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方辉几步抢到小栓子身前，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入宫时万嬷嬷是怎么对你的？还有秀玉，这两年如果不是她一直帮衬着，你连饭都吃不饱！你居然这样对待他们？”
小栓子手臂一挥把横在自己眼前的手指拍走：“她们曾经是对我不错！可然后呢？冷玉斋里的苦日子你过过没？每次去内务府领东西时的冷眼和嘲讽你尝过没？大冬天连碳都没得烧，冬衣都没有一件的情况你遇到过没？”
“你没有！你统统没有！你只会躲在后面不闻不问，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敢去看上一眼！”
方辉被他的言语激怒，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双手垂在身侧却用力地紧握成拳。
小栓子眼角眉梢全是讥讽：“你就是个懦夫！凭什么说我？在冷玉斋待了三年，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啊，要是想混出头，谁都靠不住！万嬷嬷和秀玉确实都是好人，可好人就不会办坏事吗？你说我这么一个无辜的小太监，只因为跟了四皇子，就要连他的罪都一同承担着吗？”
“勾搭宫女的是你方统领，生下孽种的是王才人，隐瞒真相欺君罔上的是万嬷嬷和秀玉，我小栓子只不过是跟在你们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跟着你们一起担惊受怕？”
“这事儿一旦被发现了，大家都得死！你们是罪有应得，我呢？我呢！我他妈是无辜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尖锐凄厉得不像话，活似鬼魅！
“所以啊，我可不能白白担了这么大风险。只要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四皇子就是安全的，我以后的好日子也才是安全的！”他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笑，看着赵翊：“我本来几乎要成功了。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查，方辉那个懦夫根本不会深究那两人的死，只会当作自尽处理！”
他身边的方辉听到这里，怒不可遏冲到他面前，右手狠狠扼在他的脸上，他一个习武之人，手掌宽大，几乎能罩住小栓子的整张脸，力道大得几乎要在他脸上抠出血洞。
小栓子被他大手捏得话都说不出来，又惊又怕地倒抽着气。
方辉逼近他的脸，恶狠狠道：“事已至此，我反正也是没有活路了，就算是个懦夫，我上路之前也要先把你这畜生结果了！”
巨变来得突然，谁也没料到方辉激愤之下会突然暴起。
迟蔚正想开口劝上移劝，方辉忽然发力，捏着小栓子的头的手重重往下一挥。
小栓子连人带椅子一起被狠狠掼倒在地上，小栓子摔出去老远，脑袋重重撞在旁边的桌腿上，登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辉冲过去抓住小栓子的衣领，似乎还想把他那脑袋对着地板来上两下，让手里这人再也喘不了气。
迟蔚赶紧喝止：“快住手！”
方辉回头瞪她，眼里全是杀意。
迟蔚叹气：“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找皇帝，而是把你们俩找来私下问这个事儿吗？”
方辉一愣，捏着小栓子脑袋想要往地上撞的手倒是顿住了：“为什么？”
迟蔚他们四人之前开会时最犹豫不决的也就是这个问题。
他们推测，以游戏任务的尿性，这样的事件既然发生在皇宫，皇帝和肖贵妃的戏份也不少，最后的真相肯定是要捅到皇帝那边比较好，毕竟皇家血脉也是大事，这皇帝虽然人品不行，可好端端戴了绿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对他也不太公平。
可是按古代的律法，这欺君之罪也太严重了，动不动就要抄家灭门的，以他们现代人的目光来看，还是太过残忍。不说别的，就那四皇子，才两岁而已，就是个蒙昧无知小屁孩，他有什么罪？这事儿一旦被皇帝知道，第一个没命的肯定就是他。
“所以，不能让皇帝知道这事儿！”迟蔚犹豫很久，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果不让皇帝知道，那这事件最后要怎么解决呢？”孟笙也很苦恼。
虽然不愿意无辜的人丧命，可是他们也想让有罪的人受到惩罚。
赵翊想了很久，最后拍板：“这件事我们私下审问，再想办法威胁他们以别的罪名去自首。最好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又能尽量把四皇子的身世真相隐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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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个副本正式完结～～～
