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拉着她的手朝中心区域走：“有收获吗？”
迟蔚摇摇头，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留意到的：“你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
迟蔚带他去看那块巨大屏幕后方的雕塑碎块。
那是一大块大理石雕塑的一部分，赵翊瞥了一眼之后立刻明白了：“月亮。”
迟蔚双眼放光：“没错。”
眼前的雕塑碎块看起来很像是一轮新月的一角。
赵翊四下看了一圈，立刻在杂乱的土石中间找到了另外两块雕塑碎块。
他们没有费力把那些碎块拼接起来，因为光看大致轮廓就能判断出来，这个雕塑的形状跟先知那副画上的月亮非常相似。
迟蔚有点兴奋地蹲在碎块前，嘴里念叨个不停：“怎么样？是不是一毛一样？你说，先知那些画是怎么回事？”
赵翊：“我昨晚打听了一下，先知的能力也是在异象出现之后产生的，他可以通过测算来预知一些事情。至于那些画，据说他是在画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景象，他自己也说不清具体是些什么。”
“可是昨天他既然把针扎在那幅画上，一定有含义，虽然也许当时他自己都不知道。但画上的景象也许正对应着现实的场景。”
迟蔚忙不迭点头：“我也觉得！”
然后她开始一边看周围的破楼一边回忆画上的场景：“如果这个是月亮，那扎着针的高楼是哪个呢？”
赵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着急：“你得想象画里的角度。”
“什么意思？”
“你觉得这个雕塑会出现在哪儿？”
迟蔚分辨着脚下的情况，又看了看四周废墟的组成结构，得出结论：“广场？”
赵翊点头：“没错，周围跟这雕塑碎块成分相同的大理石石块还有不少，应该是一组大型组合雕塑，极有可能是商业区中心的小广场上的雕塑。”
迟蔚有点纳闷了：“可是，这月亮如果是广场上的雕塑，为什么在先知的画里会是在天上？”
赵翊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朗沉稳，只要他开口说话，别人就很容易顺着他的思路走：“我们试着还原一下画里的角度，站在什么样的视角来看，那月亮会是在天上？”
迟蔚想起那画里诡异的一幢幢高楼，楼层高度一致，楼身却各自隐没在浓雾之中。
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倒着的！”
赵翊赞许地点头：“没错，那副画是倒立的视角，所以那些楼房才会看起来那么奇怪。并不是楼身被黑雾笼罩，而是楼层本身高度就不一样。那些浓雾，其实是天空。”
迟蔚兴奋起来，觉得他们正一步步接近真相：“所以——那根插在某幢楼楼顶的针就代表着灵石的位置是在那幢楼的底层。”
赵翊觉得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十分可爱，微微笑着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应该是这样！”
“可是这周围有那么多楼，不少还是塌掉只剩一半的，我们该怎么确定具体位置？”迟蔚又开始犯愁：“关键是，我们也不知道先知的画跟真实到底有几分契合度。”
赵翊一边看着四周的楼房，一边在雕塑碎块周围转悠：“雕塑的位置是准确的，因为它就立在广场上，掉落后也不会有人去移动它。”
“我们需要确认的是那幢楼的特征。”
迟蔚捧着脑袋开始想：“楼体比周围的高楼要宽一些，下方大部分都在浓雾里，意味着它不是太高，既然不是太高，极有可能还没倒塌……”
她还没回忆完，赵翊已经极为笃定地指了指一个方向：“就是它了！”
迟蔚朝它指的方位看去，那是一个十层高度的综合商场，外墙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但大楼整体结构还算完好。
迟蔚忍不住歪着脑袋，试图用倒立的视角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记忆中的画面。
赵翊已经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走了，女朋友！”
第086章 末日黎明（六）
商场的正门入口处已经被各种破碎的砖头石块堵住, 好在旁边有个侧门的入口处还有不少空隙。
赵翊跟迟蔚艰难地进入商场。
迟蔚一边小心地避让脚下和身边的碎玻璃碴子一边忍不住道：“你说, 那灵石长啥样？”
“不知道。”赵翊老实回答, 然后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觉得如果它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范围, 我们一定会知道。”
正说着，赵翊忽然顿住脚步，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到身前。
迟蔚愣了愣, 转脸去看他的右手。
