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时间的安文姝收回手让他坐好“我们可是VIP席位,好好准备舞台要开始了。”指着舞台周围的录像机“要是被那个拍到我们不专心舞台多对不起艺人们的努力。”
深刻怀疑她是故作淡定的朴灿洲四处扫射会场,他们在高出,底下全是今天来观看演出的小兵,真的是小兵,一点职位都没有的那种,但凡有职位的,都在他身边,而但凡有点职位的都不可能为了安文姝对他做什么。
那么,什么是困住他的笼子呢?
朴灿洲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很久没有碰到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了,让他很烦躁,烦躁时周围又非常吵,台上的表演准点开始,机器开机,军人们准备好欢呼。
金在钟带着免费劳动力们上台了,深呼吸,把话筒放在嘴边“在舞台开始前,我有件事想要......”
第三十四章
“在舞台开始之前, 我有件事想要跟大家说。”金在钟拿着话筒走到曾经的队友身边, 望着弟弟无声的说出‘帮我’, 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一把搂住对方的肩膀“这位大家都认识吧?”话筒转向舞台下,得到汉子们整齐的吼声‘沈昌民!’,话筒收回“对,东方神起的沈昌民xi。”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但你们知道,他没有在队部服役,他是去了警署当义务警察吗?”
这种事除了粉丝谁会关心, 底下的汉子们茫然,台上的沈昌民也茫然,用眼神问许久未见的哥哥搞什么,金在钟五指扣住他的肩膀很用力,力气大的沈昌民都有些疼,也让他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沈昌民微微挣扎, 望向另一边的队长,队长微微摇头, 这是在台上, 他们本来关系就尴尬, 台上再出事, 必然会被媒体大爆。
金在钟等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小一点了,继续说“我其实当初也想去当义务警察,准确的说我,这台上的人,包括看着我们的你们, 我们都想去当义务警察,比起服兵役,比起被圈在军营里,义务警察好歹在外面,在面对公众的地方,在我们不会因为随意的一句话就会被殴打......”
话筒的声音没了,沈昌民傻了,底下的人也傻了,两个有中尉军衔的人冲上台,一个劈手抢走金在中手上的话筒,高举话筒示意他要说话,用再次出声的话筒命令全体原地待命,不准任何人离开。另一个已经压着毫无反抗的金在中和反射性反抗但没成功的沈昌民下台了,其他艺人愣神结束快步跟上,舞台在中尉带着话筒跳下台时彻底空了。
一分钟前,因为想不明白的事情很烦躁的朴灿洲听到了‘我有件事想要跟大家说’,眯起眼睛看向金在钟,看他拿着话筒走到沈昌民身边说出那句‘义务警察’,电光火石间,他明白困他,不,是可以困住他全家的笼子是什么了。
“拉电闸把人拽下来!快!”
坐在朴灿洲周围的军人们一愣,朴灿洲抄起追上的玻璃苏打水瓶砸在地上“快去!”
迅速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军官们飞快往下跑,朴灿洲一把扣住笑眯眯的安文姝,望着她的眼神是真的要杀人“你TM真的疯了!”
安文姝笑着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还揉了揉“现在,你不是影子,是宠物了,翻不出我的掌心的宠物~”
艹!
朴灿洲一掌打开她的手,力气只打让安文姝的手背立刻就红了,转瞬反扣她的胳膊拽起她往外冲,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今天要能走出龙山,我给你当狗!”
舞台就这么空了,空了事情就能当没发生过?不可能的,立体环绕三百六十度的舞台专用音箱传出去的‘殴打’,当谁没听见,这里可不是几百人而是几千人,几千个至少一半以上被殴打过的军人。朴灿洲,军部,军官们,谁能让这几千人对内变成聋子,对外变成哑巴?不存在的。
从VIP席到后台有一段距离,这段路朴灿洲走的急切,拽的安文姝也变成疾步前进,路上朴灿洲一直在说还来得及,现在下令封口来不急,但消息只要不传出去就都是小道消息,一定来得急。安文姝听着也不插话,随便他自言自语想着怎么把消息封锁在龙山。
到后台之前,朴灿洲认为自己会看到所有人,不管是艺人还是舞台的工作人员都被管制住的场面,到后台之后看到的却是两军对垒,你拽着我的领子,我扣着你的手,一触即发的两军对垒。一方是穿着军服的军人,另一方是服装各异挂着工作牌,但气质可不像媒体工作者的人。其中领头者就是金明浩。
朴灿洲把安文姝往金明浩的方向一甩,嘲讽踉跄的安文姝“别跟我说,你打算在龙山基地搞抢人的戏码。”说着话看向因为金明浩要扶安文姝而松开手的上尉去拿枪,阴鸷的盯着后台的人“今天所有人都不准走,踏出一步就开枪,死了我帮你们盖国旗,发一个英勇殉国的奖章。”
上尉转身就往外走,金明浩大跨一步把安文姝拉在身后想要挡住她,却被安文姝拍了拍后背让他让开。金明浩让开后,安文姝却没有跟朴灿洲研究国旗怎么盖更英勇,而是转身背对朴灿洲,对被一帮壮汉挡住的艺人们说,别害怕,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真的害怕就去里面躲着,要是想看看没看过的直播秀,可以在这里围观,男士们往前一点,注意保护好姑娘们。
朴灿洲没管安文姝,在她说那些废话时,嘱咐人按小队把外面的人先撤了,从现在开始,基地只许进不许出,外面的摄像机全部清一边,凡是带手机进来的人手机全部收缴等等,一条条吩咐下去。
安文姝的话没有让艺人们觉得安全,但足以让艺人们知道事情很严重,不能乱动。男艺人很自觉,不管是不是服役中都很自觉的往前站,成为继金明浩为首的壮汉队伍后的第二道防线,虽然松散但足够挡住女艺人和女性工作人员。安文姝的话说完了,朴灿洲的话没说完,他是将军的儿子,不是将军本人。
一位没有参与演出的少校急匆匆的进来控场,朴灿洲只能退后,在少校到达的同时,基地外出现大批检方车辆的消息被送达,检方要求入场。理由是军营私藏实名举报者,这不是违法,这是违宪,大韩民国任何国民都不能违反宪|法,总统都不行!如果不想闹到军事法庭,不想闹到国会裁决,把实名举报者教出来,否则谁拦,谁就等着被检方盯一辈子!