第030章 秀玉的耳坠子（十三）
目标制定下来后，具体的方案也很让人费了一番脑筋。
小栓子身份低微, 在这样的深宫内院, 以赵翊的身份要弄个罪名整治他倒是容易，只是他们既不是上帝又不是法官, 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 赵翊研究了一下当时的宫规，决定摊牌之后找个偷窃之类的罪名把小栓子送到慎戒司, 那是个宫人们犯了大错后才会被送去的地儿，相当于一个管理极其严苛的劳改所。一旦被送去, 终生不得释放，还要在里面做苦役，据说不服管教的还要遭受一些刑罚。
小栓子手里害了两条人命, 谋杀重罪, 把他送去做苦役受点刑罚再加上终生监禁，这处罚也算合理吧。
至于方辉, 要麻烦一点,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以威胁为主，胁迫他找个名目自首，最后能被判个流放几千里之类的罪名就很妥当了。
迟蔚好奇：“你想给方辉安排个什么罪名？”
赵翊想了想：“不如让他在皇帝面前跳个脱衣舞什么的, 我研究了一下，御前失仪倒是个恰到好处的罪名，足够判他流放到塞外去了。他谋杀了王太医, 判个终生流放还挺合适的。”
三人：“……”
怎么办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我们这样为游戏里人物的结局操碎了心, 会不会有点多余啊？其实往皇帝那边一捅是最省事的。”孟笙一个IT人士, 对游戏人物相对而言看得开得多：“也许我们一离开，这些数据就会被重置，直到下一个玩家进入任务，剧情就会再次重新开始。”
张慕妍想了想：“也对啊，而且私下审问也有点风险吧，毕竟那两个人都是杀人犯来着。”
迟蔚也开始犹疑起来：“也有道理。可是这事儿如果一捅到皇帝那儿，那四皇子那孩子分分钟就没命了，还有方辉的家人什么的，就算只是游戏人物，想想这个结局还是太惨烈的。”
最后还是赵翊同学拍了板：“我们就尽量按我们的计划进行，实在不行，也可以答题走人。哪怕是游戏，我们只是想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坚持自己的正义！”
迟蔚看着赵翊的侧脸，觉得在他说那句“目之所及的正义”时，眼里的光闪得光格外地亮！
于是，他们按计划找来了方辉和小栓子，进行私下审问。原本打算等到两人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后，便威胁他们老实地以另一些罪名接受制裁。没料到这方统领太过冲动，不安套路出牌，先行动手重伤了小栓子。
迟蔚把几人原本的设想简单地跟方辉讲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的确是很想查明真相，让枉死的人得以瞑目，也想让犯罪的人得到惩罚，可是我们也并不想牵连太多无辜的人。如果……如果你愿意为了四皇子和你自己家人的安全保守秘密，接受惩罚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方辉神色明显松动，他手掌力道一卸，小栓子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地砖上。
他思考片刻，犹豫着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赵翊淡淡地说：“就凭我们知道了真相后什么也没说！”
方辉牙关紧咬：“那你们想要我接受怎么样的惩罚？”
赵翊指了指倒地不起的小栓子：“本来没有现成的借口，现在正好，你私下殴打宫人导致对方重伤也是个挺好的理由，可以判个流放三千里吧。”
方辉先是一愣，末了垂头苦笑了下：“还真是……都是命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平静：“我愿意去自首，接受惩罚。”
这时迟蔚脑内的剧情进度变成了90%。
她隐约猜道为什么这剧情没有变成100%，想必是因为皇帝他们还不知道真相，所以进度没走完。
可是——她看了看甘愿伏法的方辉和重伤昏迷的小栓子，侧耳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四皇子似乎正跟小宫女们玩的开心，发出孩童清脆悦耳的欢笑声——也许这剧情没有圆满，可是这样的走向是他们几个来自现代的玩家们内心更想看到的结局。
她看了几个小伙伴们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默契：可以答题了！
