头:“懂了!可是以肖贵妃现在在后宫的地位,为什么没有给皇帝施加压力,让他立她为皇后呢?”
迟蔚忽然想到:“我知道了,因为肖贵妃没孩子!”
孟笙和赵翊一齐点头:“是了。现在朝堂上一半人上书要求立肖贵妃为皇后,另一半人上书反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肖贵妃入宫三年一直没有孩子。古代帝王家嘛,当然皇嗣是最重要的。”
迟蔚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各种宫斗剧的名场面。
所以——这次其实是要参与宫斗了吗?
第020章 秀玉的耳坠子(三)
四人开了个没啥头绪的小会后只能先散去,慢慢找线索。
临走时,赵翊提醒大家:“发现了吗?这次游戏中的NPC智商比新手村时高一点,场景和背景也更细致一些,而游戏过程中唯一的要求就是角色不能崩。所以——大家小心应对,尽量不要出戏!”
迟蔚和张慕妍回到长青宫后,发现又到了她俩的轮值时间。
”天哪噜!这门神要当到神马时候!”
吐槽归吐槽,差事还是得做。
于是两人又站在贵妃娘娘殿前当了两个时辰门神。
当门神的唯一乐趣就是在门口听听主子的八卦。
迟蔚发现这后宫嫔妃也怪无聊的,闲来无事只能看看书画个画,吃吃东西喝喝茶,兼跟宫人们唠嗑。
肖贵妃午睡醒来,喝了杯茶就开始操心这后宫的闲杂事宜。
“翠缕,今天上午林贵嫔怎么没过来给本宫请安啊?”肖贵妃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连门口的俩门神都听得清清楚楚。
翠缕答道:“回娘娘,林贵嫔今儿个告了假,说是身子不适,不能来给娘娘请安。”
翠缕就是之前训斥迟蔚她俩做事磨蹭的那个大宫女,是肖贵妃娘家带过来的心腹。
“哦!”肖贵妃这个“哦”字说得千回百转,声音里的鄙夷都快要具象化了:“她倒是娇贵!”
翠缕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哼!可不是嘛,说是昨夜侍寝时受了风!”然后话音慢慢变小:“不过是最近侍了几回寝,瞧把她得意的……”
肖贵妃显然气着了:“贱人就是矫情!”
俩人又说了不少林贵嫔的坏话。
“对了,李才人怎么也没来?”
翠缕有点迟疑地答道:“说是身子不适,一早寻了太医去看,刚刚传来消息,说是……说是……”
肖贵妃不耐烦:“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翠缕硬着头皮答道:“说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肖贵妃估计是真的气狠了,手边的茶碗砰地一声被她扔在了地上:“她居然怀孕了!”
翠缕赶紧跪下:“娘娘息怒!”
肖贵妃在原地团团转:“这才多久啊?她居然会怀孕!”
“启禀娘娘,好像是……在李才人还是颐德宫宫女时就……”翠缕的声音听起来更惶恐了。
果然,下一秒肖贵妃更加愤怒,在屋内近乎咆哮起来:“一个个都是心术不正的小浪蹄子!只会些不入流的手段魅惑圣心。我……”
后面跟了一串抱怨咒骂,翠缕轻声劝了几句,肖贵妃完全听不进去。
翠缕提高声音,但语气还是很温和:“娘娘,如今圣上这样,您也要多替自己的前程打算。”
肖贵妃重重靠坐在椅子上,无限悲凉:“我还有什么前程,眼看着其他人好歹也有皇嗣傍身,我入宫三年,圣宠不断,却一直怀不上孩子……我还有什么前程”
翠缕赶紧安慰:“娘娘不要难过,您还年轻,还有机会!”
肖贵妃声音里带了哽咽:“我看过无数太医,也吃了不少药,都没有起色。现在连个随随便便的小宫女都又怀孕了!我……我……”
翠缕一边安抚贵妃一边轻声吐槽:“娘娘别急。唉,奴婢真是替您不值,您说这后宫多少身份尊贵千娇百媚的嫔妃,尤以娘娘您为尊,皇上却偏爱与那些身份低贱的宫人厮混……”
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屋外就听不清了。
迟蔚跟张慕妍满头黑线。
这皇帝还真是……一言难尽。
奈何不管主子们多么一言难尽,娘娘摔了碗,她们还得进去收拾。
迟蔚她俩还不熟悉长青宫的地形,扫帚畚箕放在哪儿都不知道,一时有点无措,看起来颇为笨拙。好在跟她们一起当门神的还有两个小宫女,其中一个就是秀玉。
秀玉姑娘可比她俩伶俐多了,示意迟蔚她们在外面等等,自己和另一个宫女进去利索地收拾好了。
迟蔚和张慕妍感激地朝秀玉笑笑,秀玉腼腆地浅笑一下,小声道:“不妨事。”
迟蔚觉得这小姑娘人品不错脾气又好,顿时亲近不少。何况她是主线人物,本来就要跟紧她,于是下值之后,她俩一边朝秀玉道谢一边拉她一起吃饭。
到入睡前,她们跟秀玉已经又熟悉了不少,还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不少跟她相关的事。
秀玉本是商贾人家出身,三年前进宫选秀,被分配到长青宫。
这清清白白的家事,简简单单的履历,还真是——毫无线索啊!