这种威胁没人敢拦,但门口的人也不敢放检方进基地,搭建的舞台后场去拿木仓的军人还没回来,基地正门已经在拔木仓了。不管里外都闹哄哄的。
前有虎视眈眈的军人,后有惶惶不安的艺人,站中间的安文姝让金明浩去搬了把椅子来,坐在椅子上听后面又多出来的两位少校,一位中校,一位大校互相推诿,谁去基地门口把检方的人拦下来。谁都不想被黑锅,但检方的人要是真的进来了,那他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朴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过来了,比起那些差点吵翻了的‘校’们,他冷静了,冷静的拿烟点燃,分了一根给安文姝。安文姝接过烟没抽,对站在艺人最前方的金在钟招招手,等他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过来,把烟递给他。
“做得到。”安文姝笑看猛吸一口烟平复心绪的金在钟“虽然有点自作主张,但也很好。”微微偏头看向正在同队长不知道说什么的沈昌民,笑问金在钟“是怕在做的事情牵连到他们才临时改的吗?”金在钟可以一走了之,但很多人走不了,比如他们的队长,沈昌民反倒是安全的,他毕竟隶属警察部队,不是军人。
三两口就把烟抽到只剩一个烟屁股的金在钟丢了烟头用脚尖碾灭,撑着膝盖想要冲安文姝鞠躬,腰弯到一半被安文姝托着肩膀,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身,语气平静“我知道我破坏了您的计划,但我......”原计划是上台直接实名举报。
“别想太多,我说了,你做的很好。”安文姝有些怀念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本来不像的人现在倒是有些像了,失笑开口“你一直都这样,我也习惯了。”傻乎乎的好人。
金在钟愣住,朴灿洲用食指弹飞烟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正好落在金在钟的鞋面后又弹开,让金在钟和安文姝一起看向他。
朴灿洲歪头望着金在钟“你就是那个实名举报者?”再看安文姝“这就是你的底牌?你确定他能活着走出龙山?你不会真的以为,外面那些检察院的蠢货能冲进来吧,搞清楚,军事基地是有紧急预案的。特殊情况下我们可以击毙任何人,并且除了军部,不用跟任何人解释,法院、国会、检方,谁都管不到我们身上。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什么叫战时国家吧。我们可不是和平的国度,我们是随时会死人的国度。”
安文姝冲他勾了勾手指,是朴灿洲之前抱怨过的‘唤狗’的姿势,让朴灿洲僵着脸慢吞吞的靠过去,满心不爽的弯腰,靠近她等着她说话。
轻声细语开口的安文姝让朴灿洲看那些‘校’们,仔细看,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敢碰一个实名举报者。
“不是我没弄清楚什么是战时国家,是你活的太好,忘记了不管在什么国家人就是人,自私自利,比起国更多想着自己的人。”安文姝贴着朴灿洲的耳垂,呼气的气流带着话语进入他的耳道“谁会为了军部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前途呢,当然是推别人去死啊,你说在全场都有军衔的情况下,谁会是那个身份足够,却没资格参与讨论,因为没资格参与讨论,必然会被推出去的替罪羊呢。”
安文姝在他的耳垂落下一吻,唇瓣擦过的他的耳垂,声音带着钩子,钓鱼的钩子“小少爷,该是你求我的时候了,用你傲慢的自尊来求我,求我给你一个机会,当我的宠物。”
【‘你!求!我!’‘我求你。’‘安文姝,你有没有点自尊!’】
从尾椎骨冲上头顶的刺激让朴灿洲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死死的盯着安文姝,眼底是火焰般灼热的欲|望。
“我求你。”
“乖~”
第三十五章
好好的人不做, 为什么要当狗呢, 少爷?