正想要在脑中呼唤小叽，忽听到张慕妍很好奇地看着赵翊：“先等等。大佬，你怎么知道秀玉那个耳坠子一定在小栓子身上啊？她可是掉到井里淹死的，我还以为那耳坠子也掉进井里了呢。就算是秀玉临死前挣扎间放到小栓子身上，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小栓子要是换衣服时稍微留心一点不就发现了吗？”
赵翊唇角轻轻抿起，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向一旁的迟蔚。
迟蔚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把之前一直握着耳坠子的那只手掌摊开，朝张慕妍晃了晃，那掌心什么都没有！
张慕妍张大了嘴：“所以，那只耳坠子——”
赵翊轻笑一声：“是的，我并不知道另一只耳坠子在哪儿，也许它被遗落在秀玉身亡的那口水井里，也许真的被挂在小栓子衣服上，但是被他在行走间掉落在了某处，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脸上难得地浮起了一丝狡黠的神色，整张面孔鲜活了不少：“那只耳坠究竟在哪儿也不重要。你看得的这个就是你们先前找到的那只，我只不过是把它从迟蔚手里拿了过来，再趁机偷偷把它挂到小栓子的挂饰上诈一诈他！”
迟蔚：“是的，他那会儿不是过来跟我说了句话嘛，他说的就是‘耳坠子给我’。”
迟蔚想起之前赵翊凑到她耳边轻轻说出那句话后，便接着宽大袍袖的掩映从自己掌心拿走了那只耳坠子。
耳坠子被她握在手里已经有好一阵，带着自己的体温的小物件蓦地从掌心拿走，掌中像是缺了点什么，有点空洞的微凉，与此同时，他带着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触到自己的手掌，却适时带来了些许温度。
张慕妍对赵翊的举动佩服无比：“大佬太牛了！一诈就把他诈出来了，你怎么想到的？”
末了她又有点小怨念：“这么好的主意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孟笙跟迟蔚也一起抗议：“是啊，之前开会时为什么不说？”
赵翊一脸理所当然：“怕你们的演技差，万一露出破绽让他察觉到，这法子就不灵了。”
三人：“……”
怎么办，还是很想打他！
“小叽，我想开始答题”迟蔚在脑中对小叽说着。
小叽萌萌的娃娃音回应她：“游戏进度超过80%，答题卡已经掉落。玩家迟蔚，开始答题。”
霎时间，四周的人物和景象消失无踪，她又回到那个一片黑暗的虚无空间。
眼前熟悉的小黑板笼罩在一团柔和光线中。迟蔚仔细一看，小黑板上端正的粉笔字显示着这个任务中的必答题：“谁是杀害秀玉的凶手？”
迟蔚松了一口气，果然，这必答题的问题跟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样。
她赶紧回答：“小栓子！”
小叽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圈：“恭喜玩家‘迟蔚’，必答题回答正确。通过初级关卡‘秀玉的耳坠子’，获得积分5000分，完成剧情进度90%，不能获得额外奖励。现在是选答题答题时间，选答题题目随机掉落，答错不扣分，答对可获得额外奖品。请问是否开始答题？”
迟蔚听到选答题三个字就有点反射性头痛，可总要尝试一下，万一这次的题目不那么变态呢？
“答答答！”反正答错也没惩罚。
和上次一样，小黑板上出现了一个黑板擦，擦掉了之前粉笔字，新问题出现了：“选答题：请问本次任务中NPC翠缕的耳坠子是什么颜色？”
迟蔚：“……”
这尼玛是什么破问题啊？
不是“秀玉的耳坠子”吗？为什么要问我翠缕的耳坠子是什么颜色啊？
我特么怎么会知道翠缕的耳坠子是什么颜色？
翠缕只是个打酱油的啊，耳坠子是什么颜色重要吗？根本一点也不重要啊啊啊啊！
迟蔚脑内弹幕狂刷，吐槽声响成一片，然而毫无办法，琢磨了一会儿只能瞎蒙：“呃，红色？”
她记得翠缕姑姑的头花是红色，衣服上的挂饰也是红色，所以耳坠子是红色的概率应该挺大的吧？
然而小叽无情的否定给了她一记重击：“回答错误！”
迟蔚：“啧！”
过于奇葩的选答题，给迟蔚同学带了了巨大的沮丧暴击。这股沮丧一直持续到她回到现实世界中自己宿舍的小床上。
“迟小蔚！你回来了吧？”迟蔚听到隔壁床的张慕妍在喊自己，声音听上去十分不爽。
“哎！”迟蔚应着，也是一般的有气无力：“回来了！”
“你拿到选答题奖励没？”
迟蔚听到这问题，真的很不想回答：“没有！题目太变态了，答不出来！”
“太好了！”张慕妍轻呼一声。
见迟蔚要恼，赶紧补充：“姐妹，我也没答出来。好基友就是要这么同舟共济！”
说着拿出手机，迅速发了句话。
迟蔚听见自己手机响了一声，点开一看，发现张慕妍动作神速地她拉进了一个聊天群，还把那聊天群命名为“刷题四人组”。
仔细一瞧，那群里就是他们刚刚通关回来的四个人。之前已经相互留过联系方式，只是还没有在聊天软件中交流过。
迟蔚：“小慕慕你这手速真的很优秀。”
她看到张慕妍在群里问。
【小慕慕】：大佬你得到选答题奖励了吗？
迟蔚也发了一句。
【蔚蔚迟】：+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