只见赵翊右手渐渐笼上一层银白萤光，随即，一缕浅蓝色灵流从他的掌心流出，轻巧灵动地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转动缠绕。
迟蔚惊了：“这……怎么回事？”
赵翊似有所感，收回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又将手掌伸出，手腕翻转向外。
那道灵流从他的掌心缓缓向外流出，奔着某个方向而去。
二人对视一眼, 赶紧跟上那道灵流。
那道淡蓝色的灵流最后在一台钢琴上方停下, 原地打了两个璇儿之后没入了那钢琴的琴盖之下。
那就是台普通的黑色三角钢琴，跟许多大众款商场的底层一样, 放在大厅里专门用来提升逼格。
只不过这会儿已经又破又旧, 满是灰尘和碎玻璃。
传说中的灵石这么不讲究吗？居然会在这钢琴里？
赵翊小心地把那钢琴的琴盖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
那石头光滑莹润, 包裹着一层浅蓝色的灵光, 灵动璀璨。
“就是它了！”二人相视一笑。
脑内进度条走到了20%。
赵翊把那灵石拿出来, 放在自己的随身腰包里。
二人沿着之前进来的路径往回走, 堪堪走到出口的位置，忽然头顶传来响动，迟蔚抬头一看，一大块玻璃碎片正从上方落下，眼看就要砸到他们身上。
赵翊眼疾手快地把迟蔚往出口外一推，自己则迅速朝另一个闪避。
“赵翊！”迟蔚大惊，忍不住喊了出来。
“没事！”赵翊一边低声安抚她，一边踩着碎玻璃走了出来。
饶是刚才反应迅速，他的肩头还是被玻璃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迟蔚心疼得快揪起来了，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忍不住念叨：“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自己扛？怎么这会儿不用你的风盾？”
赵翊看她心疼，想安慰又不得其法，只能默默听她念叨，末了才慢慢说了句：“关心则乱，刚刚一急就没想起来用风盾。”
迟蔚心下感动：“下次别这样了。”她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的异能。
“我也是傻了。”她一边埋怨自己的烂记性，一边急急地张嘴在自己食指上用力一咬，一个小小伤口出现在指尖，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你这是……”赵翊话还没说完，迟蔚就把自己的食指塞进他的嘴里。
赵翊霎时愣住了，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迟蔚是治愈者，自身受的伤也会迅速愈合，她的指尖渗出的血量其实很少。
赵翊尝到了来自对方指尖的血的味道，浅浅的咸腥味在唇舌间蔓延。也许是这异能的缘故，那血液里竟带了一丝异样的清甜，那抹甜意瞬间侵入五脏，滴滴涓流一般滋润着四肢百骸。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似的彻底明白那甘美的源泉来自何方，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一张白皙俊逸的脸慢慢涨红。
迟蔚见他仍愣着，赶紧解释：“别嫌脏啊，我这血，能治伤。”
说着瞥了眼他肩膀上的伤口，治愈者的功力着实不凡，那伤口顷刻间已经愈合了。
迟蔚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你看，已经恢复了。”
赵翊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哼。
迟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戳在人家嘴里，进一步意识自己这个举动看起来有多暧昧。
她的指尖那一点点伤早已感觉不到痛，此刻只剩下那人唇舌间温暖湿润的触感。而他，则微垂着头，不错眼珠地看着她。
目光灼灼，如有实质。
迟蔚愣了愣，刚想开口说句什么缓解尴尬，忽然感到他舌尖微动，似有若无地在她指甲舔了一下。
迟蔚：“……”
这这这，他是在撩我吗？
大敌当前危险重重你撩个毛线啊！
等等，大敌当前危险重重的时候被撩的人居然有点小心跳是什么情况！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迟蔚赶紧把手指收回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孟笙和张慕妍正满脸坏笑地看着他俩。
张慕妍：“矮油，小蔚蔚，你俩这是在干嘛呢！”
孟笙：“兄弟，真不是我故意要打扰你俩，实在是......”他说着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方晴和张耀正朝这边走来。
迟蔚很不好意思：“别闹，我......我在给他治伤。”
“哦！”孟笙拖长音量：“原来是治伤。”
他嬉皮笑脸地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一道浅浅的口子，故意凑过去道：“小蔚，我也伤了，求治愈！”
迟蔚：“......”