因为少爷知道, 他输了。输的干脆利落,输的无力挽回。
朴灿洲在第一位少校进来直接打断他的话,却继续他安排的事情时就知道他输了,他之所以冷静下来跑到安文姝旁边嘴贱的挑衅她,还是因为太清楚,自己输了, 输给了安文姝。
安文姝玩了一招请君入瓮,他自己走入了她的瓮中。
本来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的,他可以不出现,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现。他不出现在龙山,龙山发生了什么跟他都无关。父亲走了,哥哥们走了, 七大姑八大姨,连奶奶都出国了, 大家都避开了, 他留下是因为他什么职位都没有, 他是个小孩子, 父母兄长不倒,他就算把天捅出一个窟窿都有人兜着,他当然可以留下,他也想留下。
可正因为他想,安文姝才有了钓鱼的机会, 勾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她,被她的笼子吸引。等那个笼子真正掉下来,朴灿洲才发现,安文姝在把关他的笼子说出口的时候,就是在用笼子这件事当钓鱼的鱼钩。那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被吸引,安文姝用自身为饵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想去探究,到底什么是安文姝的笼子,什么是安文姝关他的笼子。
朴灿洲想探究,忍不住蓬勃的好奇心跟着安文姝来到了龙山,那句‘七个小时’的时限不是安文姝在给他提示,是安文姝在诱惑他,七个小时内,别离开我。没有离开她也不可能离开她的朴灿洲跟到了龙山,在基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笼子就掉下来了,而他像个弱智一样,还在找,笼子在哪。
笼子就在这里,在这个有实名举报者就必须有人背锅的地方。安文姝说的是对的,或者说,在安文姝没有开口前,朴灿洲就知道自己玩砸了。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凭什么能进龙山?将军之子?总统之女也不能无缘无故进军事基地,哪怕当上了总统,只要没有理由,合理的理由进入军事基地,都是违规。是他的父亲渎职,是他以权谋私的违规。
啊,安文姝提示过他,以权谋私。但他没听懂,他没听懂啊,多蠢啊,史无前例的蠢,蠢得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弱智,怎么能那么蠢呢?
现在对那些上中少校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拉响警报以龙山基地被私闯的理由,把朴灿洲绑上军事法庭。并且用基地有人私闯的理由禁止任何外部人士进入军营,在这个前提下想进来的人都有通敌的嫌疑,不管是检方还是任何人,都有嫌疑,根本进不来。实名举报者?你们说有就有?证据呢,没证据告你诽谤!我这边是有私闯者的证据的!
朴灿洲会有什么下场呢?最好的结局是家里花大代价保下他,缓刑出国,这辈子回不来。差?最好的结局已经很差了,除了最好的结局任何结局都很差。
但家里会保他吗?朴灿洲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如果他是那个做决定的人,那他的答案是不会。保护他的代价太大了,中间牵扯一个实名举报者,弄好就会被误会保护朴灿洲就是跟国会的人站在一起,军部的人跟着国会走?太可笑。但利益足够的情况下这么可笑的事情不是不可能,这么可笑的事情一旦被定性,他们家从上到下都会出问题。
保下一个朴灿洲,整个朴家都会被牵连,朴家会这么做吗?朴灿洲不会让人有这个机会让他的家人选择,安文姝不信人性,朴灿洲也不信,因为不信,所以不敢赌,也不想赌。不想赌到底是儿子重要,是父子之情重要,还是仕途,家族,更重要。
朴灿洲不愿意玩这个赌局,所以......
“我求你。”
“乖~”
安文姝抬起手腕看表,秒针走了半圈,朴灿洲开始焦躁,秒针走了一圈,朴灿洲怀疑安文姝只是在耍他,秒针再走一格,朴灿洲的一个‘你’刚出口,远处响起枪声,整场安静所有人整齐的扭头望向那个方向,几个校们迅速往外冲,朴灿洲傻了。
“你真的疯了。”朴灿洲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安文姝,这次没有嘴贱,而是认真的告诉安文姝“开枪事情就真的闹大了,现在不是我求不求你,是你自身难保。这件事别说是你,你家,我家,李明正他们家,谁都压不下来,必须提交完整的报告。安文姝,我们谁都逃不掉。”不开枪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开了抢,在军事基地开了枪,事件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起身摸了摸小宠物的后脑勺的安文姝安抚他“别担心,你好着呢。”说着转身跟被枪声惊吓到的人们说“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收拾东西,十分钟后我们得出去了。”
一句话让众人骚乱起来,却没人敢真正去收拾,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的多,偷瞄安文姝的更多,但没人敢动。安文姝也没管,笑看金在钟,问他有没有要收拾的,在他摇头后让金明浩把椅子搬走,安静的望着门口,在依旧守着他们的军人的视线下,等着必然会到来的人。