完全没有收获的二人有点无奈,熄灯前又盯着秀玉的耳坠子看了一阵,依旧想不出这主线要怎么展开,看得秀玉都不好意思了,只好各自睡去。
迟蔚睡眠轻,之前在寝室虽然也是四人同屋,但好歹每个人有自己的床,互不打扰。
可眼下这种大通铺,一屋住满十六人的局面还是第一次遇到。
迟蔚虽然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昏昏沉沉地做着毫无章法的梦,随时都会被屋里的动静给吵醒。
一侧的张慕妍睡觉极不老实,迟蔚迷糊间觉得一条腿横在自己的肚子上。她下意识地拨开,翻了个身继续睡。
谁料张慕妍下一秒直直把自己的胳膊甩了过来,搭在迟蔚肩膀上。
迟蔚又是困顿又是烦躁地一挥手,把张慕妍胳膊推开。
张慕妍嘴里嘟囔了句什么,收回胳膊,翻了个身背对着迟蔚继续睡。
迟蔚松了口气,这下世界清静了!
她吸吸鼻子,调整了一下睡姿准备继续睡。
好容易培养除了睡意,忽然,睡在她另一侧的秀玉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呆呆地瞪着前方,就那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迟蔚一开始没在意,以为她要起身上厕所,可是看她呆坐了好几分钟也没动静。
迟蔚一阵疑惑,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那点儿瞌睡也给弄没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迟蔚看到秀玉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双目半阖着,从那微垂的眼皮下能看到眼珠在眼眶里一动不动。
她下意识想喊秀玉一声,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自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惊动她。
秀玉这模样,恐怕是在梦游。
她想起之前看到网上的说法,对梦游的人不要随意叫醒他们,就让他们自行睡去,或者慢慢哄他们继续入睡就行了。
迟蔚正犹豫着要不要轻声哄秀玉躺下,秀玉却突然身子前倾朝床下走去。
只见秀玉行动速度比平时略迟缓,手上动作却一丝不乱。
她在床下摸索到了自己的鞋,穿好。又拿了自己的一件外衫,披上。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呆愣愣地看着门口方向。
她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就朝着大门一步步走去,轻轻打开门栓,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门后还很小心地转身把房门关上。
这是怕有风进来吹着她们吗?好贴心啊!
迟蔚目瞪口呆,这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窗户纸透出外面的一点月光。让她睁着眼走出去都很困难,秀玉这个梦游的居然能动作如此精准,不仅没磕着碰着,连一点大动静都没发出,还真是不简单。
眼看着秀玉出去好一会儿都没进来,迟蔚也摸索着把自己的外衣和鞋袜穿上,打算出去找她。
虽然这种偷摸跟踪别人的行为一般都是作死,可秀玉是主线人物啊,总不能不管她。
本想叫上张慕妍一起,毕竟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她还有点害怕。可张慕妍这家伙,睡相极差,睡眠质量确是杠杠的,她推了几下没叫醒,又怕惊动其他人,只得作罢。
迟蔚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
他们所在的屋子是一个专供长青宫宫人们居住的小院子,这会儿都睡了,院子又偏,只院门口挂着两个灯笼,尽职尽责地散着地幽微的光。
迟蔚站在廊下瞪大眼睛满院子看,这巴掌大的小院儿本是一眼就足以看全的,她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到秀玉的人影。
迟蔚这下有点懵逼了,从秀玉出门后并没有听到什么其它开门的动静,也就是说秀玉没有进入其它房间。
而院门每晚由掌事宫女亲自落锁,院内人无故不可以外出,院外又有禁卫巡逻,若是看到不当值的宫人在夜间随意走动也是要严惩的,她没法儿出去,那她怎么会不在院子里?她去了哪儿?她又能去哪儿?
凉风吹过,把院子里一棵老树吹得哗哗作响。
迟蔚浑身一激灵,紧张得四下张望。奈何还是没看到秀玉姑娘的半个影子。
她绕着门廊走了一圈,又在她们的房间门口站了半天,最后实在又冷又怕才回了屋。
在被子里哆嗦了半天才暖回来,迟蔚看着睡的一脸香甜的张慕妍,对这种心大如斗的人羡慕不已。
好容易有了点睡意正迷迷糊糊地想要约见周公,房门发出一声轻响,迟蔚双眼倏然睁大,扭头看向房门口。
一个人影慢慢走进来,缓缓合上房门,轻巧地落了锁。谈话那人脚步缓慢却精准地走到她旁边的铺位,脱下外衣和鞋子,躺回自己的被窝。
不是秀玉又是谁!
迟蔚眼看着秀玉双眼紧闭,睡脸沉静,呼吸均匀,正是一副深度睡眠好梦正酣的模样,心里简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尼玛叫什么事儿!真是见了鬼了!
第二天一早,张慕妍看着顶着硕大黑眼圈一脸郁卒的迟蔚,很是吃惊:“你昨晚做贼去了?”
迟蔚看着不远处的秀玉正神清气爽地用青盐清洗牙齿,小眼神幽怨不已:“别提了,叫都叫不醒的人没资格听秘密!”
午休时,孟笙又来寻她俩,三人一起去赵翊那个倒座房开会。
至于为毛要跑到他那儿开会,当然是因为腐败的权贵阶级赵总管那儿福利好啊。
不仅可以坐着舒舒服服地聊天不被打扰,还可以要小太监送来茶水点心,可比在院外小角亭那儿风吹日晒好得多。
迟蔚把自己昨晚看到的事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