赵翊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大号的创口贴扔到他脸上：“你用这个就够了！”
孟笙：“啧！”
张慕妍踢了他一脚：“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孟笙讪讪地撕开创口贴：“不敢不敢！我就是嘴欠的，我这种就只配跟创口贴一起孤独终老。”
这时方晴和张耀也走近了：“怎么样？”
迟蔚指指赵翊的腰包，嘿嘿一笑：“找到了！”
找灵石小分队回到圣剑基地时，受到了热烈欢迎。
先知亲自站在院门口，他身后整整齐齐地站了一堆人，乌泱乌泱的，却都很守规矩地保持着沉默，规规矩矩地等待着。
直到车子驶进，才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赵翊刚一下车，先知便迎了上去，清冷的眼里难得的带上了一抹急切：“找到了？”
赵翊把灵石拿出来放到他的手里。
先知双手颤抖着把那裹在淡蓝荧光里的石头捧在手心，低头抚摩了一会儿，然后他面向众人，双臂伸直，把灵石举过头顶，清亮的声音响在人群之中：“风之灵石！”
基地众人激动地欢呼起来：“风之灵石！风之灵石！”
***
先知的房间里，迟蔚看着先知把风之灵石放在自己床头的一个小箱子里锁好。
她一开始就觉得先知把找到风之灵石的事儿昭告天下有点太过高调了，现在看着他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就这样近乎于随意地收着，更是很不放心。
这先知也真够心大的。
然后就听雷霆犹豫着说出来她心里的疑虑：“羽，灵石放在你那儿，安不安全？”
羽淡淡摇头：“不必担心，现在的状况，没有人会来抢走它，大家都希望能尽快找齐灵石，驱散浓雾。”
“也是。”雷霆放心地点点头。
迟蔚也明白了，现在这种众志成城的非常时期，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而且除了先知，其余人别说灵石出现的地点了，即使把所有灵石摆在眼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摆阵来驱散浓雾啊。
这样的情况下，告诉基地的人，灵石已经找到了一块了，能极大程度地安抚人心，鼓舞士气，又有谁会去打灵石的歪主意呢？
雷霆觑着羽苍白的脸色，有点担心：“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羽神色淡然，语气却很坚定：“不了，我现在就开始详细测算。”
于是他像昨天一样，伏在床前的小桌上写写画画。
好半晌，羽抬起头，眸光凝定在室内一角。
迟蔚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角落也挂在一副画。不同于之前那张画，这幅画也是印象派画作，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之前那幅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好歹能辨认出基本图形，月亮、楼群什么的。可今天这幅画，也太抽象了。正幅画布完全是由各色颜料晕染而成，乍一看像是缓缓流淌的河流，却完全辨认不清任何物件的形态，满眼皆是深深浅浅的色块。浅褐、明黄、粉棕、靛蓝......交织繁杂，牵绊不清。
倏忽间，羽袖子一扬，一枚细针直直飞去，扎在画布中心偏右的位置。
迟蔚仔细一看，那细针的落点是一块浅金色光斑。
迟蔚皱紧眉头。
从一次的经验来看，先知的画和细针的位置正是指向了灵石的具体方位。
她原本对先知的这次测算充满期待，觉得只要结合画作上的提示，以他们的聪明机智，剩下的灵石绝对不成问题，哪知道这么快就被打脸。
谁特么能看出来那一大坨不同的色块到底代表什么啊！
从先知的房间出来后，两个小组的玩家偷偷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方晴很是崇拜地看着张慕妍：“张队长，你们队果然很有实力，这么快就找到了第一块灵石。”
张慕妍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多亏了赵大佬。”
方晴若有所思地看了赵翊一眼，露出一个钦佩地笑：“果然厉害！”
赵翊也没跟她多话，把找灵石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顺便说出自己的结论：“我们来到灵石附近三十米左右，便看到了灵石与我本身灵力之间的联系。先知说那块灵石是风之灵石，而我的异能属性确实是风。”
“所以，虽然不知道下一块灵石的属性是什么，但倘若我们能到达那块灵石附近，相同属性的人一定能和灵石的灵力产生联系。”
方晴点头：“那我们明天不同属性的队员组队行动，尽量走动得更频繁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